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媪战战兢兢,伏跪在地,咬紧牙关,只说不知。
孙氏面沉如水,思索一阵,最后吩咐,去总号,悄悄把罗平叫回来。
罗平跪在正堂上,豆大的汗珠自额角滚下,“请夫人恕罪,卑职不知!”
孙氏面色沉沉,不可能,若韩菀处了人,仆婢在家不知,那罗平等贴身近卫不可能不知的!
她霍地站起:“罗平!”
“罗家世代为我韩氏亲卫,忠心耿耿,夫君旧年如何信重你的?”
“今主君去逝,将小主人交托到你的手中。”
“你想清楚再说话,你是知还是不知?!”
罗平心里天人交战,束袖下双手攒拳关节发白,最后,他还是咬紧牙关,“……禀夫人,卑职不知。”
孙氏气结,心头忿懑火一拱一拱的,但罗平咬死说没有,她一时无法。
怒将人屏退,她想了又想,最后侧头望田荭。
“田荭,你可知道些什么?”
田荭叫苦不迭,他还真影影绰绰知道一些,啪一声跪下,“夫人,卑职……”
田荭和罗平温媪都不同,他父亲是孙氏的陪房,他先是孙氏的人,然后才是韩家。
孙氏眼一睁,厉声:“说!”
田荭吞吞吐吐,最后不得不说:“……卑职恍惚听着,穆,穆寒几次拼死相救,小主人……似乎,似乎待他要更亲近一些,……”
他含糊说过,连忙补充:“卑职也只是道听途说,兴许这不过是些嫉妒之言,只怕是当不得真!请夫人明察!!”
可孙氏已听明白了。
她盯着眼前某一点,短促冷笑几声,“穆寒?”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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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剑宗第一宗主,冷峻,无情,却为她断剑生爱,几死无悔。
他是魔域新主,睥睨伫立,高高在上,却为她断胸折骨,痴恋成狂。
他是九华宗天骄,白衣,无双,却为她叛出师门,坠入鬼道。
还有他,他,他,……
苏云发现自己穿越了,她穿进了上述这一本爽炸天的大女主修仙文。
可惜的是,她没有穿成女主,而是穿成那个不断和女主别苗头,不断想抢女主男人,一直在作死,从来不间断,最后肉身被轰成渣渣,神魂俱灭,天地间再不留一点碎屑的女配。
一号女配。
苏云:“……”
……
面甜心黑道系少女逆风翻盘
在这个文里,苏云定婚多年的未婚夫最后会移情别恋,为了救女主将她推进万丈魔渊。
亲哥会为女主众叛亲离,当着女主的面一剑刺进她的心窝。
[纠正剧情系统]告诉她:他们都在走剧情,你也得走剧情,如果你选择走完剧情,下辈子就会像女主一样气运加身,否则的话——五雷轰顶万劫不复,你相信吗?
苏云:“真的吗?我不信。”
蒙谁呢,这辈子都魂飞魄散,还能有下辈子?
小孩子才选,她两个都要!
……
爱你们!!!
哈哈哈今天也是超级肥肥的一章噢!宝宝们么么啾!明天见啦~(*^▽^*)
最后还要感谢“绯雪”扔的地雷,笔芯笔芯!!
第93章
正院气氛压抑到了顶点。
被屏退仆婢不知发生了什么,但里头愤怒至极的“砰”一声碎瓷骤响,众人屏气含胸,大气不敢喘。
孙氏恨得咬碎银牙,立即使人去确定穆寒现况。
她记得,穆寒这二日没跟在女儿身边。
一想起这个,随即忆起素日那羯奴与她的女儿形影不离,韩菀百般抬举重视他,那羯奴日日在她眼皮子底下出去,孙氏怒恨填胸,竟生生把韩父旧年用惯的她最喜爱的那套陶盏给砸了个粉碎。
人很快回来了,禀道,穆寒风寒,这两天在养病。
近卫圈子小,连郦阳居也不用去,往前头医士院子跑一趟,就问得清楚明白了。
“养病是吧?”
孙氏短促冷笑,些许风寒就叫了瞿医士去切脉开方,还吩咐瞿医士亲自制药给仔细调理旧伤,这哪里是个奴隶,这不分明是个主子么?
“好啊,好一个穆寒啊!”
孙氏眉目如冰,秀丽的面庞一片凌厉,她就剩下这一双儿女了,夫君去世后,一双儿女以及韩氏就是她仅有的,这是她的逆鳞所在。
现今,一个肮脏卑贱如泥的混血羯奴,竟然敢勾引她的女儿,还撺掇得她女儿不肯定亲。
难不成,他还想她女儿嫁他不成?!
