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美奶娘为帝后——佯醉
时间:2020-12-04 09:52:49

  苏塘似是个透明人的低着头,观察到李筠的妥帖的笑笑,瞧不出一点异样,“母后病情好转,儿子便放下心了。”
  太后的面上似乎渡上了一层暗影,一双陷进去的眼睛显得有些可怖。
  她声音发哑,“你刚刚做什么去了?”
  众人心尖都忍不住一跳,李筠沉默后如实回答,“盘问淑妃。”
  太后一扯榻上帘幔,旁人直叫太后息怒。
  她直起身子看他,眼眶一周微红,“哀家一身病痛,你第一时间是去见她?这是慈宁宫,不是你和她谈情说爱的场地!”两道如刀刃似的光芒投射到李筠身上,“先前我不让你罚她,你寻了由头叫她离开,我心里还直道奇怪呢,往日你是从没罚过她的,什么都纵容她。没曾想没过几天哀家病了,她那么快又爬了回来,你是打定了主意叫她为后?特意给哀家设的局吧?”
  李筠垂着神色,并不做回答。
  他知道太后的性子,若是告诉了太后淑妃借着她谋取后位,一定会不会苟活于世叫淑妃得逞。
  可他身为他的儿子,怎么可能叫她去送死。
  “你多次顶撞哀家,违背哀家的意愿,如今连一个‘孝’字都做不到了,是料定了哀家奈何不得你是么?”
  李筠合了眼,“听母后训诫。”
  太后冷笑两声,“你是一国之君,哀家不能让你受皮肉之苦,便抄录弟子规十遍,再来见哀家。”
  庄太妃捂着胸口叫了句‘阿弥陀佛’,似是要劝诫,可李筠却应了,又道:“母后顾好身子,儿子明日便来请安。”
  随后,他行了一礼便要离开,苏塘瞧了一眼太后,神色冷了一瞬。
  庄太妃早就在观察这个能随着皇上一道回宫的妃嫔,自然没有错过她的异样,她合上眼,又在心里叫了一声阿弥陀佛。
  ——
  乾午宫
  夜里掌灯,苏塘坐在案边给李筠研磨,漆黑的墨条衬得她手指白嫩,周身的气氛却有些消沉。
  她实在是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李筠便道:“回去睡吧,一日都没歇息了。”
  “臣妾......”
  李筠手上的动作不停,“这是圣旨。”
  苏塘却停了手上研墨的动作,撑着下巴看李筠清晰的下颚线,不知怎么迷蒙了视线。
  或许她原先便是个心肠不硬的人,她收容了长公主,二公主,此时此刻竟觉得李筠与她们有相同之处,产生了一丝奇怪的情绪来。
  想抱抱他,叫他不必难过。
  太后与他的隔阂很早便产生了,因为先皇后,因为先帝,更因为李筠与她截然相反的观念,淑妃一事不过是导火线。
  李筠一直很听太后的话,可他与太后有着完全不一样的见解,他只能迁就、隐忍,可总有东窗事发的那一天。
  太后是他的母亲,所以他在意她也不得不瞒着她,他怎么忍心让自己母亲去死?
  苏塘突然握住他用笔来沾墨的手,男人一僵,感受着她手上的温软,再抬起眼帘直视她。
  “这宫里冷,臣妾怕皇上熬不过。”她温柔的笑,“况且这是臣妾的本分。”
  李筠瞳孔轻颤了颤,见她眉眼弯弯,仿佛在心间上洒下一层温热,如沐阳光似的蔓延至脚底。
  他轻轻缓了一口气,再道:“太晚了,你两夜没睡,听话。”
  “臣妾欺君都做了,抗旨一二也不算什么大过吧。”苏塘不理会,将他手中的笔取了出来,“您纵容着臣妾这么多,待臣妾再三宽容,便不该这个时候离您而去。”
  李筠由着她的动作,感受着手掌心的笔面被擦过肌肤,再是她搁置在一旁,心尖随着声音微微跳动了一下。
  他忽然想起之前苏塘那句,便平息内心起伏道:“朕总觉得你知道很多,也很了解朕。”
  “臣妾之前在上书房当值,见过您几面。”苏塘心细的给他松动手指,“臣妾那时候便细细揣摩过您。”
  她低着眉眼的时候无比柔和,整个人都透露着一股淡淡的温馨宁静。
  这话若是旁人说出来的,早该拉出去斩首了。
  可李筠却没一点被人看破自己的恼怒,反而觉得惘然。
  脑海中不禁想起幼时,他被暗处的她看在眼里,他从未发现她,或许是她藏的太深,又或许是她太宁静了,平静的像是一池莲花瑶塘,美丽万分,不参与一点俗世,叫人当成背景忽略。可有一天她站了出来,便再也无法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了。
  为什么她会站出来?
