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贵妃长寿——花气薰人欲破禅
时间:2020-12-22 07:20:51

  高欣若是老实蹲着,她不会出手害人。
  她的目标是好好活着,因得了贵妃的延续,所以会尽力保护贵妃的家人,可这家人绝对不包括高欣。
  
  谁成想,弄走了高欣,高静姝又迎来了她不想见的另一个人。
  吴侧福晋扶着腰来了。
  这就不是高欣这般能三言两语打发的了。
  “别给她上茶,给她上白开水。”柯姑姑吩咐春草换过茶水,等吴侧福晋入内后,还当着她的面用银签验了一下。
  吴侧福晋掩口而笑:“贵娘娘这是拿我当外人了,妾身连口茶都讨不到了呢。”
  柯姑姑严肃道:“侧福晋怀着双身子,自然要小心些,尤其这是头三个月,最好少走动。”
  吴侧福晋似乎听不懂一样,仍旧是笑:“本该如此,只是贵娘娘要跟着皇上出远门,妾身不能不来送一送,说说体己话。”
  她扶着根本还看不出肚子的腰肢:“妾身原本该跟着大阿哥去木兰围场,只是突然有了身孕,只得回紫禁城去养着。既如此,我们大爷身边就只有两个不懂事的格格跟着伺候,想必不够周到,缺衣少食的,贵娘娘得多加照拂才是。”
  柯姑姑的脸顿时拉了下来,木槿也蹙眉:这话说的也太不可客气了吧!
  高静姝直接就道:“常听人说起一孕傻三年,吴侧福晋这是骤然有孕,所以脑子烧坏了吗?居然安排起本宫来?”
  便是皇后娘娘跟贵妃说话,都是和气的。纯妃要坑她,还得绿茶的表示是为她好,口气婉转的不得了。
  高静姝过来这几个月,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对她颐指气使,几乎是吩咐的语气。
  吴侧福晋不想贵妃居然直接说她脑子有病,噎的一口气险些没上来。半晌才拾起笑容道:“娘娘说笑了。”
  然后再不敢跟贵妃卖关子:她原本是想态度大变,等着贵妃好奇亲自来问的,她再姗姗告知,显得尊贵些。
  也出了前些日子贵妃不肯帮衬大阿哥的一口恶气。
  现在决定直接警告贵妃,心道,人人说贵妃脑子不灵听不懂别人言外之意,果然是真的。
  她重新梳理了一下思路,直截了当道:“娘娘,皇上命我们大爷去户部与傅恒大人共事了。”
  吴侧福晋盯着贵妃的面容,一字一顿道:“大爷说,皇上的意思,要查高大人历年的账目,尤其是在江南的税赋和盐务有无贪墨。贵妃娘娘,妾身入宫前,可是听说过娘娘母家高大学士家里的豪富。”
  “不过,臣妾有个疑问。令尊高大人是庶出,当年分家的时候据说也没分到什么家产,连宅子都买在京郊。如今却是门户显赫,在京城这寸土寸金的地方,都置办了皇城根儿下的上好宅院不说,听说连会客厅的门槛都是珍贵的绿檀所制。妾身倒不明白了,难道仅凭高大人一人的俸禄,就能让贵府改换天地?”
  见贵妃看着她不语,吴侧福晋笑容愈加甜美:“贵娘娘,大爷回来说起此事,倒也理解呢:三年清知县十万雪花银,何况高大人在江南一手遮天十数年,守着个江南三省的大金矿,必是赚的盆满钵满。”
  “如今高大学士被调出了户部,自然是皇上的圣意。娘娘可得为家里考量才是。”
  “傅恒大人是富察氏的人,自不会替高大人隐瞒,大爷却有心孝敬母妃,帮一把高大人,端的只看贵妃娘娘愿不愿意了。”
  高静姝想着,娴妃的词儿真是好用,她用一个哦送走了高欣,现在又用一个“呵”送走了吴侧福晋。
  吴侧福晋一脸‘真是不知好歹’的愤懑离去。
  “不知所谓。”又见自家娘娘面色沉郁,木槿忙开口道:“娘娘不必担心,大人一心为国,日月可鉴,不管谁去查都无妨的。大阿哥居然以朝堂之事要挟娘娘,实在是太过了。”
  也不知是大阿哥本人蠢出了昏招,还是吴侧福晋听说大阿哥去户部后,自己琢磨出的馊主意,居然跑过来威胁贵妃。
  威胁也要私下里好不好,柯姑姑一个大活人还在这里戳着呢,眼睛里怎么还没人呢?
