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是吗……”师施总算是回过神来。又瞟了瞟师桓,见他神态自若,毫无一丝尴尬,有些信了。
想到方才自个儿心里的那些想法,反而还有些羞愧。
她怎么能胡思乱想呢,她哥哥是个多么正直的哥哥啊,她怎么能误会他?!
不过,睫毛上有脏东西,可以用手擦掉,为甚要用……
“我手太大了,我怕伤着你。”还未等师施想完,师桓便主动解释了,反问道,“不然你以为我在干什么?”
“没有没有,”原来如此,师施忙摆手道,“我什么都没有想。”
“……唔,那哥哥你要不要先让我出去一下?”师施放下心后,便没再想方才的事,忙笑道,“我有点热。”
确实挺热,她的脸红得快要滴血了。
师桓的目光在上面顿了一下,身子却没有动,而是问道:“施儿,你很喜欢别人这样叫你吗?”
“什么?”师施没怎么听懂他的意思。
“女子的闺名,岂能让人随意叫?”师桓板起了脸色,目光深深地看着师施,“才第一次见,你便让他这样叫你。师施……”
他唤了她的名字,简单的两个字却像是在舌尖绕了绕,多了些说不清的意味。
“难道你更喜欢他,而不是我?”男人的声音不咸不淡,听上去似乎并无不对,但师施却福至心灵。
原来她哥哥这是吃醋了?!
师施心里长长舒了口气,方才高高提起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她忙扯出了一抹笑,谄媚的回道:“当然不是,你才是我最喜欢的哥哥!我让二哥叫我名字,只是因为他现在也是我们的家人了嘛,而且二哥身世那么惨,他又救过我,我担心他来了国公府不习惯,所以才想要对他亲近一点的。”
然而,师桓的心诡异的更酸了些。
若是当时是他救得人……深埋在心底的后悔一点点冒了出来,混合的那点酸意,让师桓喉间一涩。
为了保护她哥哥的面子和自尊心,师施体贴的没有直接说不要吃醋。
“哥哥……”
“过不了多久,你便要及笄了。”师桓忽然出声打断了师施的话,他到底不是一个喜欢沉浸在后悔中的人,既然已经选择了,后悔是弱者的想法。选择错了,那么他就把它修正过来。
“是啊,怎么了?”师施有点疑惑。
“我记得我刚来国公府的时候,你很讨厌我,还想用鞭子抽我,”师桓看了她一眼,忽而意味深长的开始翻旧账,“当时我被父亲用了家法……”
“别说了别说了,哥哥,是我错了,对不起!”
“为什么不说?妹妹不是心疼二弟吗?那我从小没有父亲,生在奴隶营,回了家,你也不欢迎我……”师桓没停,依旧自顾自的忆往事,碧色的眼中满是失落和伤感。
“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师施最怕师桓翻旧账了,情急之下,踮起脚便一把捂住了师桓的嘴。
柔软的掌心抵在了唇上,师桓本能地伸出舌轻轻舔了舔。舔完之后,两人齐齐愣住。
师施倏地收回了手,反射性想要后退,然而她身后便是门,根本退不了。
师桓装了一半的可怜也有点装不下去了……
好在他心理素质过硬,什么大场面没见过,强压心中的异样,面色不变,不动声色地道:“别多想,我正要说话,你突然捂着我的嘴,出现这种意外很正常。”
“……很正常。”师施愣愣地跟着重复了一句,随即又重重点了点头,如释重负的道,“对,是意外!”
只是今天这意外似乎多了些。
她心里不着边际的想着,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若不是因为她与师桓是兄妹,有那么一瞬间,她还以为自己被吃豆腐了。
想到刚才师桓的控诉,师施怕他再来一次,忙举手投降道:“那哥哥也不要再提以前了嘛,我知道我错了,对不起你……”
“既然知道对不起我,那你是不是该补偿我?”
