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锦诺还未出声,他俯身吻上她颈间,她脸颊浮上一抹氤氲,头侧搭在他肩头,他掌心抚过之处,她忍着没出声。
……
他果真只是亲了亲她,没做多余的事。
他给她系好衣裳,重新束上木簪,她眸含春水,脸上还挂着轻易褪不去的嫣红。
他是只亲了她。
却也等同于挑.逗了她足足一个多时辰。
穿好衣裳,赵锦诺靠在他怀中,一身都是酥软的,呼吸里还带着温柔和急促。
他绾过她耳发,吻上她侧颊,“前些时候一直琐事在旁,都未好好陪过你。阿玉,如今才是我们二人的新婚蜜月,四五个月,今日才刚刚开始。”
赵锦诺淡淡垂眸,修长的羽睫轻轻颤了颤,只轻“嗯”一声。
这声轻“嗯”酥酥麻麻落在他心上,但这一路去南顺,同去容光寺的时候不同。
他心中自有准则。
将好,去笾城的路程也差不多正好到了一般,又至中途暂歇处,再启程上路便只有一个多时辰就能到笾城驿馆了。
阮奕有谭悦和南顺其他鸿胪寺的官员要招呼,起身前,又合眸吻了吻她额头,低声道,“等我回来。”
赵锦诺微微颔首。
她是没应声,她怕眼下出声,发出的声音都是温软的。
阮奕笑了笑,伸手欧撩起帘栊,风轻云淡下了马车。
马车外,依旧谈笑声风声,温文有礼。
赵锦诺靠在马车一角,似是身上的余温还未过去。
他太会,她一分招架的余地都没有。
出神时,她甚至在胡思乱想,若是阮奕还是小傻子……
是不是诸事都听她的?
还是,更任着性子胡来?
赵锦诺怔了怔,想起大白兔还傻着的时候,会哭着闹着说我不依,就是要和阿玉在一起,赵锦诺愣了愣,脑海中似是忽然浮现出,他哭着闹着不肯下床的场景。
赵锦诺忽然觉得,眼下的阮奕也挺好……
今日的始作俑者是早前那本书。
她原本看书名是叫《风语记》,端端正正,前半段的行文也正经,怎么会?
而且,这些书都是阿燕和海棠挑给她路上解闷用的。
怎么会放这种书进来?
赵锦诺轻叹,心中想着,还不知其余几本是不是也如出一辙,那还是不适宜放在马车中,又勾起有人白日什么的念头……
赵锦诺伸手去拾那几本书册,结果先够着的还是那本《风语记》。
书页早前被阮奕没注意捏了捏,正好微微拢起。
她刚好翻到那一页,本来面色还微微红了红,只是目光企及之处,又僵了僵……
哪里有刚才他口中念的那几段场景?
她以为看错,又翻来覆去,将前前后后好几页都认真看了看,根本就没有。
书册上,轻轻处处,白底黑子写的是梁生牵着他未婚妻到悬崖边,让她闭上眼睛,认真听,他同她说,他能听到风的声音,还能听到风中旁人的声音。
因为,梁生是风语者。
这是本奇幻色彩的冒险话本,到最后,梁生也没同未婚妻大肆搂搂抱抱,更何况什么“让我好好亲一亲”……
赵锦诺脸都绿了!
阮奕……
有人分明是自由发挥的!
怎么就这么脸皮厚到面不改色,一连念了好几段。
赵锦诺又忽然顿住,他当时念的,应当都是他当时心中想的……
赵锦诺只觉对某人的认知,又到了一处前所未有的新高度。
早前的,都是冰山一隅。
他应当还有一堆压箱底的幺蛾子没有使出来。
什么早前的绮丽繁华,玉骨酥软,似是都抛到了脑后,赵锦诺也掀起帘栊下了马车。
本在同鸿胪寺官员说话的阮奕,见她下了马车,目光微微愣了愣,却又不好直接寻了她问话,还是心猿意马得同身侧的人说着话。
余光瞥见她寻到早前的鸿胪寺官吏,不知说了什么。
官吏笑着应好。
等她转身重新回了马车上,阮奕才收回目光。
暂歇结束,还有一个多时辰到笾城驿馆。
阮奕撩起帘栊,上了马车,见赵锦诺好好坐在马车中,聚精会神看着早前那本《风语记》。
阮奕嘴角抽了抽,心中暗道了声,不太好。
“阿玉,我错了。”
坦白从宽,百无禁忌。
她果真笑盈盈看他,“你怎么每次认错都这么快?”
