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失格——星河蜉蝣
时间:2020-11-27 08:51:40

  林清执站在一旁,托着下巴评头论足:“我觉得挺好啊,之前云今刮得那块漆也补上了,又时尚又靓丽,还充满年轻人的朝气,多骑骑它,你说不定性子都能变开朗了,最关键的是,这漆和我滑板上那漆是一个桶里出来的,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的,你觉得呢?”
  江易目光瞄向旁边另一辆帅气黑色的机车,林清执说:“我前两天也去考了个本,这是新提回来的车,等我休假了可以一起出去兜风。”
  “时尚靓丽的留给你,我要这辆。”
  “那不行。”林清执想也不想就拒绝,“这辆车不适合你,它是留给真正的男人开的。”
  江易的眼神越发凌厉了。
  林清执腆着脸说:“你还是个小男孩呢。”
  ……
  年后不久,江易拿到了赵云今父母失踪案卷宗的部分复印件,他将自己关了几天,几天过后,一个人背着双肩包离开了油灯街。
  他这一走就是半个月,期间双喜来过几次,屋里没人应,他给江易打电话,可总是一个冰冷的女音提示该用户不在服务区,他虽然着急,但也只是干着急,压根没想过报警,因为在他心里没什么江易解决不了的麻烦,他兴许只是跑到哪个犄角旮旯的山沟里玩了,这种事以前也发生过。
  第二个发现江易不见的人是赵云今。开学后高三的课程更紧张了,平日晚上十一点才放学,周末也只休息半天。以往夜里江易都会守在校门口送她回家,两人走一路话不多,但临近家门口江易总会将她按在路灯光照不到的暗巷里接上很久的吻。
  茂密草丛里虫鸣阵阵,房顶的野猫扑棱着砖瓦。
  少年人沉溺于唇齿纠缠的快乐,却又不满足于此,每当他的手探入校衣底边想要去触摸那滑腻细软的腰肢时,赵云今总是适时推开他。少女脸上微微坨红,但迷醉的眼神里却还带一丝清醒,她总是朝他妩媚笑笑,再踮脚在他额头落下轻轻一吻,而后转身回家去,留江易一个人在暗巷里平复。
  江易已经很久没有来接她了,起初赵云今并不很在意,可当他连续半个月都没出现后,她也有些好奇了。
  阿财便利店。
  一整面墙上挂的都是饰品,除夕夜答应江易送他的挂坠还没买,赵云今挑挑拣拣总没有满意的,嫌那些样式太土。
  学生走得七七八八,便利店也要打烊了,阿财拿着拖把在打扫卫生,见赵云今犹豫不决,指着中间一款心形的挂坠说:“这个卖得最好,我妈已经补了好几次货了,这料子又亮又不会锈,中间打开还可以在里面放大头贴,学生都很喜欢。”
  赵云今拿着他推荐的那条坠子去付款,不经意地问:“最近跟江易联系过吗?”
  阿财摇头:“他只有缺钱才会来这,不过上次从局子出来后也很少来了。”
  赵云今拿着那坠子去了油灯街,有了见面的借口,她走得昂首挺胸,甚至还带着点兴师问罪的气势汹汹,但她不会在江易面前表现出来,因此敲门时还是一副很随性的模样,仿佛自己真的只是忽然想起这件事,夜半十二点上门来送个礼物。
  屋里没人回应,敲门声倒是把邻居闹醒了。
  “你认识江易?”邻居指着他门上的水电费缴费表,“让他赶紧回来交电费,居委会都来找好几次了,还有他那屋里不知道什么东西臭了,熏死个人,你让他赶紧回来收收。”
  门上贴的缴费单是十天前留的,江易已经十天没回过家了。
  赵云今打他电话,对方已关机。
  她从窗台的花盆下掏出钥匙进门,屋里发出臭味的是坏掉的鸡蛋,桌子上散乱地放着许多纸,她拿起来看,怔了很久。
  在缆车上江易说过会尽力帮她查清当年父母失踪的真相,但她以为只是一说,连警察都办不到的事情他怎么可能做到?那样说无非只是为了讨她欢心,也许他做做样子去找,但也只不过是走走当年警方走过的路,最后依然会一无所获。
  她没有想到的是,江易竟然真的将这件事放在了心上。
  小屋已经十天没人来了,赵云今心里弥漫起一阵阴冷,那感觉和父母出事前如出一辙,如果江易沿着她父母当初走过的路进了缠山,一直失联到现在……赵云今不敢想这半个月时间会发生什么,她转身冲出屋子。
  走廊的尽头传来脚步声,很慢,却很踏实,赵云今停下步子,抬头看见了江易。
  他一身泥垢,身上的衣服又脏又臭。
  半月没见,他头发长了,脸颊也瘦了,漂亮的眼睛被刘海半遮着,像从哪个泥沟里钻出来的野人。
  江易慢慢走过来,正对着小楼的天幕上升起一轮圆月亮,将两人的脸庞映亮。
  赵云今问:“你去哪里了?”
