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他吻中失守——向笛
时间:2020-11-09 10:28:56

  他凝眸望着她,很幽深,忽而笑了,几乎没有笑意:“不是只上床?原来还要打招呼,互相祝福?”
  “……”
  又是一阵死寂。
  林夭呼出一口白烟,从唇边跳升,她借着烟雾逸散,低眼笑了笑。
  江嘉屹倏然扬了眉,淡淡问——
  “怎么了?排的表终于轮到我了?”
 
 
第31章 烟火
  抽烟区偶尔会有一群人过来吞云吐雾, 人一多,便热闹了。讲话声低而闹,一言一句在这不大不小的空间逸散开。
  林夭和江嘉屹相对而立, 中间人来来往往,还有一些小夫妻躲在这边商量红包要怎么给, 嘀嘀咕咕。
  他烟就夹在指尖,也不抽,就点着。
  白烟袅袅升起,灰烬一节节渐长。
  他刚刚问——排的表是终于到我了?
  林夭笑了声, 回答他:“没。”
  她说的是没排。
  他理解的是没排到。
  烟花绽放的声音很大,混着破空尖啸声。
  Biu——啪!
  他说:“人挺多。”
  林夭看他这个样子,莫名想笑, 到底忍住了, 没笑出来。
  江嘉屹隔着来往人群的缝隙,看出她眼底的笑意,便深深端详她。
  抽烟区光线并不算明亮,两盏挂灯缓缓洒出冷调的白光,混杂了乱绽的烟火, 明明灭灭。
  林夭眼底那笑,活了似的。
  她唇角不用勾起, 已经能笑到人心底去。
  像浑身过了电流。
  发痒、发麻。
  他侧开视线,哑声道:“别笑了。”
  笑得让人想要她。
  林夭不解:“嗯?”
  江嘉屹静了良久,喉间一滚,稍隐复现。
  他疏冷地滚了滚指尖夹的香烟, 对她无声说了一句:“我技术至于这么差?”
  不是疑问,是质问。
  来往的人吵闹,只有他像默剧一般靠着, 面色冷沉沉的,给她做口型。
  偏偏林夭看懂了。
  一种无人能懂的刺激漫上来。
  林夭只是笑。
  大概惹恼了他,他稍压了眉头,不耐烦似的。
  林夭说:“你找别人试试不就知道了。”
  没有做口型,直说的。
  只是没人能听懂,除了他。
  江嘉屹绷紧了下颌,无言地垂下头。
  摁灭没抽第二口的香烟。
  他刚刚话说刺了她,所以她现在要刺回来。
  林夭这个人就这样。
  好像跟他各一端拽着绳子,他扯回来一点儿,她就要势均力敌地扯回去一点,也不多,非要保持那么点不必要的平衡。万一他厌烦了这种拉锯,用了全力想把人从那一端拽过来,她指不定就彻底松手了,徒留一截空荡荡的绳子给他。
  挺没劲的。
  江嘉屹空茫地把已经灭了的烟摁了又摁,直到那烟被摧残得不成样子,才被他随手丢掉。
  他说:“新年快乐。”
  林夭回他:“新年快乐。”
  两人各归平静。
  江嘉屹不抽烟了,但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静静站着望向窗外的烟花。
  林夭唇角轻抿烟头,隔着呼出的烟雾,打量江嘉屹。
  他侧着脸,脖子肩膀的线条利落冷锐,眼角眉梢挺淡的,随时要化开一样。
  特别好看一个人。
  在床上的时候更好看,那种彻底迷失的炙热,能烫得她发颤。
  林夭收回视线。
  似乎是太久没谈恋爱了,脑子都快不受控制,她从未试过见到衣衫整洁的一个人,会产生如此多的联想。
  源源不断地、从脑海里冒出来。
  像是随时随地想上他。
  林夭丢掉抽完的烟,转身进了洗手间。
  “林夭。”
  周开祈刚好走来,喊了一声,但林夭没听见,已经拐了进去。
  他无奈地站在原地,才看见江嘉屹似的,客气点了点头。
  “在聊天?”
