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敌皇嫂风情万种——梨漾
时间:2020-11-17 10:10:44

  “二位卿家但说无妨。”
  听见熟悉的声音,虞雁北下意识要仰起头,却被一旁的虞雁南暗地里拉扯了一把,才规规矩矩的垂头不语。
  虞雁南拱手:“回太后娘娘的话,臣兄弟二人,领兵共二十余万,驻守西南两地多年,今还朝,愿赴北地清剿呼揭战乱,请皇上,太后娘娘恩准。”
  虞妗片刻后,道:“如二位卿家所言,你二人镇守西南两地多年,早已深受两地百姓信重,况且你二人手下兵马自来驻守西南,长途跋涉不可取,若你二人前往北地,势必要领新兵作战,西南两地亦要另派将领驻守,恐新派往两地的将领不能服众。”
  虞雁南随即便道:“可如今北地战火纷飞,百姓苦不堪言,不能再等,望太后娘娘三思。”
  虞妗一声长叹,满是苦恼之意:“先帝重文抑武,如今大战在即,我堂堂大燕朝,竟无一人能领兵作战。”
  话头递了过来,宋嘉钰便该上场了,上前一步拱手,一改往常的吊儿郎当,一脸正经道:“摄政王素有战神之称,前不久还曾大败呼揭,何不请他出马?”
  蒋韶怎么可能看不出虞妗等人的算盘,轻笑了一声,随即便有人出列,拱手道:“摄政王乃带罪之身,领兵恐有不妥。”
  秦寰蹙眉:“朕禁皇叔于王府,本就迫于无奈,何来待罪一说?朕由始至终都相信皇叔,不可能有谋害之心。”
  宋嘉钰又说:“此事臣已细细查验,当日行刺皇上的婢女,乃是前朝罪臣余孽,口口声声摄政王授命其刺杀皇上,其目的便是要挑起皇室之争,臣已有证据,望皇上,娘娘莫要被其迷惑。”
  虞妗不给蒋韶的人说话的机会,挥手让宋嘉钰将东西呈上来。
  所谓的罪证自然是没有的,不过是一个你知我知的乌龙局罢了。
  秦寰过目后才交给虞妗,拿到手时虞妗忍不住笑了,宋嘉钰此人倒是个奇人,让他随意虚拟个罪证,他竟然真给那个婢女,栽了个罪臣之女的帽子。
  装模作样的看了一眼,虞妗便道:“此证据做不得假,摄政王确是被冤枉的,皇上,你怎么看?”
  秦寰沉吟片刻,道:“皇叔被冤着实委屈,传朕旨意,加封摄政王为镇国大将军,赐黄金三千两,俸禄加番,着领二十万精兵,即日点兵出征。”
  虞妗微微一笑,看向蒋韶,他仍旧面带笑意,脸色却肉眼可见的难看了许多。
  别着急,好戏还在后头。
  虞妗便对虞家两兄弟说:“既已还朝,便多留些时候吧,世子夫人前些时候顺利诞下一子,二公子也到娶妻的时候了,先将终身大事定下吧。”
  虞雁北眼眶微湿,二人拱手应是。
  好半天,再无人上奏,秦寰等了又等,虞妗还是毫无动静,便招手要退朝。
  都察院左都御史郑重,出列道:“臣有本要奏。”
  声音铿锵有力,在寂静的太和殿内犹如一声惊雷。
  秦寰一喜,忙招手让他说。
  郑重看也不看蒋韶,闷头说:“臣参秀才莫文轩,一年前强抢孙潜孙大人嫡女,谋害他人性命,后又恐事情败露,沉尸湖底,造其失踪的假象。”
  “沉寂月余见事态不曾败露,而后一年来屡次犯案,强抢民女不说,动辄将无辜百姓打杀,如今已有无数女子遭其毒手,又因丞相做保,依旧逍遥法外,昨日孙大人击登闻鼓告御状,莫文轩义父蒋韶为保其,使计反污孙大人清誉,莫文轩劣迹斑斑,实在是罄竹难书,若是继续放其逍遥法外,死去的女子何辜?死去的百姓何辜?”
