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惊悚游戏里走后门 [无限]——艳山姜
时间:2020-12-23 09:53:43

  万祺和蒋睫发现了他的尸体,两人做出了同样的猜测。
  “到底是谁杀了他?”
  “为什么他会自杀?”
  但这些声音仿佛只是遥远的画外音。
  拿玫站在原地,像具雕像一样。
  终于她浑身脱力,跪倒在地上。
  她救不了他。
  她的一切尝试都是徒劳的。
  她费尽心力地求死。
  她死亡,重来,却什么都没有能改变。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见证了自己朋友的死亡。
  似乎有人从背后抱住了她。
  那像是冬日的暖阳,带给她一点虚幻的温暖。
  拿玫下意识地抓住了那只看不见的手。
  他们十指短暂地交握。
  直到他再次化成一缕温柔的风。
  万祺突然涩声道:“其实路显扬对我说过……”
  拿玫抬起头:“他说什么?”
  “他说,他很感谢你。”
  “你还记得第一个游戏吗?他选错了门。如果不是因为你,他当时就会死了。”
  万祺说着说着,又哭了出来。
  拿玫却缓缓地站了起来。
  “如果他当时选错了门,在那一局游戏里死了,那么……他的死法会和现在一样。”她说。
  万祺困惑地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拿玫。
  拿玫:“他不是白死的。他在向我们暗示什么。他有话想说。”
  万祺:“……什么?”
  拿玫慢慢地站了起来。
  她拼命地回忆着。
  “昨天他临走之前说自己发现了什么别的线索。还有,我昨天晚上做了一个梦。”她对万祺说,“我梦到……”
  拿玫停住了。
  她想起那只在梦中的白雾里,缓缓滚到自己脚边的DV。
  万祺:“你梦到了什么?”
  拿玫已经打开了路显扬的背包。
  她沉默地翻找着,终于从里面找到一只破旧的DV。
  这只DV第一次出现,是在青叔的院子里,在一个稻草人老婆婆的手中。
  第二次出现,是时间重置后,它出现在刘松的床榻上。
  而第三次……
  则是在昨日梦里。
  她还记得自己昨晚在里面看到了路显扬惨死的脸。
  但或许那并不只是惊吓。
  而是某种提示。
  *
  DV自动开始播放一段低清的录影。
  摇摇晃晃的画面。
  两个人坐在车里。
  坐在驾驶座的是与绢代青梅竹马的男孩英夫。
  镜头扫过方向盘上的LOGO。
  是那辆斯巴鲁。
  拿玫:“……他怎么还是没系安全带。”
  并且车技还是很烂。
  从生理性摇晃的画面里,就能看出来。
  英夫一边开着车,一边神经质地重复道:“快跑,他们迟早会害死你的,我们快跑!”
  另一个女声低沉地说:
  “我早就知道这个村子不对劲了。那些恐怖的稻草人,还有那些莫名其妙的禁忌……但我一直想着,只要过了十八岁生日离开这个村子就好了。”
  “可是那天,我偷偷听到奶奶和她的老相好在屋子里聊天,我才知道,原来她们领养我们根本没安好心。她是为了把我们献祭给……庇护这个村子的神。她养了我十八年,都是一场骗局。”
  镜头拨弄过来。
  一张平淡的、流泪满面的脸。
  是绢代。
  英夫在她身边重复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带你离开这里的!我们一起离开这个可恶的地方!”
  镜头调转回前方。
  一片白茫茫的雪地。
  绢代继续低低地说:“所以我就故意假装成意外,掉进冰湖里。虽然我两条腿都废了,但是我不后悔。我知道,这样一来,我就不是完美的祭品了。所以我们才能离开这里。”
  英夫得意地插嘴道:“根本没人发现,我的时间选得是不是很好。”
  绢代:“不,刚才你开出来的时候,我看到奶奶了。她就站在门口,冷冷地看着我。她什么都知道。”
  ——这让拿玫回忆起一个熟悉的画面。
  在游戏一开始,他们跟着英夫离开时,那群老人们站在茅草屋前,像稻草人一般,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们。
  原来这是……绢代的视角。
  或许也是英夫的视角。
  拿玫叹了口气。
  当她们选择跟他走的时候,也就打开了一段尘封的记忆。时间错乱,历史重演。
  DV里的对话还在继续。
  绢代:“可惜,玫玫是逃不掉了。”
  ——玫玫!
