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霍璋的情妇。”江易提醒,“别总想着找他行为里的破绽。”
“真情实意还是逢场作戏,你看不出来?”赵云今赤脚踩着木质地板,将蜡烛摆在正对窗的梳妆台上。
“打火机。”
她回身走向江易。男人巍立不动,漂亮的肌肉自上至下延伸,笼络在黑色背心之下,半遮半掩的朦胧才最性感,赵云今靠得近了,隐约能闻到他呼吸间的烟草和薄荷糖的味道。
“你在戒烟?”赵云今想起了什么,半眯着眼,“当年你为我戒烟,买了整箱薄荷糖放在家里,烟瘾上来就拿它堵嘴。我记得那时候屋子的衣柜里堆满我的衣服和漫画书,每天早晨街外叫卖豆浆前你就会出门,日头落了才会回来,你说油灯街太乱,你要攒钱买一间新房子,带我住进去。”
“还记得吗?”赵云今双手灵滑攀上他腰身,“我们整夜做.爱,做到天快亮,你喜欢后.入,可我喜欢在上。”
她手指自他胸膛蜿蜒,钻进他裤子口袋,摸索到他装在里面的烟盒和打火机。
江易看似沉定,但呼吸已经重了,他声音哑得不像话:“已经分手四年,别再旧事重提了。”
“不喜欢我提。”赵云今掏出那枚火机,指尖不当心隔着裤子刮了刮。
江易本就粗重的呼吸瞬间凌乱不堪,赵云今隔得近了才能听分明,她一双柔若无骨的手臂缠上他脖子,呢喃在他耳边问:“那为什么要硬?”
“阿易……”她偏头,一对眼眸莹莹亮着,发丝轻盈搔过他冷硬的脸颊。
她没有再说一句话,两瓣柔软的红唇轻轻吻上了他。
☆、033
赵云今伸手抵住他后腰, 把江易想要后退的动作扼在原地。
“嘘。”平常用手做的嘘声动作,她用唇去贴,温热的呼吸洒在江易鼻尖, 酥酥痒痒。
赵云今的唇软似樱桃,凉似冰糕, 含住江易的上唇瓣, 亲昵地吮了吮。
雨声越来越大, 几乎覆盖了天地间的一切——林中的鸟叫,湖边的虫鸣,就连路过的云翳也遮住月亮凄淡的冷光。
屋外走廊传来咔哒一声响, 赵云今呢喃着:“外面有人。”
不需要她提醒, 江易也听见了那轻微的脚步声。
——鞋底压着疏松的木质地板发出怪响,在这幽深的山涧、滂沱的雨夜,带着一丝渗透皮肤的冷意, 令人惊悚。
江易从刚刚的暧昧里晃过神来,推开眼前的女人, 他目光盯着那扇木门, 问:“你又是来做什么?”
“我说过,祭奠霍璋的母亲。”赵云今没有理会屋外神秘的脚步声, 朝他笑笑。
“祭奠一个死人,霍璋需要派人监视你的一举一动?”
“为什么不是来监视你呢?”赵云今说, “毕竟你可是有夜里偷偷溜进大哥女人家里,又在别人家的院里撩女人裙子的前科, 霍璋不放心你和我住同一间房子也很正常吧, 万一你兽性大发,我岂不是要贞操不保了。”
她撒开江易,慵懒地靠着梳妆台:“晚上吃得少, 现在还有点饿了。”
门闷闷响了一声,赵云今眼眸明亮,问他:“想知道霍璋把我们送到这里来的真实目的吗?”
江易没说话,赵云今当他默许了,她拿过桌上的陶瓷花瓶,在手里掂了掂:“我会收着力道,但你也要忍一忍。”
……
何通身形如同一只壁虎,死死贴在房门上,屋里开了窗,只能听见雨声,至于里面二人的谈话内容,他一句也听不清。
宁静的夜里骤然传来器物碎地的炸裂音,紧接着赵云今羞愤的声音响起:“滚出去——”
何通连忙撤身,蹑手蹑脚走到隔壁江易的屋前,抬起手装作要敲他房门的架势。
江易拉开门出来,何通转头朝屋里瞥了眼,花瓶被赵云今砸碎在地,碎前肯定还有别的用途,因为江易正拿手捂着额头。
他摔上门,何通一副才来的样子,不明所以地问:“我来找你有点事,这怎么了?”
“以后这种事别叫我做。”江易松手,额头被赵云今打出一个肿块,他冷淡地说,“这是女人能干出的事?”
何通跟着他下楼,从还未解冻的冰柜里掏了一个冰袋递给他:“赵小姐脾气确实不太好,刚刚你惹了她,她生你的气也是应该的,你得想个法子去赔礼道歉。女人心眼小,必须得在回去前把心结解开,不然等她跟霍先生告状,你吃不了兜着走。”
“道歉?”江易冷笑,拿冰袋敷上额头,“拿头道歉?”
