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惊悚游戏里走后门 [无限]——艳山姜
时间:2020-12-23 09:53:43

  万祺早已经起来了,此时站在床边看着她。她恰好站在逆光处,整张脸都在阴影里。
  拿玫:“你不知道,我刚才做了个噩梦……”
  万祺却打断了她。
  “路显扬死了。”她轻声说。
  拿玫:“你说什么??”
  她整个人都惊得从被子里跳了起来。
  这时她才发现,原来万祺满脸是泪。
 
 
第99章 冥婚(12)
  拿玫想要说, 这不可能。
  但是她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声音来。
  她想起了昨夜的梦。
  那像是某种预言。
  她拔腿就跑,冲到了路显扬的房间去。
  窗户大敞, 寒风不断地灌进来。
  日光照在白雪上,太过于刺眼,甚至让她有种患上雪盲症的错觉。
  路显扬吊死在了房梁上。
  碎了的眼镜斜斜挂在鼻梁上,歪倒在一边。
  他看起来和昨夜没什么区别, 脸色惨白, 唇无血色。
  蒋睫站在他吊起的双脚边。
  “节哀。”她低声道。
  拿玫置若罔闻, 缓缓走上前。
  她第一次觉得一具尸体并不狰狞, 也并不可怕。她只希望能从他的脸上再次看到活人的痕迹。
  “他什么时候死的?”拿玫问。
  蒋睫:“好像才刚死不久。”
  “不久是多久?”
  蒋睫:“从尸体的情况来看,他应该就是早上才自杀的, 甚至可能就是几分钟以前。”
  万祺:“不, 他绝不可能是自杀的。”
  她眼眶里的泪水在打转, 但她睁大了眼睛, 强忍着不让它掉下来。
  蒋睫抬起头:“那他是怎么死的呢?”
  “他的死亡和所有玩家都不同。”她又补充道。
  拿玫:“我有办法。”
  两人都转头看向她。
  她深吸一口气, 突然问万祺:“你觉得哪种死法比较不痛苦?”
  万祺:“吃安眠药?跳楼?烧炭?我也不知道, 但上吊一定很疼的……你问这个干嘛?”
  拿玫:“我要自杀。”
  万祺:“???”
  拿玫平静地说:“虽然我知道未必成功,但还是想试一下——万一奇迹发生呢?”
  万祺:“???你在说什么?!”
  拿玫四处搜寻。
  但屋子里什么都没有。
  “你刚才说的那些都太难操作了, 我们需要就此取材……”拿玫念叨道。
  她冲进厨房里, 找出一把刀。
  将刀塞进了万祺的手里。
  “快, 捅我。”她对万祺说。
  万祺:“????”
  她迟疑地看着拿玫,不肯把刀接过来。
  “你在干嘛啊。”万祺说,“你冷静点。路显扬的死我们都受不了,但你要保持理智, 你别做傻事……”
  拿玫:“我很理智, 你杀了我, 也许就能救他一命。我现在没办法向你解释,相信我。”
  她看着万祺的眼睛。
  “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了。”她继续说。
  万祺怔怔地望着她。
  她似乎从那双黑而亮的瞳孔里,看到了一团火。
  这团火驱使着她握住了那把尖刀。
  刀锋一寸寸地向前……
  “啪。”
  掉落在地上。
  “我、我做不到。”万祺摇了摇头。
  拿玫叹了一口气,转身将刀柄递给蒋睫。
  “你来。”
  但蒋睫根本没伸手。
  她用一种探究而坚定的眼神,定定地看着拿玫:“你要知道,你现在做的是一种自杀行为,和路显扬没有区别。——你确定自己还清醒吗?”
