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将明——拉刻西斯
时间:2020-11-15 09:22:47

  祝愿笑了,“说得你好像不收钱一样。”
  阿水顺势问:“那钱——”
  祝愿打断他,“只要你事办的漂亮,钱不是问题。”
  谈妥收线,她向船头走去,心里得意极了,“P.N,你以为把我支开,我就不能独立开展调查吗,naive!”,打开手机定位软件,输入一串代码,界面跳出一幅电子地图,代表追踪对象的红色标记正在越南海防市的某条路上移动,“哈哈,一切尽在掌握。”
  到达约定地点,夕阳红姐妹团已找好最佳位置,看到祝愿来了,纷纷摆pose,C位的大姐喊口号:“姐妹们,丝巾挥起来,我们要留下美丽,留下诗意。”
  祝愿拿出相机调好焦距,笑着问:“大家准备好了吗?来,回答我,银行里有什么?”
  大姐们在头顶挥着丝巾,整齐划一地答:“钱!”
  “Good”,祝愿劈着叉咔嚓拍下精彩一刻。
  团体照后是个人照,祝愿有求必应,她利用旅行团打幌子,作为回报,帮大姐们做随行摄影师兼翻译,大姐们拍过瘾,围过来看成片效果,蓝蓝的天,绿莹莹的海,水墨画一样的山,再加上飘逸的丝巾做道具,不禁感叹,“哎哟,景美,人美,拍得真不错!”,不过也有可惜的地方,小姑娘嘴甜人精一样,就是审美,嗯……一言难尽。
  有人心直口快,“jiva呀,我知道你们小年轻爱赶时髦,但把头发染成绿色不太吉利哦。”
  祝愿骄傲地把头发甩了甩,“姐姐,这可不是普通的绿色,叫牛油果绿,会流行到明年的,特别时尚。”
  大姐们集体沉默,用眼神表示不ok,这时一艘满载瓜果的小船靠过来,摇橹的女人将一个铁钩挂上游船,用越南话热情地叫卖水果。
  大家的注意力随即转移,目光投向小船上。
  “水果好新鲜啊。”
  “颜色也好看。”
  “我要一把小香蕉。”
  “给我红毛丹,红毛丹好吃。”
  “既然来越南了,就要吃当地特色水果,诶,老板,我要那绿色的蜜释迦。”
  “对对”,有人赞同,“我要鸡蛋果。”
  祝愿拦住她们,“我来买”,她掏出一张大额美金,对越南女人说,“I'll take it……all”,手指了几样用塑料盆装的水果,微微一笑,“keep the change。”
  美元在越南是流通货币,卖水果的女人一听她全包圆还不用找零,当即喜笑颜开,开心地把水果装袋递给大船上的游客。
  大姐们美滋滋地开吃水果,想到买水果的小姑娘忽然觉得遗憾,问她,“游完下龙湾,你真的不跟团走?”
  祝愿说:“我报了一日游,今天结束后回海防,姐姐们去哪儿?”
  大姐们七嘴八舌,谁也说不清楚,地陪报行程,“我们去天堂岛,然后参观海上渔排集市,晚上在吉婆岛的酒店休息,明天去河内。”
  祝愿点点头,“行程安排得挺紧凑,大家好好玩。”
  地陪对这个叫jiva的爽气姑娘蛮有好感,待她下船离开时,特意向她介绍海防市哪里值得游玩,“海防市的古迹不少,多数集中在老城区,可以连在一起游览,很方便,黎朝皇帝的祭庙仁寿祠和福林寺挨着,那里香火旺盛,市中心广场附近有个‘DEN NGHE‘供奉着海防花木兰,她是我们越南的女英雄,如果你对法式古典建筑感兴趣,可以去看一看海防市大剧院。”
  挥别夕阳红姐妹团,祝愿按照普通游客的人设,从烧滩码头乘快船去海防港。
  手机来了条短信,她读后删除,抬手招了部计程车直奔老城区,给足车费,吩咐司机找个网吧停下。
  有一家网吧藏在小巷子深处,据司机说这里是新开的,设备比较高级。
  祝愿谢过他,走进网吧,挑一个空位置坐下,第一时间用本地手机号注册邮箱给阿水发邮件,邮箱显示已读回执,很快收到回信和附件,打开,快速读了一遍,小潮汕的资料非常翔实,从出身到有几个情妇对家阿水都写得明明白白,她将资料拷贝了一份,顺手删除邮件,最后注销邮箱。
  她登陆英雄联盟,邀请一个不在玩游戏状态的好友开黑语音,戴上耳机,听到阿水问:“你有无收咗邮件?”
