于心然回过神,望着廊下远去的修长身影,“方才那个是皇上么?”
“不是皇上还能是谁?方才娘娘不也行礼了?”一喜疑惑道。
皇帝完完全全地忽视她,当她不存在一般,别扭死了......
“命人将膳食端到小花厅,以后都在小花厅用膳。”于心然吩咐。她可不想再去皇帝面前碍他的眼。两个人大概真就八字不合,从前在宫里就合不来,过了半年第一次面见还胡乱撞到一起。
横竖她只留到妹妹婚礼结束,说不定皇帝狩猎结束得更早,能避就避。
“奴婢遵命。”一喜应了下来。
“贵妃娘娘,淑妃娘娘请您去大殿。”行宫小宫人禀告道。
谢清也跟着皇帝一道来的?自己前几日才到行宫,这两人到底跟自己有什么仇?留她一个人在行宫清清静静的不行么!只能将手中纸鸢交给了旁人。
谢清果真在大殿等她。
“今日中秋,宫中设了宴。妹妹既不愿出席,只能姐姐亲自来给你送月饼。”
假惺惺的,中秋宫宴请都没请她。但于心然不想同谢清撕破脸,毕竟人现在大权在握、圣宠正浓,“谢谢姐姐了。”示意一喜接过食盒。谢清这么做也不过想讨个好名声罢了,别人说起来就是贵妃戴罪之身,月圆之夜,淑妃还亲自给她送月饼。
“我现在掌了管理六宫之权,妹妹在行宫缺什么只管差人找我要。对了,皇上今日难得有兴去前面的猎场狩猎。不过我劝妹妹躲远些,别白费心思,否则只会惹了皇上更加厌恶。皇上最近的脾气可不大好。”
“妹妹知道,多谢姐姐提醒。”于心然恭敬道。她躲他还来不及。
“知道就好,宫务繁忙,我这就回去了。”
“姐姐慢走。”于心然快被气疯了,转念一想揶揄道,“姐姐如此贤德,皇上怎么还不立姐姐为后?姐姐与我从前一直受皇后欺压,其实我心里一直盼着姐姐能坐上后位。”
淑妃原本脸上正得意,听了这话脸色立马变了。于心然忍住唇边的笑,她记得皇帝说过一句话,他说他永远不会废后,淑妃也永远只是淑妃。可当一个女人跟在天底下最具权势的君王身边,日日夜夜怎么可能不想着与他比肩。人都是贪婪的,更何况她谢清忍辱负重到了今日局面,怕是一天坐不上凤位便有一日的不甘心。
“皇后娘娘尚在位。”谢清语气尴尬。
“皇后早理不了事,姐姐如此操劳后宫事务,怎么着也该先立皇贵妃才是。”
谢清听了这话,眼神忽得闪烁了下,“妹妹用月饼吧,宫宴上还许多事等我回去定夺。”
“姐姐慢走。”
待淑妃一离开,于心然就狠狠将月饼丢出了大殿。
傍晚传膳进花厅,她特意要了壶桂花酒,在花厅的矮桌边喝着酒用膳。想起谢清那得意的样子就来气。
只是这膳食像传不完一般,摆满了整整一桌,平日里她只用十道,这会儿已经摆了整整二十多道,即使中秋佳节,也只她独饮,哪里用得了那么多?
“吩咐膳房不必再做。”这菜多得她都能吃到过年。
“娘娘,皇上今日留在行宫用膳。”一旁侍膳的宫人道。
什么意思?宫人怕是弄错了吧,中秋宫宴皇帝怎么会留在行宫?
张口要继续问,便听见了门口响动。皇帝身影出现在门口,只见他依旧是白日里的骑装,像刚从猎场回来,将手上的弓箭交给了门口宫人后大步往她这儿走来。
她褪了外袍喝得正欢呢,脸上红了三分,一会喝多了说不定还会骂谢清几句。手里也正举着酒杯呢,瞬间睁大了双眸。他不应该在宫宴上么?眼看着皇帝步到矮桌边,自然地撩袍坐到软垫上。
花厅的这矮餐桌不似平日里用四方高桌。这木桌矮矮小小的,只能盘腿而坐。
于心然立马规矩起身,抹掉嘴边的酒低头恭敬行礼,“皇上。”
“坐下用膳。”皇帝言简意赅,“斟酒。”
他才从猎场回来,并未沐浴更衣,身上还有汗。眉眼棱角似比从前锋利,盛夏才过,皇帝肤色比印象中略显晒黑些,眉眼沉静着看了看菜色,执起筷子。
当日在幽州,绝情的话都说到那份上,换做旁人早就老死不相往来。皇帝倒好,还能与她面色如常地坐到一起用膳。
于心然坐到软垫上为他倒了杯酒,也别再管皇帝,就当身边摆放了座佛像,自顾自执拿起筷子继续吃。
花厅大门敞开着,望出去一片日暮晚霞暗沉沉的,一时间只剩碗碟轻碰声。
皇帝饮尽一杯酒后侧过头静静看了她一会儿,视线落到她右手臂,“为何用左手执箸?”
