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母亲熬了雪蓉银耳粥给你啊。
对着惫于公职、从不懈怠的自家哥哥,容汀韵撇撇嘴,只能把最后这句话吞了回去。
——
“公子,这位姑娘的内伤老夫开药便好,但有些地方的外伤……”
另一边,带着昏死过去的宋钦柔到了露华居,等候多时的宋老上前先是探查,快速包扎好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后,面色有些为难道。
虽说医者眼中不分性别,但到底是一个看着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何况又是被公子亲自抱回来的,解衣仔细查看全身实在太伤风化了。
敏锐抓住宋老第二句话的傅易澜,直接愣住了,墨发掩藏的耳根微红,“……为何是姑娘?”
作者有话要说: hhh我尽力了
容府那里改了很多遍(/捂脸/)
晚安哟
明天见~
☆、清心
早前他是有过隐约猜测,因及时止礼并未深思,可当这份猜测被证实后,傅易澜只觉恍惚,颇为不真切。
宋老深知自家公子的性子,深情满满都是为难,“我也是看过诊才分辨的,只是如今……”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下去,可傅易澜不会不明白。
于是乎,他沉吟片刻,耳根子还未褪去的潮红衬得他有些无措,“来人。”
门外很快有人应道,“公子有何事吩咐?”
宋老看了他一眼,苍劲的声音染了无奈,“公子,你是想让男子替这位姑娘解衣吗?”
傅易澜:“……”
他愈发窘迫了,但也只是一小会,纵使被尴尬充斥着,思绪也能飞快运转,“速去清心堂请姜大夫过来。”
尚宁有两处最有名的医馆,分别为荣慈堂和清心堂,不过前者专为天潢贵胄服务,后者更倾向于普通老百姓。
清心堂因受众对象出众,掌柜是女子的身份更出众。
大多数人只知姜大夫妙手回春,可活死人肉白骨,甚至传她出自青岩仙山的言论大有人在。
却不知她女子的身份。
无论种种猜测怎么热烈,这位姜大夫不与穷苦人家收费,喜向富得流油之人狮子大张口,倒是得罪不少权贵。
奈何人家医术摆在那,权贵也怕她耍毒,气到呕血也只能忍。
反正他们不差钱,只有人没事就成。
综合种种,傅易澜提及清心堂也不足为奇。
那人愣了愣,关注点却落在自家一向从容不迫、淡定自持的公子也有这样失态的时候,但良好的职业素养让他很快回过神道,“属下这就去。”
“先生,她真的无碍吗?”看着宋钦柔几乎没了血色的容颜,傅易澜还是止不住担忧地关切道。
宋老拔下宋钦柔身上最后一根银针,“公子何时如此分寸大乱了?”
“我……”被宋老一本正经的挪愉,傅易澜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确太过紧张了,暗自深呼吸几次才勉强平定下来,“是我关心则乱了,先生的医术,我自是信得过的。”
“老夫在此,无需太过忧心,”宋老给宋钦柔喂药的同时,还不忘意有所指瞥向他被血迹浸染的衣衫,“公子还是先去梳洗一番,这副姿容实在不宜被外人见到。”
宋老没说的是,要是外人、哪怕是那位和公子没什么交情的姜大夫,看到当朝看似谦谦温慕、实则跟看破红尘似的大哥为了一个女子连礼法都不顾,估计下巴都能掉下来。
傅易澜也意识到这点,顿了顿朝宋老拱手一礼,“行渊明白,如此劳烦先生了。”
宋老收了针包,摆摆手道,“无妨无妨,公子和我讲这么多虚礼做什么?”
