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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喝了一盏茶,与诸位太太闲聊了几句,刘玉真突然感到肚子一阵抽痛,同时身丨下有一股热流,顿时大惊失色。连忙抓着周琴的手道:“快,快给我找间安静的屋子,我好像来月事了。”
周琴也是一惊,连忙将她扶起来,两人带着慧姐儿装作有事商谈的样子向诸位太太告辞。
许多人都知道她们两个感情好的,便都笑盈盈地让她们快去快回。
周琴带着她来到了自己住的院子,此时的刘玉真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来了,慧姐儿惊得脸色发白,拉着她的手不住地喊着母亲。
“天,怎么这般厉害!”周琴看着她的脸色吓了一跳,“你以前不是好好的吗?”
“应该是,这阵子东西吃岔了。”刘玉真瘫软在椅子上,捂着肚子极力控制着腹痛。她这一个月以来应该是那避孕的丸子吃多了,然后又贪嘴吃了好多寒凉的蟹,所以这会儿才痛得厉害,不但如此日子还提前了,让她没有丝毫准备。
“快,你先换上,我让人去请嬷嬷。”周琴拿了丫鬟快速送来的月事带个她,然后又让桂枝抱走了快要哭起来的慧姐儿。
嬷嬷很快就来了,也没开药只用针刺了几下刘玉真过了一刻钟后便不怎么觉得疼了,神奇万分。
“你这样子,和我之前那模样像极了,”周琴坐在床沿跟她说话,“你可还记得我以前也是和你这般的,小日子的时候疼得不行,恨不得在床上打滚。”
“后来还是母亲请来的嬷嬷给我调理好了,你要不要也请她给你瞧瞧?这可轻忽不得,有些女子小日子不好也不在意,日后子嗣艰难就追悔莫及了。”
刘玉真有几分意动,不为别的,就为了能够减轻疼痛,“那便劳烦姐姐了。”
“不碍事,”周琴安慰道:“嬷嬷人好着呢,她是专看这妇人病的。”
嬷嬷刚刚扎完针便去隔壁坐着了,这回又被请了回来,她老人家按着刘玉真的左右手腕片刻,然后又打量了她几眼,笑道:“太太可是吃着一种药丸子?”
刘玉真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心中咯噔了一下,有点发虚,“是,是的,不过如今不吃了。”
“少吃些不碍事。”嬷嬷回道:“不过太太近来又吃了许多寒凉的,这才起了冲突,我这就给太太开一贴药,太太抓了吃上半月也就没事了。”
“此外,我之前写给琴姐儿的那个方子太太也可以试试,于女子调理上大有助益,吃上半年也就好了。”
“多谢嬷嬷。”刘玉真真心实意地感谢。
嬷嬷笑笑,出去开方子了。
“你吃了什么药丸子啊?”周琴好奇地问道:“你可是病了,哪里不适?”
“调理身子的。”刘玉真搪塞过去。
……
去了一趟周府,送出去几卷佛经慧姐儿得了好些表礼,而刘玉真则得了两张药方子。
临行前还见着了梅姐夫急匆匆地进来,他还以为周姐姐出了什么事呢,急的脸上直冒汗,进来就拉着她的手左看右看,一个劲地问她哪里不适。
把周琴羞得不行。
刘玉真领着慧姐儿,含笑辞别了两人,又去周老太太那里辞行,周老太太的屋子热闹得很,好些太太们围着她说话,不过知县太太和主簿太太以及刘老太太和刘二太太都离去了。
见着刘玉真来辞行,周老太太笑呵呵地让她往后常来,然后就让周二太太代为送客了。
周二太太还是那样的性子,冲着刘玉真皮笑肉不笑的,“陈太太,这边请……不知你今日可见着了你二姐姐?她后头不知到哪儿去了,不然定要让她给你请安的。”
刘玉真给了她一个软钉子,“见着了,二姐姐比在家里时长胖了些,还是二太太会调理人,可见二姐姐是没有嫁错人的。”
周二太太:“……”若这丫头不是嫁了个举人老爷,定是要撅回去的。
一路无话,直到走到了垂花门,看到了陈家的车周二太太便停住脚步,冲着她略点一点头,“陈太太慢走。”
刘玉真也略点点头,“二太太留步……”
……
上了车,桂枝就让郭老三往医馆去,“姑娘您可有觉得哪里不适?”