  “嗯。”
  江嘉屹客气回应了一下,视线便瞥到周开祈的手上,那手里握着林夭的手机。
  忽然,手机铃声响起,周开祈下意识抬手看了看,来电显示的名字是江意禾,已经打来四次了,像有什么急事,他不好私自接林夭的电话,才拿着手机来找她。
  江嘉屹睨了一眼,淡声道:“给我吧。”
  周开祈凝视他,莫名的对峙陡然升起,一个手机仿佛象征了什么。
  手机一直在响。
  紧绷的、催促的。
  让人烦闷。
  无烟的战火就这么起来了,谁也没退那一步。
  江嘉屹不急不缓地打开旁边的水龙头,在温热的水中洗了手,洗去一手的薄荷烟味,他倦淡地笑了声,预兆着什么似的,说:“江意禾是我亲姐。”
  周开祈张了张口,又把话咽下。
  输得让人不甘。
  “你姐挺多的。”他一边说,一边把手机递给江嘉屹。
  江嘉屹缓缓抽了纸巾擦手,接过手机。
  “嗯,不多,就一个。”
  “一个?林夭不是?”
  江嘉屹好整以暇地滑开来电显示,道:“半个月前就不是了。”
  林夭喝醉被他接走那晚,到现在刚好半个月。
  周开祈无端冷笑。
  江嘉屹接通电话。
  “喂。”
  “江嘉屹?怎么你接了电话?”
  “林夭去洗手间了。”
  “噢,我说打她好几遍电话了,我让人给她订机票,她之前给我发过身份证号码,但是聊天记录在另外那个手机里,我今天没带,你帮我翻翻她的聊天记录,重新发一下。”
  “等她出来给你发。”
  “一会要开会了,你弄一下吧。”
  江意禾语气微急,她之前忘了给秘书交代这件事,结果一直没订,现在突然记起来,一会要开个重要会议,又怕开完累得慌,又忘了交代,那林夭就别飞了。
  趁着现在还记得,先让人给她订了。
  “嗯。”江嘉屹刚应下,对面就火急火燎挂了电话。
  他垂下眼瞥了瞥手机屏幕,已经黑了屏,干净的指尖轻点,屏幕亮起,提示输入开屏密码。
  眸色暗了暗,他眯起眼随手输了两次,错误提示晃入他眼。
  周开祈站在不远处,冷淡望着,忽而说:“056789.”
  他轻笑了声,补充道:“她手机的开屏密码。”
  暗流汹涌。
  江嘉屹静了片刻,反手把手机揣进裤兜,道:“等她出来。”
  周开祈觉得自己赢回了一局,心情不错地扬了扬嘴角。
  赢了一局便抽身而退,能让胜利最大化。
  所以周开祈意味深长地撤了。
  周开祈走后,抽烟区的人也跟着渐少,江嘉屹低了眼,重新掏出手机,就着冷白的光线输入密码,毫无阻碍地成功解锁进入桌面。
  他沉冷凝视,要笑不笑地扯了嘴角,重新锁屏。
  唇线的弧度一片清冷。
  林夭烘干了双手,从洗手间走出来,忽然一道身影挡了光,投下一片阴影。
  手机塞入她的手中。
  江嘉屹走之前留下一句:“江意禾让你把身份证号码重新发一下。”
  说罢,身影已经踏着冷光,不急不缓消失在人流中。
  林夭怔了怔。
  打开手机,给江意禾发过去身份证号码。
  她的开机密码多年没换过,用习惯了,即便换了手机也用着从前的。
  林夭鲜少让人碰她的手机,江意禾知道她密码。
  而周开祈只是意外,林夭甚至不清楚周开祈知道她密码。
  聚会结束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饭店人几乎只剩下他们。
  夜深人静,今晚的天空隐约散落几颗星。
  晚风一吹,云随着流动。
  露天的停车场里,林夭跟他们告别,各自找各自的车。
  “我喝酒了,能载我一程吗?”周开祈在夜色里问她,风很冷,他绕上围巾,笑得斯文温和。
  “杨塑呢?”
  “他载了其他人,满了。”
  林夭望着他。
  周开祈开玩笑道:“你们总不会把我丢着吧?怎么说也是给你们生意的呀。”
  林夭摸着车钥匙,顿了顿:“好,上车吧。”
  他之前载过她,还是工作室的合作方,面子上总不好拒绝。
  “等我一阵,我回我车上拿一下文件,今晚还得工作。”
  他扬起嘴角,转了身。
  “去吧。”
  林夭站了一会,按了遥控钥匙,车灯一闪又暗下去。
  她想着上车等,刚拉开车门便被一只手重重按了回去,啪地重新关上,她讶然回头,看见江嘉屹一手撑了车门,定定垂眼。
  他身上沾染了冷气,冷冽而干净。
  卷了一股似有若无的薄荷香,拂过她鼻尖。
  林夭对上他的目光,幽暗的,又随风摇曳着,冷燥燥的,消弭在夜风中。
  “怎么了?”她问。
  江嘉屹说:“新年快乐。”
  林夭挑眉:“嗯?”