阮奕额头三道黑线,她这笑容,他前一世再熟悉不过,每次他闹腾得厉害惹她生气的时候,都是这样。
“过来。”
他听话上前。
“闭眼睛。”
他也听话闭眼。
稍许,听到“嘶”的一声,紧接着,就觉的嘴上似是被什么东西贴住,猛得睁眼,见她就在他跟前,还温柔将贴在他嘴上的东西紧了紧。
他诧异看她。
赵锦诺抚了抚他脸颊,认真道,“我想了想,你这张嘴,到笾城驿馆前,都还是贴上会比较好。”
阮奕哀怨看她。
她笑道,“我方才同鸿胪寺官吏说,阮大人身上有些不舒服,有没有狗皮膏药之类的,他给我这么大一叠,这一路贴都够了。”
阮奕想死的心都有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厮阿玉:谢谢大人,这膏药很好用,一贴见效
鸿胪寺官吏:阿玉小哥客气了,我这还有,用完再找我拿,阮大人要用的,管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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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晚上
第107章 穿帮
等晚些时候, 出行队伍到了笾城驿馆下榻。
禁军只留了几十余骑在驿馆周围护卫,其余禁军在驻军处修整,翌日从驻军处直接离开。
谭悦今日不怎么舒服, 晚饭时没有露面。
阮奕也请王大人代为招呼其余鸿胪寺官员一行。
屋内, 赵锦诺用热毛巾给他一点点擦拭嘴角的痕迹。
虽然只是闹着玩了一阵子,但撕下来的时候还是有些疼,亦有些印痕,乍一看不怎么觉得, 但仔细看,就会发现些许端倪。所以阮奕今晚也没有露面招呼旁人,先前露面也是短暂。
赵锦诺一只手抬起他下颚, 一只手仔细给他擦拭。
她离得近,他都可以闻到她发间熟悉的馨香。
“我应当是第一个被夫人用膏药胶布封嘴的鸿胪寺少卿……”阮奕一脸哀叹。
赵锦诺眸间笑意,却没有应声。
她在给他擦拭的时候,他慢慢试探,“嘶,疼……”
赵锦诺微楞, “是这里疼吗?”
他胡乱“嗯”了声。
赵锦诺果真凑前了一些, 仔细看了看, 不知可是心理作用, 似是真的见此处有些泛红, 赵锦诺心里紧了紧, 应当是早前撕下来的时候弄伤了,她当时应当很轻才是,还是没注意,赵锦诺心中歉意。
赵锦诺又看他,“这里呢?”
他颔首, “也疼。”
赵锦诺指尖微微滞了滞,歉意更浓了些,轻声道,“是我不小心,下次不闹了……”
她不知他现在多疼。
阮奕得寸进尺,“不关夫人的事,是我咎由自取。”
赵锦诺瞪大了眼睛看他。
他继续道,“再加上我颜面薄……”
赵锦诺眼睛瞪大的眼睛微妙得瞪了瞪。
他诚恳道,“阿玉,安抚一下就好了。”
赵锦诺忽得心底澄澈。
赵锦诺阖眸凑到他跟前,似是真的要亲他,他亦阖眸做好,被安抚的准备。只是都临到跟前,赵锦诺笑了笑,又退了回来。
阮奕虽然闭着眼,但早前善骑射,自然有当有的敏锐。
他伸手揽回她,不让她后退,也睁开眼看她,“怎么不亲了?”
赵锦诺自觉退后,似是嫌弃道,“你脸上都是狗皮膏药的味道。”
“……”阮奕整个人石化。
……
整个一晚上,赵锦诺都觉得他洗脸洗得特别勤。
她在看书,他似是想起一出,就跑去洗脸,喝了两口水,又跑去洗脸。早前那张脸倒是还好好的,到晚间,真被他自己磋磨红了。
等到赵锦诺沐浴过后,从耳房出来,换回了一身女装,青丝垂下,没有再扮作小厮模样。
阮奕又准备去洗脸。
赵锦诺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了,伸手揽上他后颈,叹道,“诶,脸皮再厚,也不能这么磋磨啊。”
阮奕僵住。
赵锦诺笑了笑,“逗你的,原本就没有味道。”
阮奕脸上表情,简直精彩至极。
赵锦诺笑笑,似是为了证明自己没有说谎,踮起脚尖吻上他嘴角。
但往常踮起脚尖,他也都有俯身,所以她能长长久久亲他,但眼下,阮奕似是还沉浸在她究竟是不是在安慰他的纠结中,没顾得上俯身,她原本就揽上了他后颈,如今再上前一步,玉足踩上他脚背,他眸间微滞,她在他脚背上再垫脚,便可够得上深深吻他。
他心中微动,唇间都是她口中的红茶香气,他呼吸渐浓。
双手先是环住她腰间,而后是后背,而后颈后,最后将人抱起,一面亲吻着,一面滚落在床榻间。
今晚不会有人再来苑中,他顺手放下床榻一侧的帷帐。
夜灯幽光下,似是白日里未尽的绮丽繁华,都在此刻的帐中亲密交织……
“阿玉,唤我名字。”动情时,他紧紧箍着她,目光里的爱慕和深情似是灼得人睁不开眼。
她红着脸颊,额间都是涔涔薄汗,声声唤着他,“阿奕!”