  苏塘似是与他心灵相通,解释道:“臣妾是秦家派入宫给秦婕妤用的婢女,原先是好好的,但臣妾偶然发现,秦婕妤想生产之后喂臣妾一盏鸩酒。”
  苏塘指了指自己的面容,无奈一笑,“因为这张脸。”
  李筠目光一聚,有些复杂。
  苏塘接着道:“她对臣妾十分忌惮,那种窒息的痛苦也在梦里不断出现,可臣妾不想死。”
  “皇上若是要臣妾给出证据,臣妾是空口无凭,苍白无力。”苏塘耸肩,“全仗着您的信任宠爱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好拖55,准备周三完结的,我试试加更把剧情写完!
 
 
第一百零二章 
  偏偏, 她说的对。
  他纵容她的,什么都是他纵容她的。
  早知道她的心在哪,她想要什么, 她到底犯了什么错,可依旧相信她, 那样温柔对小家伙们的女子, 不会是那种道貌岸然的恶人。
  她那么怕麻烦,那么会明哲保身, 守着自己一方静池在三伏天亭亭玉立,从不与世间相争, 这才是她想要的。
  李筠瞧着她平静如水的面容,忽然释然, 又去拾案上的那支笔,目光落在纸上,笔直的杆影掠动在昏黄的烛光里。
  苏塘见他这般反应, 一时间心里没底, 垂着头沉默不语, 心里想不会过会他翻桌子让她滚。
  毕竟李筠平时......平时在旁人面前脾气还是挺大的。
  正胡思乱想着,却听他淡淡的声音传来。
  “朕不怪你。”
  手指捏紧, 下一瞬苏塘去看他的面容, 眨了好几下眼睛, 再是抬起手紧扣案桌边沿, 觉得像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可是韩美人......”
  这件事说来说去, 韩美人倒也算是无辜。
  “她本就性情不佳,之前仗着萧妃兴风作浪,朕心里有数。”
  是李筠借着这个机会铲除韩美人这个不定数?苏塘了然于心,点点头只觉悬在心上的石头总算落了下来。
  她道:“皇上英明。”
  因她这一句, 李筠不禁扬唇轻笑一声,随着笑声笔尖一顿,又很快收敛了笑意,闷声写了好一会,心里有些复杂。
  过了半炷香,他轻叹一口气后才端起认真的态度说道:“朕虽纵着你,但不希望你恃宠而骄。”
  他说完这句话,好半响苏塘都没回答,他停下了笔转首去看,却发现她不知什么时候睡倒在案边,鼻尖上还沾了一点黑色的墨,微长着口吐纳着清浅的气息,绵长起伏。
  李筠瞧了她好一会,再伸出手指落在她小巧的鼻上,底下的人如小鹿般的轻颤了睫羽,他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擦过,却……落得一道墨痕。
  他轻轻一哂。
  收回手,他站起身轻轻揽过女子柔软的腰身,她便像只湿润的花苞似的贴了过来,宁馨的香气淡然弥散,软体入怀的那一瞬,李筠呼吸一窒,再是手臂有些僵硬将她横抱了起来。
  他怕颠着她,便只抱着她到了一旁的楠木罗汉床上,让她的姿势更舒服后才慢慢抽开双手,再轻轻坐在侧边看她。
  从额头到眉骨、鼻梁、染着墨色的鼻尖、再是唇......
  忽然,他侧开神情,按下心里忽然涌起奇怪的涌动,揉了揉眉心。
  又是很久之后。
  他又侧目看她,将声音很轻,也不知是不是在说与她听。
  “若是在朕身边,便允你娇纵。”
  ——
  从那日回宫后,便过了好几日,皇上又去见了太后几次,她状况一直不算很好,请来巫医看了却看不出个结果来,太医更是束手无措。
  淑妃时不时又会闹一闹,她的药是一日一给,所以她每天都要见皇上一面,都会催着立后的事,她显然已经不耐烦,甚至打算先断绝一天的药叫太后痛苦一日。
  她也算了解李筠,知道他为人谨慎,若是能找到别的法子,怎么可能选择旁人为他设好的陷阱。
  不能拖的太久。
  苏塘观察过,那药出自她身侧的黑衣女子身上,存放在一个木匣子内,药是定量的,藏的很深,苏塘通过上帝视角见她只存了这么多,想必是知道内宫危险,不会这么把家底放在这。
  李筠也知道这个理,暂时对她隐忍不发。
  她既是这个巫医,太后的毒便一定是她下的,也只有她一个人能解。而她油盐不进,任由旁人对她说任何好话许下何等承诺,她偏偏一点都不为动摇。
  这就形成了个死局。
  要么给淑妃封后,要么就等着太后撒手人寰。
  苏塘见李筠这几日精神状态都很不好,想必也是各种法子都试过了,却没办法解开这个局面。
  她在慈宁宫不远处的亭台里遥望,李筠恰好探望了太后回来,身上粘着雨后的水汽,见她似乎等候多时,便径直走向她。
  他拂了拂衣袍,问她,“今日怎么来这了?”
