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爷一大堆客套话还没说完,宋钦柔被吵得头都大了。
她也是关心则乱自扰阵脚了,忘了自己目前是连宋的身份,就算再恶心连家那三人的嘴脸,在这个孝道大于天的世界,一时片刻实在无法脱身。
与其有这个功夫在这里伤春悲秋怀念现代,还不如早些回京兆府办公刷好感,等上司给她提供强有力的遮风挡雨处所。
想当咸鱼实在太难,本想早日找个借口辞官回陵州吃喝等死,但突然半路杀出来的连家三人,基本可以断定……她前脚刚进家门,后脚就会被打包卖了。
和迫于形式当连婳的垫脚石被卖比起来,在京兆府干活好像也没那么不能接受了。
所我命由我不由天,以前只觉得是毒鸡汤,被逼到眼下这种境况,为何不去与天斗一次?
眼下这种前有虎后有狼的情况,也不会再坏到哪去了。
反正穿书以来各种奇奇怪怪的剧情bug都有,男女主和她的立场看着也不完全对立,说不定每个人的命运,都被悄然改变了呢?
俗话说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如果在连府天天费心防她们作妖,还不如领俸禄当个芝麻小官快活。
打定主意后,宋钦柔径直起身,越过体态有她两个的郑爷准备走人。
“本大爷允许你走了吗?”
被华丽丽忽视的郑爷显然不乐意了,他冷着一张油腻至极的肥脸,不顾旁人注意的眼神伸手往宋钦柔脸上抓去,“别这么着急啊,把本少爷伺候好了,少不了你吃香的喝辣的。”
和其他桌位上那些冷眼旁观专注看戏的人一样,店小二只是目色担忧的看着宋钦柔,却没有半分劝慰的意思。
毕竟这个郑爷,是这条街远近闻名的恶霸,听说与那以前的月牙山都有些关系,眼下土匪虽然被一窝端了,谁能说没有余孽逃出来?
何况这个郑爷,无论性别,每次到场必抓容颜姣好的落单顾客离开,他有多大的能耐才敢正面去触碰霉头?
要真惹怒了郑爷,别说他很可能被老板给踢了,就是酒楼会不会完好保存都是个未知数。
所以综合考量之下,他只能祈祷那个跑堂的能速度快点,尽早把京兆府的人请过来才好。
宋钦柔利索的躲开那只不知道多久没洗过的肥爪,眸子里只剩厌恶,语气中不含半点耐心,“滚!”
郑爷虽然常年流连花丛,但一直都被各种妖艳货色顺从着,鲜少有接二连三的碰壁,他发怒的同时,黏在宋钦柔脸上的眼神除了不怀好意,骤然多了浓浓的征服欲。
“小美郎这么泼辣,没关系,就让哥哥来会会你。”他呲牙一笑,扇着不知从哪里摸出来的折扇,一屁股坐在宋钦柔对面的位子上,“你们,给我把那小子带过来。”
“是!”
随从一听自家少爷发号施令了,顿时一脸大喜,摩拳擦掌就要往宋钦柔身上扑!
上梁不正下梁歪,主子都歪到天际去了,走狗们怎可能正?
拿郑爷这样的好色之徒来说,他的手下又能强到哪里去?
碍于宋钦柔这个柔弱的美娇郎已经被自家爷看中了,他们虽然得不到,但“带过去”的时候难免要对那散发着清香的勾人身段上下其手……想到这,随从手下的动作愈发利索了。
“别碰我!”
宋钦柔一边抽出短剑吃力应对,一边忍着反胃打开四处飞来的咸猪手。
真特么倒霉!她到底招谁惹谁了,出来饭都没吃到嘴,偏偏遇到这些杂七杂八的糟心事!
“哟,还是个有功夫的小美郎,本少爷喜欢。”
郑爷虽然游手好闲,不学无术,但再白痴,也能看出来宋钦柔并非以往那些无力反抗的绣花拳腿。
于是乎,他直接执起宋钦柔动过的筷子放在嘴里,砸吧着双唇朝随从命令,“不用顾及,打残了本大爷负责。”
嘿嘿嘿,反正发泄的时候,管他性别,只要是那种想挣扎却无力挣扎的,玩起来都刺激。
宋钦柔:“……”
草,这个死肥猪,敢不敢再猥琐一点?
