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易炽热的唇吻蹭在她雪白的脖颈上,赵云今仰头,承受他近乎蛮横的亲吻,伸手安抚般摸他头顶蓬松的发。
“阿易,霍璋想要你死。”
江易在她锁骨嘬出一个鲜红的吻痕,抬起头时眼神有些迷离。
他静住,强压了几秒,一切又恢复如初。
赵云今额头与他相抵,掏出他放在口袋里的手机。锁屏有密码,她输入自己的生日,毫无障碍地打开了手机,她愣了一下,看了眼江易,随即驾轻就熟地翻他浏览记录,江易很久没看过黄.片了,她翻到很下头,才在三个月前的记录里点开一条链接,选了其中一个视频。
江易被药性折磨得厉害,用尽全力才维持住理智,他喘息沉重:“赵云今……”
赵云今抻出一根手指堵住他的唇:“嘘。”
她站到椅子上推开阁楼的天窗,外面是株很大的槐树,树尖比阁楼顶还要高出不少。
赵云今按开视频后把手机丢在一旁,里面传来极有节奏的撞击和呻.吟声。
她轻巧地攀着天窗的边沿爬出去,趴在屋顶朝江易伸手。江易仰头,女人娇美的面庞背衬着早间日头灿烂的光,比平日更显白亮,恍惚中和他记忆里那年骄纵跋扈的少女没什么两样。
赵云今自小玩极限运动,父母徒手攀岩,她就在旁边的儿童岩道上系一条绳子爬上爬下,上房上树这种事对她而言是家常便饭,没什么难度,换在平时这种高度江易也不需要她帮忙,但今日情况特殊,受药性的影响,他爬到屋外的槐树枝干上的时候脚步还有些浮。
赵云今坐在旁边的枝桠上笑着看他,笑容明媚,轻松自在得像刚才的事不曾发生过一样。她灵巧地向下攀爬,停在别墅三楼楼梯间的小窗前,指了指里面。江易望过去,清透的玻璃后面,此刻应该在湖边钓鱼的何通正鬼鬼祟祟趴在阁楼的门口,他耳朵贴在门上,摆弄着手机贴近去录音。
……
今日无雨,少了嘈杂的雨声,何通隐约能听见屋里不可言说的声音。
那声音听来有些小,也有些奇怪,何通一时难以分清两人到底在里面做什么,小青蛙借着椅子跳到桌上,撞翻了半截悬空的书本,那书掉在地上发出声响,何通听见了清晰的动静,更努力地把耳朵朝门上贴。
楼梯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他警惕十足,连忙回头,看见本该在阁楼里的赵云今和江易齐齐站在身后,吓得手机啪嗒掉到了地上。
赵云今笑吟吟说:“顶着司机的名头,做着侦探的工作,老何,真是辛苦你了。”
*
何通颓然坐在餐桌前,赵云今坐在桌子的另一边。
江易进了卫生间冲澡,里面水声哗哗。
“我真不明白,你们不是吵架了吗?”
“谁说吵架就不能重归于好了?”赵云今说,“况且有你那杯水,就算不和好也很难吧?”
何通额头冒汗,被赵云今用那种似笑非笑的眼神盯了很久,感到背后发毛。他眼珠子咕噜转了下,狡辩道:“我刚好钓鱼回来,想上去看看你俩整理好没有,结果那门坏了,敲门也没人应,所以我就想着听听看里面有没有动静……”
“听听有没有动静需要拿手机录音?”赵云今淡淡地问,“霍璋请你来监视我,给你开了多高的报酬?”
何通讪笑:“赵小姐你这是在说哪里话,你和霍先生是情人,我一个外人能监视什么?”
赵云今:“我能留在霍璋身边这么久,你该不会以为我靠的只是漂亮吧。”
“当然不会。”何通抽了张桌上的纸巾擦了擦汗,“霍先生上一个情妇是被赵小姐使手段弄走的,这事我还是有所耳闻的。”
“本来都是情妇,把霍璋伺候好就行,彼此之间也不分高低贵贱,可她处处给我使绊子甚至还找人搞我,我当然要回敬她一下。”赵云今说,“上次听到她的消息还是一年前,听说当初和她偷情的男人被霍璋整得半死,她在松川的夜总会当小姐,似乎得了些治不好的烂病。”
“是我找人做的。”她平静地说,“有恩未必偿,有仇一定报,这就是我赵云今做事的风格。”
何通冷汗流下来。
赵云今问:“你给江易喝的水里有什么?”