气极恨极,孙氏神色反一片沉沉平静,她倏地抬眼,风雨欲来。
“去,把那羯奴叫来!”
田荭奉命,往郦阳居而去。
急促而重的脚步声,打破了郦阳居的平静,正伏案疾书的穆寒心有所感,蓦停了下来。
他说是在养病,但其实并没真闲下来,正在东厢书房忙碌处理明暗公务。
一卷帛书摊开,他略略斟酌,提笔书写,蓦笔尖一顿,“啪”一滴墨汁坠下,濡湿雪白的绢帛,刚写了一半的批复便毁了。
他浑然不觉,抬头看着书房大门,那急重的脚步声仿佛鼓点一般,一下下踏在他的心坎上。
门敲了两下,“咿呀”一声被推开,穆寒对上田荭的眼睛,田荭和他对视半晌,最后不得不硬着头皮说:“穆寒,夫人叫你。”
偌大的庭院一下子失了音,一留守近卫整理配刀的手一顿,“哐当”一声长刀落地,他不敢捡,屏息看着东厢。
知道内情者俱屏住呼吸,不知内情的左右看看,被沉甸甸的气氛感染,也不敢出声问。
偌大一片寂静中,田荭低声:“穆队,请。”
穆寒垂目,将手上的笔慢慢放回笔山,站了起身。
心头冰凉,一瞬,浑身血液仿佛失去了温度。
这一刻,终于要来临了。
他哑声:“是。”
……
穆寒跟田荭离开了郦阳居。
秋风瑟瑟,黄叶纷纷,那道简单便装布衣的黑色身影在眼前出了院门。
众人对视,不敢吭声,闻讯赶至的罗平从后面冲了出来,领命留下盯梢的近卫叫阿玄,慌忙收住脚:“我,我这就去报主子?”
罗平咬牙:“还不快去!!”
阿玄应了一声,飞快冲去直接一跃翻过院墙,连门都不走抄近路去了。
罗平来回踱了几步,心下焦急,但他现在也不敢去正院,疾步转了几圈,掉头和小儿子撞了个满怀,罗婴哎哟一声按住脑门,瞪大眼睛看着父亲。
他还不知怎么回事呢?
罗平气得,狠狠拍了这傻小子脑门一下,“你去,快去正院!”
“盯着情况,万一有什么,你……你赶紧打发人告诉我!”
“哦,哦哦!”
罗婴捂着脑门,飞快跑去了。
一路翻.墙抄近路,居然比田荭还快一点,他一路嘀咕不解,只一进正院,呼吸不由不得一屏。
偌大的院落内,护卫仆婢统统肃立,气氛沉沉如乌云压顶,凝重得仿佛连气都喘不过气。
正堂灯火通明。
孙氏高居上首,冷冷盯着大敞的厅门。
……
还未近前,就能感受到院内的紧绷冷肃。
田荭一句话都不敢说,带到正院门前,停下顿了顿,声如蚊呐说了句保重,就低头继续往里去了。
往日庄重中总带着许多醇浓温馨的正院,如今一丝不见,暮色下有些昏暗的正堂,点起所有烛火,灼灼刺得人眼生疼,这大敞的厅门,犹如一张巨嘴。
穆寒一步一步的,往里行去。
他做下的事情,终于到了曝光审判的一日。
他一步一步,进了庭院,迈上台阶,终于进了厅门。厚厚的羊绒地毯落地无声,室内气氛压抑极了,硕大的黄铜鎏金香鼎吐出的烟雾都沉凝难散,羊绒地毯尽头,一抹石青色的锦缎裙裾下摆已及一双丝履。
他跪了下来,给孙氏见礼问安。
“穆寒见过夫人,请夫人安。”
声音涩涩,干涸发哑。
孙氏霍地站起身,穆寒的问安刺激了她,她重重几下呼吸,举步下了台阶。
“抬起头来。”
“我看看。”
孙氏短促冷笑:“让我看看,韩氏世代仁善,最后竟是酿出了一个什么样的恶果来了?”
穆寒心一震,蓦伏跪在地。
他呼吸急促双手攒紧,颈项头颅似有千斤,竟无法抬起头来直面孙氏的目光。
孙氏踱步,围着穆寒转了一圈,冷冷盯着他:“你不过营曹中一混血卑奴,杀人遭捕,我韩氏怜悯你年幼艰苦,不忍你就此陨命,救了你的命,予你赎了身,出面将此事摆平。”
“予你吃,予你住,将你纳入府中,予你遮风挡雨容身之地,护你成长,教你习武学文,甚至乎,还选你为家主亲卫,百般倚重,一直至今。”
“你一卑贱羯奴之身,今时今日之位,多少士人都远不及也。”
“而你,你就知这般报答我家,这般报答韩氏的?!”
