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惊悚游戏里走后门 [无限]——艳山姜
时间:2020-12-23 09:53:43

  只要她还记得路显扬, 他的一部分就还活在这个世界上。
  拿玫:“他不能白死。”
  她的脚尖踢了踢地上的DV,又将它捡了起来。
  万祺突然明白了什么:“这是……路显扬拿命换来的线索, 对吗?他是因为发现了DV, 才被杀死?”
  拿玫却摇了摇头:“我觉得不是。”
  蒋睫:“如果只是这样的话, 那就太简单了。”
  万祺困惑道:“什么太简单了?”
  蒋睫:“这个DV确实揭开了村庄的真相。它本身是「恶」的存在,而绢代只是一个受害者。”
  “游戏一直在试图误导我们,他们对绢代三缄其口,女鬼也会变换成绢代的模样……但真相是, 她只是逃了出去。”
  “而这个副本之所以会这么难, 是因为同时有两拨人在杀人。”
  “稻草人和村子的传统, 令他们屠杀了玩家或者其他不服从规则的村民们。”
  “女鬼也在杀人。但她想杀的人,都是和村子、和祭祀有关的人。她的目的也是毁掉这座村子。”
  “而我们玩家在其中,并不属于任何一方。我们的目的是「满足绢代的心愿」。所以我们同时会遭到两方的屠杀。”
  万祺:“可是绢代的心愿到底是什么?”
  蒋睫沉沉地看着她,突然叹了一口气。
  “那么,你应该问路显扬了。”
  万祺睁大了眼睛:“你、你想说……”
  蒋睫:“因为路显扬的死,既不像是村民动的手,也并不是女鬼。他一定是知道了什么……不光是DV,还有更重要的内容。”
  拿玫:“还有第三个人。”
  这话一出。
  众人都耸然一惊。
  只觉得冥冥中有一只充满恶意的眼睛在凝视着他们。
  就在这时,他们听到了敲门的声音。
  “咚。”
  “咚。”
  冷风从门缝里钻进来,惊得众人浑身发寒。
  *
  她们推开院门时,一群老人已经等在外面。
  他们神情迟暮,却提着惨白的灯笼,几乎与身后的雪融为一体。
  “玫玫,今天就是你大喜的日子。”一个老人缓缓地说,“喜娘已经到了。”
  一个提着白灯笼的中年女人缓缓走出来,死气沉沉地望着她。
  正午时分。
  刺眼的日光照射在白雪上,反射出诡谲的光。拿玫正要伸手去挡,一缕乌云却飘过来。
  天空暗了下去。
  拿玫:“好。”
  万祺却犹豫了。
  她望着那女人的背影。这身体太僵硬了,看起来也有几分古怪。
  “真的要去吗?”她小心翼翼地问拿玫。
  拿玫想说:那当然了,你不知道跟我结婚的人是Valis吗?
  但她犹豫了。
  在路显扬的死之后——她突然产生了一种奇怪的不确定性。
  他的死推翻的不仅是绢代的身份,还有她的自信。
  ——Valis真的活在这个游戏吗?
  还是说,也跟许多事情一样,不过是这个游戏的障眼法而已?
  她用力摇了摇头。
  终于她说:“我必须去。”
  “这是最后一天了。”蒋睫说,“游戏会在今夜结束。无论我们通关与否。”
  *
  拿玫再次来到了那个熟悉的房间。
  正是在这个房间里,拿玫第一次换上了那一身红嫁衣。
  她坐在那面模糊的铜镜面前。
  喜娘动作僵硬地张罗着一切,她缓缓地在角落里点了一支白蜡烛。
  “蜡烛不能灭、不能灭啊。”喜娘碎碎念道。
  房间的角落里依然站满了老人。
  他们的脸皱得像橘皮一样。
  拿玫对万祺吐槽道:“也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每次都在这里,以为自己在玩奇迹暖暖吗?”
  万祺:“啊?奇迹暖暖是什么?”