傅易澜轻笑,知道宋老无拘无束惯了,倒也没再说话,动作轻缓的掩门离去。
“看来国公爷和夫人的指望要实现喽,倒也不负老夫给你小丫头喂这么多好东西。”看着重伤在身、苍白也难掩绝艳的容颜,宋老唇角上扬地弧度,逐渐染上越发浓厚的满意。
——
有被狂烈血腥凌迟的风霜外界,就被人情包容的温暖内宅。
就比如都有结亲想法的姜舒两家,无论上演生死别离的陆府,还是太多像宋钦柔这样莫名丢了半条命的小角色,本质上也是无伤大雅。
从陆府草草回来的柳氏,不知在房里和自家夫君说了些什么,等再出来,也不管姜浅音情不情愿,更没说什么理由,摸黑也要把她从捣鼓药草中拉往舒府。
对此,反抗无效的姜浅音:“……”
只能眼睁睁上下马车,和预想中一样,待母亲她们你来我往的官方夸赞后,被推搡着和舒邵卿冒寒去西江阁聊人生。
七拐八绕了一路,总算到了目的地,她打量着临湖而建、雕梁画栋的雅阁,不由感叹还是舒家有钱。
不愧是书香世家,她原以为舒家和姜家一样,取名都是附庸风雅,随随便便在诗词拼凑。
像她的院子就叫海棠苑,实则跟海棠八竿子都打不着关系,哪知这个西江阁,还真位于清澈见底、波光粼粼的人工湖西边。
虽然不是江,但这个人工湖的面积,也不算小了。
最让她惊讶的,也不知道这舒家用了什么办法,不仅在这大冬天能让湖水不结冰,就连阁外,都透着暖意融融的如沐春风之感。
一边暗自腹诽,一边看向与她三寸之隔的礼缘对象舒邵卿,蓝袍白衫,腰束锦带,悬挂流苏佩玉,长发以玉簪半束,本就轻柔的眉目在灯火的映衬下更显温情。
然而姜浅音眼底心底都有容浔那个珠玉在前,无论舒靖平平无奇还是相貌出众,对她来说都没有太大区别。
看到这身异常熟悉、却明显陌生的扮相,姜浅音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忙垂眸,敛去眼底的异样。
再神采奕奕,丰神俊朗,都与她无关。
可想到两家长辈的热络,加之舒邵卿若有若无的亲近……姜浅音默默往前走着,不着痕迹与他拉开了距离。
很眼尖察觉到舒邵卿身形微怔,姜浅音本犹豫的心绪骤然鉴定下来。
无论如何,她都会想办法和这个并不熟悉的说亲对象说明白。
“啊——”思考间,耳畔忽然传来一道娇吟,让她下意识抬眼看去。
这一看,她还真想感慨一句:真是巧不胜巧,不仅让她遇到老熟人,还让她又撞见老熟人的老把戏。
不错,前方拐角处被人撞到嘤嘤低泣的,可不就是前不久在清平阁见到的那位落儿姑娘吗?
姜浅音朝身侧表情骤然冷凝的舒邵卿挑眉,神色不言而喻。
舒邵卿:“……”
这边两人驻足,那边的落儿继续作妖,“雪姐姐,您有什么气尽管朝落儿撒,落儿绝无怨言,但是落儿怀有少爷的骨肉……您不能……”
正说着,便用帕子捂着嘴,一副备受打击的摇摇欲坠姿态,她身旁的丫鬟忙俯身护住她,慷慨愤昂地看向一脸怒火的女子,“雪夫人,求求您放过我家姑娘吧,您是打算连还未出世的小少爷都不管不顾吗?”
这番情真意切、掷地有声的质问,若是不了解的人看到了,还以为这对主仆有多情深呢。
舒邵卿简直没眼看,正想拂袖上前阻止这场闹剧,却被姜浅音拉住了袖口,“二公子别着急过去,先看看再说,那位雪姑娘也不是坐以待毙的人。”
姜浅音这个无心的习惯性动作,让向来循规蹈矩、明礼守教直接僵住了,好在有墨发掩藏耳根,也不算太窘迫。
“贱人,别以为这里没有人,你就可以空口无凭,白白冤枉我!”雪姑娘冷笑,“春娟,去请大夫过来,别让小少爷给没了又赖到我头上!”
“小少爷”三个字,哪怕姜浅音隔挺远,都能听出那股咬牙切齿的感觉。
春娟应声,福了福身小跑着离开。
“好了我们走吧。”对于接下来的事态发展,姜浅音并没有多大兴趣,反正两人看着都不是省油的灯,无论是一方得胜还是两败俱伤,对她来说没有任何影响。
不过天不遂人愿,这话真不是随便说说的。
“二少爷!”舒邵卿刚平静下来,颔首打算跟上姜浅音的步伐,不知怎么被落儿跟前的丫鬟看到了,“求您为我家姑娘主持公道,她真的要被欺凌致死了啊!”
姜浅音听得一脸黑线:“……”
你哪来的脸说出“欺凌”两个字的?
雪姑娘自然也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她凝眉不语,杏眼含春、波光荡漾的紧盯舒邵卿,恨不得把他身上看出来个洞。
舒邵卿:“……”
无奈,下意识皱眉,“这又是在闹什么?”