  满朝文武,难掩惊异,这个郑重莫不是疯了不成?谁人不知太后娘娘向来与丞相一个鼻孔出气,还妄图孙潜翻盘?
  蒋韶脸色微变,侧头看了一眼替秦宴说话后,便默不作声的宋嘉钰,这个郑重,难道是秦宴手底下的人?
  宋嘉钰好像不懂他为何看他,满脸无辜的看回去。
  秦寰难掩兴奋,浑身都在颤抖,说不出话来。
  虞妗便道:“哀家对此事有所耳闻,郑卿昨日为何不曾替孙卿说话?”
  郑重满脸平静:“娘娘久不早朝,圣上年幼易被蒙蔽,本打算容后在提,谁知昨日臣去看望孙大人,竟发现他险些被人吊死,若不是臣去得及时……”
  “臣忍无可忍,满朝文武百官,竟个个是尸位素餐之徒,有人只手遮天,没人敢说也没有人敢管,臣便来说臣便来管!”
  “臣不仅要参莫文轩,还要参刑部尚书、大理寺卿、京畿府衙,都察院右都御使……等人各一本!”
  “参他们知情不报、包庇纵容,臣还要参当今的三公之首丞相蒋韶一本,其见孙大人竟敢上朝状告,为给莫文轩开脱罪责,他连同右都御史,捏造孙潜孙大人私贩科举题纲一案栽赃陷害,目的便是让孙大人有苦无处言说,昨日便险些蒙蔽圣上,连查明真相都等不得,意图将孙大人杀害,造成孙大人畏罪自杀的假象!”
  作者有话要说:我觉得,我真的上了一个剧毒无比的榜单,噫呜呜噫。
  这一章你们会不会打我QAQ
  懒得存稿,直接发了!
 
 
第三十四章 
  郑重这才看了蒋韶一眼:“蒋相爷乃两朝重臣, 深得先帝信重,先帝临终前将幼帝交于你,本就是重托, 这三年相爷亦是兢兢业业, 本该是功劳不浅, 如今却自持功高震主,目无王法,目无朝纲, 结党营私!如此斑斑劣迹, 求圣上明察!”
  还不等虞妗说话, 随即便有更多朝臣出列,皆道有本要奏。
  虞妗目光从未离开蒋韶,挥手让他们一一道来, 良久才道:“郑卿,你说孙潜乃是冤枉的, 莫文轩又罪迹斑斑, 你可有证据?”
  蒋韶猛然抬头看向虞妗, 浑身僵硬,恨得咬牙切齿, 郑重不是秦宴的人, 是虞妗的人!方才出列的几个, 全都是, 全都是虞妗为秦寰培养的人!
  郑重点头道:“臣已手握无数罪证,更有受害者家属联名书,娘娘若是时间宽裕,亦是可以请受害者家属上朝,与莫文轩一一对峙, 这些罪证请太后娘娘过目。”
  说罢便从袖笼中掏出一本账簿,青黛缓步走下去,将东西交给虞妗。
  虞妗随意翻了翻,便合上:“既然你手里有证据,哀家便不见他们了,依照这些证据来看,莫文轩是真的有罪,你带着人去抓他便好。”
  想了想又说:“都察院你应当说得上话的,带人去吧。”
  又问秦寰:“皇上可否借哀家郎中令一用?”
  被郑重点名的几个朝臣当即腿软,右都御史更是跌坐在地。
  蒋韶起先还有些生气,渐渐却平静了下来。
  虞妗眼睁睁看着他情绪转变,不由得万分佩服。
  蒋韶上前一步道:“启禀太后娘娘,臣有话要说。”
  虞妗不置可否,她不是秦寰,蒋韶没有翻盘的余地:“蒋卿请讲。”
  “莫文轩虽是臣的义子,他若是犯错,臣却绝不会行包庇纵容之事,至于孙大人一事,臣是与大理寺,都察院共同省察,人证物证亦是明明白白,并不是微臣包庇义子所为,还请太后娘娘明察。”
  “蒋卿说得也对,”虞妗看着他笑起来:“可昨日蒋卿亦是如此便定了孙大人的罪,今日哀家也觉得莫文轩有罪,如此作为也不会出错,对吧?”