“低伏做小,时不时在她眼前晃晃,女人嘛心软,说几句好听的她气就消了。”何通站起来打了个哈欠,“如果明天天气好,我准备白天出去湖边钓鱼,也算是给你创造个机会单独和她谈谈,你觉得可行吗?”
江易没吭声,何通自作主张:“就这么定了,你好好把握机会,别再惹着她了。”
何通走后,江易一个人坐在客厅。
挂钟敲了十二点,雨小了些,他起身去厨房煮了杯牛奶。
……
赵云今躺在床上听雨,冷润的雨丝打在春末翠绿的荷叶上嗒嗒响,她白天劳累,但今夜却意外失眠了。
门外传来一阵没有丝毫掩饰的脚步——是江易。
他叩了两下房门,赵云今不想显得自己那样急切,等足了一会才起身去开。
江易已经离开了,门口地上放了个托盘,上面摆着一杯热牛奶和一碗荷包蛋卧面。
*
第二天赵云今睡到中午才起,下楼时何通刚做完午餐,他随口问了句:“赵小姐昨晚起来喝牛奶了?”
赵云今听到这话愣了愣:“你怎么知道?”
何通指了指大门口的垃圾袋,里面装着昨夜江易倒完的牛奶瓶,他用完厨房后简单收了一下,但昨夜雨大,垃圾没处丢,就随手放在了门口。
赵云今:“观察这么敏锐,不去当警察真是可惜了。”
何通苦笑:“警察那工作又累又危险,工资还不高,费力费神的,哪有霍先生这的待遇好啊。”
“你对霍璋倒是用心。”赵云今细嚼慢咽吃着午饭,问他,“江易呢?”
“他去湖边散步了。”
暴雨早在破晓时分就停了,缠山半腰云雾缭绕,漫着雨后的纯白水汽,远远望去如画境一般曼妙。
一晚暴雨过后,湖面水位上涨,上游水库的鱼虾被冲上岸边,在旱地上垂死蹦跶,江易围湖转了一圈,捉了两只青蛙拎回来。
何通递给他一杯水:“我让你钓几条鱼当晚饭,你给我搞两只青蛙干什么?野生青蛙体内很多寄生虫不能乱吃,算了算了,一会还是我自己去吧。”
江易接过水喝了,那水发苦,他蹙了下眉。
何通漫不经心说:“山里的水不干净,里面本身就有股怪味,我也喝不惯。”
江易放下杯子,从客厅柜子里取出一个竹编篓子,他将两只青蛙装进篓子里,又把湖边捡到的卵石水草放入摆好,在小篓边插上一朵摘下来的荷花苞,最后盖上盖子,将这小而别致的青蛙篓子推到赵云今面前。
赵云今说:“我不要。”
何通充当和事老:“江易很有心思啊,他既然诚心道歉,赵小姐就原谅他吧。”
赵云今挑眉冷笑,何通最会察言观色,知道这女人没那么容易对付。他也识相,笑了笑,拎上渔具打算出门钓鱼。
赵云今忽然开口,叮嘱他:“我以前看过一部外国电影,几个朋友相约去林中小屋度假,结果到了夜里,小屋四周忽然出现各种各样的怪物,于是这些人接二连三死去。最近天气不好,总是看不见太阳,怪阴森的,何通,你要注意安全啊。”
“谢谢。”何通不卑不亢说,“那部电影我也看过,主人公被怪物杀死前在地下室里发现了写有秘密的本子,那一段演得还不错,这里没有地下室,但有阁楼,里面放了很多霍先生小时候的玩具和二太的遗物,赵小姐下午没事做可以去整理一下。”
等到他出了门身影越走越远,赵云今才站起来,拎着江易送她的青蛙篓子上了楼梯。
她走到拐角,回头看向江易,温柔地说:“阿易,你来陪我吧。”
*
阁楼的门吱嘎吱嘎响,赵云今一进门就被里面的灰尘呛了满鼻。
阁楼不大,一眼望去摆满了稀奇古怪的东西——霍璋小学时穿过的校服,中学时骑过的脚踏车,还有婴儿时用过的一些玩具。
赵云今蹲在角落的一个箱子前,江易在她身后进来,顺手关上阁楼的门。
那门咔哒一声,年久失修像是坏了一样自动落上锁,江易再去按把手,从里面已经打不开了。
“锁上了。”他说。
赵云今没有理会门的问题,她抬开箱盖,里面装的全是书还有霍璋母亲的大学毕业证,那个年代的大学生含金量不比现在,在当时算得上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了,可就是这样一个有文凭又漂亮的女人,遇见酒醉的霍嵩,被莫名其妙毁了一生。
赵云今端详着毕业证书上女人的眉眼,霍璋的五官大部分遗传自她,十足阴柔。
“这里的东西还真不少。”
没人应声,赵云今回头,江易站在门口,被头顶架子投下来的影子遮住脸,她只能看见他垂在身侧的手臂,皮肤微微泛红。
赵云今将青蛙篓子放在了门口,江易打开盖子,两只碧绿的小青蛙瞅准时机跳出来,撞掉了篮子边别着的荷花苞,而后落到阁楼的地板上滚了一身灰。
江易盯着青蛙看了一会,他身体深处蔓延起一股从未有过的奇异感觉,支配他某些部位不安分地躁动着。
赵云今注意到他的反常,起身走到他身前,江易手里还拿着竹篓的盖子,她接过来,手指无意间触碰到他的手背,被烫的一颤。
“那杯水里有料。”江易神色平静,如果不是呼吸里喷洒的热气和皮肤的温度,几乎看不出异样。
赵云今神情凝滞了几秒,随即笑了:“我知道霍璋的目的了,开源节流,他倒是打得一手好牌,能撑住吗?”