落儿目色一凛,有些暗恨丫鬟的多事,但事已至此,她只能捂着肚子,梨花带雨看向舒邵卿哭诉,“二少爷,求您看在勇少爷的份上,为落儿做主啊……”
“我说,你孩子不是都快保不住了吗?怎么还有功夫在这里哭诉?”姜浅音算是明白,这位落儿姑娘为什么还没被送走了。
看来舒三公子也就表象虚,实则那方面能力还是很不错的,不说正妻,身边的妾室肚子倒给力得很。
“你……”看清说话的人是姜浅音时,落儿瞳孔骤缩,楚楚可怜的姣颜都变得狰狞起来。
她又没失忆,自然能认出眼前这个过分美丽的女子是谁,若非当着雪姑娘和舒邵卿的面,她费心维持的梨花带雨都能崩掉。
“你家主子都摔倒了,怎么还不搭把手先把人扶起来?”她笑吟吟看向落儿,这话却是对小丫鬟说的。
她又不傻,自然懂得见好就收,不可能真咄咄逼人,万一把易碎易碰的落儿气出事了,到时候她找谁哭去?
小丫鬟愣了一下,方才反应过来要去扶自家主子。
落儿咬牙,一边捂着肚子、轻咬唇瓣、顺从小丫鬟的动作趔趄起身,一边想在其他人注意不到的角度给姜浅音甩眼刀。
“多谢姑娘提醒。”还是那位雪姑娘有眼色,尽管看到她和舒邵卿站在一起,依旧压下心间的冲动,中规中矩福身行礼。
毕竟身处别人家,姜浅音就算再不喜欢这些虚礼,为了蓝家的颜面,只好福身回道,“姑娘不必客气,举手之劳,何况我只说我看到的。”
言外之意,就是不打算掺和到这出闹剧里面。
但想法是美好的,现实往往属于事与愿违的,那位落儿又把她当假想敌,自然不可能放过她,“姜大小姐,上次的事落儿想你可能误会了,只是二少爷在前,落儿实在不好解释。”
用余光瞥见雪姑娘登时沉了脸,落儿嫣红的唇角微微勾起,面上却捻着帕子一派柔弱,“没想到今日有缘在府里相遇,不知姜大小姐可愿给落儿一个弥补的机会?”
姜浅音:“……”
弥补你个头。
她没好气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正想开口时,身旁的舒邵卿先一步凝声道,“上次的教训还没受够么?既然有了三弟的骨血,不安心养胎,跑出来做什么?”
这话问的,落儿被噎得面色泛白,倒是姜浅音听得只想拍手称赞。
这个落儿,明显就是欠教训,脑子不够还偏偏喜欢出来扮绿茶刷存在感,可惜她这种段位,也就只能糊弄那个同样白痴的舒邵勇。
“二少爷,我……”看得出,落儿捻着帕子是想着急解释的,但她明显着急过头,刚要答话就眼前一晕,靠在小丫鬟的肩头,一副备受欺凌的样子。
姜浅音:“……”
几日不见,这个落儿还是一如既往的娇弱。
舒邵卿:“……”
他有些头疼,下意识看向嘴角微扯、面容不屑的姜浅音,顿了顿朝打算开口控诉的小丫鬟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扶你家主子回去?”
“奴婢……”不死心的小丫鬟对上舒邵卿暗沉冷冽的眸子,也不敢真的硬杠,“遵命,姑娘,我们回去吧。”
落儿千算万算,没把会偶遇基本不沾后院的舒邵卿这种情况算进去,思虑再三只好后退一步,顺着丫鬟搭好的台阶下来,“好。”
得到主子的首肯,小丫鬟伸出右手揽着她的纤腰、左手扶着她的削肩,摇摇晃晃、亦步亦趋远去。
那姿态,仿佛真的形容薄弱、有多不堪一击一样。
自始至终看好戏的姜浅音,一方面袖手旁观不掺和,一方面把心中早已下好的决心又坚定了几分。
“姜小姐,走罢。”对于姜浅音所想,舒邵卿自然不会明白,他下意识不去管落在自己身上的那两道定定目色,看向身旁的女子道。
姜浅音无所谓的点点头,不着痕迹把那位雪姑娘的反应尽收眼底,“好。”
出于礼貌,离开前她刻意拉开和舒邵卿的距离,象征性朝怔怔站在原地、黯然神伤的雪姑娘轻轻颔首。
反正她的态度已经很明朗了,希望那位雪姑娘能真明白她的意思,不要横生枝节才好。
“二公子,有件事,我觉得很有必要说清楚。”一路沉寂着,直到到了一处静谧幽深的竹林时,姜浅音索性朝身侧一语不发的舒邵卿道。
那人闻声停下脚步,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有点点疑惑,“姜小姐但说无妨。”
姜浅音顿了顿,换了一副郑重认真的表情,美眸一眨不眨的看着他,“二公子,我喜欢直来直往,所以有什么话都会明说。”
作者有话要说: dbq昨晚有点突发事件没来得及更……
宋就先睡一会,当个垫板
男主悄咪咪搞事业
应该下一章会写到男主抓住搞鬼的人
还有音姐和太傅hh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