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丝囚鸟——若水未央
时间:2020-12-20 10:37:27

  正在高忆柳沉浸在悲伤的情绪中时,忽听到闷闷地一声,好似什么东西掉在地上,她抬头去瞧,只见那截迎春花墙下,影影绰绰站着一个人。
  高忆柳瞬间头皮都炸开了,低呼一声,吓得跌坐在地,连逃跑都忘了,眼睛直愣愣地盯着那人影,直到那人从阴影里走出来,露出熟悉的清隽容颜。
  高忆柳前刻畅想往事,哭得梨花带雨,此刻燕珩就出现在自己面前,一如几年前那般,如清风朗月,纤尘不染。
  高忆柳痴想必是老天可怜她太苦,命运多舛,所以才让燕珩从天而降,抚慰她千疮百孔的心,想到此节,高忆柳便什么都不顾,从地上站起来,一头扎进燕珩的怀里,死死环抱着他的腰,靠在他宽阔结实的胸口,听着他富有生命力的心跳。
  可惜幻想总会被现实无情打败,高忆柳还未近得燕珩的身,便被燕珩伸手租住,他侧身几步,躲开高忆柳。
  高忆柳嘤咛一声,揪着衣带还要说什么,只听不远处有小厮提着灯巡夜,扯着嗓子问:“高姑娘,刚刚你叫什么?!”
  燕珩横了高忆柳一眼,后者会意,结结巴巴地道:“没什么,不小心滑了一跤。”
  那人嘟囔着没事找事,没好气地走了,平白就被数落,高忆柳眼睛泛酸,泪花又兜不住了。燕珩见状,忍不住皱眉,沉声道:“等会再哭,我问你,阿桃呢?”
  燕珩只问阿桃,半个字都没关心自己,高忆柳觉得方才的眼泪白流了,心里莫名的醋意。
  “她留在宫里了,让我先回来。”高忆柳扭捏道。
  “留宿宫里?”燕珩语气里透着不相信。
  “是的呀。”高忆柳眨巴眼睛,认真而虔诚地望向燕珩,“我骗你做什么呢。她今天帮了宝瑟夫人,就被皇后留下来了。”
  燕珩一听,暗叫不好,他厉声问住高忆柳,“这两人利害关系,我上次已经和你交代得很清楚了,你怎地没与阿桃说吗?”
  高忆柳微愣,盘算着阿桃心底清明,她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说没说意义不大,于是憋着嘴吸了吸鼻子,委屈地道:“我说了的,郡主不听。”
  其实燕珩就担心这样,所以冒着被人发现的危险从藏身处赶过来,果真被他猜中了,阿桃当真一根筋,不让她做什么,偏做什么,就是要跟他对着来。
  燕珩气得额角突突直跳,脸上像是蒙了一层冰,高忆柳上前想要再说什么,被燕珩瞪了一眼,吓得在原地哆嗦,不敢靠近。
  高忆柳忙遮掩道:“郡主应该没事,皇后现在要拉拢她呢,不会对她怎么样,许是教训几句就放回来了。”
  这话说的不错,但燕珩担心的是,沈虞在筹集了数万兵力,在江东父老面前发过誓,不破东都誓不还。沈虞来势汹汹,他在明,燕珩在暗,即便现在起步稍显困难,但形势还在掌控之中。
  可见,东都并不安全,此时上京更安全,燕珩不愿意阿桃回来。如此两人只能被迫分居,如果阿桃一直这么莽撞,不听话,燕珩如何能放心得下。
  高忆柳见燕珩久不开腔,又道:“要不你把落脚地告诉我,等郡主回来了,我给你送信。”
  燕珩不禁好笑,一则他私自来上京,已犯了欺君之罪,将落脚地告诉旁人,泄露了行踪怎么办?二则他要见阿桃,自己来就见了,何须旁人送信?