  众人听到这个名字,神情都是一凛。
  英夫:“是啊,她明明被我推下去了,怎么后来又跟没事一样?——对了,这两天怎么没看到她?”
  绢代:“奶奶说她去上大学了,我才不信。这村子根本没人出得去。她一定是把玫玫藏起来了,为了不让献祭再出什么意外。”
  英夫恨恨地砸了砸方向盘:“可恶!这该死的村子!吃人的村子!”
  这之后两人不再说话了。
  车在雪原上开得磕磕碰碰,触目一片苍茫,不知要开向何方。
  看DV的人却震惊了。
  万祺:“什么意思??绢代是自己故意掉进冰湖的??她把你推进冰湖也是为了救你??——绢代其实是个好人?!”
  蒋睫:“你们所经历的并不是冥婚,而是献祭。”
  拿玫也震惊地说:“所以她宁愿自废双腿,也不肯跟Valis结婚!!”
  万祺:“……”
  车很快停了。
  停在一个熟悉的地方。
  废弃的隧道前。
  低画质的画面里,这隧道显得更加恐怖。
  死去的参天大树垂落在路边,倾倒的树叶混着潮湿的泥土,被踩成黑色的污雪,幽深不见底的洞口。
  英夫:“就是这里了。”
  他将车停在路边,绕到另一边开车门,十分急切地对绢代说:“来,我背你。穿过这个隧道,我们就出去了。”
  摄影机摇晃着。
  绢代双手抱着英夫的脖子,紧紧地攀在他们的背上。
  两个十七八岁的孩子,共同走进了漆黑的隧道里。
  ……
  隧道深不见底。
  任何一点声音,都能激起巨大的回音。
  两人听着彼此紧张的呼吸声,和小心翼翼的脚步声。
  绢代勉强地举着DV,照亮了潮湿的、长满青苔的内壁。
  突然镜头又是猛地一晃。
  他们看到了一个稻草人。
  两个稻草人。
  ………越来越多稻草人。
  稻草人像是住在这座隧道里,形态各异,栩栩如生。诡异而阴森。无数双眼睛凝视着他们。
  蒋睫皱眉:“这正是我们最开始在隧道里见到的情形。”
  万祺吞了吞口水:“那这些稻草人……”
  “都是会杀人的。”蒋睫说。
  他们相视一望。
  绝望的眼神。仿佛已经预见了这两个孩子会经历些什么。
  英夫和绢代显然也被吓了一跳。
  镜头越来越晃,时而是一片漆黑,时而又是稻草人可怖的特写。
  “这里有好多稻草人。”绢代颤声道,“他们……”
  男孩:“没事,我会带你出去的。”
  他强装坚强,但声音也在发抖。
  脚步声越来越急促。
  他们渐渐在隧道尽头看到了一丝微不足道的光。
  “快到了。”绢代说。
  英夫喘着粗气:“太、太好了……”
  他继续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
  背着一个成年女性还是让他很吃力。他的力气快用完了。
  然而,就在此时,他们听到了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
  有什么东西……活了过来。
  “开始了。”蒋睫说,“一模一样。”
  穿蓝色冲锋衣的稻草人,举起了尖刀。
  朝他们冲了起来。
  “他们来了!!”绢代尖叫道,“英夫快跑!!!”
  英夫不要命地狂奔。
  而绢代紧紧地抱着他的脖子。
  镜头晃动着。
  在明与暗之间转换着。
  但画面还是越来越亮,这一对年轻人马上就要逃出去了。
  万祺:“快点!!快跑啊!!!”