江易不答,赵云今晃动脚背,踢了他小腿一脚:“问你话。”
江易抬起眼眸,瞳孔漆黑的色泽里因为药物的影响染了几丝暗红。
他扯过赵云今手里的盖子,那东西在两人手里翻来覆去过了几轮,竹制的边缘也带上了她掌心的温度。青蛙蹦到柜子下藏了起来,他将盖子远远丢走,而后动作干净利落,钳着赵云今柔软的双臂将她按在背后的书架上。
书架上放置的是霍璋曾经读过的书,轻轻一撞就扑簌扑簌朝下掉灰。
赵云今心疼自己才穿了一天的新衣服,正胡思乱想时,江易开口:“我为什么要撑住?”
他嗓音很沉,每一字说出口都像落在实处:“这里没女人吗?”
赵云今抬眸,男人神情很淡,但眼眸里的炙热出卖了他的内心。
他眉如刀,眼如海,骨骼硬挺似山峰,一眼望去,就让人这辈子都难以忘掉。
江易额头上还有昨晚她拿花瓶砸下的包,他贴近,滚烫的唇在她纤细脖颈上蹭:“昨晚的事不需要说点什么?”
赵云今踮脚朝他额上吹了吹:“对不住。”
“除了道歉,你还欠我什么?”
赵云今不说话,露一分狡黠的笑看他。
江易带着薄茧的手按住她微咧的嘴唇,下一秒,他低头,火热的吻不留一丝缝隙压下来。
☆、034
江易的吻向来单调, 他吻技的世界里没有花样,只有掠夺和攫取两样,和江易接吻, 时间久了,赵云今总会怀疑他会失控到把自己吞吃掉。
那是刻在骨子里的侵略本能, 从以前起, 不管赵云今怎样提起, 江易都没有过要去练习温柔这一想法,问起来他总是蹙着眉头看她:“有什么必要?”
赵云今认真地说:“接吻是两个人的事。”
“你不舒服?”
江易这样问,她总是无言。
——舒服。
可每当他凝视很久后吻上来, 总令她有种末日将近, 火红的太阳压满天空,无处可逃的毁灭感。
唇齿被交缠、□□控,身体酥软, 言不由衷。
江易总能做到由一个吻起始,调动她的脆弱感官, 令她迸发出难以忍耐的快.感。
许多年后, 当他再次压上来的时候,赵云今不知怎么有种想要转头逃跑的逃避心, 可没有用。江易早已封锁了她所有去路,将她夹在自己身体和书架之间, 压成一块薄薄的饼干夹心,如果真是这样, 江易想, 那赵云今一定是块罂.粟味的饼干,从头到脚都散发着惹人心瘾的诱惑。
她勾引他时候嚣张无比,被他反过来制裁, 只是短短一愣,随即反客为主,揽住他脖子,激烈回吻。
江易身体硬而滚烫,赵云今抬起腿,他顺势托住,将她挂在身上。
书架受到震动,书本噗通噗通朝下掉。
赵云今唇舌被堵,被他压得几乎无法呼吸,她尖锐的牙齿重重一口咬在江易的下唇,男人闷哼一声,松开了嘴。
他唇上渗出了血,眼里带着股狠劲端量她:“你找死?”
赵云今只是笑,她探出薄薄的舌尖,勾着舔走那丝血珠:“同样的话说一遍唬得住人,说多就变成狼来了,放狠话还是真能做,有种你干.我啊。”
男人是受不得激的,目光逐渐变沉,酝酿着阴黑的情绪。
赵云今能察觉到何通的那杯东西对他身体造成的影响,他连呼出的每一口气都是灼热的。
江易抱她放在书桌上,伸手去解她衣服的系扣。
赵云今轻声说:“昨天起我就一直在想,以霍璋多疑的性子怎么可能让我和别的男人一起在深山里待上一个星期,现在我想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