  此夜来都来了,燕珩估摸着皇后不会对阿桃太苛待,最迟明早一定回来。于是便道:“我去她房里等。”
  高忆柳一听燕珩要留下来,喜不自禁,忙道:“我去倒茶,准备点心。”
  打量高忆柳那双眼放光的痴乱模样,燕珩不由地捏了捏眉心,口内不给留一点念想,冷冰冰道:“不用,你不来打搅我便好。”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高忆柳这条线,如果另外写,就是少女遭遇国破家亡后,流落异乡,备受屈辱,不想一日竟重逢当年心仪的公子,有很多令人遐想的空间,遗憾的是,本文不走这个路线。
  阿桃就是最刁的,不可替代的。
  明天继续~
 
 
第85章 撕衣服
  打量高忆柳那双眼放光的痴乱模样, 燕珩不由地捏了捏眉心,口内不给留一点念想,冷冰冰道:“不用, 你不来打搅我便好。”
  燕珩都如此说了,高忆柳没好意思坚持, 等燕珩进了阿桃的房间,她在一旁的耳房待着。折腾了一天,高忆柳疲累极了,不一会儿靠在软塌上睡着了。
  燕珩独自在房中, 却没有休息,为防引人注意, 他并没有点灯,幸而今天有月光,合着回廊下的灯笼房间里还能识物。
  燕珩坐在书桌前,手边是阿桃近几天练的大字,他拿起上头两张对着月光去瞧, 竟是进步很大,她模仿的正是哀帝独创的那套瘦金字体,间架周正, 下笔有劲, 看来是掌握到了精髓。
  再在桌面上翻看,桌上凌乱散着基本古籍, 燕珩仔细瞧发现其中有本竟是金石录,那可唐时流传下来的,原是藏于相国寺的宝贝,后来流散民间,没想到竟在阿桃这里。
  燕珩起身, 环顾房间,在一架黄花梨的孔雀展翅的屏风后,发现了两个大箱子,打开来满满当当都是书画典籍。燕珩大吃一惊,捡起最上面的卷轴来看,正是他老师班苏的那副傲梅迎春。
  要知自从班苏出使蒙古,了无音讯,赶上国朝动乱,世间很久没有班苏真迹了。连燕珩都只有一副而已,此画燕珩作为学生,一眼就能看出是真。
  当初燕珩为了打探阿桃的消息,费了不少人力心力,但便是有通天本领,燕珩也无法具体得知她所有的举动,故而在黑夜中燕珩猛然看到这幅画,看到享誉中原画坛多年的神迹,他难掩激动。
  合上画,他犹能记得班苏喝得半醉时告诉他,此画是如何做成的。
  他老师身在江湖,心在庙堂,引吭高歌安得广厦千万间,大批天下寒士俱欢颜,而后咬破手指滴血成梅。此番风骨在画坛已成绝谈。
  燕珩也记得班苏受命出使蒙古时告诫他,他说景族盘踞东北,多次侵扰边境,绝非一般蛮族,不可小觑,你等身为国朝儿郎,即便不能武功,面对国难也不能退缩。
  今天回忆,可以窥得班苏远见,那时他便预言景、夏两国之间必有一战,且夏国尚文,情势不容乐观,事实果如班苏所料。
  景建国之后紧锣密鼓,招兵买马,大火猛攻夏国,直至东都被迫,不过短短二年时间。
  而班苏天高路远,不知走到了哪里,蒙古蛮夷,茹毛饮血,怕是凶多吉少了。
  燕珩深深叹一口气,将画轴卷好,放回箱子里,重新搭好铜扣,擦了擦干涩的眼角,苦笑着思忖本以为截了蔡况的商路,自己可算是中原首屈一指的大鳄了。一直以来,他不断地在寻找流失在外的国宝,以免这些文脉惨遭荼毒,逐渐的他收集到了不少经典。
  可惜其中有一些在黑市里只听其名,不见其物,燕珩耿耿于怀,而今班苏的画,前唐的金石录,都在阿桃这里瞧见了。
  他竟不知自己的妻子,是个不显山不露水的收藏家?
