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着迷——锥花
时间:2020-11-27 08:52:18

  她想洗澡。
  裴行端愣住,眼睛闭了一会,深吸一口气,再睁开。
  他哑着声,说:“好。”
  语毕,将她拦着腰扶起来。
  *
  不一会儿,浴室传来水声。
  裴行端坐在床尾,用手撑住头,头疼到眦目,他已经三天没睡过觉了,在楼道里整整挨了三天。
  也不知道是怎么坚持过来的。
  手不小心碰到下巴,摸到了自己的胡子,他愣住。
  “好脏。”
  耳边忽然就传来桑渴的声音。
  他的视线惶然落到卫生间的门。
  她会嫌脏吗。
  裴行端突然就朝向四周看,入目的全是乱七八糟的酒瓶还有垃圾。
  他哆嗦着爬起来,开始疯狂收拾。
  水声遮掩了瓶瓶罐罐碰撞的声音,他这辈子没像这样狼狈慌乱过。
  “他看起来高高的,很好看,身上香香的,很干净,会温柔的抱住我,叫我饱饱。”
  桑渴她那么干净。
  裴行端将垃圾盒子装进袋子里,双手撑在电视桌边,脑海里一遍一遍回放着录音笔里的,还有桑渴亲口在他耳边说的,那些一字一句,将他心脏刺痛到鲜血淋漓的话语。
  桑渴洗了一半,裴行端在外面敲门,因为她耳朵听不清,而且周围全是哗哗水声,以至于忽视了。
  裴行端见她没回应,叩击门的力道不由自主加重。
  “桑渴?”
  “桑渴!”
  然后“哗——”的一声,他直接打开了浴室的门。
  桑渴后知后觉扭过头,水蒸气包裹着她朦胧的身段。
  裴行端瞬间脸红心慌,匆忙将头背过去,喉结上有水珠淌落。
  “我以为你...”出事了。
  桑渴觉得这样的画面似乎有些似曾相识,她在裴行端泼天的无措中,接着用水冲刷身体,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关门,好么?”她关掉传来哗哗声响的淋浴花洒,低声说。
  裴行端几乎是一瞬间把门关上,倚着玻璃雕花的门,捂着脸大口喘息。
  刚才,她被吓到了吧,应该被吓到了。
  但是他开门的那一刻,桑渴又奇迹般的丝毫没有什么害怕的感觉了。
  经历了刚才那一遭,桑渴全然没了什么多余的念头,她更加无所谓了,直接光着身子从卫生间里面出来,脚上套着男士拖鞋,深蓝色的,很大。
  裴行端愣住,没想过她会这么直接。他从床边站起来,身体僵硬,丝毫不敢看她。
  “桑渴?”
  他头低着,十分无措生怕又弄哭她,递给她一件自己的衣服,干净的,没穿过的。
  桑渴接过衣服,套头穿好。
  穿着裴行端的黑色衬衣,衣服太大,衣摆已经坠到了膝盖,乍一看像是条裙子。
  她头发还湿着,也不管,直接朝床上一仰,高举右手,盯着从指缝间乍泄的葳蕤灯光,轻声问:“裴行端,你什么时候放我回家?”
  她除了衬衣,里面什么都没穿,竟也不觉得难耐羞涩。
  口吻陌生,语气听上去正常也似乎不正常,倒像是在喃喃呓语。
  裴行端看着她,他也跟她躺一起,他看着天花板,一声不吭。
  一声不吭就是答案。
  我不想放你走。
  *
  夜色已经彻底沉下去,桑渴被裴行端禁锢在怀里。
  她一点都不困,已经开始无聊到数裴行端衣服上有多少副针脚。
  看得出,这是一件上好的衣服,因为针脚很细腻。
  不由得就能让人联想起,老媪坐在竹椅里,缝扣针线的场景。
  “你想兰婆吗?”桑渴小声的问,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这样问他。
  裴行端的心跳停了一拍,他看着桑渴,眼底染上些许晦暗,有些惋惜地说:“她是世上最好的阿婆。”
  桑渴听着,蓦然就笑了:“我也觉得。”
  过了一会,桑渴接着说:
  “记得吗,你以前不爱吃糖豆包,你总是跟她发脾气,不让她做。”
  “因为我爱吃。”
  “我像个没人要的野孩子,天天去蹭饭。”
  “她会给我梳头,梳羊角辫,会用温柔的掌心抚摸我的头,叫我乖宝。”
  “其实,她每次都会偷偷弄给我吃。”
  “糖豆包哦。”
  “在你看不见的地方。”
  说着说着,桑渴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眼神取而代之的是古怪僵持,她说:“她那么好,为什么呢。”
  为什么要那样死掉,还死在我眼前。
  是在警示我吗?
