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让他在离开长安之前,做最后一件叛道之事吧。
“这事是本公同意的,若是有人不满,直接来找本公!”师容凛掷地有声的宣布,“既然承恩伯不想要这个儿子,正好本公缺一个乖儿子,本公宣布,从此后,谭云柏便是本公的义子!是我卫国公府的二郎君!”
“尔等可听明白了?”
“承恩伯,你的意思呢?”
没有人敢有异议,便是承恩伯满心怨恨,也不敢说个不字。师容凛满意的勾唇道:“既然如此,本公便把我儿带走了。柏儿,跟义父走。”
谭云柏没有想到师容凛竟然会做出这种决定,直接愣住了。
倒是谭玉婉率先反应过来,心中狂喜,忙推了一把儿子,红着眼道:“柏儿,还不快谢谢你义父!”
谭云柏看了看母亲,看到母亲眼中殷切的期望,终于跪在地上,朝师容凛磕了三个头,拜道:“儿子谭云柏拜见义父。”
“好,好,好!”师容凛连说了三声好,面上挂着笑,亲自扶起了谭云柏道,“好孩子。这是你的兄长,以后便叫他大哥。桓儿,以后柏儿便是你二弟了,你们兄弟二人要记得守望相助、兄弟和睦。”
谭云柏看向师桓,忆起方才师桓出手相助,便真心实意的唤了一声,“大哥。”
“……二弟。”
师桓顿了一下,才回了一声。
谭玉婉在一旁,已经喜极而泣。她没想到卫国公竟然能做到这地步,心中的阴霾和绝望终于被驱散了。
儿子成了卫国公的义子,从此不说前途坦荡,至少再也不会活得那般谨小慎微了。
再想到,卫国公即将去岭南,谭玉婉心中更是一片火热。
他们这头气氛和谐美满,承恩伯却气得几欲吐血。他倒不是舍不得谭云柏这个儿子,但自己不想要与被人抢走,那完全是两个概念。
他只觉得自己受到了无尽的屈辱!
“承恩伯,这事你没有意见吧?”偏偏师容凛还不愿放了他,明知故问。
承恩伯只能忍着憋屈,咬牙回道:“……没有!”
“那就是皆大欢喜了。”师容凛笑了笑,又环视了周围道,“今日之事,别人若问起,你们应该知道如何回答,不用本公教吧?”
这话,主要是对承恩伯府的人说得。
“毕竟本公没什么耐心,若是教不通,可是要生气的。”明明是笑着说得话,但承恩伯府的人却只觉得浑身发寒,齐齐摇头道:“知道知道,不敢劳烦国公爷。”
“很好,”师容凛唇边笑意更深,“时辰不早了,柏儿受了伤,也该跟为父回去休息了。承恩伯,本公先走了,就不打扰你了。”
说罢,他便领着两个儿子离开了。
承恩伯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一行人大摇大摆的朝前走。
走了几步,师容凛忽然想起了什么,回头看向承恩伯道:“烦请承恩伯替本公向大皇子传一句话,他的礼本公收到了,来日必当双倍奉还!”
其实也不用承恩伯去传话了,他送的礼,刘衡已经收到了。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
***
这一夜,师施睡得很好,饱饱的睡了一觉,翌日醒来时,只觉神清气爽,精神奕奕。
她没叫人来伺候,自个儿穿上衣服,才高声道:“喜鹊,我饿了。”
“哎,郡主,您等等,奴婢这就让人去厨房。”
喜鹊忙吩咐了其他小婢女,然后小跑进了屋,见师施已经穿戴一新,传承于自家主子的彩虹屁自发冒了出来,“郡主越发光彩照人了,这般姿容便是天上的仙女儿也是比不上的!”
师施笑着受用了这彩虹屁,打量了喜鹊一眼,挑眉问:“你今日怎得是这般打扮?”
喜鹊今日穿了一身利落的劲装,看上去倒是比平日那个小吃货多了几分利落。
“奴婢正要与郡主您说,奴婢已经去求过国公爷了,奴婢也要进训练营!”喜鹊回道。
“你来真的?”
“当然,”喜鹊有点不满,委屈的看着自家郡主,“郡主,您这是不信奴婢吗?”