  她那一箱子东西拿到江南去,投入市场,何止万金。
  可阿桃明显不知道其中尽量,不懂保存,譬如唐代的金石录,经过百年的雨雪风霜,纸张薄脆,阿桃就随意地扔在桌上,那可是孤本,绝无仅有啊。而一些并不值钱的,不过装帧精致些,阿桃就包裹完好,放在箱子里。
  燕珩不禁扶额,看来阿桃是好的坏的都收,先把量做起来再说。
  可阿桃并不缺钱,她收集这些东西作甚呢?
  天光渐明,日头透过窗棂跳进房间里来,高忆柳睡眼惺忪,听到外面有人说话,她猜到可能是阿桃回来了,她拢了拢头发,匆匆走出去。
  果真,阿桃穿戴整齐,神采奕奕的,半点不像受过责罚的。高忆柳松了口气,这样燕珩就不会迁怒她了。
  于是,高忆柳糅杂出一个乖顺的笑容,唤道:“郡主,你回来了!”
  燕珩近日事情繁杂,满脑子都是前方的战事,常夜夜不能眠。
  目今在阿桃这里待了一夜,周身都是她独特的香味,香甜入心,让人身心舒畅,且没有杂事烦扰,燕珩有心等阿桃,偏在这舒服的环境中实在扛不住,终于趴在书桌上睡着了。
  燕珩睡得那般深,阿桃进来都没发觉。
  阿桃看到燕珩,第一反应回身把门关上,万不能叫旁人瞧见他,高忆柳挤进来低声道:“我知道,我带他进来的。”
  阿桃合上房门,吩咐要睡一会,谁人也不能打搅,而后瞪大了眼睛问高忆柳:“他什么时候来的?他怎么来的?他有没有被人发现?”
  高忆柳嘟着嘴,嗔道:“郡主一下子问这么多,我回答哪个好呢?”
  阿桃凑近些仔细端详燕珩的睡颜,雀跃之情抑制不住地往外冒,本来被皇后打压的落寞全都没了,她想亲口问燕珩,但又不忍叫醒他,只招手把高忆柳叫到外间,放下幔帘,轻声道:“没事。他一时半会醒不过来,你慢慢说。”
  高忆柳顿了片刻,眼珠转悠间删删减减,只说在与燕珩偷偷潜进来,不小心被自己遇到了。
  至于燕珩与她吩咐提醒阿桃的那些话全然不提,不光如此,高忆柳怕待会人醒了,两相对峙后会露馅,便提前对阿桃道:“楚皇陛下知道郡主为宝瑟夫人出头,被皇后为难,又急又气,待会郡主说话可要和缓些。陛下冒着危险日夜兼程来看郡主,夫妻两好不容易能相聚说句话,郡主可不能耍小孩子脾气呢。”
  阿桃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最终点头,低着头道:“我知道了。他说什么我都认就好了。”
  高忆柳舒了一口气,趁着燕珩还没醒,她退出去吩咐厨房准备些吃食,这下房间里就剩下阿桃一个人了。
  院中盛开一支白梅透过窗棂投影在地上,有几朵缀在阿桃的裙摆处,她托腮静静地瞧着燕珩,因为隔着珠帘,他的身形他的眉眼不大真切,阿桃发现两人已经很久没有独处一室,自从离开了东都,脱出玉芙殿后,他们之间一下子充斥了太多东西,太多的人太多的事横亘在他们之间。
  现如今,夏景两国重新开战,旁人都以为燕珩是站在景国这边的,唯有阿桃知晓他心怀故国,他们终究是站在对立面,彼此身后都有很多割舍不下的东西。
  那道珠帘仿佛十万大山,将他们两一刀斩开,所爱隔山海,山海难平。
  想着想着,阿桃的眼睛泛酸,眼圈不争气地红了起来,她心中也有很多孤寂和无助,却不能像以前似的,不管不顾奔进燕珩的怀抱里撒娇了。
  她揉了一把脸,强逼着让自己回过神来,可毕竟是在冰冷的宫殿里将就度过了一夜,后知后觉紧绷地神经放松下来,才感觉浑身酸痛,手脚冰冷,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刚打了第一个,阿桃就被自己吓一跳,眼见熟睡的燕珩动了动,她捂着嘴想小声些,可促狭的是,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阿桃如同嗅了通气的鼻烟一般,七窍连通,鼻涕眼泪一把流。