“臣妾手臂还未好全。”她如实道。
“快两个月了还未好全?”皇帝较起真来。
伤的又不是他,好没好他怎么可能知晓。她垂眸看着桌上的饭碗并不言语。
“诶?!”
右手被皇帝一把擒住,往他身边拉了些。于心然猛然抬头,急得挣扎着往后缩,“皇上要做什么?”虽然已经不疼了,但骨头肯定才长好,他这样用力是要折断她的手臂,故意欺负人!
皇帝沉着脸撩高她的菱纱广袖,强势至极不容丝毫反抗,“竟连木板都未取下。”立马动手去扯开捆扎木板的绳子。
“臣妾手还疼着呢,求皇上开恩,别欺负臣妾了。”
他果然还恨着她。
“别动,朕看看骨头长歪没。”
“啊?”长歪?于心然神情愈加恐慌。
“若长歪了要打断重接。”皇帝一本正经道,略显粗粝的手捏了捏她纤细白皙的小臂。
“打断?”于心然更怕了,皇帝说的可是真话?不对,那么多御医照看着怎么会长歪,他定是想借口打断她的手!
“没有长歪,没有长歪,臣妾手臂早好了!”于心然咬着牙抽回自己的手臂缩成一团捂着,声如细蚊道,“真好了,皇上不必再看。”
右手臂比左手白了不止一点儿,也没什么力气,定没完全长好。
“真好了就用右手执箸。”皇帝命令。
两人半年不见,他倒丝毫不生分!她手好没好关他何事?用哪只手执箸更不关他什么事!更何况今夜中秋,他不去宫宴来这做什么?自己已经躲着皇帝了,可皇帝总是有无数的借口刁难她。
“臣妾已经吃饱了。”她气鼓鼓地从矮桌边起身要走。
此时有两个宫人从殿外捧了月饼进来,十多种口味的月饼,装盘装得甚是好看,放到了矮桌中央。
“有八宝月饼么?”于心然问道。
“回娘娘,上面这几块便是八宝月饼。”宫人回答之后便退到了一边。
于心然伸手要取,皇帝抢先一步拿到手里递给她,冷着脸命令道,“用右手接。”
哪有他这么莫名其妙的人,故意刁难啊。
她用右手接过来往嘴里送,可右手手指终归许久未动了,木木地抓不牢,香喷喷的月饼才到嘴边就掉了下去,半口都没咬上,
一时间,皇帝同她都愣住,视线朝着月饼看去,这块八宝月饼做得那是真的很圆,一路滚啊滚,滚到了边上的宫人足下。
“......”
于心然也不知自己怎么了,一瞬间就想哭,眼泪涌上眼眶。她最爱吃的八宝月饼,小时候每到中秋,母亲总亲手做了给她吃的。
都怪皇帝,自己都说了手还没好,皇帝硬是用这个欺负她,哪里有这么坏的人!仗着权势欺人还只欺负她一个!
这么多宫人看着.......怎么颜面都没了。不管皇帝会不会被惹怒,她用袖子捂了捂双眸,强忍住梗在喉咙的哭声,心口起伏着带着哭腔道,“都说了手还没好全,皇上怎么总欺负臣妾!”
作者有话要说: 他本意不是想欺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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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庆快乐呀!周四早点更。
放假期间酒宴聚餐秋游占七天,八号之前基本不着家,尽量中午照常更新。又到了一年一度手机熬夜码字的时候,记得去年国庆也是用手机码字QAQ感谢在2020-09-30 10:16:24~2020-09-30 16:20: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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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如此不管不顾任性完, 绕开矮桌往门口去,提着一口气穿过长廊回到自己寝殿,独自坐到榻边生着闷气抹眼泪。
中秋之夜独自一人已经够惨了, 偏偏皇帝还要这么欺负她!
山间夜色渐暗, 中秋之夜圆月悬天,郊外半山腰的精巧宫殿笼罩于月色之下,愈发美轮美奂。
“娘娘,皇上派人过来。”殿外一喜禀告道。
她勉强收住眼泪, “进来。”
两个小宫人进殿后将手里端着盘子奉至她面前,“娘娘,皇上命奴婢送来, 都是娘娘喜欢的八宝馅月饼。”于心然侧坐在塌边冷眼看去,两个琉璃盘中加起来装了足足二十多块月饼,堆得像小山似的月饼,算是赔罪么?
“回禀皇上说本宫谢皇上恩典。”
“皇上请您吃好月饼就去寝殿伺候他沐浴。”
怎么又要她伺候沐浴?!中秋之夜竟然真的不回去陪谢清么?
