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这个白将军这么神勇啊!我那天见到他,就觉得很俊美,没想到他这么厉害!”
“当然厉害了!胡人这是攻打义城,是二十万大军!二十万!义城总共才不到十万守军,大家都以为死定了,城保不住了,但是白将军带着五千人就灭了胡人将近十五万人,还俘虏了剩下的五万兵马。”
“天!这莫不是天上的武曲星下凡尘。”
“可不是吗!就是武曲星!要不怎么那帮凶悍的胡人见了他都吓得腿软呢。”
“我跟你们讲吧,当时若是义城破了,胡人在十天之内就能杀到这京城来。”
“不能吧,那义城不是离咱们京城还远着呢吗。”
“远啥啊!胡人的马都是最好的马匹,日行千里的。我说十天都是往多了算的。”
听得人纷纷打了个寒颤,“要不是白将军,我们现在……”
“我们现在早就完蛋了,就五城兵马司那帮酒囊饭袋,欺负咱们行,真遇到了胡人早屁滚尿流的,指望他们守城,呸。”
众人看着孟琪:“唉,真可怜啊!白将军这么厉害的一个人,怎么就被拿下天牢了呢。”
“白将军那是被朝廷寒了心才不反抗的,要不然他那一身的武功,区区一个天牢怎么关得住。”
“我听说,后天就问斩了,白将军这一死,估计胡人很快就会卷土重来。以前还有个温将军,结果他通敌叛国了,以后可没人挡在咱们前头了。”
“到时候不就是那句话,敌有狼牙棒,我有天灵盖。咱们用脑袋去扛吧。”
“不行!不能让白将军就这么被问斩了。”
“好多学子都已经去请愿了,听说今日早朝众大臣也是争论不休。”
孟琪大声嚎哭:“老天呀!你睁开眼看看吧,他赤胆忠心,出生入死是为了谁?是为了大赵的百姓,是为了不让胡人的铁骑踏平中原,是为了百姓不被胡人奴役虐杀。他用一身血肉杀退了敌人,却被他效忠的帝王下旨问斩!”
“你们这些高门贵女们每日赏花作诗,悠哉悠哉。我追随我家夫君参军入伍,他前方打仗,我在后面救治伤员。那些兵士,他们当中很多人与你们的儿子,你们的兄弟一般大小,都是十来岁的孩子,没有护甲,被敌人砍断了手,砍断了腿,浑身是血。敌人的刀有的淬了毒,有的涂了秽物,他们的伤口溃烂,他们疼得满地打滚。我给他们一点点清理伤口,我将他们的断手断腿再接上。他们只要能站起来只能能拿起武器,又冲去前线打仗。这几个月来,我救治过的伤员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在我的手里没有死一个人,也没有一个人落下残疾。而如今,你们这些成日无所事事的公主贵女们,看上了我的夫君,就要比我下堂让位!我不肯,我夫君不肯,你们就要杀了他!你们真是好大的脸呀!”
“你们穿金戴银、吃香喝辣,可知百姓的苦?江南大旱,民不聊生,朝廷不但不赈灾,反而加税,多少百姓家破人亡,卖儿卖女?”
“你们这些官们,一个个吃得肠满肚肥,出入皆是马车,天一凉便点了炭盆,烧最好的银霜炭,吃着大块的肉喝着最好的酒。你们可知义城比这里冷上百倍,军饷被你们扣了又扣,大家穿着单薄的棉衣,喝得冰凉的米汤,啃一个冻得硬邦邦的窝头。多少兵士冻烂了手脚,冻掉了耳朵,每年都要复发,一辈子饱受折磨!”
“他们好不容易跟着白羽笙打了胜仗,看到了回家的希望,朝廷不允许他们进城,他们就老老实实在城外安营扎寨,等着朝廷的封赏。可是却只等到了,他们的白将军因为不肯娶公主要被问斩了。”
“凭什么!”
“你们凭什么强迫他?”
“就凭你们这群酒囊饭袋吗?”
“没有人替他喊冤,我替他喊!”
“救不了他,我就陪他一起死,我们夫妻两生生世世不会分离!”
“只是你们莫要忘了,今日你们杀了他,来日胡人再度来犯,就不要喊着无人出战!”