  拿玫不耐烦地说:“我很清醒。”
  但蒋睫的话又在她脑子里转了一圈。
  她突然又愣住了。
  某种近乎于不可能的可能性闪过拿玫的心头。
  “你说得对。”她说。
  迄今为止,她所经历的所有循环,都是被绢代杀死——然后重生。
  即使在五年前,绢代没有亲手杀死她,但她想必也是死于绢代的示意,死于另一个绢代的同伙英夫。
  她从来没有测试过,如果这致命一刀来自旁人,会发生什么。
  也许她会再次陷入循环。
  ——但也有可能,这就是游戏的陷阱。
  她会死。
  拿玫站在原地。
  她别无选择,抬头看着路显扬摇晃的尸身,和他身后的大雪。
  日光下刺眼的白雪,令她产生了一种雪盲症般的眩晕。
  冷汗浸湿了她的后背。
  蒋睫继续说:“也许你确实知道些什么,但我希望你能想清楚再做决定。生死都不是小事,在这个游戏里,我们一定要努力活下去。”
  拿玫:“好。”
  她转过身:“但他是我的朋友。我还是想再试一次。”
  她踏出了房门。
  万祺:“你别冲动啊!!”
  她跟着要追上去,却被蒋睫拦住了。
  蒋睫轻轻摇了摇头:“你要尊重她自己的决定。”
  *
  拿玫走过幽深的庭院,再次回到绢代的房间里。
  乱糟糟的屋子在白天反而显得更加阴森。
  明亮的日光从红胶带的空隙里照射进来,在她的脸上投下了明明灭灭的阴影。深红与浅红。
  拿玫环顾四周。
  她的脸出现在了每一个镜子里,镜子的每一面都照映出她的脸。
  她的神情是如此可疑而令人不安。
  拿玫:“你出来,我给你一个杀我的机会。”
  无人回应。
  “好。你等着。”她冷笑道。
  “啪。”——拿玫一拳砸碎了一片镜子。
  “撕拉。”——她把破旧的红窗帘撕烂了,撕成一条一条的破布。
  “哐。”
  她甚至把轮椅给狠狠地踢了一脚。倒着的轮椅被踢到墙边,险险地正了回来。
  一片死寂。
  除了她的破坏之外,依然没有任何声音。
  这房间像死了一样。
  拿玫回过头去,看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她倒映在镜中的脸。在如此郁结的悲愤之中。她突然感受到某种滑稽。
  她单手扶着墙面,鬼使神差地低声道:
  “你出来啊,别躲在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你在家……”
  拿玫愣住了。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在这样的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或许她已经太习惯于说这些可笑的话,说到她都忘记了自己是谁……
  她感受到某种奇怪的荒诞。
  以及微妙的不和谐。
  她的手。
  她扶着墙面的手。
  那不是墙。
  那太光滑了,也太冰冷了。
  是镜子。
  拿玫错愕地抬起头——
  她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站在一面落地镜前。那是昨天路显扬久久凝视过的镜子。
  她的脸出现在模糊的铜镜里。
  但她……
  却穿着一件大红的嫁衣。精致的流苏长长地垂落下来,名贵的红绸衬得她人比花娇。
  这一幕如此熟悉。
  她凝视着镜中的自己。
  婆婆站在她身后。
  婆婆郑重地抬起手,将那顶沉重而华美的凤冠,戴在拿玫头上。
  她絮絮叨叨地说:“玫玫,我就知道你穿这喜服好看。”
  一切都和记忆中的画面一模一样。
  拿玫突然感到一阵奇怪的恍惚。
  时间再次被重置了吗?
  她如愿以偿地回到最开始了吗?
  直到镜面一闪。
  她从镜子里看到一个女人。
  那女人穿着大红嫁衣,缓缓从黑暗里走出来。
  ——咚!
  拿玫的心脏仿佛被人重重敲了一下。
  对方缓缓抬起头。
  那张脸惨白,七窍流血,血红的瞳孔,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
  那是她自己的脸。
  女鬼飞快地奔向了拿玫。
  同一时间,拿玫听到了僵硬生锈的滑轮在地上剧烈地摩擦。
  “滋滋滋——”
  轮椅动了。
  但拿玫动弹不得。
  她甚至无法回头。
  苍老的手,和那只沉重的凤冠,像是凌迟的凶器,将她死死地按在了原地。
  婆婆的嘴角勾起了诡异的弧度。
  她的袖子滑下去,露出手臂上大片的尸斑。
  拿玫只能僵硬地看着镜子里的女鬼和轮椅朝着自己冲过来。
  她们撞向了自己——
  孪生姐妹般的身影重叠了。
  她无可控制地向后退,被恶狠狠地推进了镜子里。
  无数镜面的碎片同时扎进她的身体。
  穿透她的血肉,穿透她的骨髓,将她完全拆解开来。
  拿玫:草,好痛。
  死亡真的很痛苦。
  即使这是她主动求来的。
  *
  “草痛死了!!!!”