“行行行,我补偿还不行嘛。哥哥你想要什么补偿?”师施直点头。她的语气无奈极了,像是在哄一个闹别扭的孩子似的。
师桓顿了顿,压下这种怪异的感觉,沉声道:“让我为你取个小字吧。”只有他能叫的小字。
女子的小字,一般是成年时由父亲取或者成婚后让丈夫取。
还从未有过让兄长取的。
不过师施实在怕了师桓再提起她当初干的傻事,她可是好不容易才获得他好感的,可不能功亏一篑的。
因此,直接点头道:“好,我同意。”
“那妹妹可要记着自己说得话,不能反悔,否则,”他勾了勾唇角,眼中却无一丝笑意,“哥哥就要生气了哦。”
“不会的,我不会反悔的。”
虽然到时候可能爹爹会有点难搞定,但是为了未来的美好生活,而且,这些日子师施是真的开始把师桓当亲哥哥了,所以她是绝对会说话算数的。
况且,想到以前师桓过得那么苦,她还欺负他,师施心中真的很不是滋味,又愧疚又难受。
她当时真的挺过分的。
师桓与她一般,都只是孩子,孩子是选择不了父母的,他们生来便是被选择的那一方。
“好,哥哥等着你及笄的那一天。”
师施低着头,便没有看见男人眼底深处那越聚越多的贪欲和独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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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临行
师容凛夜闯承恩伯府的事并没有闹大。
一来, 长安城中的人都知道两日后卫国公便要启程去岭南平乱,谁不知道如今岭南乱得很,岭南道的数位官员都死在了乱军的手下, 也就是说,卫国公这是拿命去拼的, 威望更是与日俱增。
因此大家自然不想在这个节骨眼再节外生枝。
二来, 承恩伯算是受尽了屈辱。他也是个爱面子的人,自是不愿这等丢人的事传出去。因此, 便拘着自家的人不许他们往外乱传。
不过这事儿虽然未传到市井,但该知道的人也都知道了。
无论是太子还是大皇子都内心惶恐不安,暗暗提高戒备, 警惕师容凛的报复。
然而, 两日来, 却平静的很, 仿佛什么事都未发生一般。
卫国公府的人都在为即将开始的远行做准备,府中上下俱忙了起来。然而越是这般平和,太子与大皇子越是忐忑。
不过两日时间,两人竟都憔悴了不少。
说起来, 师家人要走这一事,宫中烦恼的可不止是他们,最闹心的还是太后。
如今他们确实要靠着师容凛, 可是她却不能不做好防范。
师容凛如今愿意为他们皇室效命, 大部分的原因还是因为昌宁公主。可若是有一天, 他知道昌宁公主不是她的女儿,知道了师施的身世……
太后很清楚,若真等了那一天,以师容凛的性格, 爱之愈深恨之愈切,怕是……会反!
岭南距离长安太远,她鞭长莫及。如果师容凛真反了,他们根本无法阻止!
所以,她才迫切的想要把师施留下来。
可如今,却是毫无法子。
本就因这事烦恼,这两日又传出皇帝得了风寒,因此,这两日太后的心情不甚好。
“姑祖母,时辰不早了,您就别烦恼了,还是早点休息,可莫熬坏了身子。”韦轻烟站在太后背后,轻轻为她捶肩,声音温柔恬静,“你这般熬下去,烟儿看着实在是心疼。”
“唉,哀家如今哪里睡得着。”太后扶了扶额,叹息,“暂且不提师施的事,皇帝如今还病着,哀家就他一个儿子,如何能不着急?”
皇帝的风寒来得也甚是丢人。
这些日子,皇帝在新来的美人那儿得了趣,便夜夜笙歌。他虽然年龄不算大,可多年来的酒色生涯却掏空了他的身子,看似保养得好,却内里空虚。
前日晚,皇帝与几个美人在园子里逗趣,吹久了风,竟就病了。虽不是什么大病,但皇帝的身体事关国体,便是一点小病也轻忽不得。
如今,皇帝还躺在床上修养呢。
韦轻烟道:“姑祖母若是实在担心,不若让烟儿去替您瞧瞧去?正好烟儿今日新做了些点心,还算得趣,也可端去给陛下甜甜嘴,您说可好?”
她顿了顿又道:“若是烟儿在,想必后宫中的娘娘们应该也会收敛一二。”
闻言,太后沉思了片刻。
这些日子,韦轻烟在她身边表现得实在不错,事事周到,做事细心,性子温婉,着实是个妥当的人。她去皇帝身边侍奉,她也算放心。
而且韦轻烟说得也不无道理。
那些后宫妃嫔们一心争宠,尤其是那些个年轻的美人,更是削尖了头想凑到皇帝跟前。因为皇帝生病一事,太后本就看那些美人不顺眼。
如今皇帝还在养病,这些个女人吵吵闹闹的、妖妖娆娆的,若又把皇帝诱了去,让病情加重,那可就糟了!