“因为可以万军之中取敌首的白羽笙只有一个。”
“可以带着五千人荡平胡人的白羽笙只有一个。”
第69章 风流将军俏军医30
群众的情绪总是容易调动起来的, 孟琪一边哭一边喊,再加上人群中荣昌记的人配合默契,有人带头喊:“不能杀了白将军。”许多人就跟着喊起来了。
声势浩大。
特别是孟琪挑了达官贵人们居住的北城区, 五城兵马司闻讯赶过来的时候, 见到乌央乌央的人群也被这气势给镇住了, 然后撸起袖子开始哄人。
“散开散开, 不许在这儿闹事。”
孟琪俏生生站在人群前:“小女子只是来求各位大人们帮我家夫君说句话。”
“那也不能带这么多人来,你若想拜访诸位大人, 便递上拜帖,大人们有空了自会相见。”
孟琪哭道:“后日我家夫君就要被问斩了,我等不及大人们有空了。”
“你若再继续闹事,便将你也关起来。”
孟琪不说话,反正今日的目的已经达到, 她又不是想把自己折腾进牢里去。于是她便盈盈一拜,“小女子晓得了。这些乡亲们不过是围观一二, 还请诸位大人不要为难他们。”
围观的吃瓜群众:这小娘子好生心善,都这种情况了还惦记着我们。
众人散去,孟琪摸着泪,在街上转悠许久, 去买了香烛、纸钱、定了棺材寿衣, 然后回了客栈。
奉命跟在她身后监视她的两名衙役,一人去府衙回禀情况,另一人继续盯梢。
但他们不知道,这家客栈也是荣昌记的, 孟琪进了客栈后, 就沿着地道走了。
她和王威等人约好了碰头的,她到达钱庄密室的时候, 王威几人已经到了。
王威道:“法场周围我已看好了,那里空旷,但当天应该会有不少百姓过去围观,我们可以将一部分人乔装一下,装成是围观的百姓。”
孟琪点头:“这部分人不能太多,多了就容易被发现。”
王威想了一下:“那便安排三十人吧。”
孟琪道:“可以。挑三十名武功最高的,跟着忠叔行事。”
“虽然法场离西城门最近,咱们又驻军在西城门外,但后日那边值守的是刘太尉的侄儿,这人我们买不通,而且他们定然对咱们严防死守的,我看不如从南城门撤退,南城门的是我的老战友,当年一起打过胡人的,他会对我们睁一眼闭一眼。”
刘太尉的侄儿,孟琪是了解的,书里面这位二世祖只会寻花问柳,哪里会带兵打仗。故而她摇头道:“不,就从西城门走,刘岱就是一个酒囊饭袋,他那边定是最稀松的。我们用最快的速度冲杀出去,他定然反应不过来。若是从南城门走,守城的难免要吃挂落,人家一片好心放过我们,说不定要搭上性命,这样不好。”
王威沉吟道:“刘岱虽然不中用,但刘太尉还是给他配了几名不错的副手,只怕西城门没那么容易冲出去。”
孟琪浅浅一笑:“放心,只要救出了白将军,咱们定然能冲出去。”
王威仍是将信将疑,倒是那五名精锐营的千夫长听了孟琪的话连连点头:“有白将军在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
孟琪又问:“温家军其他人情况如何?”
王威道:“我看他们也猜出来我们要做什么了,不过就连赵毅那厮都没准备出卖咱们。”
孟琪说:“朝廷给大家的封赏发了吗?”
众人摇头:“没有,一点儿信儿都没有,也不说要怎么的,这十万人只能天天安营扎寨在这儿。”
孟琪道:“王将军,这些兵将中家里都有妻儿老小,咱们这是做掉脑袋的事,纵使他们并没有参与其中,但恐还是会牵连到他们。”
王威道:“弟妹,就敞开天窗说亮话吧,这几天我都要憋屈死了。咱们这反正也是反了,不如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孟琪垂着眼,问王威:“不知这十万大军又多少人愿意追随?”
王威说:“弟妹,只要你下决心了,十万大军任你驱使。”
孟琪缓缓摇头:“当中定然还是有朝廷安插进来的钉子。”
“知道,若定下举事,那么我们定然会在举事之前防住所有人传递消息。”
“好,那便拜托王大哥了。”
“弟妹,要怎么做,你尽管吩咐!”
孟琪思忖了一会儿,沉吟道:“后日潜伏进城的不必太多,有两百人足矣,其中三十人跟着忠叔行事,另七十人埋伏在皇宫到法场的沿路,其他一百人负责埋伏在法场到西城门的沿路。萧左你们几人去摸一下这两处沿路可以藏身的点。”
萧左五人立刻应了。
孟琪又道:“后日,太后会带着皇帝出宫监斩,到时候我会去吸引太后他们的注意力,而忠叔你让荣昌号的人在人群中带头喊话,白将军不能死,请太后收回成命,这一类的,多安排些人,无比让法场乱起来。之后,你和白将军负责制住太后和皇帝两人,其他人注意保护他们,阻拦禁军和五城兵马司的。”
“若一击得手,就放出烟花,法场到西城门的诸人,做出惊慌逃命状,边跑边喊,不得了了,太后娘娘和皇帝被俘获了,城里大乱起来啦,出大事啦,这类的话,大家可以自由发挥,但一定要让百姓感觉人心惶惶,让守城将领手忙脚乱。城外的十万大军趁机打下西城门,我们挟持太后和皇帝往西城门撤退,双方汇合后,听白将军指挥行事。”
“是!”
