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也没那么好笑,”江落趴在他腿上,收了笑,没一会儿又笑了,“我想笑,难道你还要拦着我?”
“不拦你不拦你。”秦云息摸着她的头发, “只是你现在看她笑, 等你生孩子的时候, 不就是她要笑你了吗?”你们冤冤相报何时了?
这倒也是。江落顺着秦云息的话往下想, 自己要是生孩子, 稳婆啊, 嬷嬷啊,都还是从宫里出来的,这么一想仿佛要过的和荣初缨也没什么区别啊。
她瘪着嘴,翻了一个身,把脸埋到秦云息的小/腹中, 半天才说:“她只比我大几个月,孩子都满月了,我却连个消息都没有呢。”
秦云息往后一靠,把江落头上的簪钗发髻都拆了,手指在她乌沉沉的发丝里穿插,最后把她的头发铺了自己满腿,笑着听她抱怨,最后说道:“怎么着,你急了吗?”
“倒也没有吧?”江落有些迟疑,声音缓慢,“我觉得就我们两个也挺好啊,只是怕你急了而已。”说着说着,她又掰手数起最近添了儿子的一大群人,从四皇子往下到八皇子,可都先先后后有了消息,秦云息和他们的年纪可差不多呢。
秦云息轻笑,把她的手指握了回去,又拉到自己嘴唇下轻轻地吻了吻:“其实我和你一样,觉得就这么也不错,要是有孩子,你眼里就要被别人分一半走了。”
江落笑着学他,把他在自己头发上“兴风作浪”的手拽下来,牵到嘴边吻了一下:“我才不会呢。”
秦云息揉了揉江落的头,仰头看着横梁,笑道:“孩子这事吧,我觉得也不用急,该来的时候总会来的,要是皇嫂急了催你的话,你就和我说,我帮你挡着。”
江落笑了起来,撑着他的腿坐直了身子,翘着鼻子看他:“你说的哦,皇嫂还没对我说这事,但是要是以后哪一天她真说了,我就把你推出去。”
“好。”秦云息喜欢她这幅娇俏的样子,满眼都是笑意,“要是皇嫂真说了,你就把我拉过去,我替你拦着。”
皇后其实也是不会说的,秦云息心里知道,皇嫂还觉得自己身子不好呢,要是没孩子也只能怪他,是不会怪到江落身上去的,但是这么说哄江落开心也挺好的。
他笑了笑,眼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一把把她横抱起来,江落下意识一惊,抱住了他的脖子:“你干嘛啊?”眼里却是带笑带着揶揄的。
秦云息笑了,带着些不正经道:“当然是为了不让皇嫂说我啊,我们还是要继续努力的嘛。”
江落心里吐槽这位清风朗月的君子床帷间越发不正经了,可是当他把自己放到床榻上时,脸还是忍不住红了起来。
雨打芙蓉,清香扑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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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大早,江落就被翡翠喊了起来,她揉着依然酸疼的腰,恨恨地瞪着秦云息看,秦云息靠在床头无辜地看着她笑。
她的气也被他这样一笑给吹得烟灰云散,龇牙咧嘴坐在梳妆台前,任由侍女们给自己梳妆。
等她上好了妆,换了一身衣裳,秦云息也收拾好了,二人又略微吃了些东西垫垫肚子,便一起进了宫。
到了宫门口,秦云息先去找皇帝和太子,江落在门口略等了一会儿,看着荣家的家眷来了,才下了马车,扶着老夫人一起去东宫。
一路上,二夫人脸上的笑意没歇过,这对一个素来温婉内敛性格的人来说简直难得。荣老夫人也是一脸笑意,结果就是二人一路你一句我一句催着江落抓紧时间生孩子,直到迎上了荣初缨派出来接人的女官,才停了下来。
太子的嫡长子满月宴,来恭贺的世家高官实在太多,太子妃这里要款待的女眷也是不少,乌压压坐满了正殿和旁边两个侧殿,各自压低了声音说话,却也颇为吵闹。
江落扶着老夫人进去,二夫人随后半步,一起进了正殿。
于是又是一群人起身给江落行礼,这就算了吧,大皇子的王妃比江落还要大个十几岁,也对着她行礼喊婶婶,每次这个时候,她只感觉一阵深沉的忧伤划过心头。
怎么就成婶婶了呢?
荣初缨闷笑,举起襁褓里的儿子,握着他的小手冲着抱怨的江落挥一挥,贴着小家伙的脸颊道:“宝宝啊,这是你叔祖母。”
江落只觉得心口插了一刀,捂着胸指着荣初缨哼哼道:“过分了啊,你这是在戳我心窝子。”
荣初缨忍不住大笑:“难道我儿子不应该喊你叔祖母吗?小婶婶?”