  不遇良人的后果就是,悔憾半生。
  要及时止损。
  裴行端仍旧不说话,只是将她牢牢抱在怀里,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算真真拥有她,而她不会跑掉不会离他而去。
  凌晨五点,桑渴才感觉到困意,圈住她腰的手臂太紧了。
  她动了动,想将脸朝向外侧。
  大约是她真的感觉不舒服,圈住她的手臂终究还是松开了些。
  **
  再睁开眼时天已经大亮,她这一觉直接睡到了隔天中午。
  桑渴懵瞪瞪地捂住眼睛,慢慢从床头爬起来,刚坐起来便察觉到面前一股热簇的视线。
  床尾俨然铺着一排新衣服,有白裙子,粉裙子,鹅黄裙子,蓝色半袖,裤子。
  裴行端就坐在衣服堆里,老僧坐姿,冲着她笑。
  桑渴一瞬间的恍惚。
  他不久前去了楼下隔壁的服装店,给桑渴买了许多衣服,全部按照他自己的喜好买的。
  “桑渴,陪我出去逛逛吧。”
  “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从没有手牵手出去过。”
  他语气缱绻,透着浓浓的期许,眼眶半红。
  裴行端现如今是寸头,跟以往那副矜贵高傲的模样大相径庭,看起来更加痞戾。
  他就这么头顶着从窗帘倾泻进来的一缕金色针芒,冲着她眯眼,唇角上扬。
  桑渴不愿意看他,后背靠着床板,她不想出去逛街。
  她将自己缩成一团。
  过了一会,她说:“裴行端。”
  “你放我回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桑渴恨pxd两个点:端端被他踹死(实际不是)
  许慧那通电话,像是裴行端故意玩弄她一样(?),让许慧告诉她,还在一个那样关键的时间点,谁都可以告诉她,为什么偏偏是许慧?(实际是许慧想搞她,没有骂许慧的意思,恶毒女配说多了就显得套路,但是她也很可怜啊,平白无故被招惹,就是为了利用)还有桑渴后来得知那笔巨款,是裴行端给他爸弄来的,不弄来他说不定还能撑过一个冬天,看着她考完大学。但是阴差阳错...还有就是她一直怀疑兰婆去世跟裴行端有关,觉得他一身脏污,带血。
  因为她很多事情都不知道,为什么兰婆死了,裴行端就不见了?小时候发生了一些事情,她多多少少有些印象,但是不能理解。
  兰婆去世也是有隐情,之前的赎罪emmmm
  后面会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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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偏执着迷
  话音落, 裴行端脸上的笑意,肉眼可见地一寸一寸僵住。
  外面忽然就成了多云天,太阳被涌过来的云层, 层层遮挡住。
  风也大起来,不似昨天那般轻柔干净, 倒像是裹挟着远方的尘埃, 呼啦啦地来势挺凶猛。
  投射进屋里的最后一抹光线也消散殆尽,窗帘翩飞, 底部的流苏带刮到地上散落的绳结,猎猎作响。
  裴行端整张脸肃穆在阴沉的地带里, 他欺身,靠近缩在床头的桑渴, 双手撑住她后背紧紧依靠的床板, 一双眼睛黑沉沉, 像是万丈深渊。
  桑渴整个人都被他包裹在身下。
  眼对眼,鼻尖对鼻尖。
  “桑渴。”
  “陪我出去玩。”
  他语气突然就冷下来了。
  桑渴看了他一眼, 不动声色将脚往里面缩, 小声说“不要”。眼神同样寡淡, 丝毫不甘示弱。
  裴行端看着看着, 突然就笑了:“桑渴。”
  “我给你脸了是吗?”
  由于衬衣太大,桑渴从脖子开始到骨俏的肩膀,再到锁骨, 风光几乎都裸/露, 一览无遗。
  这句话忽然就在她耳边出现,桑渴已经对这些话语产生了抗体,她没有什么多余的感觉,只觉得有些烦, 想下床去。
  可是裴行端轻易就将她按在原地,她肩膀吃痛,微微皱起眉。
  裴行端煞有其事地舔舔下嘴唇,对她阴阳怪气怪罪道:“没良心的东西。”
  “我白对你那么好了。”
  好?
  你对她好什么了?
