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嘉屹说:“什么关系?姐弟?”
林夭抿直唇角,“或许。”
他笑了声:“林夭,你会跟弟弟上床、接吻吗?”
林夭:“……不会。”
江嘉屹冷静提醒:“你都跟我做过了。”
这样的对话,对林夭而言冲击过大。仿佛在提醒,她做了违背道德和良心的事,偏偏她又瘾君子一样,异样地追寻这种刺激,他在她面前一晃,稍微那么引一引她,便受不住。
江嘉屹在她面前呼吸,都成了引/诱。
“所以错了一次就算了,总不能一直错下去。”林夭淡笑了声,笑意像烟,呼一口气便散了。
大概看出林夭眼底的情绪变化。
江嘉屹往后退了几步,拉远了距离凝视她,他缓缓把手插入衣兜,淡声道:“做梦。”
林夭看向他,他那漆黑的眼睛能逼着她屈服。
“我比较喜欢错到底。”
他平静笑着又说:“林夭,我没想过当你弟弟。”
“……”
江嘉屹走后,林夭依旧靠在车门上,她望着江嘉屹消失的方向,身影逐渐变得浅淡、朦胧。
她不声不响收回视线,忽然想抽烟。
手上没有,便算了。
她的腿到现在仍有些发软,只能倚靠着车门。
“林夭。”
周开祈重新出现在车头前。
他在附近转了许久,一步步踩在水泥地上,都像煎熬,他脑海里全是林夭被江嘉屹吻的画面。
林夭站直了身子,一边拉开驾驶座的车门,一边问:“这么久?”
“我等你们好了再过来。”周开祈实话实说。
林夭动作在一半停住,尔后又若无其事坐进驾驶座的位置。
周开祈也跟着坐进副驾驶,他拉过安全带:“你们交往了?”
她缓缓踩油门,打了方向盘,目不斜视。
这个问题似乎不应该回答,她也就没说话,当作默认了。
让周开祈误认她有男朋友,或许就放弃了。
他凝视身边的这个人。
林夭跟他在一起的那半年,依旧是清冷的,带着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她会笑也偶尔会跟他生气,但总觉得隔了什么,触不到深处。
他碰她,她会平静地回视。
让人觉得林夭这个人,就算她站在面前,心也是虚无的,不知道落到哪个角落了。
偶尔他会因为这个事情跟她吵架。
但林夭只是慢慢呼着烟,平静而冷静地告诉他:“我人不是在这吗?”
后来,人也不在了。
跟他在一起前,她就说过自己的问题,说过恋爱时间可能长不了,让他自己选择。
他原本以为只是她用来保持神秘感距离感,可以吊他久一点的手段,没放在心里。
结果,没想到都是真话,
他在别的女人那也是抢手的,怎么在林夭面前,就好像被丢垃圾一样丢掉?
到底有那么点不甘心的。
周开祈寻了五年。
很多次想过,她跟他分手后再没有交过男朋友,是他的原因。
可刚才看见江嘉屹和林夭的样子,忽而又不确定了。
他叹息般笑了笑:“这次打算跟他几个月?”