  拿玫大喊着醒来。
  她躺在柔软的床榻上,清晨的阳光温柔地照在她的脸上。
  但她依然能清楚地能感受到那万箭穿心一般的痛。
  万祺躺在她身边。
  她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拿玫头也不抬地爬起来,冲向了路显扬的房间——
  快。
  快。
  快!!!
  一个声音不断在她脑中催促着。
  路显扬房门紧锁。
  她直接一脚踹下去。
  “砰!!!”
  她看到了路显扬。
  他站在窗前,窗外一片苍茫白雪。
  和昨晚一样,他的脸亦是惨白的,眼窝深陷,面无血色。
  但白天看得更清楚。
  他的嘴唇在神经质地蠕动着。
  他在说什么。
  他在反复地说些什么。
  ——拿玫突然意识到,其实昨晚他就一直在说话,只是发不出声音。
  正如同每一次她被游戏强制消音时所经历的那样。
  拿玫:“你别动!!不许动!!”
  她直接冲了进去。
  她愣住了。
  她明明走进了房间里。
  她在往前跑,她感受到了自己的移动。
  可是她的身体却依然站在原地。
  在视觉上,路显扬的房门与拿玫不过一步之遥。
  但在空间上——
  他们却仿佛分属于两个世界。
  她跨不过去。
  “路显扬!路显扬!!路显扬!!!”
  “你他妈的不许死!!你停下来!!!”
  拿玫拼命地挣扎着,疯狂地咒骂着,大声喊路显扬的名字。
  但她却像是一个全息电影里的观众,只能呆呆地站在原地。
  她眼睁睁地看着路显扬搬了一个脚凳,放在自己的面前。
  一根粗大的绳结从半空中垂下来。
  拿玫:“不!!你停下!!!!”
  声嘶力竭的大喊之间,拿玫想到了什么。
  她颤抖而迟疑地——
  抬起手指,从指缝里看出来。
  谁也没有。
  只有路显扬。
  他的动作平静而僵硬。
  仿佛他根本不是活人,而是……
  早已经死了。
  路显扬将脖子伸进了绳子里。
  拿玫死死地看着他。
  他的嘴唇依然疯狂地颤抖着。
  他用力地看着拿玫,他拼命地想说些什么……
  他一脚踢掉了凳子。
  拿玫依然被定在原地。
  她的身体不能动。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路显扬再死一次。
  眼睁睁地看着他……
  抽搐。
  痉挛。
  手脚抽动,全身挺直。
  拿玫睁大了眼睛。
  她看到了他的死亡,看到了他死去的每一秒钟。
  她要记住这一刻。
  因为他很痛苦。拿玫心想。
  她知道这种痛苦。她在这个游戏里已经死了很多次。
  她要记住他的痛苦。
  路显扬依然在半空中疯狂地抽搐着。
  他双手用力地握着绳子,死死地看着拿玫。他的嘴唇不断颤抖着,依然在发出同样的声音。
  拿玫渐渐辨认出他所说的话。
  “关……通关……”
  但她根本看不清。她的大脑无法思考。她的眼眶一片模糊。
  她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
  她眼睁睁地看着路显扬断了气。
  在死亡前的最后一秒,他停止了挣扎。手脚垂下去,闭上了暴突的双眼。
  破碎的镜片还歪歪地挂在鼻梁上。
  他死得很安详。
  这是游戏留给他的最后体面。
  但拿玫还记得他的痛苦。
  *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和之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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