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着迷——锥花
时间:2020-11-27 08:52:18

  他蹬时不快,扔掉笔,跑去拉过桑渴的手腕,将她拽到自己这边。
  裴行端冲着那个乱七八糟的女人挑眉,面露厉色,王八之气突然就外泄了。
  可是桑渴并不排斥这个女人,在被裴行端拉扯时,肩膀不小心撞到了老板娘的双/峰。
  很奇妙的触感。
  桑渴微微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裴行端扯远了。
  两人再度回到那间屋子,桑渴迫不及待就去浴室洗澡,只留给裴行端一道一闪而过的纤柔背影。
  再来便是,咔哒一声 。
  浴室落锁的声音。
  裴行端将湿透的帽子,衣服全都脱下来,
  换上这几天逃难在路边随便买的换洗衣服,他很高,偏瘦,但是肌肉线条什么的样样都不缺。
  后背上有痕迹已经淡到几乎看不出来的鞭痕。
  那多亏了,外婆啊。
  他忽然就捂住头,这几年他得了头风,不经常发作,但是一疼起来几乎会要了半条命,刚才在外面受了冷风,还淋了雨。
  他翻出药,干涩的直接吞进嘴里,然后拿起喝剩一半的矿泉水,一股脑儿咽下去。
  光着上身,坐上床尾。
  浴室里面哗啦啦的水声,他头疼的眦目,翻江倒海,最后在药物的镇定下,他才渐渐安稳下来。
  *
  桑渴洗完澡出来后,明显态度又有些不同了。
  她换上了那条白裙子,多亏了天公作美,她这么快就换上了裴行端一直希望她穿的那条棉白色的纺纱裙子。
  光着脚,桑渴直接越过坐在床尾赤/裸着上身的某人,可以说是无视。
  哼着不知名的曲儿,朝床的右侧一躺,这里已经被她的气息包围了,这片区域可一点都不脏。
  她什么感觉都没有,就是有些无聊而已。
  “嗳。”
  “裴行端。”
  “我今天是不是又犯糊涂了。”
  她用手背挡住眼睛。
  “我不是故意的。”
  “我不是。”
  “可是,好难过。”
  她下一句想说,你放我回家吧。
  但是这话到了嘴边,千回百转,她又不想说了。
  她觉得两个人这么腻着,总有一天裴行端会松手的。
  裴行端默然听着,他没吭声。以前的桑渴,就算看见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自己,都会羞红了脸。
  现如今,他上身直接赤/裸着,她就连分一个眼神都不愿意。
  裴行端捏着眉心,咧开嘴笑,笑的没心没肺,笑的,好他娘的难看。
  可是桑渴这天晚上居然出奇的乖顺,一句难听的,会将他逼急的话都没说,只是安安静静躺在他的身侧。睁着无害的眼睛,一眨不眨。
  裴行端知道她睡不着,但是这样不好。
  于是他开始哼曲子。
  桑渴以前做梦都想听他哼曲子。
  他哼的是《黄昏》:
  桑渴的视线忽然变得有些朦胧,她觉得自己在做梦。
  她下意识挨近了唱着歌儿的,裴行端。
  她觉得一下子回到了小时候。
  “依然记得从你口中说出再见
  坚决如铁,
  昏暗中有种烈日灼身的错觉,
  黄昏的地平线,
  划出一句离别,
  爱情进入永夜,
  依然记得从你眼中滑落的泪,
  伤心欲绝,
  混乱中有种热泪烧伤的错觉,
  黄昏的地平内线,
  割断幸福喜悦,
  相爱已经幻灭。”
  …
  **
  裴行端几乎又是一整宿没睡,他旁边躺着一个温温热热,只穿着一件内衣的桑渴。
  能睡得着就他妈见鬼了。
  他几乎是难受,憋屈,近乎痛苦地在克制,他盯着窗外那轮不甚清亮的月亮,他娘的枯坐着,看了一夜。
  到点儿,太阳冒了点尖,他爬起来,蹑手蹑脚去了卫生间,没发出一点声音就怕吵到她。
  出来后桑渴还在睡着,睡姿很乖,双腿蜷曲着,手规规矩矩放置在身前的被单上,一点声音都没有。其实她从头到脚,从头发丝儿到脚指甲盖儿,都可人,乖软到不行。
  裴行端差点就有些没忍住,欺身弯下腰,用脸去触碰她的。
  结果桑渴忽然就惊动了一下,将脸朝枕头下面又埋了埋。
  裴行端撑着床的手臂僵住,他不敢乱动了。
  在屋里轻手轻脚套好黑色冲锋衣,帽子,鞋袜,裴行端一回头看着正在熟睡的桑渴。
  他忽然就想起昨天,在那个没什么人经过的商城里,她突然揪住陌生路人,说“救我。”的画面。他的眉眼,瞬间染上些许晦色。