  燕珩慢慢醒过来,阿桃还没做好准备,慌乱之际拎着裙子躲到靠墙的角落里去。
  燕珩当然是被阿桃吵醒的,起身来环视房间不见人影,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直至隔着珠帘看到墙角一片衣角。
  他原本是要与阿桃好好谈一番的,甚至已然想好了说辞,可所谓一物降一物,无须阿桃当面与他撒娇,只一片衣角燕珩就心软了。
  握拳咳嗽两声,那边衣角被人快速了拉回去,燕珩嘴角微微勾起来,心底化出了春水,他温声唤了句“阿桃”。
  衣角的主人静默片刻,耷拉着脑袋从墙角挪出来,小小的一个蹲在那儿可怜巴巴地望着燕珩。
  燕珩隔着珠帘,低哑着嗓子道:“过来。”
  阿桃慢慢起身,蹭到与燕珩一帘之隔的地方,便没再前进了,诚如之前所想,她没勇气没信心掀开这帘子。
  燕珩低头,柔和的目光拂过将她微蹙的眉间,小巧的鼻子,鲜艳欲滴的红唇,她低眉顺眼的样子,着实让人心动,恨不能欺负一把。燕珩胸口起伏,倒是他先不冷静了,不等阿桃说话,大手从袖中伸出,坚定地穿过珠帘将阿桃拉过来,一手揽住杨柳腰。
  阿桃低呼一声,两人紧贴着,她双足垫起,脚尖几乎要蹦起来,胸腔相对,两颗澎湃的心几乎要碰到一起。她扬起头来,燕珩的吻顺势就欺了上来。
  两人接吻从来都是燕珩先闭上眼睛,率先沉溺其中,这次也是如此。只是此刻他更显激动,唇舌缠绵中他将阿桃抱起来,让她坐到了书桌上。
  燕珩贴着她的耳小声念着:“我想了你,想你好久好久了。”
  阿桃搂着燕珩的脖子,感觉心如擂鼓,几乎要跳出来,她感受燕珩的灼热从耳廓转到脖颈,一路研磨,她闭上双腿,难耐地摩擦。
  其实她也是想要的,很想很想。
  燕珩吻着阿桃,抬手解开她的腰带,天光白日,阿桃有些难堪,别扭地动了着身子,燕珩面色一僵,按住细腰,挨着她的唇含混道:“别动了,免得待会伤了你。”
  阿桃耳朵发烫,双颊红的能滴出水来,她的手不自觉地抓住燕珩的衣襟,眯着眼,睫毛颤颤地抖动,嘴里不均匀地喘着气。
  可由于久未亲热,动作过大,阿桃浑身发软,实在坐不住,人从书桌上滑了下来,她的手还下意识地紧抓燕珩的衣襟,只听刺啦一声,燕珩的衣服居然被她生生撕烂了。
  “……”阿桃捂着脸,害羞地红到了指节,燕珩看看衣衫不整的阿桃,在低头瞧瞧自己,闷声笑出来。
  阿桃扭身躲开他,“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燕珩无奈笑着摇头,凑到她身旁缓缓道:“我一直欣喜阿桃在此事上主动开放,果不其然,居然会动手撕夫君的衣服了。”
  作者有话要说:  撕得好,撕的再响些(晴雯式鼓掌看热闹。
  明天继续~
 
 
第86章 小见识
  燕珩无奈笑着摇头, 凑到她身旁缓缓道:“我一直欣喜阿桃在此事上主动开放,果不其然,居然会动手撕夫君的衣服了。”
  阿桃到底不是恪守礼仪的中原闺秀, 她纵是害羞,也不甘落下风, 索性扬起红扑扑的脸蛋,挑了挑眉,道:“那怎么办?我赔给你好了。”
  燕珩跟着阿桃坐在地上,一手撑地, 歪斜斜地往后仰,一手搭在膝上, 好一派风流样,“那不行。”他道:“赔一件心意不诚。”
  “那你要怎么样?”
  燕珩佯装想了想,道:“你给我缝一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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