  江易进了家门:“缠山。”
  他脱掉上衣,衣服被山里的草木勾得破破烂烂沾满泥浆,江易直接把它丢进了垃圾桶。他去浴室洗澡,赵云今翻他背包,里面装了一张地图和一个写满字的本子,除此之外就只有一把仿制的瑞士军刀、一个打火机、一部没电的手机、一个无线电,还有一个坏了半边的指南针和半瓶浑浊的山泉水。
  浴室里水声哗哗,江易站在喷头下冲澡,风餐露宿这些天,身上积了不少灰,流下来的水都是黑色的。
  他目光漫不经心望向门外,磨砂的玻璃上能隐约映出少女的身形。
  很困、很饿、也很疲惫,但看见她那一瞬间,看见她略有些仓皇和着急的绝美面容,这些负面状态通通转化另外一种生理上本能冲动,让他不能不钻进浴室躲躲,如果继续待在她身边,离得近了,他也很难控制住自己不做出什么事来。
  他低头,望向自己那精神奕奕的东西。
  ……
  江易洗澡出来,赵云今已经煮好了一碗素面放在桌上,他好多天没正经吃过饭了,几分钟就将那一大碗面吃得连汤都不剩。
  赵云今不问他这些天发生了什么,他也不打算说,只是在吃完面时说了一句:“今晚没力气送你回家,留下来睡。”
  少女偏着脑袋看他:“不睡,你床晃。”
  江易洗完澡没穿上衣,肌肉上还粘着水珠,纹理清晰漂亮,让人眼馋脸烫。他盯了她片刻,起身从柜子里翻出工具箱,拿上锤头和钉子走进床帘后面,赵云今只能听见咚咚响,她探头望,发现江易把床板钉死固定在了床下的木箱上。
  真奇怪,没力气送她回家,却有力气在那一下又一下抡锤子。
  江易钉完床,把锤头扔在一边:“现在不晃了。”
  他擦了擦手,关上了屋里的灯。
  一片漆黑里,找到女孩并不费劲,她眸子明亮,像对猫眼儿似的眨了眨,不闪不避,正炯炯有神地望向他。
  江易吻了吻她柔软的眼皮,将她抱到了床上。
  赵云今今夜温顺得像一只猫,他压实了她,仿佛怕她跑,死死攥住她的手向下按在那。
  “云云。”那一瞬,他嗓音都哑了,赤.裸的上身不受控制冒了许多细汗。
  他咬住她耳垂,贴在她耳边呢喃:“帮个忙。”
作者有话要说:  阿易:哥哥,我不再是小男孩了:)
 
  ☆、076
 
  
  江易打小不爱吃水煮蛋, 觉得蛋清有股腥气,蛋黄又难以下咽。相比之下,他更喜欢将水煮蛋夹在指尖玩, 蛋壳一剥,蛋白滑得溜手, 触感软弹, 只是如果哪一下力不当心用大了, 可能会把它捏碎掉。
  没人说话,他倾身吻上女孩冰凉的唇。
  黑暗之中,一切寂静, 只能听见挂钟嗒嗒的走针声和少年低低的喘。
  ……
  赵云今在浴室洗手。
  江易靠着窗台抽烟, 他带的烟早在去缠山的第二天就抽完了,半个月没闻见烟草味,喉咙都干了。
  窗户大开, 散去了屋里的腥膻味,也吹干了他胸膛上的汗, 他一根烟抽到快完, 赵云今才出来。她衣服和妆容一点没乱,又精致回那个俏丽的女孩, 她见江易指尖捏着的烟还剩个尾巴,走过来坐在他对面。
  “给我尝尝。”
  江易抬手, 烟递到唇边吸走最后一口,而后随手把烟蒂按灭在窗台上。他托住赵云今的下巴, 凑过去将烟渡给她, 缭绕的白气缠绕在唇舌之间,赵云今舌头刚砸吧出一点烟草味,但那味还没来得及深入喉咙, 江易就松开手。
  “教你抽烟,林清执知道了得弄死我。”
  赵云今淡淡说:“他要弄死你,也不在抽烟这一件事上。”
  江易端详她,从那双骄傲的眸子到那张总说刻薄话却又柔软至极的嘴巴,再向下到她白皙的手掌。
  他牵起她的手,就着窗外月光看她掌心的纹路。
  老棍儿会点手相,也曾经这样给他看过手,他说江易的手适合玩牌,但手线不好,爱情线从中间劈了一段又再接上,说明他这辈子总得在感情上栽点跟头。赵云今的手线很清晰,按理说是命该很好,可偏偏爱情线和江易一样从中截断,落得个不完美。
  “在看什么?”
  “手相。”
  “我手相怎么样?”
  “都是骗人的。”
  赵云今乐了:“你这么仔细看了半天,就看出这个?”