即便心里被恶心的几乎吐血,但手中的动作却思考不敢松懈,甚至在躲避时面临前后夹击、以至于被碰了几下后,越发显得力不从心了。
对比郑爷的气定神闲,自顾不暇的宋钦柔只想骂娘。
她还说这个郑爷哪有的胆,众目睽睽之下都敢光明正大胡来,单凭手下这些并非酒囊饭袋的打手,对付一般的良家少女完全不成问题。
而周围原本看戏的众人见真动起手了,反而不敢像之前那样直视了,一个个畏头缩脑,借着美食悄咪咪的用余光打量这边的动静。
“小美郎,还不乖乖束手就擒吗?”没一会,宋钦柔就被制止着动弹不得,只能咬牙怒瞪双眸,死死地紧盯着一脸小人得志的郑爷。
但她那双杏眼生得既清美又妖娆,因体力不支喘息,睫毛沾染些许雾霭的润泽,再配上过分文弱的雪白容颜,交织而成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
即便是充满着火气,但在色.欲熏心的郑爷看来,就是那种瞬间让他小腹骤然发胀、恨不得立刻将人压在身下随意蹂.躏的要命销魂。
相较于郑爷的想入非非,宋钦柔简直想爆粗口。
特么的,枉她一世英名,重活一世什么目标都没来得及事先,今时便要交代在这死肥猪的手里了吗?
“小美郎不说话,本少爷就当你默认喽。”郑爷咧嘴一笑,从座上站起来,安耐不住就往宋钦柔跟前凑。
宋钦柔别开脸,以一种诡异的后仰姿势堪堪躲过郑爷的触碰,“给爷滚远点!”
被她这么冷呵,郑爷显然也不生气,猛地将折扇一合,因过度肥胖而成一条缝的眯眯眼如看无人之境,一瞬不瞬的落在宋钦柔的胸口处。
反正鸭子已经煮熟了,这么多手下看着,还能让她飞了不成?
春红楼的那些个都是中看不中用的东西,让他虽有兴趣,却一直硬不起来,半点都不如眼前这个看一眼就让他有冲动的小少年。
这样想着,他顿时觉得小腹间那股热流愈发浓厚了,忍不住再次伸手就要往宋钦柔身上扒拉!
铮——
“啊——”
宋钦柔本来僵硬着身子,满心绝望地做好了等脱身就去洗个百八十遍的澡的心理准备,骤然听到一声玉器弦音以及郑爷随后发出的惨嚎声,几乎是出于本能地把目光往楼梯口投去。
“什么东西?!敢往本大爷身上招呼!!”
郑爷又是一阵杀猪似的喊叫,引得一众努力压缩存在感的旁观者、包括那些随从都和宋钦柔一样,齐刷刷看向玉扇飞来的方向。
来人白袍白靴,领口和袖口绣着翻云滚边纹饰,束四指宽雪色腰带,垂联珠雪泉流苏佩玉,半挽长发顺外衫散至腿弯,仅一个人负手伫立,就与在场的所有人产生了鲜明对比。
不单单是那张美到超凡脱俗的脸,更多的是他周身散发的阴冷气息,如同像凡人索魂的地狱修罗,三尺之内无一人敢踏足半步。
在看清来人时,宋钦柔不由的愣了愣,半晌竟有些回不过神。
说实话,无论是创作的时候、还是穿来这些时日,还是第一次真真切切撞上这样的顾望瑾。
冷肃、淡漠、凉薄、森寒、甚至是……没有人气。
这些字眼往常虽然也在他身上出现,但绝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显露的一览无余、淋漓尽致。
他一步一步,仿佛带着肃杀阴戾的BGM,缓缓走到郑爷面前。
已绝对身高优势垂眸,不顾他发颤的肥胖身躯,抬手收回斜插在郑爷衣领旁的玉扇。
然后,他看着随从,一字一句道,“主动放手,本官出手,选一个。”
闻言,随从皆是面面相觑,愣愣的不知该作何反应。
只有一旁的小二,看到顾望瑾时,也没多想京兆府何时出了这样一位过于出众的大人物,有些后怕地暗自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要是再没人来,不仅酒楼不保,就连眼前这个过分漂亮的小少年都要被玷污了去。
尽管他也不忍心宋钦柔的遭遇,但和得罪郑爷这样的恶霸对比之下,他只能屈服于后者,选择冷眼旁观了。
“哪来的小白脸?知道本大爷是谁吗?你们还不快给我上!!!”率先回神喊出声的,自然是鬼吼鬼叫的郑爷了。
侍从们听到自家公子气急败坏的声音,虽然很想就此认怂,不过脑补到回去更不好受的下场,只能压下面对来人的发怵心思。
所以他们互相对视一眼,纷纷摆好招式,齐齐往顾望瑾跟前冲。
“不自量力。”
顾望瑾只是丢给他们这四个字,一手依旧负在身后,一手运足内力将玉扇掷出。
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杀气满满,行云流水间,就见那些侍从接二连三纷纷飞出倒地,连半点还手之力都没有。
整个动作说起来复杂,实则就在电光火石之间,等众人反应过来后,看顾望瑾的眼神都变了。
京兆府什么时候多了个这么一号厉害人士了,明明看着像文弱的小白脸,结果动起手来,还真特么的狠绝无情。
相较于其他人的畏惧,宋钦柔从因为来人是顾望瑾的呆愣中好不容易回过神,也不知道为什么,鼻尖处竟泛起了一股酸涩。
她甚至都不敢想,若是顾望瑾没来,落在她身上的后果会有多么惨了。
“你你你——老大不会放过你的!”见侍从一个个呈四仰八叉的姿势哀嚎不断,郑爷终于知道害怕了。
顾望瑾甩手将玉扇别在腰带处,语速极慢道,“恐怕尔等无此时机了。”
“……什么意思?”
