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纯情——瓷话/江山不孝
时间:2020-11-16 09:19:42

  华灯初上。沈琅戴着口罩,靠在办公室门口,露出的一双眼中带着促狭的笑意,叹息道:“可惜没有见证人,没人知道我今天把肖先生金屋藏娇了三个小时了。”
  肖闻郁垂眸看她,衬着灯色,深邃的眉眼是舒展的。
  他微俯身,指骨抵着沈琅的下颚,隔着单薄的一层口罩布料,指腹摩挲过她的下唇。低声:“你把口罩摘了,说这话比较有说服力。”
  “……”
  以往沈琅揶揄肖闻郁,他多数时间是不理人。现在不仅理了,还连着拆了她两次台。
  语噎片刻,沈琅开口:“以前。”
  肖闻郁回视她,等着下文。
  沈琅挺好奇:“以前我逗你的时候,你都在想什么?”
  她等了会儿,肖闻郁才接话:“想你。”
  想抱她。想吻她。堵住她所有轻佻撩拨的话,只在夜深无人的时候,单独说给他听。
  由爱生欲。这些话太直白露骨,到如今肖闻郁才泄了一小道口子,让沈琅窥视他心底阴暗不见光的那个角落。
  “……”有时候打直球比弯弯绕绕的情话更撩人。沈琅看他,觉得心上一块软肉像是被掐了下,半晌回,“肖先生,商量个事吧。”
  “什么。”
  “下回你要说这种话的时候,能不能提前打声招呼?”沈琅弯起眼睫,指了指自己的心,“你这样,它都要跳着跟你跑了。”
  肖闻郁眸色骤然深下来,俯视眼前戴着口罩嘴上还要撩闲的人,忍了忍再吻一遍的冲动,回:
  “不是刻意要说给你听。”
  他情难自抑。
  夜幕降临,餐厅的侍应生将餐后甜品端上餐桌,躬身离开。
  沈琅吃得差不多,放下刀叉,问肖闻郁:“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不是沈家人的?”
  肖闻郁将热毛巾递给她,才回:“刚出国的时候。”顿了顿,他道,“到美国的第一年,我才知道所有的事情。”
  包括他是沈家继承人这一点。
  沈老爷子要栽培继承人,必然会把沈家上下的背景底细都告诉肖闻郁。在美国的八年,肖闻郁步步为营,他有着心思缜密的商业头脑,幕后又有老爷子推波助澜,要实际控股公司,只是迟早的事。
  沈琅了然。
  即使没有沈立新那场车祸,肖闻郁也是恒新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肖闻郁没打算瞒她,简明扼要地淡声:“小时候我被养在领养院,十岁被我第一任养父母接走,十三岁换了第二任,二十岁来到沈家。”
  接下来的事,沈琅就都知道了。肖闻郁在沈宅住了两年,大学毕业后,跟着沈老爷子去美国,再回国时,已经成了掌权的恒新董事长。
  沈琅见肖闻郁神情收敛平静,在幼年被亲生母亲抛弃,又连着被领养家庭辗转抛弃两次,他回忆起来却不悲不怒,像在叙述别人的人生。
  沈琅支着脸,默不作声地听完了,笑说:“当初我二哥听你在美国杳无音信,一定也没想到会有今天,我也没想到。”她的笑少了平时的轻佻,多了几分柔软的意味,开玩笑说,“以后我们肖朋友就什么都有了,欢迎来到新人生。”
  肖闻郁看她一眼,曈眸漆黑,瞧不出什么情绪。
  “既然你早知道我不是沈家人,为什么在一开始时,这么快就答应跟我的股权协议?你甚至都没问过我的交换条件。”沈琅问,“你就不怕我中途反悔,或者在执行协议的时候耍点不怎么光彩的小手段吗?”
  肖闻郁:“我有所图。”
  沈琅微怔。
  图什么?
  既然肖闻郁是第一顺位继承人,那么沈立珩做什么都撼动不了他的位置,他何必冒着不明的风险图她手上的股份?