林夭抽空看他一眼,清冷笑笑:“没想好。”
“啧,”周开祈靠着椅背,有些烦闷似的,“当初你跟我交往,一开口就是三个月。”
他挺无奈。
三个月,一开始明明也知道就是玩玩,谁知道他栽了,她却抽身得那么利落。
都说男人无情,她更甚男人。
林夭情绪不明地笑了笑,一路无言把他送回家。
在回家的路上,林夭望着空荡荡的马路,在想,如果可以,她从来不想三个月。
她甚至羡慕他们,可以如此坚定自己内心。
不像她,搞不清楚自己到底要什么,也不清楚能给他们什么。
*
新年过后,海市的冬天似乎渐渐消了,猝不及防的、很猛也很短。
温度开始回升,一夜之间羽绒服都收回箱底,换上了短袖短衫。
林夭在三月中旬踏上了回西州的路,期间,她没有见过江嘉屹。
他们的生活其实没有太多接触的机会。
也正好合她的意。
江意禾给她订了经济舱,因为她坚持自己付钱,所以不订那么贵的位置。
林夭穿了件黑色背心小吊带,外面套了件白的、近乎透明的纱织中长薄外套,搭了中长的裙子,和短靴。
很休闲利落的打扮,衬得她整个人身量薄得能随时被风卷走。
她照着机票上的位置,慢慢寻自己的座位,靠过道的位置。
跟她并排的,靠窗的位置已经坐了个人,深靠着椅背,在打电话。
窗户的光线落在他脸上,轮廓清隽好看。
一个多月没见,他头发比上次长了些。
江嘉屹目光扫过她,并不吃惊,淡淡地讲话:“嗯,这个价格可以,卖吧,不急的话等我回去处理。”
林夭站在过道上,睨了他两秒,他平静回视她,若无其事得像无辜路人。
最后她视线举得有些累,挪开,很确定——
他是故意跟她一起回去的。
她特意问过江意禾,江意禾说今年江嘉屹不回去。
林夭没有别的选择,只好抬起手,把随身带的包丢到上面的行李架上。
手就这么举起,微微垫高了脚尖。
她的小背心便随着她的动作翘起一截,露出若隐若现的腰,她一边把包塞进去,一边瞥江嘉屹。
“对,过几天就回,画廊的事你先处理……”
他的目光落在她腰际,在那发冷的白中晃了一眼。
身后人来人往,忽然有人不小心撞了林夭一把,连忙道歉。
林夭刚失了平衡,立刻被江嘉屹起身捞了一下。
他身上清冽的薄荷味袭来,绕着她,久久不散。
江嘉屹单臂扶了她腰,很有力,几乎把她死死揽在怀里,指尖搁在她腰际,凉的透骨。
体温轻而易举渡到她身上,顷刻间便滚热了。
他还在打电话,抽空望向她,声音平稳冷静,“嗯,可以。”
声音气息就在她耳际。
他把人卷了过去,下一秒林夭就被他按在座位上。
一边单手打电话,一边帮她把包塞到行李架,动作利落干净。
还没坐稳,一个隔壁的小女孩凑过来,娇滴滴地喊:“姐姐好。”
长相可爱乖巧,林夭不怎么喜欢小孩子,但也给了她两颗薄荷糖:“你好。”
小女孩大概觉得林夭长得好看,忍不住凑在她身边说了几句话。
飞机起飞的时候,才坐回去,这时候江嘉屹也正好坐回,挂了电话。
江嘉屹侧过头,淡声道:“好巧。”
林夭莫名地笑了声。
她差点就信了。
林夭晕飞机,上机前提前吃了晕机药,昨晚也通宵加班,所以飞机刚刚在跑道上动,她便拆了毛毯的包装盖在身上,闭了眼。
一睡便睡死了,耳鸣也没能让她醒过来。
那晕机药有点嗜睡的副作用。
飞机微微震荡,天色晚了,大部分人都渐渐睡下,悄然无声,江嘉屹打开挡光板,侧着头望着深睡中的人。
忽而,视线挪到她放在膝盖的手上。
干净白皙的手,很修长好看。
他鬼使神差地把她的手握起,搭在自己手上,对比了大小。
比他稍小,他收紧手握了握,软得像没骨头。
她体温向来温热,浑身除了眼睛,都是软热的,热了他冰凉凉的手心。
本来想握一握就松开,握着握着就不想松了。
他干脆带过她的手,放在自己这边握紧。
他们接过吻,上过床,却还没牵过手,也是好笑,步骤全反了。
江嘉屹就这样握紧,盯她许久,视线在她干净的侧脸上缓缓扫过,端详着。
她工作时的打扮都是怎么方便怎么来,扛着十几斤重的器材根本没得挑,她现在的打扮有点小性感,不那么正经。
方才那一截冷白的腰肢,猝不及防冒出,顷刻间占满他脑海。
空气变得冷燥燥,他眯起眼,情绪化不开。
江嘉屹捻了捻指腹,方才的触感沾上了便怎么也散不去。
这一个多月没见她,林夭也没找他的意思,估计他这次不来,大概一辈子就别见了。
林夭完全干得出来这种事。
她睡着了,反而没醒着时候拒人于千里之外。
用力捏了捏她指尖。
她一无所觉。
林夭睡醒的时候,已经快降落到西州的机场,在跑道滑行。
提示的广播两种语言循环播放,座位上的乘客逐渐躁动。
她疲惫地捏了捏鼻梁。
江嘉屹坐在旁边,戴着耳机看电影,无声无息的,对电影入了神,眉眼淡漠。
飞机彻底停下来的时候。
小姑娘忽然扑腾着腿走过来,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样,凑在林夭耳边说:
“姐姐,那个哥哥刚刚偷偷拉你的手,好久,他是不是欺负你啊?刚刚上来的时候他就抱你了。”
这句话声音不小,江嘉屹视线很快斜了过来。
林夭顿了一下,对上他要笑不笑的目光,凉彻彻的。
其他乘客似乎也听到小女孩的声音,视线好奇地挪了过来,视线往江嘉屹脸上一滚,像在看流氓。
林夭想了想,打算帮江嘉屹解释一下,他们认识。
江嘉屹率先摸摸小女孩的脑袋,低哑了声音,不算太温和地说:“你姐姐整个人都是哥哥的。”
小女孩:“……”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晚了点,抱歉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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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摇曳
广播停下, 空姐空少们微笑着送客。
乘客下机,过道上人来人往,逐渐乱了。
小女孩委屈地眨了下眼睛, 看向林夭。
林夭笑着摸摸小女孩的脸,道:“他胡说的。”
小女孩才理直气壮对江嘉屹说:“坏人!”