郑爷眼神顿时一阵飘忽,顿时畏惧得双腿发软,还想辩驳什么,却被顾望瑾不耐烦的打断了,“把他们交给赵大人吧。”
“去东郊土地庙,月牙山余孽在此。”无视瞳孔骤缩、心如死灰的郑爷,顾望瑾面无表情道。
一字一句,风轻云淡,决定了将这些亡命之徒的去留。
冷若冰霜的声音,一下比一下用力,剜进郑爷那些人的心里,捣碎意识的最后一丝侥幸。
“是,顾大人!”
直到他身后蓝底玄边官袍两位下属恭敬着声音应答,众人这才注意到他并非单枪匹马的杀了过来。
果然是男色误人啊。
恐怕同样的装束,唯有顾望瑾,才能成功做到让其他人在无形中成为自己的透明陪衬吧。
“姓顾的,你给我等着,本大爷就算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很快,整个酒楼里都是从郑爷口里发出的长嚎声,尽管被提溜着,依旧不死心地异想天开。
“多谢大人来此一趟了,还请大人稍坐片刻,小店立刻给您准备……”
店小二洋洋洒洒准备了一堆恭维的话刚开了头,就被顾望瑾冷着脸给拒绝了,“不必麻烦。”
说着,看都没看面对他而立的宋钦柔,拂袖直接离开。
宋钦柔自知理亏,咬咬唇压下心头澎湃的情愫,快速下楼追上那道挺拔的颀长身姿。
“大人……”
出了酒楼,宋钦柔气喘吁吁的跑了大半晌,这才看到了不远处的顾望瑾。
闻声,那人的脚步先是顿了一下,然后头也不回的继续往前走。
不过他的速度,明显慢了些许。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追文的小天使,很抱歉我要请假一段时间
10月21日—10月31日
31号考教资,要全身心投入复习啦
许个愿:考试必过!
等我31号回来,到时候肯定不止一章的
晚安安~
谢谢你们的一路陪伴
祝我好运~
☆、心思
宋钦柔:“……”
恩人最大。
这样想着,她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勉强让自己岔了口气,一边提着裙角,一边哼哧哼哧总算追上了。
因为顾望瑾和她有一个头加脖子的差距,宋钦柔只能仰着脸看向他,“多谢大人又救了我啊,大人果然英明神武、俊逸非凡,我真的太佩服了,哎嘿嘿……”
对于她噼里啪啦的一堆说辞,顾望瑾依旧板着一张脸,岑然不动。
宋钦柔:“……”
怎么又是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
亏她还没来得及庆幸从虎口脱离,就满心满眼还想着怎么谢谢他,结果这人别说一句话了,就连尊眼都不愿意丢给她。
她穿书以来就活该这么背吗?
不仅屡屡遭遇各种刀口夺命的倒霉事,连小说里本该和她亲近的连家人,一个个都一副恨不得挖她骨喝她血的嘴脸。
反而是顾望瑾这个理论上的死对头、没做什么跟她过不去的事,才让她倍感亲切忍不住想靠近,却一直被各种嫌弃。
想她长这么大,一没伤天害理,二没违法乱纪,还穿到满满都是bug的小说里,没过过一天消停的日子,宋钦柔忽然对自己失败的人生升起了一股深深的挫败感。
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有一天也会产生这种怨天尤人的想法。
“……你哭什么?”直到耳旁落下这道……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复杂声音,宋钦柔才反应过来。
她胡乱在脸上抹了一把,别过眼不去看他,“我伤春悲秋不行啊。”
虽然她这个委屈有点不合时宜,丢人也就丢一时。
反正她脸皮厚,过了今夜又是一条好汉。
顾望瑾:“……”
“抱歉,是我给你添麻烦了,改日我去京兆府上任时,再正式感谢你。”宋钦柔胡乱找了个理由,朝他草草俯首一礼,转身就要离开。
“……跟我来吧。”
这……啥意思?
由于耳畔骤然又是这道略显不自在的声音,宋钦柔转了过去,有些意外的面对他,明显一副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