  肖闻郁没再解释,而是搁下手边的水杯,修长的指骨扣着杯壁,盯着她片刻,索性在今天把话说开了。
  沈琅听他开口喊她的名字:“沈琅。”
  声音低沉而磁,不再有禁欲似的冷静,像带着浓郁的欲|念。
  “我的人生不是在美国开始的。”肖闻郁神色很淡,眸色却深,“我的人生,从遇到你就已经开始了。”
  可能是在沈宅大厅里的初见。
  可能是医院醒来的时候。
  也可能是在舞会上。
  记不太清了。等回神过来,这跟心头刺已经嵌进了骨肉里。
  沈琅猝然没反应过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盈盈的笑意顿在唇边,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不关心协议。”肖闻郁接着回答她上一个问题,直白回,“无论你说什么都可以,我全盘接受。”
  他淡声:“我拒绝不了你。”
  一时间,所有细节都如洪流开闸,迅疾而翻腾着向前汇聚,有了指向。
  晚驼峰那晚凌晨他开过的山路,意味不明却带情欲的吻,时而让她觉得过于灼热的眼神,相处间纵容隐忍的态度。都有了明确的指向。
  沈琅以前对这些不是感觉不出来,只以为这些都是回国后才开始的。她屡次撩拨逗他,作为成年男性,肖闻郁不可能没反应。
  她没想到。
  那瞬间沈琅的感觉是复杂而强烈的,像神经心脏被浸没在水中,一时半会儿没法捞起来思考回应。
  肖闻郁问她:“这样的我,你还敢追吗?”
  “……”良久,沈琅拿过杯子,喝了口水,轻声道,“我不知道,原来你以前一直都在故作矜持。”
  肖闻郁没回,默认了。
  “肖先生不和我说,”沈琅喝完水,平复她那不安分的心跳,总算缓过神来,开始翻旧账,“我以为你一直对我冷冷淡淡,是出于绅士的迁就顺从我。”
  肖闻郁锁住她的目光,半晌才回:“以后不会了。”
  沈琅顺着他的话,逗了一下:“以后不打算当个绅士了?”
  “……”
  估计今天沈琅被肖闻郁拆了太多次台,他眼神微动,让了让,没接她的这句话。
  沈琅又喝了一口水,抿了下唇,唇上刺疼肿胀的感觉还在。
  她见他没回,得寸进尺,软了尾音,弯唇又逗他:“肖先生,老实说,你上一次想吻我是什么时候?”
  肖闻郁:“现在。”
  “……”
  沈琅见他说完,随手拿过盛着柠檬水的玻璃瓶,给她续上水,眉眼沉落:“你别在这个时候招我。我忍不住。”
  沈琅不说话了,只缄默地打量肖闻郁。
  他一身做工考究的白衬衣,身上早前因为帮她整理办公室而印出了几道褶皱,这时候因为倒水的动作被绷紧拉平了,勾勒出男人衬衫下流畅的肌肉纹理。
  再往上是扣到底的衬衫扣,银色金属领撑,说不出的矜贵禁欲。
  说着情话,还红着耳廓。
  肖闻郁像潭深渊,踏进没有回头路。不是追了就算的人。
  却也足以让人心动。
  “怎么办,”沈琅看着看着,倏然开了口,“就算肖先生对我故作矜持,要拆我台,还吻疼我——”
  沈琅:“我还是很期盼,以后跟你共进晚餐。”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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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话音刚落,盛着柠檬水的玻璃瓶狠狠磕碰过水杯杯沿,发出一道清脆的回声。
  肖闻郁放回玻璃瓶,抬眸看沈琅。
  他面上不显,眼神却晦暗深沉,接近灼热逼人了。
  肖闻郁:“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以后还想跟你见面,想继续这段关系,不想就这么放手。”沈琅话说得挺坦然,眼尾带笑,“好不容易在你这里插了八年的队,就这么放手了,我不舍得。”
  说完,沈琅还觉得没够,声音轻软:“在肖先生心里住了八年没给房租,不好意思了。以后慢慢补上。”
  肖闻郁仍直勾勾地盯着她,没回话。
  他在把自己汹涌浓郁的感情剖开袒露给沈琅看前,设想过数个情境。
  可能她没想认真,觉得这段感情相处起来太沉重,索性作罢。
  可能她陷得不深,觉得他藏得太深,再不敢深入。
  没设想过她欣然接受。
  “不过我还没完全见过你——”沈琅斟酌了下措辞,继续问,“不矜持的样子,是什么样的?”
  “……”肖闻郁眼神微顿,默然片刻,直白回,“你能见到的所有样子。”
  她是他的克制,也是他的难以矜持。
  用完晚餐,肖闻郁送沈琅回公寓,车驶进住宅区,停在公寓楼下。
  沈琅正要下车,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她偏头,问肖闻郁:“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我会知道你是沈家人?”