她父母不好意思地让她道歉, 她才委屈巴巴说了句:“对不起哥哥,姐姐再见。”
然后一溜烟拽着父母下机。
林夭漫不经心对小女孩挥挥手,一回头看见江嘉屹侧了头望着她,窗外还是夜晚, 这趟飞机只飞了三个小时,现在正是凌晨,外面跑道上一溜的光, 融在黑暗里。
江嘉屹解开安全带:“我胡说的?”
林夭顿了一下。
他淡笑了声, 接着问:“哪里胡说?”
走道上的人挤着,前面有人行李箱卡在行李架上,拿不下来,后面便全堵了,个个都走不出去。
空姐上前帮忙, 传出闷闷的动静,还有三言两语的说话声。
林夭只好继续坐在位置上, 等过道的人疏散,对江嘉屹的问题,只是笑了笑,没回答。
江嘉屹要坐飞机, 什么时候都是头等舱的待遇。
现在却跟她挤在经济舱。
空气燥闷。
林夭沉默地用指尖卷了卷机票的一角。
他把手里的耳机重新塞到前面的椅背上,“这几个月,跟别人在一起?”
似乎若无其事的, 很平静的口吻。
只是随口一句。
林夭模棱两可地嗯了一声,百无聊赖等着过道的人疏散,骂骂咧咧的声音逐渐传来。
江嘉屹端详她,从上到下,最后在细白的颈脖位置停下,没有什么遗留的痕迹。
他挺冷漠地笑了声,“谁?”
林夭交叠的腿漫不经心晃了晃,胡乱道:“网上随便找的,我也不认识。”
江嘉屹呼吸凝滞了一瞬,垂眼,眼底清清冷冷,“这么随便?”
“我本来就很随便。”
林夭说完打量他。
他情绪不明显,眼底黑沉死寂,隐约轻笑了声:“我还以为起码是固定的。”
“没必要固定,多试几个不好吗?长相不好也没关系,关了灯都一样。”林夭笑着说。
人影开始走动,微微遮挡了光线,明明暗暗来回交替。
她笑容里总有点疏离。
江嘉屹没表现出信或不信,只是长久地凝望她,“是吗?”
——“我还真不信。”
林夭顿住,缓缓道:“我有照片,要看吗?我拍的,你要看视频也不是没有。”
他冷沉抿了抿唇角,眼底一片幽深,又隐隐滚出暗流。
她接着说:“我喜欢集邮。”
江嘉屹面无表情道:“是吗,给我看看。”
那近乎虚无的眼底,是深沉得化不开的冷漠。
林夭望向他,无端拉开的僵持,良久,她低低笑了笑,一边掏出手机作出解锁的动作,一边说:“好啊,视频还是照片?”
她把手机虚虚地递给他,手就那么险险一伸,他只需要一垂眼就能看见手机屏幕的内容,然而,就在这一瞬之间,他侧过了脸。
下颌角到脖子的线条紧绷而冷锐,他望向了远处,“走吧。”
他说。
走吧,他不想看了。
林夭顺势收回手机,屏幕上只是她拍的普通商业模特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