慧姐儿乖巧地给她倒了杯热水,今天可把她给吓坏了,后面几乎是寸步不离。
刘玉真喝了一口,赞道:“我好多了,真乖。”她的肚子没有刚才那么疼了,但还是有些闷痛,这在颠簸的时候越发明显,便对坐在里侧的春杏道:“让车驶慢些。”
春杏轻敲了几下车厢,车速便慢了下来。
到家后已经是傍晚时分了,刘玉真强撑着精神去和张氏说了几句话,回来后便换了身衣裳,倒在被褥里沉沉睡去。睡梦之中,她的肚子仍在时不时地抽痛,翻转着身子依稀感觉身侧睡了一个热烘烘,浑身火气的人,她被勾起了火气,不由得踢了一脚。
千里之外,暴雨过后一个男人打开车厢门跳了下来,深吸了一口气。
第50章
此时, 在通往南方的官道上。
又是几天的绵绵阴雨,一行人躲在马车上都快长蘑菇了,这天下午好不容易瞧见了一处破庙, 顿时兴高采烈地下了车来。
“肖管事,我们今晚就在这里歇一歇吧, 一天几天都待在车里,连睡觉也是脚都伸不开我浑身骨头都疼了。”一个年轻些的秀才扶腰捶腿,冲着商队的方向高声喊道。
“行,我们就在这庙里歇歇脚, 明天再启程。”商队的领队邹家的肖管事答应着, 再往前走也没有比这更适合过夜的地方了, 这会儿停下吃个晚膳, 再好好的歇一歇收拾精神明日再赶路也好。而且看着这天气,恐怕晚上还有一阵大雨, 若没个歇脚的只靠马车恐怕挡不住。
一声令下,整个队伍都行动起来,喂马的喂马, 喂骡子的喂骡子, 打水的打水, 不一会儿就忙活开了。
五个搭伙的书生也聚在一起, 在破庙的一角生起一火堆各自烤着干饼子硬馒头,陈世文忽地被人拍了下肩膀, “文博, 我们出发也有近十天了, 这一路上阴雨绵绵道路颠婆我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生生掉了好几斤。但我瞧着,你怎么好像还胖了些?”
“不会吧?!”另一人大惊,围着他转了几圈。
陈世文苦笑,“两位可莫要取笑了,我也清减了好些的。”这并不是假话,他的确觉得自己瘦了好些,娘子新做的衣裳穿起来都宽松了,他们觉得他胖了估计是他瘦得慢。
仔细比较后,围着他转了几圈在场年纪最大的吕举人感叹道:“冯兄还真没有说错啊文博,你瞧着是比我们胖,莫不是躲在车上吃什么好东西了吧?”
“对对对!”年纪最小的李秀才跳了起来,“昨日!昨日响午没下雨我们停了一阵子,文博兄的小厮拿着一个澄亮的铜锅子煮一大锅米饭,也不知道里头放了些什么,喷香!”
这话一出,另一个相邻车子的冯举人也点头,“是啊,香得很,我当时就着热水嚼干饼子,越嚼越是没劲,要不是后头又下起了小雨我非得去敲你的车厢不可。”
陈世文:“那是钱贵做的焖饭,饭快好时涂些酱,再往上头放些腊肉腊肠以及干菜蘑菇,味儿确实不错。”
“说来惭愧,”封秀才砸吧嘴,“文博你我碰面那日你送我的酥蛋饼可还有?”他有些不好意思道:“此饼外皮酥里头软,又带着咸香,那蛋黄咬一口就流油,当天夜里我便全吃完了,这会儿想起来实在是馋得紧。”
此言一出,冯举人也想起来那味道,赞道:“对对对!那酥饼着实好吃,肉干也不错,滋味足得很,文博你在哪里买的?可还有?”