  只怕过一会儿皇上那里就会收到消息。
  吴侧福晋这是亲手在给大阿哥在挖大坑啊,不管户部的账目到底有没有问题,大阿哥初入朝堂,不说想着用心做事为父分忧,反而走起歪门邪道来,借此权柄想要威胁后宫嫔妃甚至当朝吏部尚书,肯定会戳到皇上的肺管子。
  果然柯姑姑福了福身,拧身就往外面走去。
  木槿见她出门,这才能说句更私己的话:“娘娘放心,老爷不是那等人,在江南富庶之地经营十数年,若是攒不出偌大家业来才是怪了。老爷回了京城后,又做了近一年的户部尚书,去岁过年已经封过一次账目,那时候十一月娘娘可是还得罪了皇上,皇上都未曾寻出户部的错漏,定是无碍的。”
  言下之意:你就算不相信你爹的人品,也得相信他的本事。
  高静姝不怎么担心高斌:若是连平账都做不到,高斌怎么能混到今天?况且雍正爷眼里那么揉不得沙子的人,高斌都平安过来了,不至于翻车在当今皇上这里。
  她脸色不好,为的是另外一件事。
  方才吴侧福晋威胁她,她心里很是烦躁,努力在回想,大阿哥夫妻俩这也太烦了,到底什么时候大阿哥永璜才能彻底倒台呢。在她的印象里,之所以从未想过收养大阿哥,也是心里记得大阿哥似乎没什么好下场。
  今日她细细回想起来,终于想起大阿哥真正被皇上责骂,彻底失去了继承可能的事件:是皇后的丧仪上,大阿哥不够悲痛,皇上痛斥他对嫡母不孝,有夺嫡的心思。
  皇后的丧仪。
  一想这几个字,高静姝就止不住的胸闷沉郁起来。
  她不由想起,第一日请安的时候,她还能感兴趣的打量娴妃,觉得“哇,这可是继后,自己如果能活下来,过不了多久,这位就是未来的顶头上司,要提前多了解一下。”
  那时候,她对富察皇后会在几年内薨逝,还没有什么特殊的感情,顶多是惋惜多好的皇后啊,命却短,生下的孩子也都很可怜,不是早夭就是和亲。
  只是那时候她更担心的还是自己:毕竟在历史上,自己这个慧贤皇贵妃,比孝贤皇后还早死三年呢!
  据说孝贤皇后的谥号都是由慧贤皇贵妃的谥号来的。(注1)
  慧贤皇贵妃高氏过世后,富察皇后亲自去跟皇上说,本朝皇后上谥皆用孝字,而女性的四德只有贤字能具表。希望将来能得到贤字为谥,自己必当终生以此自勉,皇上允准。
  那时候高静姝还下定决心:绝不变成乾隆朝第一个皇贵妃的谥号,不给皇后做出参考文案。
  可现在,她的决定里就又多了一重:不光她不要变成谥号,皇后最好也不要!