孙氏陡然提高声音:“主君真是瞎了眼睛,竟容你这等狼心狗肺之辈留在身边,还委以重任!!”
她恨道:“早知如此,当初万万不该救你的命啊!!!”
穆寒身躯战栗,这个高大如山岳的强健躯体,在这一刻浑身冰凉,不可自控地战栗起来。
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辩解的话来。
“抬起头来。”
孙氏逼近,看着穆寒这张有着羯人血统带几分异域的深邃面庞,她痛恨至极。
“就你,竟也敢肖想我的女儿?!”
孙氏双目欲喷火,盯视穆寒良久,她一字一句:“我韩家是留你不得了。”
孙氏慢慢直起身,巨大的愤懑过后,她思绪一片清明,必须在女儿回家前,解决此人。
她可不敢小觊她女儿的耳目。
穆寒不能留在家里了,将他送走,限制一段足够长的时间,待此事过去等韩菀心窍清醒,最好是她成家生子后,再放他离开,日后便与韩氏再无瓜葛。
“你但凡有一点感恩之心,就且快快离了去。”
不过孙氏冷笑一声,这羯奴若真心存韩氏恩情,他就断干不出这种勾引害主之事,此等行径,忘恩负义说都说轻了。
她不再废话,侧头看田荭等人:“带他下去!”
去处她已想好,这就立即出城登船,送此人远离郇国,
“是!”
田荭不得不领着人上前,他架着穆寒的左肋,低喊了声:“穆队。”
头顶田荭的声音,田荭和人一人一边,要架起他。
片刻,却未曾架得动。
穆寒知道,孙氏说的一点不错,韩氏和主君待他天高地厚之恩,他却不思回报,反僭越了主子。
他并不是不愧责的,偌大的厅堂,众目睽睽,他头脑嗡鸣浑身战栗,心绪和气血的剧烈翻涌让他连话都说不出来。
可他更知道,此一去,他怕是不会再有机会和她见面了,双膝就似生了根,挪动不得。
韩氏恩情他铭感五内,他也恨自己的贪心,明明知道不应该,可偏偏就是无法控制。
他牙关紧咬,浑身战栗,所有声音一片模糊,视线蒙上一层水雾,伏跪在地。
田荭拉不动。
又上去二人,竟也一时未能架得起他。
僵持之下,孙氏大怒,“锵”一声长剑出鞘,她气恨之下瞥见田荭等人腰侧佩剑,一反手将其拔出,对准穆寒咽喉。
“好一个忘恩负义的羯奴?你走是不走?!”
穆寒仰首,剑尖贴着他的喉管,锋锐的剑刃割开皮肤出现一道细细的红痕。
可即便如此,穆寒还是说不出一个走字。
就在这时,门外疾速奔跑的声音,既急且怒骇然拔高得显尖锐的一道女声,是韩菀。
“住手!!!”
……
韩菀今日去了张府。
是光明正大去的,她和张允也有一些公事上来往,那正好,不然她还得等穆寒风寒好了在背她悄悄出门。
她去,是为了婉拒婚事的。
到了张家,先说了明面上的公务上,接着还有暗地里的事情。现在时间紧迫,而他们的布置还有很多,难得有机会碰头,自然不能浪费。
仔细商议完毕之后,已暮色初现了,韩菀收拾好东西,却没有没有马上告辞,侧头望了望张青,有些歉意笑笑。
张青会意,笑着起身出去。
张允奇:“元娘,何事?”
时间不早,大家又这么熟悉,韩菀也不多废话了,站起身深施一礼,轻声说:“元娘谢伯父和张兄错爱了。”
张允马上就明白过来了,点头:“无妨,只元娘你这是……”
听明白之后,遗憾是肯定有的,但正如他所言,婚姻之事得两个年轻人愿意才好,倘若不行,那勉强就不美了。
张允大男人一个,倒不会纠结这些儿女情长的事情,只韩菀这状态明显不对,他提亲是给韩氏家长提的,按照正常程序,那也该是孙氏来婉拒。
现在是韩菀自己来了,她一个待嫁女儿,有母亲在堂,却自己来拒,那显然是背着孙氏来的。
张允不免就有些担忧。
张允提亲原也是好意,韩菀于情于理也该给个解释,且对方这般痛快体恤,她也不愿意欺骗。
韩菀歉意一笑,轻声说:“我曾数度遭遇生命之危,幸有人不顾生死才幸免于难,他虽身份卑微,我却不愿辜负他的情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