  桑渴肩膀被他按住,干脆也不乱动了,反正也挣脱不掉。
  双腿光着,朝前伸直,形成一种曼妙的弯曲弧度,干净整齐的脚指甲是迷人的裸色。
  她定定看了他两眼,抿了抿唇,有些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了出来:“你也是。”
  “你也没有。”
  你没有良心。
  语气冰冷,就连眼神也是,里面的抗拒还有嫌弃,毫无遮掩之意。
  这是裴行端第不知道多少次被她整地微愣,没成想到她会这样反驳,她是真的变得跟以前不同了。
  她长大了,个子变高了,变漂亮了,也同样,变得不乖顺了。
  何止是不乖顺,简直就是个有着浑身尖刺的小刺猬。
  裴行端忽然用膝盖抵在她两腿间,腰弯下来,笑容恣意。
  “是,我他妈就是没良心,我心肠歹毒,我对你身体起反应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个烂泥地里哭呢。”
  “桑渴。”
  “我可不是什么好人。”
  “我想抱你啊。”
  大概是他的动作,还有神情,不像是开玩笑。
  桑渴一直紧绷的神色终于有些动摇,她被唬到,她被吓到了。
  她意识到那人眼底的癫狂之色后,开始扭打身上的重物,那是个活生生的成年男性。
  “无赖,下贱,混蛋。”她说。
  “走开。”
  语调一半颤抖一半厌弃。
  裴行端不动如山,笑的比狗都难看。
  “是。”
  “我是比旁人下贱,命又硬又贱。”
  “你以为我想喜欢你?啊?你以为。”
  “我他妈是被你勾引的。”
  他越说越急促,眉眼阴郁偏执,语气焦急落索。
  “你从前成天勾引我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后果呢?啊?现在,找到新的了,物色到新人了?找到小白脸了,想一脚蹬开我了?是不是?”
  “桑渴,你良心呢?被狗吃了?现在反而怪起我来了。”
  “我之前让你滚,你哪次滚了?是你非要凑过来的。”
  桑渴想捂住耳朵,双手轻易就被他提起。
  裴行端非要逼着她听。
  他眼睛红着,像是野兽在嘶吼着。
  “桑渴。”
  “是你造成这一切的。”
  “是你非要赖着我的。”
  “你不能这么狠心,你不能。”
  究竟是谁一直赖着谁?
  说到最后,就连他自己都分不清,这份爱意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成形,什么时候开始扭曲。
  *
  桑渴最终还是妥协了,原因无他。
  他像个疯子。
  裴行端像个疯子,亦像是什么守寡的鳏夫。
  桑渴不愿意跟他僵持纠缠了,她选择答应他,蹲在床尾,开始对他买的新衣服挑挑拣拣。
  挑起鹅黄色长裙的肩带,看了看,说:“不喜欢。”
  抓起浅蓝色的坎肩,中袖,也说:“不喜欢。”
  摸摸白裙子,“好难看。”
  “唔,难看。”
  “都难看。”
  挑到最后,一件都不喜欢。
  裴行端像是根电线杆子似的杵在边上,一动不动眼睁睁看着她将原本铺着地整整齐齐的衣服全部弄乱,再一件一件扔到地面。
  “都好难看。”桑渴睁着黑白分明的眼,抱住膝盖,看向他。
  “裴行端。”
  “还有别的吗。”
  她朝他的身后勾看了一眼。
  说完,又忽然跟了句:“我饿了。”
  “裴行端。”
  “给我点吃的吧。”
  “我想吃甜一点的。”
  “烤棉花糖。”
  桑渴摸摸肚子,困意又有些席卷。
  裴行端急匆匆去翻自己的黑色帆布包,里面还有几块饼干,想先让她垫一下,然后带她去吃。
  去吃什么烤棉花糖。
  结果桑渴看见了他手里的饼干,愣了一秒,摇头:“没有别的了吗?”
  她模样很乖,抛却那双眼睛,不再满是温柔爱意的眼睛,她整个人其实看起来很乖很乖。
  问完,见裴行端沉默着,桑渴有些委屈的低下头。
  看来是没有别的了。
  裴行端见她很失落,哑着声说:“桑渴,一会...我们出去吃。”
  桑渴却胡乱的摇头,疯狂抗拒地摇头,最后双手撑住脑袋,将脸埋进双膝,一声不吭了。
  裴行端喉结麻了,开始收拾地上被她糟蹋的衣服。
  *
  许是因为饥饿,又许是因为两人腻在一起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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