心烦意乱地来到皇帝寝殿浴房,他已经褪了衣袍自行进入浴池靠在池壁边,三个小宫人端着沐浴要用的物件儿候在不远处, 低着头什么都不敢看。
于心然拿过布巾, 跪坐到皇帝背后要为他擦拭, 皇帝闭着双眸坐直了纹丝不动, 青丝已经沾水, 有水珠沾在他下颌处将落不落, 宽阔的后背有一道显眼疤痕,是那次狩猎归途路上遇刺所致。
纤手才轻按到肩上,背对她的男人被惊醒,轻覆上来捏住。从前吃过他的亏,于心然防备着被皇帝再次拉下水, 往后缩了缩。
“灯市有趣么?”皇帝低沉的声音传来。
“臣妾已经知错。”有了摔伤手臂的经历,她往后再也不敢翻、墙。
“有趣么?”皇帝又重复了遍。
“有趣的。”她嗫嚅道。是不是要开始训斥她私逃出行宫?
“为何后来不拦着你,反而不去了?”
“秋雨绵绵也无甚意思。”
“那为何要一直盯着窗外秋雨看?”皇帝追问,他转过身引起池水哗啦。感受到皇帝的视线,于心然不自觉地别开眼,这般焦灼地对峙着,比起冷淡的态度更叫人心慌。张嬷嬷竟将如此细枝末节的事都写在文书中向皇帝禀告。
何来的那么多问题要问。于心然沉默不语只继续伺候皇帝沐浴。完毕之后又要为他穿衣,只左手单手出力,皇帝站立着伸展着双臂颇具耐心。
到了最后系腰带的步骤,她吃力地环住皇帝的腰,二人被迫亲密无间,明显感受到头顶的呼吸一紧,“贵妃不要诱惑朕。若朕今夜宠幸你,往后有什么威信可言。”
“啊?”她仰起头直直地对上他的视线,皇帝的唇将压下,似下一瞬便会触到。两人皆屏息,骤然而来的暧昧萦绕此间。哪个要勾引他了?她躲他都来不及,他想到哪里去了?!谢清也觉得她会勾引皇帝,若都这么忌惮,明知道她在行宫住着,为何不避开?!
“臣妾不敢这么想,臣妾回自己寝殿。”系好腰带后退开一步,一双强劲的手臂却不许她退。
“跟朕认个错,朕恩准你留下。”他压着声音神态若神佛般傲然俾睨世人,又似愿随时大发慈悲降下恩泽。
“臣妾无错。”一条路走到黑,哪里还有回头的道理。他在乎皇室声誉,绝对不可能揭露她的罪行。心中情绪翻涌,即使重返皇宫,难道要日日看着皇帝与谢清的情意绵绵么?
“冥顽不灵。”腰间的手臂终于松开。于心然欠了欠身转身要走。
“谁准你走的,今夜留下侍寝。”皇帝没好气道。
“......”什么?!她满眼的难以置信,关系都僵成这样了还能招她侍寝呢。虽然不敢直言,可她湿漉漉眼神对着他发出质问。
“看着朕做什么?贵妃别忘了妃嫔的本分。”皇帝像被她气着了,语气烦躁。
于心然骤然别过身,眼不见为净。
“你去哪里?”
“拿寝衣!”有意提高声音。
夜里沐浴完爬上龙塌,绕过靠在床头的皇帝躺到内侧,背对他浑身别扭极了。未过多时殿里的烛火被灭,皇帝复又上塌,扯过她盖在腰际的锦被躺下。两人都清醒着,四周静到只能听见彼此浅浅呼吸。
小半年未见面,已经忘了从前同他接触的感觉,她不敢翻身怕碰到龙体。今夜中秋宫宴,他实在不应该留在行宫。若被谢清知晓,定又会冷言冷语说她以色侍人。
时时刻刻担心着他进一步的动作。然而想象中一切却都未发生,于心然绷紧的身子才渐渐放松,困倦至极酣然入睡。
半夜只觉得周身暖融融的,一扫秋季凉意,她又往温暖的怀中钻了钻。
等等,于心然骤然睁眸清醒。什么温暖的怀抱?
“贵妃别这样。”头顶传来沉静的声音,在如此静谧的夜中显得突兀至极。
她哪样了?!
仰头看过去,正好对上一双星眸。她、她、她正枕着皇帝臂膀,而自己的手臂则横在皇帝坚阔的胸膛上,这睡姿宛若一对亲密的夫妻。而属于她的那一半床榻空空荡荡,看得出来是自己主动贴近。
怎么会这样?!真丢人啊!她瞬间竟毫无脸面可言。尴尬地缩回手臂翻过身,这下真解释不清了。
思绪正飘忽不定,背后的人翻过身又圈紧了她的腰,贴上来的胸膛异常炙热,浅浅的呼吸喷洒在她纤弱后颈。
“臣妾很热。”她惊慌不安道。
“热就将寝衣脱下。”
“......”这种不正经的话,皇帝竟也能用最正经的语气说出来。这会儿什么时辰,难道他一直清醒着。腰间的手臂真就箍得她喘不过气,于心然挣扎着想逃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