  “臣妾心里担心便前来看看。”苏塘道。
  “担心太后?”
  苏塘摇头,“担心你。”
  她若是担心太后早便进去探看了,那会在这等着,那地方她是一步也不想踏入。
  李筠失神了一瞬,之后才点点头,再轻声道:“不必担心朕。”
  他走过去坐在石凳上,苏塘便随着他坐,把自己对那女子的观察仔细说了说,李筠挑眉看她,似乎有些意外。
  苏塘没解释,上帝视角这东西听上去像是在说笑话,再说她提了也不一定有用。
  “也不是没什么进展。”李筠看着她端了一碗茶水到他面前,乖巧的往前推了推。
  他轻轻一笑,捏起杯盏,“朕这几日去查了查那巫医的身世,也算是废了一番波折。”
  苏塘点头,又好奇的看他。
  李筠却侧开视线,瞧见碧绿透彻的茶水中自己的模样,给她解释,“在她们苗疆一代有一种习俗,每当女子怀孕生子后,她们的孩子必定要经过羌神洗礼,不然身体便会愈发脆弱,甚至熬不过十八岁生辰。”
  苏塘很快理解了他的意思,“先舒妃离世的时候她有一个孩子。”
  “嗯,当年她因为本族诅咒,便悄悄将那孩子与旁人的孩子对换送出宫去洗礼,而就是因为这荒唐的习俗而救了那孩子一命,算算时间,她莫约比朕大两岁。”
  这话听到这,苏塘一梳理,很快理解了里边的意思,她有些始料不及的道:“那孩子没死,难不成便是那位巫医?”
  李筠点头,“朕猜是她。”
  原来是回来寻仇的,她亲生母亲死在太后手上,怪不得这么帮着淑妃。
  两人沉默的喝着茶,知道这题更难解了,李筠见她眉头紧蹙,放轻了语调,“大不了朕封她做个皇后,削她的权囚在宫里,翻不起什么水花。”
  “她不会坐以待毙。”苏塘不觉得这是好法子。
  李筠笑笑,却不再多说。
  时间很紧迫,太后的病也拖不下去,他没有和苏塘说,淑妃给出的解药药效很低,很快便不会起效果了,而她手上有更好的,这便要实现她的目的才肯给出解药。
  他可以再想别的办法,可太后等不起了。
  苏塘思索许久,突然出声道:“咱们还可以有另一条路。”
  她直视李筠看过来的双眸,好整以暇道:“照您所说,这巫医也算是个先帝的公主了,她要的她报她母妃的仇,但难道不更想为自己的母妃证明,更想为自己证明么?”
  她用这样的手段害的太后处于生死之间,痛苦万般,是心里舒服了,但终究没落得什么好处,她母妃还是得了个罪名离世了,而皇家也从未承认她是个公主。
  李筠凝视她良久,接着道:“嗯,偷偷摸摸的下流手段,是上不得台面。”
  “所以啊,咱们许她公主身份,为她母妃追封,甚至......”
  苏塘觉得这办法可行,眉眼间盛满流光满月,她仰着头道:“让太后娘娘承认当年错失。”
  ‘咔嚓’一声,李筠手里的杯子裂了一条缝隙。
  可他神色并无什么异样,苏塘闭了口,她知道他的难处,太后那么要强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去道歉。
  再说他们两人现在的关系实属太过僵硬,别说亲口认错,就是李筠提出要追封舒妃,怕都是会被她骂得狗血喷头。
  半响后,李筠道:“追封的事可以谈,但一国太后给小辈道歉,实在是太过滑稽,失了体统。”
  被骂便骂,若是能谈成,这局就算结了。
  李筠放下杯盏,装作若无其事谈到其他,“往日不见你这般聪慧,还以为......”
  还以为是个笨丫头。
  心思藏得深,会骗人会装可怜,真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可爱的紧。
  李筠略一沉思,心里对那‘可爱’两字有些拿捏不住分寸。
  “臣妾不敢在皇上面前藏拙。”苏塘低垂着眉眼,声音带着一丝闷。
  听这语气,是生气了。
  李筠背手弯下腰,“不高兴了?”
  她公事公办的说道:“臣妾不敢生皇上的气。”
  “别闹。”李筠略感无奈。
  “臣妾闹什么,您自己愿意受着委屈也要叫太后高兴,臣妾有什么可说的,到头来还弄的是臣妾让您不尊孝道了。”
  李筠唯一一次敢和太后叫板是为了贤妃的孩子,可太后以为他一点做的不好便那般斥责,撒气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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