“本郡主当然……信你啦。”师施怜爱的捏了捏那肉嘟嘟的小圆脸,心里想着,怕是以后就见不着了,想到此又多捏了几下,“你放心去吧,本郡主等你凯旋归来。”
“嗯!郡主放心,奴婢会努力的,绝不给郡主丢脸!”喜鹊意气风发的点头,“只是奴婢去训练,便不能一直侍奉在郡主身边了,奴婢担心……”
“不用担心,你放心的去训练吧。”师施摆手,无所谓的道,“本郡主会照顾好自己的,而且还有那么多伺候的人,自是不会亏了本郡主的。倒是你,”
师施顿了一下,有点心软,“若是坚持不下去了,就回来吧,我不会怪你的。”
“不会有这一天的!”
见喜鹊自信满满,师施也不想打击她,说不定喜鹊真坚持下来了呢?她一直认为不能小看任何人,便是喜鹊,胆小怕事又怕疼,可上一世,她还是勇敢的保护了她,哪怕疼得要死也没放弃。
所以,或许她家喜鹊说不定还真的能成个女侠或者女将军?
“好,等我好了,陪你一起。”
这次落水,反倒是让师施坚定了要坚持习武的信念。若是她功夫够好,刘敬那个渣滓如何能推她下去?!若她功夫够好,她自个儿便能直接反杀回去了。
见喜鹊雄心勃勃,师施自己也生起了一腔雄心壮志。
主仆两人握了握手,互相鼓励了对方。
“喜鹊,你以后就不要伺候我了。”师施突然说道。
喜鹊本来正兴奋着,闻言,脸色立刻变了,忙可怜巴巴的道:“郡主,您这是不要奴婢了吗?”
“当然不是,”师施摇头,“我们两个也是一起长大的,你不可能做一辈子的婢女。况且,如果你练功有成,自该用这功夫去拼一番事业出来,岂能大材小用只做个婢女?喜鹊,给我做个妹妹如何?”
喜鹊愣住了,随即,眼睛便红了,“郡主,您怎么对奴婢这么好啊。”
“哭什么呀?”师施为她擦了擦眼泪,笑道,“因为你值得啊。”
“郡主,您放心,奴婢绝不会辜负您的一番心意的!”
“好,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两人说完这事,喜鹊平复了一下心情,忙道:“对了郡主,国公爷新收了一个义子,您多了一个二哥了。”
“义子?”师施眼睛一亮,“是傅云柏?”
“对,是曾经承恩伯府的大郎君。不过谭夫人已经与承恩伯和离了,二郎君也改姓了谭,如今唤作谭云柏了。”
喜鹊是个天生的八卦精,府里的小道消息她几乎都知道。便细细的把昨晚的事情告诉了师施,说完之后,评价道:“承恩伯太坏太渣了,谭夫人与二郎君也太可怜了,不过他们现在也算是苦尽甘来了。进了我们国公府,以后可有享不尽的福了。”
最后,她又星星眼道:“只可惜奴婢没看到那一幕,国公爷实在是太威武了!”
这喜鹊吧,虽然才十来岁,但却有个特殊的癖好。
按理,她这个年纪的小娘子,喜好的应是那些个年轻俊俏的郎君。但偏偏喜鹊与众不同,最爱那些个英俊潇洒的大叔。
她如今最崇拜的便是卫国公师容凛了,只觉得自家国公爷天下第一厉害!
知道谭云柏来了国公府,师施没心思与喜鹊闲聊了,随便吃了几口饭,便要去看谭云柏。
那可是她的救命恩人,她自是要第一时间去道谢的。
因为昨晚来得突然,没有来得及特意准备一个院子。因此谭云柏便先被安排进了师桓所在的沉水阁,如此一来,师桓也可以照看一下。
而谭玉婉,到底是和离妇人,身份有些尴尬,便被安置在了后院。
师施迫不及待想看看自个儿的救命恩人啥样了,知道救命恩人受了伤,特意让刘嬷嬷准备了好些上品的伤药和药材。想了想,又让刘嬷嬷送了不少东西去谭玉婉那儿。
准备好东西,她便急急去了沉水阁。
师施很快到了谭云柏的房间。
谭云柏已经醒来了,下人正好端了药过来,本欲喂谭云柏,但谭云柏直接端过了药碗,正要一饮而尽。
师施见此,大叫一声:“等一下!”
她声音实在太大,谭云柏手一晃,药差点洒了出来。他本能地循声望去,入眼的便是一道娇小俏丽的倩影,少女正笑意盈盈的望着他,颊边两个小梨涡甜进了人的心坎儿里。
“郡主……”
他的脸,霎时红了。
***
师施方到沉水阁,师桓便知道了。因昨夜睡得晚,今日便稍微起晚了一点,方穿好了衣裳。
听到净月所报,唇角稍微翘了翘:“这么早,她过来作甚?”