  屋内窸窸窣窣,过了一会再度恢复寂静,裴行端关上门。
  蹬蹬跑下了楼。
  女老板还没起床,整个旅店安静得瘆人。
  只有一两个清晨还在贩卖美色身体的吃腿饭的风尘女子,在街角离魂游荡。
  没再下雨了,天色仍不算好,裴行端刻意避着些监控。
  他隐没进了朦胧的清晨薄雾里。
  找了十圈八绕,终于找到了他想要的烤棉花糖。
  提着烤棉花糖还有热牛奶的裴行端,风风火火赶回来。
  他想让桑渴一睡醒就能吃到。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桑渴居然醒了,她会提前醒过来,而且还醒那么早。
  一推开门,就看见桑渴疯狂撕扯着绑住她的麻绳,手腕处已经被糟蹋得鲜血淋漓。
  她也循着开门声看向他了,一瞬间那眼神,裴行端觉得自己被万剑穿了心。
  桑渴是中途被口渴弄醒的,醒来后捂着嘴咳嗽了一会,看见不远处的桌子上有水壶,她想过去喝点水,结果刚伸出手,忽然发现自己的双手被什么东西绊住了,视线再往下,原来不只是她的双手,还有左脚全都被绳子绑着,她当场就懵了。
  反应过来开始死命的挣扎,用牙齿啃咬。
  但是绳子的绑法刁钻,怎么都解不开。
  一直到裴行端回来,她的手腕已经被绳子绷出了血条。
  “唔....松,开。”
  “松开我。”
  “快点松开我...!”
  她哭着对裴行端低吼。
  可是等裴行端走近她,她又尖叫着推开他。
  她觉得自己的手腕,很兰婆的脖子,被吊死时的样子简直一模一样。
  她开始干呕,对着裴行端干呕。
  作者有话要说:  码完直接就发了,没检查,明天修细节
  晚安
  日更搞起来 dawn下章出现
  深更半夜一两点熬着写居然还红锁了,专审你没有心(T^T)
  《黄昏》是首老歌,比我年纪都大,我听的是翻唱慢热那种,声音很沙哑很有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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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偏执着迷
  他们所在小屋里光线的来源仅仅就是那扇推窗而已, 细微之处无人打理,凹槽里布满灰尘。
  可是坠着流苏结扣的帘布遮挡了几乎三分之二的光亮。
  清晨八点。
  屋内从女孩子的呜咽嚎啕慢慢转变为僵持,寂灭。
  桑渴坐在床边正对着窗户, 双手撑着身后的被褥,裙子一截细细的肩带滑落到臂弯, 露出骨俏的肩胛, 她将右腿抬高搭在左膝上,晃动脚丫, 百无聊赖。
  脚踝那儿是一道明显的勒痕,手腕也是, 虽然伤口被裴行端用纸巾还有备用的创可贴清理过了,但是看上去仍然怵目。
  裴行端刚才帮她绑绷带时, 手差点颤成了筛子, 生怕他一个用力大点儿, 她会疼。
  结果桑渴连看他一眼都没有,更别提吱声。
  除了最开始被绑着时那几声尖锐的嚎啕控诉, 她之后几乎没发出任何声响。
  麻木地被他伤害, 麻木地被他关爱, 紧接着再麻木地被伤害。
  心成死灰再复燃。其实已经习惯了不是吗。
  裴行端不知道该怎么对待朝他露出满身尖刺的桑渴, 处理完伤口后就开始慌慌张张收拾绳索,这些绳索打从一开始就被丢弃在窗帘下边,应该是前一个客人遗弃下来的情/趣用品。
  装烤棉花糖的盒子凌乱掉在地面, 装着热奶的塑料杯也是, 无人问津。
  裴行端后背已经捂得满是汗,他刚才又造孽了不是吗。
  之前是怎么答应她的?你之前说了什么?
  这就是你说要好好爱她,不再伤害她。
  你是人吗。
  苦涩心慌之余,他也有难言的苦衷, 他害怕,裴行端他怕,他怕桑渴万一醒过来,会一声不吭地跑掉,会不要他。
  下次见面,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
  她想跑,她万一跑了怎么办?那谁来救救他?桑渴就是他的药,没有她他会疯掉的。
  所以裴行端走离开之前,望见桑渴乖乖躺在床上,他想起昨天桑渴揪住陌生人的衣角向别人呼救的场景,她那会儿连神智都不清,神志不清的她都想着跑,那神志清醒的时候呢?