  便是得了心心念念的贤字又如何!那是谥号,古人觉得死后如生,可没人比高静姝更明白,死就是死,是冰冷的一具尸体。
  半个时辰后,柯姑姑才回来。显然皇上留她在养心殿的时间不短。
  高静姝默契的没问,柯姑姑也没再提起此事,仿佛吴侧福晋来过是个幻象。
  直至五月底,圣驾按时带着大部队出发往热河行宫去,皇上那里仍旧没对此事作出一点反应。
  一切如常,听说皇上还赐给大阿哥一匹好马,说是勉励他在木兰围场好好表现,为大清争光。同时又命大阿哥与傅恒暂缓去户部,先将木兰围场的戍守工作做好。
  大阿哥深觉受到皇阿玛的看重,连圣驾的安危都肯交付于他,所以近来格外意气风发。
  自然也有大臣愿意表现亲近——在许多人眼里,无嫡子,长子就是第一顺位继承人呢。
  正因这个,高静姝才在心里给大阿哥点蜡:乾隆这个人,你让他记在心里,比发作出来可惨多了。
  他会旷日持久的记住。然后用他的一双利目持续观察,用各种姿势给你扣分。
  作者有话要说:注1:尚忆宫廷相对之日,适当慧贤定谥之初,后忽更咽以陈词,朕为唏嘘而悚听,谓两言之徽信,传奕懻以流芳,然百行以孝为先,而四德惟贤兼备,倘易名于他日,期纪实于平生。”——孝贤皇后册谥祭文。
  乾隆:先慧贤皇贵妃定谥时,皇后尝云:吾异日期以孝贤为谥可乎?燕语竟成久要,追忆尤増痛悼,非私恩爱偏。
  
 
 
第39章 生非
  高静姝从浅碧色的云纱中望出去,隐约能看到前头太后、皇后的仪驾。
  太后的看不太清,倒是皇后仪驾里头十面直柄三檐九凤伞在阳光下灼然耀目,格外显眼。
  再往后就是她这个贵妃的排面,这就只能叫做仪仗了。
  贵妃的马车里按制全部用金黄色的缎子围成,四角高四尺七寸的柱子上绘有金色的翟鸟,下头缀以各色鸟雀。整个轿子里除了漆成浅红色的双开门,旁的都是一色金黄。
  虽然看起来华贵,但丝毫不犯皇后的正红与明黄两色。
  只是这金黄太亮,大幅的绣缎映的高静姝眼睛都疼。
  
  紫藤木槿跟着贵妃的车服侍在侧,倒是柯姑姑坐了后面的马车。
  见贵妃略闭上眼,紫藤就担忧道:“娘娘可是热了不舒服?”
  其实皇上早已安排了,虽还不到日子,但行路颇热,太后皇后贵妃的车驾里,可以先开始用冰了。
  行路又不比宫里方便,要用冰块需每日快马加鞭从紫禁城送来,颇费人力物力。
  不过皇上是不会委屈自己的,仍旧是想用就用。
  只是林太医说,贵妃的身子还在调理,越是夏日,反而越不能放纵了去贪凉,导致寒气入体。
  所以只肯给贵妃备下消热的药草茶,坚决禁止了贵妃用冰。
  高静姝摇摇头,又感受了下慢如蜗牛的速度。心道:还好皇上南巡的时候走水路,不然就以皇家仪仗队的移动速度,去热河行宫都要走十多天,往江南走不得跟唐僧取经似的走好几年啊。
  热河行宫颇多湖泊清泉,且行宫内建筑多是青砖灰瓦、原木本色,自然比紫禁城中黄瓦红墙看起来要宁静蕴凉。
  跟来的嫔妃也都不是第一回 到了,依旧按着从前的宫室各自住下。
  皇后送走了来问候自己的贵妃后,不由莞尔一笑。
  贵妃近来也不知是怎么了,格外关注自己似的。这一路行来,常在自己跟前转悠,问些诸如吃的好不好睡的好不好,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话。
  有时问的还挺细致专业,简直像个太医。
  皇后颇为不解,便索性直接问贵妃是何缘故。
  贵妃就说自己病了一场,觉得生命真是脆弱,半分也马虎不得,见行路辛苦,就来关怀皇后。
  然后又两次三番嘱咐:“娘娘可别累着,有事就交给娴妃做吧,她身子可好着呢,我听说她早上起来还会在庭院里打一套长拳,要不娘娘也试试?”