想到此,太后终于点了头,轻拍着韦轻烟的手,笑着嘱咐道:“那姑祖母就把这事交给你了。”
韦轻烟忙福了福身子,乖巧的回道:“谢姑祖母,姑祖母放心,烟儿绝不会让您失望的。”
“烟儿心灵手巧、冰雪聪明,姑祖母自是信你的。”太后满意的看着韦轻烟,又叹息了一声,“你年纪也不小了,长安的贵女们与你一般大的,早的都嫁人了,晚的也定了亲。我们烟儿这般好才貌,也不知会便宜那家小子。”
“一想到烟儿你要嫁人,哀家就舍不得。”边说着,太后边擦了擦眼睛,似是真的很舍不得韦轻烟。
韦轻烟垂着头,眸光闪了闪,眼底似有嘲讽闪过。
须臾,她抬起头,状似天真的道:“姑祖母若是这般舍不得烟儿,那烟儿就不嫁人了,在您身边留一辈子!”
“胡说什么呢!”太后敲了她一下,轻斥道,“女孩子哪有不嫁人的?烟儿放心,姑祖母定会为你寻一个如意郎君,让你幸幸福福的过一辈子的。”
“姑祖母对烟儿真好。”韦轻烟红着眼蹲下身子,把头靠在太后的膝上,一幅依恋感动的模样。
“好了,趁着还不算太晚,你替哀家却看看皇帝,”太后温柔的摸了摸韦轻烟的头,叮嘱道,“尤其是看看那些小妖精们闹没闹,若是有人扰了清静,你只管派人来找我。”
“是,烟儿明白。”
韦轻烟站起身子,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这才退了出去。一出了门,走到暗角处,她面上的笑意和感动便全没了。
为她寻一个如意郎君?呵,她不会再傻了。
那老太婆嘴上说的多喜欢她,可还不是看不起她?她虽然是庶出,但也是名门贵女,却要想个妓、女似的被逼着去诱惑男人。
韦轻烟根本就不想嫁给师桓!
卫国公如今权势滔天又如何?如今的天下还是刘家的天下!更何况,太后与皇帝根本不信任卫国公,若是卫国公有一天无用了,那下场可想而知。
嫁给他的儿子,做未来的国公夫人?
呵呵,听上去很好。
那也要他能够坐得上这国公之位!
韦轻烟自来聪明,如何不明白太后是把她当一颗棋子?若是真的这般好,为何不让她的嫡姐妹去?
还不是因为不舍得搭上一个嫡女,所以便理所当然的牺牲她一个庶女。
可谁让她只是庶出呢?
韦轻烟认了,她只是没想到,在太后的心中,她竟连一颗棋子也不如。
做了十几年的庶女,韦轻烟太明白与人做妾做小的苦,所以她早已立誓,宁做穷□□,不做富人妾。
她便是不能高嫁世家豪门,但凭她的身份,普通一点的官员之子的正室还是能做的。
她不求大富大贵,只要能平安喜乐的过一生,便满足了。
可偏偏……她生了这样一张脸。
想到那一日,无意中听到的那些话,韦轻烟便只觉得浑身发寒。她猛地咬了咬唇,天生带着妩媚的眼中冷光乍现。
他们不是就想利用她这身皮囊吗?
好,她成全他们!
“二娘子,点心已经准备好了。”这时,她的贴身婢女走了过来,“二娘子,现在就去吗?”
韦轻烟平缓了心绪,嗯了一声道:“走吧。”
“是。”
韦轻烟抬步朝前走,婢女提着点心跟在她的身后,两人走到了园子里,正好有一个宫女在扫地。
见着韦轻烟,便恭敬行礼:“奴婢见过韦娘子。”
那宫女微微抬了抬下巴,正是之前被罚做低等宫女的秋霞。
韦轻烟笑着应了一声,亲自扶起了秋霞,温声道:“不必多礼,你起来吧。”
“谢韦娘子。”
两人的手不经意间碰在了一起,很快便分开了。
韦轻烟没再回头,带着婢女径直朝皇帝的寝宫而去。
身后,秋霞朝周围看了看,没瞧着人,这才小心翼翼的摊开了手,掌心有一个白色的小字条。
她匆匆扫了一眼上面的字,便把字条卷了起来一口喂进了嘴里,硬生生吞了下去。
随即她又埋头扫地,不一会儿,一个侍卫经过,两人不着痕迹的对视了一眼。秋霞装作不经意地走到他身边,轻轻说了句话。
侍卫咳了一声,快步走开了。
***
两日已过,明日一早师容凛便要带着师施等人启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