江落一僵,叹了口气,果然丈夫辈分大了,就要被迫成了祖母辈的人,真是心酸。
她也不继续说这个话题了,轻手轻脚握住了才满月的小宝宝的手,声音也忍不住压低:“他好小一只啊,手都是软软的。”
荣初缨低头看着摊开小肚皮的儿子,伸手把他的小衣服拉了下来,在肚子上摸了摸:“他刚生下来的时候,还要再小些呢,只是奶娘说他这重量刚好,长着长着就胖起来了。”
江落把小家伙的手塞回襁褓里,看着歪过头就睡的小孩子,忍不住笑。
荣初缨挥手让人把孩子带下去睡觉,捧着一杯茶递给江落,揶揄:“你别看着我家的眼馋啊,也赶紧生一个自己玩。”
这是第多少个要她快生孩子的人了?
江落叹了口气道:“刚来的时候看到皇嫂,她还跟我说慢慢来不着急呢,怎么你们一个两个都恨不得我变一个孩子出来?”
荣初缨了然:“是不是祖母和我娘也跟你说了?唉我不是催你生孩子啊,我就是看你觉得我家儿子好玩,想让你也生一个而已,没别的意思。”
江落扶额:“其实吧,我也没多讨厌,就是被催的有些烦,这事还得慢慢来。”
荣初缨点点头,同意了她的说法:“也是,这事你别急,你比我还好些,我可是顶着那么大的压力好不容易才有的身子,你好歹上面没有公婆,皇后娘娘和陛下都不催你,就放宽了心慢慢等就是,该来的时候总会来的。”
江落举起茶杯遥遥敬她:“那就借你吉言了。”
二人躲在里间说了一会儿话,再出去的时候宴席已经差不多散了,各家的女眷也在行礼告辞,江落问了冯嬷嬷一句,知道男宾那边还没有散之后,便在东宫陪着荣初缨一起收拾残局。
又过了一会儿,东宫的小太监跑过来跟在喝茶的荣初缨和江落禀告,说太子和安王过来了,荣初缨转头笑着打趣她:“安王叔来的可真快。”
江落嘴角翘起来,回她:“那也不急你早就让厨房在熬解酒汤啊。”
两个半斤八两彼此彼此的人一起携手出了正殿,正好看到叔侄二人一起走来,太子穿着杏黄色朝服,脚步略微有些踉跄,而安王一身白色衣衫,大步走来姿态潇洒极了。
江落三步并作两步迎过去,秦云息干脆站定在那里,伸手等着江落跑过来,然后握住了她的手。
荣初缨也扶住了脚步虚浮的太子,然后三人眼睁睁看着刚才还一副清风朗月模样的太子一下子把头放到了荣初缨肩上,声音激昂:“初缨啊,我们有儿子了,这是大好事啊!”
荣初缨朝着双手交握的安王夫妻歉意一笑,秦云息挥挥手道:“你们回去吧,我们也出宫了。”跟着握着江落的手,就往宫外走。
出了东宫的地界,江落甩开他的手往前走了几步,然后转过身看他:“你真的没喝醉?”
秦云息一把拉住了她:“别倒着走路,小心摔倒。”又道,“我在席上只喝了些茶,怎么可能会醉呢?”
江落顺着他手臂的力量倒在他身上,秦云息也不嫌弃,缀着个大型玩偶一路出了宫上了马车,直到到了安王府,他才一把把她抱了起来,江落惊了一下,仰头问他:“你干嘛啊?”
秦云息低头在她脸颊上吻了吻:“变孩子去。”
江落的脸突然红了,转过头把脸贴着秦云息,耳垂通红,像是坠了一滴血一样,任由秦云息抱着她进了屋子。
事后,江落就一个感觉:她不敢见人了怎么办?
好在这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看着上上下下的丫鬟婆子表情正常,与平时并无二致的样子,她干脆也自暴自弃不去想那日的事情了。
过了几日,也都是风平浪静的样子,她更是把那日回忆起来就觉得耳红心跳的事情给扔到了脑后,继续关门过日子。
直到该来月信的时候,她迟迟没有换洗,翡翠心细先意识到了不对,跟着又去找冯嬷嬷和苏嬷嬷,三个人一合计,还是得找太医来看看,万一真是有了身子呢?
她们先是找到了秦云息,秦云息闻言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接着就前后脚乱走直接把自己给绊倒了,要不是松烟眼疾手快从后面把他给扶住了,那就真是栽了个狗吃屎。
这么一来,他也冷静了下来,吩咐人去喊太医,自己则是坐下默默看着外面,等太医来。
太医院给安王府请脉的太医被和安王一样着急的侍卫一路拖着跑来,到秦云息跟前行礼的时候官袍上满是褶皱,揉搓得不成样子,他一边理衣服一边行礼,谁料到安王直接往前走,丢下来一句话:“快跟上我。”
太医愣了一下,跟着就发现领着他来的侍卫已经自来熟地帮他拎起了医箱,推着他一路跌跌撞撞追上了安王,直到走到正院。
此时的太医摸了摸剩下的几撇胡子,仿佛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果不其然,一进去,江落还没反应过来呢,秦云息便开口编了个理由:“我看你这几日胃口不好,刚好太医来给我请平安脉,顺便给你看一下,好不好?”这实际上也不是什么随便编的,是因为她这几日的确胃口不佳,秦云息看在眼里,正准备过几日要是还吃不下去,就找太医来看一看呢,谁知道冯嬷嬷她们竟然找过去了。
江落点点头,心里还有些小感动,伸出手腕放在太医拿出来的腕枕上。
太医捋了捋胡须,探手诊脉,秦云息紧张地盯着他面上神色看,最后看到他微微扬起地嘴角,心里松了一口气,终于坐下了。
太医又磨磨蹭蹭换了另外一只手,撩起那仅存的几根小胡子捋了又捋,过了好一会儿才笑着供起手道贺:“恭喜安王,恭喜王妃,王妃这是有喜了,胎儿大约有两个月了。”
听到他说恭喜二字的时候,江落就呆住了,不会真的和她想的一样吧?