  祝愿低声说:“嗯,收到了,也看了,关于小潮汕,你还有听到其它消息吗?”,资料中并未提到小潮汕来越南做什么,阿水是不知道,还是故作不知,她有点吃不准。
  阿水一头雾水,“乜嘢(什么)消息?”,稍后想了想,用贫瘠的普通话说,“老细呀,哦不,齐老板,我是收到消息了,但不确定真假,就没写入资料。”
  祝愿说:“快D讲我听。”
  
    
☆、捌肆☆再会将军
 
  祝愿点了一碗蟹肉红米粉和一杯滴漏咖啡,花了10万越南盾,店内满座,老板娘歉意地问她介不介意到户外用餐。
  她笑一笑,“All right。”
  户外用餐区空无一人,正适合“谈心”。
  她拽开藤椅坐下,拿出当地用的手机,戴上耳机。
  阿水的电话随后而至,“老细,你搞乜鬼!”,刚刚还火急火燎逼他一句不落交代,转眼又说等等,她要先吃饭,真善变。
  “消消气”,祝愿吸溜着嗦粉,直白道:“你可以开始了。”
  有钱的是老大,阿水忍了忍说:“小潮汕最近被选为元朗区的揸fit人(黑帮堂口大佬),风头正劲,你不要搞他,小心仆街。”
  祝愿一口热汤下肚,问:“点解?(为什么)”
  “小潮汕现在行运一条龙,旺的很!”,阿水神秘道,“哇,他运气好到邪门,我跟你讲,他的前任老大不久前去尖沙咀洗桑拿心脏骤停挂掉,他顺风顺水接了位子,屁股没坐稳就搞事情,在油麻地派了5个蒙面刀手和一班废青伏击NB(毒品调查科)的老对头康正南……”
  祝愿惊讶,“哗,砍警察,这么嚣张?”
  阿水猜道:“新仇旧恨一起报,可能也想立威吧。”
  祝愿问:“那个姓康的阿sir被砍死了?”
  “你当NB探员食塞米嘅(蠢)!”,阿水笑,“康sir有备而来,PTU(警察机动部队)出动,刀手和废青全被抓了。”
  听闻香港同仁无恙,祝愿很开心,“NB有情报组,肯定提前收到风啦。”
  阿水说:“小潮汕怀疑有二五仔(叛徒或线人)告密,借机清洗了一波帮派内他看不顺眼的人。”
  “这是针对警察有组织的犯罪,O记(香港反黑组)不介入调查?”
  “那我唔知啦。”
  话题打住,祝愿只好另起一行,不无嘲讽道:“小潮汕低B(头脑有问题),他以为香港还是黑帮为所欲为的时代,能随便对警察动手?话说回来抓马仔有什么用,要抓就抓小潮汕,他明显是主谋。”
  “小潮汕手下的马仔替他顶包啦,阿sir也没继续调查,所以我说他鸿运当头。”
  祝愿思忖,香港警察又不是傻白甜,莫非放长线钓大鱼?
  阿水说:“老细,我知道的全告诉你啦。”
  “最重要的事你没说”,祝愿起身,向巷口走去。
  阿水懵了,“咩事?”
  祝愿单刀直入,“小潮汕为什么来越南?”
  “听说谈笔大生意”,阿水顿了顿,再次劝道,“老细,这种黑道上的人能谈正经生意?我唔知你要做乜嘢(什么),但系老虎头上钉虱乸,很险的。”
  “喂,你想到哪里去了?”祝愿开玩笑,“我又不当差(警察)”
  小潮汕将信将疑,“唔好玩火,你若变鬼,我问边个(谁)抽水(佣金)?”
  祝愿一个字“滚”结束了粤普夹杂的通话,她急着去弄点现金,匆促入境,换汇的钱有限,不够花,尽管她持有全球通用的无限额信用卡,但轻易不会使用,包括赵厅长给她的那张在香港开户的渣打银行卡,也几乎没用过,执行潜伏任务,必须杜绝任何泄露身份的可能,倘若因为消费记录被人追查到蛛丝马迹,不仅会打乱警方的计划,自己也会有生命危险,幸亏她脑子灵活,不至于为钱发愁。
  位于海防市东南部郊区的涂山半岛拥有迷人的海滨风光,越南末代皇帝保大的避暑行宫就建在半岛的最高处,外国游客慕名而来,美景当前,也有部分人不感兴趣,更吸引他们的是半岛尽头,悬崖之上的涂山赌场。
  赌场只允许外国人进入,赌客如果能说一口流利的中国话,甚至不用出示护照,保安检查完祝愿的包,对她说:“多赢钱”就挥手放行了,然后原封不动说给其他赌客听。
  祝愿到柜台买筹码,掏出所有现金,刚好凑够一万块,这种抠抠索索的赌客赌场职员平素见多了,想碰运气又不舍得花钱,只能在一层大厅玩些普通项目,手气背,顶多玩个四五把钱就输光光了,她露出并不热情的职业假笑,施舍般说:“客人您的筹码请拿好,另外这10美元赌资是我们赌场赠送的,您自己留着,还是换成筹码?”
  “才送10美元?拉斯维加斯送赌客的钱都200美金起跳,你们赌场有点小气呀”,祝愿说完撇撇嘴。
  拉斯维加斯?呸,挣够机票钱再吹牛吧!赌场职员白了她一眼,冷着脸说:“那客人10美元您不需要了是吗?”