也太黏人了些。
话虽如此,师桓心情却奇异的好了不少,对净月道:“多准备点朝食和点心,别让她等急了。”
边说着,他洗漱的动作便快了些。
净月张了张嘴,才补充道:“大郎君,郡主……郡主她没在正厅等,她去寻二郎君了。”
师桓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了二郎君是谁。
“郡主一到沉水阁,便直奔二郎君的房间了,奴婢瞧着,郡主很是喜爱二郎君呢……”
净月瞅了瞅师桓的脸色,小心翼翼的问道:“大郎君,您是要先用朝食,还是先去瞧瞧?”
师桓面色淡了淡,睨了她一眼,声音微冷:“自然是先用膳。”
“好,奴婢这便去准备。”净月忙退了下去。
屋中顿时只剩下师桓一人。
他理了理衣袖,抬脚出了门,左边是去饭厅的方向,右边是谭云柏住的方向。
他朝左边走了几步,脚步微顿,忽地又往回走了。
长兄为父,他是大哥,自然要管教好弟弟妹妹的。比如教教弟弟,好好管住自己的心,切不能生出那些非分之想。
还有妹妹……
是时候让她知道何为长幼有序了。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到了!
第34章 独占欲
“你就是谭云柏?”师施眼睛亮了亮, 快步跑到谭云柏床榻边坐着,捧着脸看他,赞叹道, “你长得真好看!”
她离得太近了,而且目光实在太过直接, 话又如此直白, 谭云柏脸色更红,心里紧张了起来。
“我……郡主谬赞了……”他结结巴巴的回了一句。
谭云柏从未与女孩子凑得如此近过, 本就不自在,更何况如今在他面前的还是师施,他越发手足无措了起来。
他垂着头, 不敢与之对视。
脑中闪过的是方才惊鸿一瞥间看到了那张丽颜, 说起好看, 她……才是当之无愧的好看。
“你很怕我吗?”他低着头不看她, 师施偏要把脸凑到他眼前,觉得他特有意思,带着些逗弄的意味笑问了一句,“难道是我长得太丑, 所以你才不敢看我?”
“当然不是!”谭云柏立刻摇头,急急回道,“郡主乃是长安第一美人, 怎会丑。我只是……只是……”
“行啦行啦, 我与你开玩笑呢。”见他急得话都说不清了, 师施好心的放过了他,端过下人手中的药,笑着道,“你这模样, 倒像是我在欺负你似的。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感谢你还来不及呢。”
“谢谢你救了我,真的非常感谢。”师施收起了玩笑,认真的向谭云柏道谢,“若不是你,我怕是真死在湖里了。”
谭云柏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的看了她一眼,须臾,才低声道:“郡主不必道谢,那是我应该做的。”
“难道本郡主的一条命连句道谢也不值?”不等谭云柏回答,师施道,“况且,你还叫我郡主作甚?实在太生疏了。爹爹都已经收你为义子,是国公府的二郎君了。”
她笑着看了他一眼,眉眼弯弯道:“所以,二哥,叫我的名字吧。”
二哥……
谭云柏心跳倏地加快,明明是个简单普通的称呼,可他不知怎的,就是紧张地不得了。
他干巴巴的开口:“我身份低微,如何能直呼郡主的名字,我还是……”
“胡说什么呢!”师施不满的打断了他的话,“你可是我爹的义子,还是我长乐郡主的二哥,谁敢说你身份低微?!你自己也不许说!”
“可我是罪臣之后……”
谭云柏有些低落。
“那又如何?!”师施不以为意,“王侯将相宁有种乎?难道就因为你外祖家犯了错被贬了官,你这一辈子都要低人一等了吗?”
师施并不知道谭家犯了什么罪,但谭家犯罪时,谭云柏还那么小,与他有何关系?
师施郑重地道:“谭云柏,你记住了。不管你出身如何,反正我爹都收你为义子了,我师施就认你做我二哥了。快点,快叫我的名字!”
她语气凶巴巴的,可谭云柏却一点儿也不生气,心中反而暖呼呼的。
当年那个善良的小姑娘,便是长大了,也是个善良的大姑娘。
谭云柏这一生都不会忘记,在他最绝望、最彷徨无助的时候,是一个小姑娘给了他活下去的希望。
当年,谭云柏八岁,那时谭玉婉生了病,但承恩伯府的人却不给他母亲请大夫。眼见着母亲的病情越来越重,谭云柏没有办法,只能自己出去找大夫。
可是他没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