“……公主夜夜叫,这药虽然效果明显,但是对身体副作用很小,就算不解决几个小时后也就没事了。”何通知道自己露馅了,这时候撒谎的没什么好下场,他从口袋里掏出那盒药的原装,诚恳地说,“我还是有人性的,伤天害理的事不做。”
赵云今捏起那盒“公主夜夜叫”,撕开花花绿绿的袋子,倒了一包在面前的玻璃杯中。
“这样吧,只要你把它喝了,今天这事我就不追究。”
何通强笑:“您这不是为难我吗,这荒郊野岭的,我喝了上哪解决?”
“你没处解决,江易有?”赵云今托着下巴问,“整座山头就我一个女人,你让他喝这药有什么目的?看你胆子也不大,应该不敢背着霍璋自己做主,难不成这事是霍璋指使你做的?一般人都想着怎样让自己的另一半和别的男人避嫌,他倒想把我送出去,如果不了解霍璋,我真要以为他是个大度的男人了。”
“他是想测试我对他的忠诚?”赵云今没给何通说话的机会,自问自答,“我看不见得,霍璋不会这么无聊,也不会把情情爱爱的放在心上,虽然他占有欲重,容不得自己的东西被人指染,但不会为此费心未雨绸缪,大不了出事了一丢了之——”
“——让我想想,霍璋的目的,该不会是制造机会让我和江易偷情吧?”
“送自己的女人出去偷情,又是为了什么?”赵云今根本不用何通开口,一点一点就把事情捋顺了,“霍嵩死期将近,多一个人能多分一份遗产,霍璋想要一个孩子,但他没有能力做到,所以借江易的种和我的子宫为他赢得家产,这就是他口中的‘开源’,我没说错吧?”
“赵小姐……”何通结巴着说,“霍先生不是那种人,何况孩子生下来是不是他的,一验就验出来了,老爷子又不傻。”
“如果孩子生不下来呢?”赵云今笑意盎然,“亲子鉴定最早也要在怀孕十四周后才能做,霍嵩能活那么久?只要他一死,霍璋还会管一个没出世的婴儿吗?他叫江易来度假,也是为着这个目的吧?”
“江易原本就是三房的人,利用完后没有价值了一杀了之,手上沾血也不会愧疚,他这如意算盘打得响。”
“不是这样。”何通还在强撑,“如果他真这么想,应该留你们两个人在这,还要我干什么呢?不是多此一举吗?”
“我赵云今也不是随便给人上的,你不来,公主夜夜叫谁来放进杯子里?”赵云今玩笑般说,“霍璋为人我比你清楚,他既希望于我能帮他夺到家产,又占有欲作祟不想我背叛他,他知道以我的性子肯定不会愿意去做这件事,只能让我自己把持不住犯错。我跟他的这些年里没有过男人,寂寞空虚一时头脑发热不是没有可能,你是来促成这事,同时也是来监视我的,不管我做与不做,下场都不会好到哪去。”
“不做,等于没有完成霍璋的交代,就失去了利用价值。”
“做了,等于背叛霍璋,霍嵩一死,我肚里的孩子、我、还有江易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赵云今凑近,眸子明亮望向他:“霍璋心思缜密,没有漏洞也没有人情,该怎么破局,何通,不如你来为我想个办法吧。”
☆、035
她这话一出, 何通坐不住了,拿她今早的话回敬:“这么会推理,你怎么不去当警察?”
赵云今懒洋洋说:“当警察哪有情妇舒服?何通, 药是你下的,这件事你已经参与了, 要么给我法子解决, 要么跟我一起遭殃。”
“赵小姐, 我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给江易下药纯粹是因为看不惯他那张臭脸,所以想找个法子整他, 这整件事跟霍先生一点鸡毛关系都没有。”
赵云今看着他笑, 把何通笑得头皮发麻:“看我干嘛?”
“有件事你要搞清楚,现在的主动权在我手上。”赵云今悠悠道,“我刚刚所说的一切前提是建立在我知情的基础上, 我知情却不遂霍璋心意会惹怒他失去利用价值,但如果我不知情, 只是来缠山度个假清清白白回去, 是你没有把事情做好呢?”
“以霍璋从小受到家教来看,如果他能做到把自己的龌龊心思当面宣之于口, 就不会指使你来暗中促成这事了,霍璋厌恶没有能力的人, 我不知情还有第二次机会,你没有。我回去后稍稍添油加醋把你给江易下药暴露的事乱说一通, 倒霉的人是谁?”
“霍璋要脸, 他总不会承认这么下作的手段是经他授意,到时候的替罪羊还不是你?”