  “要,为什么不要”,祝愿嬉皮笑脸,“苍蝇腿儿再小也是肉,兑成筹码吧,谢谢。”
  赌场职员憋着气替她换筹码。
  祝愿拿上筹码脚步轻快地奔向赌场大厅,浑然不知背后有人正用越南话骂她神经病。
  在国内当警察的日子她被迫远离赌博,《公务员法》规定,公务员必须遵守纪律,不允许参与赌博活动,直到做了卧底,工作需要,她进了小威尼斯人赌场,因为带着目的去的,很难放松玩牌,这次她的目的只有一个,钱,在不引人注意的前提下,悄悄摸摸地赢上一票。
  赌场拥有完善的安全系统,包括面部识别系统,关于这一点,祝愿并不担心,她曾上了拉斯维加斯一家赌场的黑名单,由于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她算牌,赌场不想卷入侵犯名誉权的案子,将她的名字从黑名单上删去,所以迄今为止,全球的任何一家赌场她都可以自由来去。
  社会主义国家的赌场和资本主义国家的赌场没有分别,为了让赌客流连忘返,赌场的布局犹如迷宫,没有时钟,没有自然光线,人们在这里赌红了眼,沉浸于纸醉金迷的氛围中。
  祝愿按老习惯,先玩最简单的老虎机,挑了台能玩爆机的老旧机型坐下,屏幕上三排选项,每排有20个不同的符号,其中一个就是中奖符号,赢率八千分之一,和彩票亿万分之一的中奖率相比,低的不能再低了。
  老虎机的结果取决于按下开始键的时间,她先玩了30次,记下时间和结果,通过数学反推,计算出这台老虎机的内部时间,然后投币,拍下按钮,老虎机一阵抖动,哗啦啦往外吐钱,这声音实在令人愉悦。不过一直赢的话,很可能被赌场赶出去,因此控制输赢的节奏很重要。
  在赌场的监控下,祝愿和其他的赌客一般无二,输了叹气,赢了欢呼,豪赌的有钱人随手押上200万赌注,还不断加码,多数人输的只剩底裤,也有赢走千万美金的幸运儿,祝愿给自己设定赢的数目略低些,一万美金翻300倍,300万,如果用这300万玩她擅长的21点,啧,她还创什么业呀,坐在牌桌前,她就是赢钱的机器,然而赌场不允许她这么牛逼的人存在,实属遗憾。
  达到目标,祝愿毫不犹豫地离开,把赢来的钱汇入用齐光身份办理的香港中银账户,就算有人查,这笔钱也有出处。走出赌场的安保范围,她被几个彪形大汉团团围住,硬闯……他们有枪,处于绝对劣势时,她向来识时务,“呵呵,我们认识吗?”
  无人应答,她点头哈腰,“各位大哥,有话好好说,我全力配合。”
  为首的男人说:“jiva大小姐,将军有请。”
  将军?她知道的将军只有一位,于是试探着问:“南.拉迪功将军?”
  “请吧”,男人指向一部打开车门的劳斯莱斯说。
  此时此刻,她没有说不的份儿,压根儿不用催,极其狗腿地钻进车里。
  车子开进风景区一条宽阔的林荫大道,向右转弯,进入雕花铁门,又开了一段路,前头碧海蓝天处有幢殖民风格的白色法式别墅。
  祝愿被请进别墅的一间起居室,对面的落地窗正冲着私人海滩,远远地还能望见保大皇帝的行宫,哦,如今改名叫百花宾馆了,寻思间,她听到脚步声,起身迎接,进来的却是位执事,面色严肃朝她鞠了一躬,用不甚熟练的汉语说:“将军身体有恙,烦请小姐移步。”
  穿过长长的走廊,执事停下推开一扇门,示意祝愿进去。
  房间内弥漫着浓烈的药水味,祝愿眯起眼睛好一会儿才适应昏暗的光线,看清南.拉迪功斜倚在挂着帷帐的大床上,叫阮琼枝的女人守在一旁,低眉顺目地替他捶背,不复初见时趾高气扬的模样,床的另一侧放着一台监护仪,照情形判断,所谓“身体有恙”八成到了严重的程度。
  “坐吧”,南.拉迪功有气无力地指了指离床不远的沙发。
  祝愿坐下,拿捏分寸说客套话,“将军,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您身体——”
  南.拉迪功打断她 ,“我倒听P.N说你身体不适需要休息一段时间。”
  这就是P.N踢她出局编的理由?够蹩脚的,祝愿腹诽,面上不显异样,笑了笑说:“从缅甸到老挝,一路打打杀杀,挺耗神的,所以偷闲放松放松,真没极总讲得那么夸张。”
  南.拉迪功在阮琼枝的搀扶下坐直身体,眼睛盯着祝愿似笑非笑,“哦,所以你大老远跑越南来放松?”
  祝愿回以微笑,“将军,我爱赌,在三和帮不是秘密,对我而言,什么休闲方式都比不过在牌桌上玩一把,本以为在极总的黄金时代可以痛痛快快地玩牌,谁知居然有杀手,我好不容易逃过一劫,当然要选安全的地方玩,况且沙爷丢了货,火气正大,我也不想这个时候回去触他霉头,索性躲远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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