  为什么说这么多次?
  他倦淡道:“我给你拜了两次年。”
  林夭没反应过来。
  他便接着说:“你没给我红包,也不用给了,用别的补偿就行。”
  江嘉屹吻她的时候很突然,他另一只手刚扶上她脸,便倏地,卷了冷气压下来,猝不及防袭击了她。
  他的手很凉,一碰她便沾上了热。
  耳后、颈脖,一路滚了火。
  林夭一怔,他趁虚而入,越发深了。
  带着侵略性,唇齿之间的炙热瞬间烧遍全身。
  他湿热的吻刚缠上,一阵酥麻袭上大脑,她被吻得溃退,软了腰,被他顺势推压在车门。
  气息被他卷走,深深的、深深的……
  林夭记起来了,念大学那阵子,虽然穷,但过年总给会给他红包,不多,十几二十块象征祝福。
  五年多以前的事情了。
  脚步声渐近。
  咔哒咔哒在空旷的停车场响起。
  林夭紧张地抽了一下。
  江嘉屹一边吻她,一边抽空用低哑的声音,“没人。”
  林夭迷朦地睁了眼,眼底一圈动/情的红。
  气息错乱了,微喘了气。
  江嘉屹抬手遮了她眼睛,斜眼望向别处,看见周开祈提着公文包站在不远处,眉眼暗淡的、凉凉地望着他们。
  他冰凉的手指探入她发间,唇已经一路滚到她耳际,他用低低沉沉的声音,呢喃道:
  “林夭,我搬了家。”
  “要不要去看看?”
 
 
第32章 软热
  周开祈觉得江嘉屹是故意的。
  他追了那么多年的人, 此刻软在江嘉屹身上,低垂的眉眼沾了吹不散的炙热。
  周开祈忍了又忍,绷紧嘴角想敲一敲车头提醒林夭。
  他对上江嘉屹的目光, 冷沉而锐利。
  江嘉屹唇上挨着林夭,一寸寸的呼着热气。
  她在江嘉屹的袭击中变得脆弱、不堪一击。
  仿佛江嘉屹的指尖、唇齿一碰, 她就碎了。
  是他没见过的样子。
  每一秒都是对他的凌迟,很残忍。
  周开祈指尖发颤,最终还是没能站在这看下去,扭头无声走开。
  林夭没看见周开祈, 视线全被江嘉屹挡了。
  她吸进的空气是冷的,呼出便成了滚烫,她靠紧了身后的车门, 目光发抖着笑:
  “搬家了?”
  江嘉屹收回视线, 低了眼,“嗯。”
  “去看看?”
  他问。
  不知哪来的车灯晃过,他眼睛就那样望着她,面容淹在明灭之间,在燥冷的风中等待她的回答。
  隐隐的汽车鸣笛, 不远不近飘来。
  互相催促着,迫切的地需要往前一步。
  林夭沉默了一下, 躲闪地、颤抖地侧开脸,笑:“没什么好看的。”
  长长的一段沉默过后,江嘉屹抬手替她拭去唇边被他吻花的唇膏,声音很淡, 像预料到了这个答案:“是吗?”
  多少有点冷清烦闷。
  只是都被他克制了,压在嗓子里,化作干哑冷沉的音线。
  他看她片刻, 徐缓道:“那算了。”
  林夭这个人,冷淡起来的时候,几乎感受不到她的温度。
  她皮肤的白像透明,那样的极致,一如她的性子。
  她再一次从绳子的那一端松开手,他已经习以为常地拽了个空。
  于是他捞着空荡荡的绳子,走过去,重新塞到她手里——
  “也可以去你家。”
  林夭凝视他。
  江嘉屹低而缓慢道:“我不挑。”
  夜色幽暗,风一吹,他荒凉的固执几乎化不开。
  压根没想给她后退、躲避的机会。
  他太懂她了。
  只要给她退一步的机会,她便会猛退百步,最后消失在尽头,百年寻不回。
  林夭跟他的距离很近,近得只要一抬头,额头就会碰到他的唇,她能感觉到他清冽干净的视线长久地睨在她脸上。
  她决定跟他说清楚。
  “江意禾没跟你说过?我有病,我们或许应该退回到原先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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