“若不能得手,所有的人立刻遁入人群中,放出烟花通知城外大军撤回义城,城里的若当时没能走成,先藏匿一阵,待到风头过了,再回义城。到时候再让我们一点点打下这江山!”孟琪冷笑起来,满眼的讥讽,“如今南边多少义军高举义旗,这朝廷上的人还在兀自做着美梦!不关心百姓死活,只顾搂紧自己那点子权势。不过是一场胜仗,就惦记着良弓折断了。”
她看着面前众人一字一顿地说,目光沉沉:“当我们在边关风餐露宿的时候,他们在金碧辉煌的宫殿中肆意享受。当百姓们饿殍遍野的时候,他们吃着人身燕窝鹿茸花胶。当我们奋勇杀敌流血流汗的时候,他们却在我们背后惦记着如何杀了我们。当百姓们卖儿卖女家破人亡的时候,他们却呼奴唤俾吸食大家的血肉。这些个脑满肠肥之人,不配享受百姓的供养。各位,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如今也该让他们尝尝百姓的苦。”
“全听将军和夫人的吩咐,唯白将军马首是瞻。”
孟琪站起身:“好,今日就到这儿,大家早些出城回营。明日开始二百人分散进城,后日按计划行事。忠叔,明天在街上多散播一些南边的消息,今年大旱颗粒无收、粮库空虚、百姓饿死、许多百姓被逼到绝路,杀了当地的官吏起事造反,不日就要打进京城了。”
忠叔道:“是,少奶奶。”
第二天,京城中陆陆续续有南方的客商携家而来。
“江南一带今年颗粒无收,官府又加重了三倍的税赋,很多人家卖儿卖女都不够交税的,饿死了好多人啊。这还是前几个月的情形了,如今只怕更早。”
“听说起了疫症,官府怕事,不敢报,就整个村子整个村子的烧,好多没病的人都被活活烧死了。”
“南边现在大乱了,有人带头起事,叫什么紫锦军,杀了当地的官员,还把他们的脑袋吊在城门上,如今他们已经集结了三十万人,开始往北边打上来了。”
京城百姓脸色惨白:“那他们现在打到哪儿了?”
“听说五天前就过了黄河了,我这是跑得快,不然早没命了。”
“过了黄河了啊,那不是没多少日子就到京城了。”
南方来的富商一脸的心有余悸,大冷的天,他竟然出了一头的汗,掏了帕子出来擦了又擦,转身吩咐自家的家丁:“哎哎,我怎么觉得这京城也不稳妥啊。”
那家丁大声道:“不是听说那个大败胡人的白将军班师回朝了吗?有他在,别说一支紫锦军,就算一下子来个十支八支的,都没带怕的。”
那富商刚刚松一口气,肚上的肥肉还颤了颤,“那就好,有他在就安心了。”
边上一小子,约莫十四、五的样子,突然说:“白将军明天就要被问斩了。”
那富商一听竟吓得从马背上出溜下来了,几名家丁赶紧上前扶起他,他一边大喊,“快走快走,没有了白将军,这京城也不安稳了。”一边爬了几次都没能爬上去马,整个人狼狈极了。
但看到他如此惊慌失措的样子,周围围观的人竟然没有一个能笑得出来的。
叛军有三十万人!三十万!
叛军一路杀了所有的官员!
叛军头头双眼都是红的,杀人跟切瓜一样!
有个青年壮着胆子问了句:“咱们五城兵马司还有禁卫军有多少人呀?”
另一个人哆哆嗦嗦地回应他,连牙齿都在打颤。“五城兵马司五万人,禁卫军三万人。”
这加起来还没人三分之一多啊!
再见到那胖胖的南方逃命过来的商人,以他从不曾有过的灵活性,爬上了马车,然后逃命去了。众人:卧槽,我们还在这儿看什么热闹啊,赶紧逃命吧。
“可是逃命,我们又能去哪儿?我家祖祖辈辈都是长在这里的,我们还能去哪儿?”
白羽笙若是被问斩,北有虎视眈眈的胡人,南有势如破竹的叛军。他们该怎么办?他们这些祖祖辈辈生在这里,如今他们能往哪里逃?哪里是安全的呢?
“若是白将军不被问斩就好了!”
“有他在,就不用怕叛军那什么三十万大军。”
“明天白将军就要被问斩了!”
“听说明天太后和皇帝会亲自前去监斩!”
“明天一定要去法场替白将军求情!大家都去,一定求得太后、皇上收回成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