  拿玫同情地看着她:“你没有童年。”
  喜娘僵硬地打开了硕大的黑色妆盒,拿出一把巨大的黑梳子。
  她开始为拿玫梳头。
  三秒钟后,拿玫发出了尖叫。
  “住手!你再梳就要把tony给我做的羊毛卷梳没了!”
  喜娘;“……”
  面无表情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尴尬。
  她把梳子缓慢地丢回妆盒里,又拿了新的东西出来。
  开始给拿玫涂脸。
  这一次拿玫还没来得及说什么。
  万祺却发出了尖叫:“你怎么不防晒也不用妆前乳就直接给她上粉底液了!会卡粉的!”
  喜娘:“……”
  拿玫:“……”
  喜娘假装没听到,继续认真地涂粉底。
  粘稠的粉底液从拿玫的面中被缓缓揉开。纸一样的白。
  万祺继续尖叫:“这什么色号!脖子和脸的颜色都分层了!”
  拿玫投来敬佩的目光:“……专业专业。”
  万祺气呼呼地挽着手臂:“那当然了。”
  她又傲娇地甩了甩头发:“哼,这化妆师要是在我家,早就被辞退了。”
  喜娘转过头。
  她依然什么都没有说,像是没长舌头一样。
  僵硬的脸却对万祺露出了阴恻恻的一笑,嘴角上扬的弧度锋利得像一把镰刀。
  万祺自闭道:“呃,我不辞了。”
  喜娘笑容不减,转头继续给拿玫化妆。
  拿玫发现这喜娘的化妆技术真的是出神入化,神出鬼没。
  她的脸被涂上一层极其厚重的白,仿佛一副精致而无血色的面具。
  粗而重的眼线斜飞上去,勾出一双勾魂摄魄的凤眼。
  眼下则被打了重重的胭脂。微醺的红,似醉非醉。
  她幽幽地说:“我已经完全认不出我自己了。”
  喜娘又要给她涂口红。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万祺终于忍不住了!!
  万祺暴走了!!!
  她一把抢过了喜娘手中的那支唇釉。
  “你一边歇着吧!我来!”
  喜娘一愣。
  却没有其他动作,只是僵硬地看着万祺。
  喜娘的嘴角又微微翘起一个诡异的弧度。
  但万祺并没有注意到。
  她非常愤怒地继续碎碎念道:“真的是!拿钱要做事的好吗!简直把人化得像鬼一样!”
  是时候展现真正的技术了!万祺心想。
  她拧开了这只鲜红的唇釉,凑近了拿玫的脸。
  她愣住了。
  她闻到了一股又臭又腥又腻的味道。
  里面又混着淡淡的玫瑰香,更加令人感到呕吐。
  她难以置信地低下头:“这、这是什么过期的唇釉吗……”
  蒋睫摇了摇头。
  “这好像是尸油的气味。”
  万祺:“!!!”
  她手一抖。
  开盖的唇釉直接掉在地上。
  鲜红的液体染上了地面。
  角落里的那支白蜡烛,随着她的动作而摇摇晃晃着——
  熄灭了。
  拿玫望着镜子里的自己。
  妆面如同一副面具,遮蔽了她原本的面容。
  只差一笔,只差最后的一笔。
  她就不再是她自己了。
  这分明是一个纸人的妆容。
  她痛心疾首地转头看向妆娘:“你怎么可以给我涂尸油?这张脸是要去亲你们的神的——你就让他去亲一嘴的尸油?!”
  但妆娘已经不能说话了。
  她僵硬地望着拿玫。
  她的脸是用白布做的,纽扣作眼,黑纱扮眉。
  皱巴巴的布,又像是五官都融化在这张脸。
  这是一个稻草人。
  拿玫的余光朝外看。
  镜面反射出站在角落里的那群老人。
  他们密密麻麻,一个挨着一个。
  全都是稻草人。
  万祺已经吓傻了。
  她抓着蒋睫瑟瑟发抖。
  窗外突然响起的、打雷一般的声音又吓了她一大跳。
  “啪!”
  “啪!”