  老棍儿神神叨叨的,放以前江易或许还半信半疑听上两句,可放到赵云今的手上他宁愿把这些话当成放屁。要是按老棍儿的说法,赵云今的感情多有波折,但事在人为,这波折能不能翻起什么浪花,成事在他。
  以江易的性子,已经落在手心的东西说什么也不可能叫它飞了,所以他不信。
  赵云今的手很小一只,但软、热,他轻轻拿捏着,不由想起刚才销魂蚀骨的触感。
  他一时兴起,不由分说抱她上床,以为她总得挣扎几下,虽然那点力气在他手下没什么作用,但也算有点矜持的仪式感。可不知赵云今是觉得反正砧板上的咸鱼一条,动了也没用,还是出于懒,她竟然乖乖躺在那,任由他握着她动作。
  赵云今像能猜到他此刻心里所想,开口道:“我只是好奇,想看看男人那根东西长什么样。”
  她神色淡然,全然没有不好意思或羞赧。
  也对,如果她真在床上嘶吼大叫,一副即将被凌.辱的小可怜模样,那反而不是赵云今了,倒是现在这样,一脸灿烂的笑,目光毫不避讳地盯着少年的下身看,仿佛自己才是占便宜的那个,这才是江易认识的她。
  江易拧眉:“黄.书里没告诉你?”
  “纸上得来终觉浅。”赵云今笑笑,“真正体验一回,到底是不一样的。”
  她望了眼窗外的如银月色,拿起桌上散落的纸张,言归正传:“这趟怎么去了那么久?”
  “迷路了。”江易把手机充上电,“不过倒是有点收获。”
  缠山腹地很少有人进去过,那里是一片无边的原始森林,除了毒虫走兽,还有许多未知的危险,就连最专业探险者都不敢在里面久待,江易在那里迷路了,虽然只是轻飘飘一句话带过,但赵云今不由蹙起眉。
  在那种地方迷路,无水无食,森林蔽日,不知道他是怎么撑过这半个月的,这其中的艰难辛苦绝对不是一句有点收获就能换回来的。
  江易理出几张纸给她看:“我去查了卷宗上的这家‘勇敢者之旅’探险社,它是十年前西河一家很有名气的探险俱乐部,你父母当初就是和俱乐部十个同伴一起去的缠山。在警方的卷宗记录着,他们出发前定好的路线是从缠山外围徒步进入腹地,从山涧处绕一圈再从北坡攀登至山顶,整个流程下来所用的时间大概在一星期左右。”
  “我沿着他们留下的路线走了一趟。”江易平静地说,“路难走不假,但那只针对普通人,你父母是很有经验的探险者,按理说不会出什么意外。从这张地图上看,他们水平方向上的目的地离最近的村寨有120公里,垂直的目的地距离海平面4300米,这个范围我试过,哪怕手机没有信号,但无线电依然可以和外界沟通。从你父母进到缠山到失联,这中间十天,没有人收到他们的无线电消息,要么他们临时更改了路线,进了缠山的更深处,那里连无线电都失去作用了,要么是发生了什么重大事故,他们根本来不及向外界传信。”
  赵云今低头看那张地图,静静听他说。
  “一路上没有大的断崖,湖泊,也没有大型山洞,就算有野兽出没,伤人后也总会留下点痕迹,可警方并没有搜寻到野兽的踪迹。那年冬天西河多雨,警方搜寻无果,把失踪理由归结为山体滑坡,但是缠山……”
  “植被茂密,很难发生山体滑坡。”赵云今接上他的话,“这个结果我不相信,可警方已经尽力了。”
  “排除天灾,什么情况能让十二个人同时失去行动能力,就连一个用无线电求救的机会都没有。”江易说,“除了玄学和人为,我想不出第三种可能。”
  “都说缠山上有吃人的东西。”赵云今把头压得很低,漂亮的眸子里神采黯然。
  江易:“有时候,人比传说中的鬼神更可怕,还记得油灯街失踪的七个学生吗?”
  赵云今沉默了一会:“谢谢你了,阿易,这事到此为止吧。”
  “不找你父母了?”
  “怎么找?警方总不可能把十年前的旧案再翻一遍,缠山那么大,哪怕曾经留下过痕迹现在也早没了。”
  “这不像赵云今的做事风格。”
  “赵云今做事什么风格?”女孩仰头看他。
  少年背抵窗外的月光,冷峻的脸上罕见的多了丝温柔:“以牙还牙,心狠手辣。”
  “谬赞了。”她淡淡地说。
  “我会抽空再去一趟缠山,兴许能找到别的线索。”
  “你这次能活着回来是运气,再有下次就说不准了。”赵云今说,“那天在缆车上的话你把它忘了吧,我是很想带他们回家,但那是我的事,你这样出生入死地辛苦实在让我良心不安。”
  江易嘴角扬起一抹笑:“你还有良心?”
  赵云今:“……我不明白,到底为什么对我的事这么上心?难道是作为我给你个机会的交换?还是说你真的爱上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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