  裴行端那会满脑子想的是:她会跑掉,只有绑着她,哪里都不能去,她才会牢牢属于自己。
  他注意到了窗帘下边的绳索——
  可是他没有料到,桑渴会提前醒过来,而且醒得那么早,他明明已经跑得很快了,就连捂在怀里的牛奶都还热着。
  他想回来时神不知鬼不觉将她松绑,这样就什么都没发生,她在睡梦里边安安稳稳,而他躺回她身侧,看着她醒过来。
  桑渴睁开眼睛看见的人就是自己,多美好啊。
  然后顺理成章给她吃想吃的烤棉花糖,喂她喝牛奶。
  可事实偏偏跟他所想背道而驰,真相却是她用绝望甚至于惊恐的眼神,将他的心一刀刀凌迟。
  朝他控诉,朝他呜咽。
  *
  “两年前,你也是像这样绑住兰婆的吗?”
  桑渴原本盯着自己的脚尖,听着身边男人略显慌张的喘息,突然就问了出来,语气稀松平常。
  裴行端清扫地面的动作一僵,听明白她说了什么之后有些愣住,反应过来后,他急了,突然就一把将她按倒在床塌,力气很大,失控了那般的大。
  “你说什么?”
  “桑渴,你他妈说什么?!”
  裴行端的眼底是要将她活活弄死的狠劲。
  桑渴猜到他会有这样的反应,也不觉得惊诧。
  “你在心虚吗。”她眼梢轻扬,毫不示弱。
  “心虚?我他妈心虚什么?”裴行端恻笑着,后槽牙磨得咯吱作响。
  “啊,你说我他妈心虚什么!”
  “你就是,心虚。”
  “我,都看到了。”桑渴眼神冷静得过分,一字一顿,磨耗着他的意志。
  裴行端不知道她在胡说些什么,他只是觉得手下边的劲,直逼失控的边缘。
  “你他妈再胡说?你看见了什么?你看见了什么!?”
  “说话啊!”
  桑渴觉得耳膜被吵得好疼,生疼。
  裴行端压着她,喘着粗气,眼底是浓浓交织的血丝。
  他也想冷静,但是他做不到,他冷静不下来。
  桑渴用了一种近乎笃定的口吻,来反问他,来质问他,兰婆?兰婆是你害死的吗?
  不是!
  但是她为什么会死?
  因为你,还不是因为你。
  这于他而言,明明就是一个禁忌。
  谁都可以乱想,但是桑渴不可以,只有她不能够。
  但是桑渴却十分漠然地,甚至用一种几近嘲讽调侃的语气,轻飘飘地就质问他。
  他真的快被她逼疯了。
  可是,你呢?裴行端你呢?你从前有哪次没这样恐吓过她。
  你可以,桑渴就不行吗?
  你是人吗。
  桑渴听见他问自己那天看见了什么,她短暂地收拾了一下泥泞的大脑,也不避讳开始缓缓陈述她看见的东西。
  没什么好避讳的。
  “我看见,她高高挂在屋顶。”
  桑渴将手指铺平,尖对尖,形成一个三角,有些想笑,但是嘴角又僵住。
  “她浑身冷冰冰的,我想将她抱下来,但是我太小了,没有力气。”她越说,眼神中的反感还有无助就越盛。
  裴行端原本盛满怒意的眸子一下子变得慌乱,她他妈在话说八道些什么?
  桑渴咽了咽口水,继续说:“她的腿,好硬,像是你以前,一只手轻易把我按在学校旗杆,硬逼着我对你背古诗词,跟那旗杆一样硬。”
  “我弄不下来她,叫她她也不答应。”
  “你家里没有人。”
  “只有我。”
  跟一具尸体。
  陈述完了,桑渴开始对裴行端很没所谓地笑。
  小牙齿露了出来,抵在唇瓣上。
  一对精致的小虎牙。
  裴行端看着她,他笑不出了。喘息着,颤抖着缩回压住桑渴肩膀的手,将脸面向别处。
  他整个人像是被抽光了所有的力气。
  过了一会,当着桑渴的面,他甩了自己一巴掌。
  “啪——”
  打完整个人就清醒了。
  他从没想过,原来,他一个月之后才从别人口中得知的消息,血腥的让人无法接受的真相,原来桑渴,她直接亲眼见到过。
  这就是她口中,口口声声最爱的阿婆。
  她那年多大?
  她不疯才怪。
  裴行端打完那一巴掌,一身的蛮戾劲儿瞬间就泄掉了,他有些累了,忽然就累了。
  他这几天睡的觉,加起来不超过八小时。
  有时候睡得半梦半醒,还会抽搐着惊坐起来。
  不过有桑渴在的时候,倒还好些,他倒也不觉得困累,每次看着她,他知道看一眼就少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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