  蒋韶看着她的笑,从前有几番痴迷,如今便是几多怨恨。
  她是大燕的太后,秦寰虽不是她所出,却也是皇帝,皇权至上,他二人的话,何人敢反,何人敢问?
  他蒋韶,不过是个丞相,不过是个丞相!
  蒋韶艰难道:“太后娘娘说得是。”
  蒋韶太了解虞妗了,稍加思索他便明白过来,什么称病不朝通通都是耍他的,她早就知道莫文轩的事了!她也知道孙潜的事,她把所有人的耍得团团转,她知道他定然会寻她做保,所以她才避之不见!她隐忍不发,为的就是能一锤定音!
  虞妗,你可真是个好样的!
  虞妗亲指了秦寰的郎中令随身护卫郑重,美其名曰,实时向秦寰回禀案件调查的进度,实际上却是为了防止蒋韶狗急跳墙,一不做二不休杀了郑重。
  毕竟莫文轩可不是蒋韶的义子,而是蒋韶的亲儿子,是系有蒋家嫡系血脉的唯一子嗣。
  早前便提起过,蒋绍出身贫寒,父亲早早便去了,留下个体弱多病的母亲,将他与大姐艰难拉扯长大。
  他大姐嫁得早,幼年时熬坏了身子,这么多年来连个子嗣也无。
  蒋韶就更不必说了,虞妗没记错的话,过了今年他便三十有一,身边却只有几个近身伺候的女婢,却没有娶妻的意向,偌大的相府皆由个老管家打理。
  而莫文轩,便是蒋母还在世时,替他做主娶的一个农家妇留下的孩子,那妇人于蒋韶高中那年难产而死。
  那位农家妇颇为低调,直到她死,也无人知她乃新科状元之妻。
  也不知为何,莫文轩便以义子的名义养在蒋家,入了蒋家族谱,却挂着农家妇之姓。
  虞妗看向本该是秦宴所在之地,如今空空如也的地方,她知此事时,还是很多年后,要治莫文轩死罪,蒋韶被逼无奈亲口承认的。
  蒋家如今家大业大,蒋韶一旦倒下,却连个继承人都无,他势必是要保莫文轩的。
  想到这里,虞妗轻笑了一声,可惜莫文轩必死无疑。
  直至散朝,虞妗都不曾再看蒋韶一眼。
  李钦唱退,群臣跪送。
  虞妗逶迤的裙摆在他面前划过,不曾有半分停顿,片刻过后,蒋韶站起身,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那一抹窈窕的身影。
  朝臣三两个结伴说着话,蒋韶远远坠在后头,昂首缓步的走着,身边头一回没了簇拥的朝臣。
  蒋韶跨出殿门,身后太和殿的大门缓缓关闭,浑重的轰隆声,衬得他的身影沉稳却悲凉。
  “蒋相爷。”
  蒋韶抬起头向声源处看去。
  汉白玉石阶下,宋嘉钰正仰脸朝着他笑。
  蒋韶走下石阶,问道:“朝会已散,英国公世子为何还在此处?”
  宋嘉钰一抖身上鸦青色的官袍,笑道:“我如今可不是什么世子。”
  “御史大人,”蒋韶拱手:“失敬失敬。”
  宋嘉钰得了便宜还卖乖,摆摆手道:“本世子等着蒋相爷,只想问你一句话。”
  听他又自称世子,蒋韶淡笑,道:“世子爷有事请讲。”
  宋嘉钰笑得越发放肆,俯身在他耳边,轻声说:“蒋相爷如今可还好?”