  肖闻郁倾俯过身,替她解安全带,简略回:“沈立珩来找过我。”
  除夕夜那天,宓玫在沈立珩和沈琅面前说出真相后,隔天,满是震惊的沈立珩就去仔细查了肖闻郁的身世。
  从前沈老爷子对这个司机的养子这么好,沈家两兄弟不是没有怀疑,也曾找人查过肖闻郁的身世背景,却都被老爷子暗自压下,最终两人见到的也只是份信息残缺的调查文件。事情就这样不了了之。
  过年那会儿调查进程慢,等开了年沈立珩才拿到结果。后者难以置信地将文件翻了几遍,砸了一整间办公室,才在私下里找上肖闻郁。
  沈琅倒不关心沈立珩找他说了什么,她看着肖闻郁近在咫尺的眉眼,忽然有点儿懒得下车了。
  “我二哥要是知道,我不是他的亲妹妹,还跟他最看不过眼的死对手沆瀣一气,估计就不只会砸他自己的办公室了。”沈琅打趣着开口,停顿片刻,又问,“如果宓玫不说,肖先生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
  肖闻郁解完安全带,却没撤回身,就着呼吸相闻的姿势,没打算骗她:“我不会主动告诉你。”
  沈琅愣了瞬。
  “我是不是沈家人不重要。你愿意,我可以是,不愿意,你将一直是沈家大小姐。”车窗外灯光打落,肖闻郁脸部轮廓衬着光,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淡声回,“我的身份只能成为相配的条件,不会成为阻碍。”
  “……”静默片刻,沈琅才出声,“原来肖先生指的不矜持是这样的。”
  肖闻郁看着她,没接话,也没后撤。
  车内寂静下来,气氛逐渐陷入暧昧。光色影绰中,沈琅见眼前男人漂亮的眼眸深沉炙热,长睫如鸦羽,她没管住手,伸手拨弄了下肖闻郁的眼睫。
  沈琅笑:“肖先生太迷人了。”
  肖闻郁反手握住她的指尖,收拢在指掌中,另一只手抚上她的侧后颈皮肤,微抬起下颚。
  吻了沈琅的额头。
  温热柔软的触感顺着眉心往下,混着渐深的鼻息,停在她的鼻尖。
  沈琅心跳也挺快,但神色还算自然,眼尾弯起,刨出闲工夫去逗他:“不会就亲到这里了吧。”
  语气还带上了点失落。
  肖闻郁松开握着沈琅的手,在旖旎昏昧的光线中抚上她的侧腰线,隔着薄薄的一层衣料,明显感受到了她瞬间紧绷的腰际皮肤。
  “我今晚收不住,再下去,不会只是亲你。”对视一会儿,肖闻郁出声问她,声音磁而哑,“不怕疼了吗。”
  今天不知道第几次被拆台的沈琅:“……”
  常泓最近是真觉得,过完年后,公司里新年新气象,一切都有点儿不太一样。异样。
  下午公司的高层管理例会上,某董事提议要连着废止两条公司的制度。自从国内海关政策变动后,那两条制度摆在那儿也就只是走个形式,废了也能省下不少功夫。
  关键那位董事是肖闻郁的人。自从他接手恒新后,公司几乎从上到下被刮了一遍骨,而以沈立珩为首的一群公司老人守着旧规矩,在会议上跟肖闻郁一直不对盘。
  而今天沈立珩脸色难看归难看,决议的时候居然没吭声。
  “你当时没看见他的反应吗?我都奇怪得够呛,跟怕了你一样。”
  常泓觉得新奇,跟着肖闻郁进办公室,见他回完邮件,关电脑起身,问:“怎么了这是,下楼吃饭?”
  “下班。”
  六点半。
  常泓不敢相信地又看了眼腕表,确实六点半。工作狂要下班。
  最近他们的董事长连着几天精准掐点下班,剩下的公事也带回去处理,简直算得上行为反常了。
  “我这儿也差不多到点了,等会儿一起吃饭。”常泓在旁边念,“过年你也没回美国,就老林跟我喝酒……他酒量忒差!喝倒在酒吧里都是我给扛回去,哎哟不是我损他,他真该减肥了……”
  没想肖闻郁回:“我约了人吃饭。”
  掐点下班,还约了人吃饭。
  常泓懂了,随即笑得挺八卦:“改天跟我和老林几个约出来吃顿饭呗,也让我们见见那女孩儿啊。”
  肖闻郁正穿大衣外套,没拒绝,眉宇舒展:“我问问。”
  工作狂下班下那么积极,活像家里藏了人,其实常泓不问也大概猜到了。他操着一颗老母亲般欣慰的心,目送肖闻郁离开。
  藏人了。
  “……”
  肖闻郁进地下停车场,常泓的电话随即打来。
  常泓震惊:“那女孩儿是沈琅?!!”
  肖闻郁:“嗯。”
  消化片刻。
  常泓:“之前有一回,你打我电话,装得挺像样的那回,把我当厨师那次——那次你身边也是沈琅?!!”
  “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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