  英夫几乎跑不动了。
  他只剩最后一口气,不断发出了狗一般的喘息。
  而镜头猝不及防地向后一转。
  他们看到了无数稻草人。
  黑漆漆的眼。
  鲜红的唇。
  ——在向他们逼近。
  越来越近。
  绢代发出一声尖叫:“他们要追上来了!!!”
  一扇摇晃的铁门出现在隧道尽头。
  门是开着的。
  绢代:“我们快——”
  英夫喘着气,将绢代整个人推了出去。
  女孩又发出一声尖叫。
  DV重重地砸落在地上。
  静止的镜头里再也没有出现什么。只剩一片污雪和泥土。
  但画外音却如此恐怖。
  沉重的链条锁门的声音。
  绢代尖利的哭喊。
  英夫:“好好活下去……”
  利器穿透了血肉。
  绢代发出了绝望的呼喊。尖叫声仿佛把她整个人都撕裂开来。
  另一只手却将DV捡了起来。
  镜头平移而过——
  铁门外的绢代,一身凌乱,无比狼狈地趴在地上。
  她指尖满是鲜血,正在奋力地、双手并用地向外爬。
  但她终于离开了这里。
  她爬向了光明。
  而一门之隔的却是地狱。
  英夫倒在血泊里,遍体鳞伤,不知被捅了多少刀,已经断了气。
  他双目圆睁,头却倒向了铁门外的方向。
  僵硬的脸上挂着一丝最后的微笑。
  ——因为他终于看到绢代逃了出去。
  画面流连在男孩的尸体上,仿佛在欣赏他的死亡。
  直到镜头突然调转方向。
  “啪。”
  一个大特写。
  稻草人的脸填满了镜头。
  惨白的脸上溅满了鲜红。
  衬得那纸糊的红唇与上扬的弧度,都更加狰狞。
  稻草人是活的。
  而拿玫从她的渔夫帽和园艺手套里认出了对方。
  这是人偶师门口的那个老婆婆。
  ——一切都严丝合缝地连上了。
  隧道里会屠杀玩家的稻草人。
  最开始出现的、开着斯巴鲁、试图带他们离开这里的英夫。
  院子里抱着旧DV的稻草人婆婆,甚至于……
  总是趴在别人背上的绢代。
  答案都在这里。
  拿玫想通了这一切,突然她又傻了。
  “等一下,所以绢代根本没有死。”她迟疑地说。
  万祺也傻了:“那你见到的那个女鬼……到底是谁?”
 
 
第100章 冥婚(13)
  “绢代没有死。”万祺说, “所以我们其实一直找错了目标。”
  “我们一直见到的女鬼,其实是另有其人。”
  霎时之间,她们眼前闪过无数张脸。
  大红嫁衣。
  摇曳的黄铜流苏下……
  诡秘的女人。
  她们将路显扬的尸体从绳子上搬了下来。
  以一个成年男性的体重而言, 路显扬并不重。拿玫很想再嘲笑他是个白斩鸡,但他已经听不到了。
  路显扬平躺在地上。
  不同于大多数上吊而死的人,他的尸体并不狰狞,甚至于是平静的。
  万祺:“我总觉得他还没有死, 他只是病了, 就好像他之前……那样。”
  蒋睫挑眉:“他怎么了?”
  万祺发呆一般地看着地上的尸体:“他很倒霉, 他总是在受伤……”
  说着说着她又发出一声呜咽:“我没有想到他真的会死。我接受不了这件事。”
  蒋睫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们感情真好。”她低声说, “生死在这个游戏里都很常见,但我从未见过你们这样……真诚地为同伴的死而悲伤。”
  万祺抬起头, 泪眼朦胧地看向她:“你的同伴呢?”
  “早就死了。”蒋睫淡淡道, “我也忘得差不多了。”
  万祺:“但是我全部都记得……”
  泪眼朦胧里, 她莫名地想起了路显扬前一天所说的话。
  路显扬始终被真实和虚假的记忆所困扰着。
  但是, 「记忆」却定义了一个人。人之所以为人, 就在于他是自己所拥有的记忆的集合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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