  蒋韶唇角的笑意微凝,宋嘉钰这是将昨他对秦宴的“问候”,原封不动的奉还给他。
  宋嘉钰也不等他说话,自顾自道:“想来,是很好的。”
  轻挑的凤眼,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唇边的笑意顿消:“那便希望蒋相爷,一如既往的好。”
  说罢转身就走,留给蒋韶一抹潇洒的背影。
  蒋韶看着他远去,脸上还一如既往的带着温润的笑,眸色深处却杀机立现。
  “蒋相爷,我们太后娘娘有请。”
  身后传来女子温婉的嗓音,蒋韶转身看去,原是齐漪身边的掌令女官“袭绦”。
  退朝不久,李钦将秦寰的圣旨,快马加鞭地送去了摄政王府,李钦前脚宣旨回宫,秦宴后脚便以谢恩的名义,进了虞妗的桂宫。
  大半个月不曾上朝,今日又在朝会上端坐了好几个时辰,虞妗周身疲惫,瘫在榻上不愿起身。
  青黛进来通禀道:“娘娘,摄政王殿下前来领旨谢恩,您要不要见一见?”
  想了想又说:“若是不见,奴婢便把王爷打发走。”
  青黛仍旧对那一日瞧见太后娘娘浑身青紫一事耿耿于怀,偏生太后娘娘又不肯多说,她就自己一个人憋着劲儿瞎猜,思来想去,一不小心便想到了越来越不正经的摄政王身上。
  事到如今,本该一本正经高冷清贵的摄政王,在青黛眼里,他早已不知不觉间成了不要脸的登徒子。
  虞妗不知秦宴为何突然进宫,所谓“领旨谢恩”,一听就是个借口,踌躇片刻,便让青黛将他领去中安殿候着,她稍做洗漱便来。
  虞妗到时,秦宴正一点不见外的吃着宫女端上来的糕饼,忍不住嘲道:“怎么?王爷府上是无人开伙了?瞧把我们王爷饿的。”
  秦宴乃是天家人,教养和尊贵早已刻进了骨血当中,便是狼吞虎咽,也不显得狼狈,倒是多了几分随性的洒脱。
  “急行军时,树皮草根都曾啃过,区区糕饼点心又算作何?”秦宴拭了拭唇角,淡声道。
  “是哦,”虞妗盯着他吃掉半盘的糕饼,若有所思,甜口的花盏龙眼和双色马蹄糕,都被他吃了个干净,剩一些口味清淡的椰子糕,倒是一点也没碰。
  看不出来啊,矜贵自持眼光高的摄政王,竟然嗜甜?
  发现秦宴这点不为人知的小秘密,虞妗心情大好,唇边的笑窝仿佛斟了半壶蜜糖,甜得腻人:“谢恩该去寻皇上,摄政王来见哀家做什么?”
  秦宴手上把玩着饮空了茶水的青玉茶杯,漆黑有神的凤眼亮得惊人,仿佛点点星光,只静静地望着她,仿佛要将她看在眼里,刻进心里。
  许久才说:“若不是太后娘娘高抬贵手,臣此刻恐怕仍旧幽禁在摄政王府,无诏不得出,如此大恩,如何能不言谢。”
  他这一本正经的模样,尽可人疼,又让虞妗起了挑逗的心思,只见她眉梢一弯,眼尾些微下垂,长睫轻颤之间,媚眼如丝。
  前一刻还是甜蜜可人的小桃花精,后一秒便成了风情万种的野玫瑰。
  “报恩的话,不知以身相许,摄政王意下如何?”
  秦宴右手忽然紧握成拳,掌中的瓷杯顷刻间化为齑粉,别过脸轻咳了一声。
  虞妗如梦初醒,哪天晚上谁对谁以身相许还不一定呢,她真是脑子被驴踢了,哪壶不开提哪壶,恨不得当场抽自己两个大嘴巴。
  就在虞妗试图说些什么掩饰尴尬时,忽听他嗓音嘶哑,像是压抑着什么。
  “以身相许也不是不可,若是太后娘娘执意如此,我,随您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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