“阿奕!”
自晨风和煦,至暴风骤雨,他眸间越渐黯沉。她颤颤攀紧他,指尖在他后背留下深深浅浅的痕迹,似是许久过后,才至雨过天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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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晨间,外阁间外,驿馆的小吏轻声唤道,“阿玉小哥……阿玉小哥……”
唤了许久,似是都没有人应声。
小吏还正纳闷着,照说随行的小厮都是睡在外阁间屏风后面的小榻上的,这么唤,应当是醒了才是。
昨日见阿玉小哥的模样,应当是个手脚利索的。
而且还是晨间这个点儿上,正是要伺候大人洗漱的时间,更应警醒才是。
小吏轻“嘶”一声,他已将水送来,可轻声唤了几声都没有人应,他又不敢再大声些将大人吵醒,冲撞了。眼下正迟疑着,是不是要稍后再来的时候,外阁间的门忽然打开。
小吏遂松一口气,刚开口唤了声,“阿玉小哥……”
却见开门的人是阮奕,整个人墨发半垂着,衣裳也是随意拢起,整个人透着慵懒。
“大……大人恕罪,小的吵醒大人了。”小吏吓倒。
他本是来送晨间洗漱用的水的。
阮奕温和道,“给我吧,阿玉也些不舒服,我让他歇着了,还未醒。”
“这怎么好?”小吏歉意,“那阿玉小哥不在,我替大人送进去吧。”
“不必!”阮奕的声音明显凌了几分。
小吏吓得赶紧给他。
阮奕颔首道谢。
小吏离开苑中时,还忍不住挠了挠后脑勺,似是头一回见大人来替身边小厮取水的……
阮奕将洗漱的水放在外阁间的黄木架上,撩起帘栊,回内屋时,‘阿玉小哥’还趴在床榻上。如墨般的青丝搭在一侧的肩上,露出细腻光滑的后背,莹白如玉的肌肤上缀着朵朵腊梅般的痕迹。
昨夜,应是今晨,闹得实在太晚,两人都累极,不想动弹。
眼下,阮奕低眉笑笑,俯身抱了她去耳房。
浴桶里的水温暖袭来,她舒服得叹了叹。
水中的暖意里,他再度拥上她,亲吻上她嘴角,掌心抚过她后背。水汽袅袅里,她来不及出声,又在分不清是他,还是水中的温柔暖意里攀得顶峰。
……
离开笾城驿馆时,阮奕在前方同谭悦和王大人等人攀谈。
马车前,鸿胪寺官员正好路过,正问起阿玉来,“听驿馆小吏说,阿玉小哥可是病了?”
赵锦诺意外。
鸿胪寺官员笑了笑,“听驿馆小吏说,今晨来送洗漱用的水,是大人帮忙开的门。大人说阿玉你病了,让你歇着了,眼下可有好笑,路上有随行的太医,可要让太医开个方子,趁还在笾城的时候,抓两幅药?这越往南走,越容易水土不服,阿玉小哥,你可要多注意些。”
鸿胪寺官员自然是好心。
赵锦诺笑着应好。
等鸿胪寺官员离开,赵锦诺才悻悻松了口气,驿馆小吏什么时候来了苑中送洗漱用的水,她都全然没有印象,鸿胪寺官员若是再多问两句,她许是都会捉襟见肘。
好在,对方只是真的关切两句便离开了。
赵锦诺心中唏嘘,昨晚分明是她先闹腾的,到后来,甚至被他蒙上双眼,束上双手亲近过……
自容光寺回来后,两人似是一直各有各的事情忙碌,也都不怎么得空,便是在一处,也大都是忙里偷闲。
昨夜,仿佛才通通放空,属于他二人。
所以晨间,她根本是睡过去了,直到后来他抱她去耳房时才醒。
赵锦诺轻轻咬了咬唇。
日后需心中警醒些,勿让旁人生了疑虑。
一回两回是觉得她病了,再往多了许,猜也猜出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