结果还真的是怀孕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拉起秦云息放在桌上的手,用力拧起一块肉,问道:“疼吗?”
怎么不疼?
秦云息欲哭无泪,可还是没有把手缩回来,而且这也没那么疼,就随她去吧。
江落看懂了秦云息的目光,讪讪然松开了她的手:“我不是、不是太惊喜了吗?”
秦云息笑着起身抱住了她,手放在她的小腹处,声音温润低沉:“我和你一样惊喜。”
作者有话要说: 太不容易了,我之前想些喝了一杯酒,结果写到最后光速去换成了茶,唉。
第49章 穿成炮灰表姑娘
安王府里的桃花林连绵而开, 空气里氤氲着桃花芬芳的气息,仿佛把人从里到外都熏上了一层桃花气味。
肚子已经很大的江落没办法出门,只好苦巴巴一张脸坐在屋里, 使劲探出头想去看外面的风景, 却屡屡被翡翠拽了回来,她端庄严肃的脸上满是不赞同:“王妃,您身子沉了,就不要这么跳脱了。”
跳脱吗?
这个词江落已经好久没听过了, 在荆州城里的时候娘亲偶尔也“嫌弃”自己性子活泼跳脱坐不住,只是等他们接连去世了,来了京城, 好像后来认识的人都说她沉静温柔,温婉可人。
是什么时候,她又可以雀跃地恢复本性呢?
还没等她想好自己是怎么变回来的,秦云息就从外面回来了,早春尚有几分料峭春寒,他在外间宽去大氅, 又围着火炉把身上的寒气散去, 才迫不及待掀开帘子进来, 手里还抱着一捧盛开的桃花, 举在身前, 让江落一眼就能看到。
江落一下子笑了起来, 脑海里的思绪也霎时消失了,她挪动着笨重的身躯下了榻,看得秦云息心里慌慌的,忙把桃花递给了翡翠,自己快步走过来扶着江落的手臂, 嗔怪道:“你慢点儿。”
江落笑嘻嘻应了,反手抱住了秦云息的手臂,左边晃晃右边摇摇,直把秦云息自以为硬起来的心搅弄得都化了,才肯罢休。
他无奈又带着宠溺地看着江落,还没开口呢,江落就猛地往前一扑,他看到她的睫毛仿佛就在自己下巴上面扫呀扫,那么长,那么漂亮。
只是为什么她不说话就哭了起来?
秦云息看着她睫毛上缀着的泪珠,心里一软,半蹲着身子哄道:“怎么哭了?是我做的不对吗?你和我说,别哭啊。”
他这么一说,江落那点委屈就更甚了,她抱着秦云息的手臂,哼哼唧唧:“肚子太大了,我都亲不到你了。”
还以为是什么原因呢,秦云息闻言松了一口气,自己俯下身子和她鼻尖相对,柔声哄她:“那我低头给你亲?还是我亲你,好不好?”
江落脸一红,睨他一眼不说话。
秦云息明白了,好不容易才把脸上的笑给收了回去,蜻蜓点水一般在江落的唇瓣上轻轻一碰,这才起身,握着她的手臂把她扶到榻上坐好了,自己找个了绣墩坐在她身边,手搭在她衣袍下的腿上,关切地问:“腿还疼吗?”
江落今天凌晨突然被腿抽筋给疼醒了,还带着把秦云息也吵醒了,他眯着眼睛给她揉了好久才稍微好受些,以至于他出门办事也一直挂念着。
听他这么一问,江落只觉得好像也没那么疼了,摇摇头,又问道:“你饿了吗?要让人上晚膳吗?”
秦云息一砸嘴,还真有些饿了。
看他的样子,江落就知道了,忙让人去传膳。
自从江落怀孕以来,每天用膳的口味都是个迷,有时是重辣,红红的辣椒油飘了一海碗,伺候的人被辣的鼻子痒喷嚏一个接一个的打,他则是看着就觉得胃疼;有时是酸得牙都要掉了,腌了几年封在坛子里的酸菜切成大块,和肥美的鱼一起煮,端进来又酸又鲜的味道冲鼻而来,他还颇为喜爱,但是看着江落就用腌菜炒一炒下饭吃,他真的是吃不来;还有的时候又淡的不行,没放盐一样,一点味道都没有,也难为她怎么吃得下去。
只是这些腹诽,在看到江落一天一天长大的肚子时,就统统化成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