  一大群小孩子们趴在窗外。
  黑漆漆的小脸贴在雾蒙蒙的玻璃上,哈出了白气。
  他们在唱:
  “明月吐光,阴风吹柳巷”
  “是女鬼觅爱郎”
  “谁人愿爱,凄厉鬼新娘”
  童真的声音与诡异的歌词形成了太过强烈的对比。
  简单而飘忽的旋律里,仿佛隐藏着无限的恶意。
  万祺瑟瑟发抖,简直想捂耳朵。
  拿玫也嘴角抽搐了。
  “《鬼新娘》嘛,这歌我不是听过吗,怎么一首歌还能在两个游戏里用啊?狗游戏缺钱买版权?”
  小孩们立刻闭嘴了。
  拿玫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她站了起来。凤冠上的黄铜铃铛随着她的动作而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铃——”
  “铃——”
  她审视着这个房间。
  满屋子的稻草人,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她。
  “快了。”她轻声道,“是不是?”
  蒋睫:“他们已经不再掩饰自己了。”
  日暮将至。
  这个村子也渐渐向他们展现出最黑暗的一面。
  “你自己小心。”蒋睫说,“今夜的婚礼,一定会很凶险。”
  拿玫笑了笑。
  “可是我不怕死。”
  *
  一顶巨大的黑轿子已经停在院外。
  四个男人僵硬地抬着轿子。
  “上轿吧,玫玫。”老人道。
  拿玫:“好吧。”
  她转头招呼另外两个人一起坐。
  老人的神情抽搐了:“玫玫,这是喜轿……”
  拿玫:“啊?怎么了?轿子够大啊?难道你让他们走路上去吗?”
  老人坚决地说:“宾客不可与你同席。”
  拿玫:“好吧。”
  她十分遗憾地坐上轿子。
  喜轿摇摇晃晃地上山。
  他们再次听到唢呐穿云破日的奏鸣。
  乌云散去,一轮金灿灿的夕阳悬在半山之间。万千云霞都被染成恢弘的烫金。
  蒋睫:“我在想一件事情。”
  万祺:“啊?”
  蒋睫:“刚才拿玫说,小孩子们唱的歌曲叫做《鬼新娘》。”
  万祺打了个寒噤:“是呀,吓死人。”
  蒋睫:“可是,他们为什么要唱《鬼新娘》呢?不应该是‘鬼新郎’吗?”
  万祺:“啊这,应该是小孩子瞎唱的吧……”
  蒋睫轻轻摇了摇头。
  她转过头。
  看向身后神情迟缓的老人。
  突然她又想起了什么。
  “昨天你离开的时候,我们的同伴好像送你出去了。”她说。
  老人点头:“那是个好孩子。”
  蒋睫:“他死了。”
  “生死有命。”老人说,“天命不可违。”
  他浑浊的目光里出现了一丝迟缓的哀伤。
  老人转头望向远方的夕阳。
  蒋睫:“我想问的是,他当时对你说了什么吗?”
  老人:“他问了我一个问题。”
  万祺终于也紧张起来。
  她突然想起,路显扬昨天回来时确实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神情很不对劲。他是想要问点什么的,但后来却被别的事情给打断了。
  蒋睫:“他问了什么?”
  老人:“他问我……”
  “五年前,在冰湖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告诉他,死了一个,残了一个。”
  *
  他们再次见到了那座黑色的古庙。
  不知是否是错觉,拿玫总觉得这座庙比她上次见到时,还要更高大一些。
  深山之中的森森庙宇,是如此宏伟和可怖。高耸入云的塔尖更让人心生畏惧。
  庙门口的两只火把熊熊燃烧着。
  照亮了门上深红的、曼珠沙华一般肆虐开来的残文。
  万祺;“这花纹……”
  蒋睫:“花纹怎么了?”
  万祺:“好像淡了。”
  咒文像血河一样垂淌下来。
  地狱之花反而藏在其中,模糊不清。
  蒋睫:“咒文早就被破坏了。”
  分明已经到了山顶,但那顶黑色的花轿却依然没有停。
  他们绕着庙行了一圈,一直在走到山后的坟头上。
  拿玫掀起了轿帘。
  坟场上密密麻麻地站满了人。
  提着白灯笼的老人们,面无表情地凝视着她。
  而在他们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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