桌上放着昨夜打剩的牌,赵云今听着浴室哗哗的水声, 随手拿起扑克玩:“我是个记仇的人,到了那时候再要搞你,方法多得是。”
“世人慌慌张张,不过图碎银几两,你对霍璋忠心无非就是为钱,我在霍璋身边这些年手里也攒下不少,他能给你的,我一样能给。”她笑得恣意,“可如果你让我不开心了,别说钱,缠山这些年死的人不少,多你一个也不算多。”
何通旋起眉峰:“我以为赵小姐是霍先生的身边人,肯定事事为霍先生着想。”
“我是为他着想,前提是他不把那些诡秘心思用在我身上,人总要自保是不是?霍家水深,我相信霍璋有他的不得已,但如果他要利用的人是你,以后下场都还难说,你甘心做棋子为他铺路吗?”赵云今说,“霍璋没有心,何通,你跟他没前途的。”
何通一句话憋在嘴里,想说又被咽了回去。
——霍璋没有心,你有?
浴室水停,江易走出来,头发还湿漉漉朝下滴水。
他头顶着一条白毛巾,神情阴沉,宽松的裤子也遮不住身体的异样,冲了十分钟冷水澡依然精神,显然,何通所说药力强劲不是假话。
赵云今托腮看他,目光直白览过他裤子。
江易冲了冷水后皮肤上的红短暂退去,但依旧不好受,他走到桌前,揽过那杯掺了“公主夜夜叫”的水,一旁桌上的盒子里还有几袋药,他一袋袋撕开,通通倒进杯子里。粉末难溶,白乎乎一片浮荡在水中。
江易看向何通,后者一个激灵:“你干嘛?”
他直觉不妙起身想跑,还没离开桌子的范围就被江易拽住领子按到桌上,江易端起那杯掺了五六杯料的水朝他嘴里灌,何通死活不肯张嘴,别过脸去:“江易,你冷静点!会出人命的!”
赵云今看戏一般置身之外,直到何通被灌下好几口药,她才慢慢开口:“放开他。”
何通自觉今天要倒大霉,江易此人他没少听双喜提起过,最常听到他说的一句就是——“看起来沉默不爱出声,其实是条疯狗,惹谁都不要惹他。你惹君子,人家要脸不屑报复,你惹小人,人家阴损背后算账,但你如果惹了疯狗,他当场就能咧牙露齿,把你撕得连碎片都不剩。”
江易就是一条疯狗,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因为一个女人的话停下?
可就在何通默默在心里计算连喝五包春.药会不会死人的时候,江易却听了赵云今的话松开手,他将杯子丢到一边,冷眼看着何通趴在桌上拼命咳嗽。
“……我没想害你。”何通虚弱地说,“这药真的不伤身。”
“我也没想害你。”江易淡淡回敬,“一口气喝五包死不了人。”
药性很快上来了,何通神态逐渐恍惚。
赵云今起身:“我在这似乎不太合适。”
她收走何通的手机和车钥匙,在他眼前晃了晃:“包装上说药性过去至少五个小时,趁着现在头脑还清醒慢慢想,我等你答案。”
她上楼了。电力早已恢复,但阴天光线依旧昏暗,她拉上厚重窗帘,屋里就黑暗一片几乎什么也看不见了。
江易昨晚拿来的蜡烛和打火机都还放在桌上,她点上蜡烛,坐在床边静静望着摇曳生辉的烛光把室内照得通亮。
门没关紧,外头传来脚步声。
赵云今回头,江易头发湿漉漉站在外面,她笑了笑:“门是给你留的。”
江易走进来。
赵云今问:“你现在清醒吗?”
江易眼里理智尚在,那儿却精神不减,可他没打算再去冲冷水澡,冷水作用不大,以他的性格,不会重复做无用功。
他问:“赵云今,做错的事不用负责吗?”
赵云今装傻:“什么?”
大红的烛火温暖,映在红纱帐上十分喜庆。
此时房间闭塞而憋闷,空气凝滞了一样暧昧得叫人心慌。
江易走近,手指抚上她嘴唇,指腹上的茧磨得她唇瓣隐隐作痛。
赵云今想起昨夜自己那没有缘由的一吻,没心没肺一笑:“都是成年人了,气氛到了接个吻而已,还要斤斤计较吗?我是亲了你,可那是为了让何通上套不得已而为之,你刚才在阁楼不也亲回来了,现在跟我讨要什么?”
“我从前帮九叔放贷,都是九出十三归,是谁告诉你欠了我的东西原物奉还就可以?”
赵云今想走,却被江易拽住手臂强行压在床上,他手劲极大,赵云今被桎梏得没一丝动弹的余地。
她干脆不挣扎了:“我跟何通说的话你听见没有?现在你管不住自己,就是给霍璋名正言顺除掉你的借口。”
“那又怎样?”
赵云今漆黑的眼睛盯着他:“霍璋手狠,他不会让你活着。”
“那又怎样?”江易重复这句话,眼里冷光沉沉,“我不在乎。”
他揪住她后颈皮.肉,一字一句说:“赵云今,你惹出的火,要负责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