  这样几回后,连葡萄都说:“若不是知道贵妃娘娘的性情,奴婢险些要以为她是跟娴妃娘娘站在一处,想从娘娘手里夺权呢。”
  皇后就笑:“贵妃要真有这个上进心倒好了。本宫近年来,是觉得有些心累。”
  葡萄心里一酸:其实处理宫务,娘娘未必累,只是嫡子这件事,才是压在娘娘头顶的大山。
  随着时间流逝,这座山会越来越沉重。
  她都怕娘娘终有一天受不住。
  葡萄刚想说话开解一下皇后,就见乌嬷嬷又端了一碗浓俨俨的药来:“娘娘快将这坐胎药喝了吧。这可是外头府上新寻来的秘方,老夫人亲自上门求的神医。”
  葡萄照例多问一句:“嬷嬷,这药可给太医瞧过了?”
  乌嬷嬷笑道:“葡萄虽是个仔细孩子,但也太把我看的老糊涂了。难道随便什么药我都敢端给娘娘?当然是夏院正亲眼瞧过又亲口尝了的,确定无碍。”
  皇后的目光望着外头层层叠叠的远山:“这些年,各种‘神医’的药方也不知道喝了多少,也不见有效。”
  乌嬷嬷看着,禁不住心疼的要落泪:“娘娘自己可不能先心灰起来,这孩子都是有灵性的,知道额娘不盼就不肯来了。”
  皇后接过这碗药,如同喝水一样面色如常喝完了这碗苦涩的汤药。
  乌嬷嬷又去检查皇后要用的点心,把所有寒凉的东西都挑了出来。
  其中一碗夏日最常用的甜碗子,是冰镇了的甜瓜切成块配上切成薄片的嫩藕,格外清爽冰甜,更是被乌嬷嬷直接赏给了旁的宫女,嘴里还念叨着:“怎么能吃冰呢。还有这绿豆百合汤,也快端走。”
  皇后隔着纱窗看着乌嬷嬷忙碌的身影,一言不发。
  算来,她已经好几年没吃到一点冰了,连螃蟹西瓜这等寒凉之物也都是长春宫的禁物,全都进了小宫女的嘴。
  葡萄看着皇后略显单薄的侧影,不自知的就含了泪,反应过来后才侧首悄悄擦了,想了想上前来道:“娘娘,听皇上的意思,在行宫住不了几日就要往木兰围场去了,您看跟着两位公主的人怎么安排呢?”
  在木兰围场,连皇上都住大帐篷,旁人自然也是如此,可就不能一个公主就带上几十个服侍的人。
  皇后这才转回来,开始为两位女儿操持。
  没错,是两个女儿,皇上已经将和婉记做了自己的女儿,任凭和亲王跳脚也不管用。
  这次更是将和敬和婉都带来了木兰,将要让公主和亲蒙古的意思昭然若揭。
  
  与此同时,告辞了皇后,一路散步回自己院落的高静姝,正在跟木槿说话:“你说到了木兰,我要不要求皇上再见见阿玛——自打从圆明园出来,这一路上,我一点儿没管过大阿哥不说,他来请安我都不见,想必他心里也就有数。
  若他是个沉不住气的,大约会给阿玛使绊子。便是阿玛本身没什么大的错漏,也搁不住一个阿哥有心设计,总得提个醒才好。”
  木槿点头:“娘娘说的是,只是也不用急,可缓缓跟皇上提起,免得皇上生疑。毕竟此次傅恒大人也跟着皇上出来,暂且没有往户部任职。”
  皇上对傅恒实在信重,此番木兰秋狝的安保措施还是尽数交给了傅恒,让他延迟去户部上任的时间。
  而大阿哥,自然也被皇上随时带着,不允许他留在京城,美其名曰协助傅恒。
  除了康熙爷当年曾经留下太子监国,最后又废了太子外,雍正爷和当今皇上,都非常注重自己在哪里,政治中心就跟着转移,根本不需要有人留在紫禁城监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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