陈世文一怔,随即有几分不好意思地答道:“抱歉,就那么几匣子我前两日也吃完了。”在车上无聊得紧,娘子又不许他在车上看书,他不知不觉地便把点心匣子吃空了,那浓香的奶末也泡水吃了好些。
“那你是在哪里买的?”封秀才追问:“等回头我也打发人去买。”
“这你恐怕买不到了,”陈世文笑,“这是内子做的,还有那绵软的鸡蛋糕和奶糕,回头我让人都给你送一些。”
“啧啧啧……”封秀才瞧着他这个样子摇头,“你呀你……”
几番对话说得几个吃了好几顿馒头饼子的举人秀才们连吞口水,起哄让他今日也做一顿,这些举人秀才们虽说也有家境贫寒的,但平日里却都依着圣人之言奉行君子远庖厨。这出门在外的饭食要么靠驿站和酒楼饭铺,要么靠投宿的村民,要么靠商队主人的邀请,自己做的少之又少,所以这五人中除了陈世文其他的都准备了耐放的点心干饼子硬馒头以及酱菜烧鸡等等。
雨连下了几日,点心烧鸡烧鸭等好吃的早就吃完了,商队也不时常开火就只剩下了干巴巴的饼子就热水,哪有陈世文这样的雨停了歇脚的时候就下去置起炭炉煮一锅饭,雨不停就在马车上用炭炉烧一壶热水煮面,时不时还有喷香的奶茶和点心填肚子,相比其他人而言真是神仙般的日子。
“哈哈哈。”陈世文大笑,“诸位恕罪,我那还有些腊肠腊肉,还有在上一个镇子上买的新米,这就让钱贵煮一锅焖饭来给你们赔罪,他做的焖饭比之前可好吃多了。”
封秀才也一撩袍子坐了下来,“好啊,今日咱们就吃穷你这个大户,让你日后都和我们一样嚼干饼子!”
“对对对,”李秀才也高兴道:“文博兄那一日我瞧着你让人抬了三口大箱子到车上,还笑话你呢,如今看来还是你有远见。”
“是啊,”冯举人也说道:“我们往日都在家里和省城书院来回,这路上每日都能找到歇脚的地方便以为外头都是这般,这回可真是长见识了。”
吕举人感叹:“要不山长又怎会让我们出来呢?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啊,出了我们南越省便知道外头并不像家里,就拿这个吃来说吧,我们如果不是在之前镇上吃过,哪知道这茶籽也能榨油呢?”
说起了学问,几个纷纷发表自己的见解,陈世文说:“吕兄说得对,还有那冬青,不但能榨油还可以治那痹症,以前在书上虽然看到过,但却未真正见过,回去的路上可得带一些。”
“是极,是极。”几人赞同。
“还有那水利之法……”
“……审案还能如此……”
“闻所未闻……”
……
破庙另一头,肖管事在和商队的其他几位主事的商议:“再走几日便入那广州府了,到了那边这路便能好走些,雨也少。”
“路是好走了,但也更冷呢,”护卫的首领烘烤着湿透的鞋子,“广州府湿冷湿冷的,那风能吹到你骨子里去,裹多少床被子都不顶事。”
另一个管事赞同,“我们走南闯北的倒还好些,那边几个举人老爷也不知道熬不熬得住,万一要是病倒了一两个,可怎么和大少爷交代啊。要我说啊,就不应该带着他们,若不是他们非要去看那水利,我们早就到下一个县了,也就遇不上这大雨,这会儿还能喊些小酒喝呢。”
“说这些作甚?”肖管事训斥,“这是大少爷交代下来的差事,那些都是大有前程的读书人!有这份香火情以后也多条门路,大少爷将差使交给我们的时候不知道多少人羡慕呢!”
说完他站了起来,“你们先吃点东西,我过去提点几句,对了让他们熬一锅姜汤送去,去去寒气。”
……
刘玉真睡了没多久就被段嬷嬷心疼地喊醒,喂了一碗苦药汁,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第二日了。她在软绵的被窝里伸展着身躯,觉得肚子不疼了,腿脚也很暖和,不由得露出了一个微笑。
“姑娘您醒了?”桂枝听到动静走了进来,“身子可好些了?可要再喝一碗药?”
刘玉真摇头,坐了起来,“我好些了,那药苦得很就不喝了吧。”
桂枝见她精神得很便不再劝,转而说道:“姑娘您睡了大半天,太太来瞧了一回让您好生歇着呢,慧姐儿和康哥儿也被接过去了。”
“嗯,那你等下去说一声,就说我已经大安了。”刘玉真去了净房沐浴一番,神清气爽地出来瞧见桌上摆放了一碗饺子高兴道:“今儿早膳是吃饺子吗?”
“做的是猪肉和羊肉馅的,”桂枝端着盘子站在一侧,“庄子上养的羊长成了,往后天冷放得住,他们半月杀一只,这一只是今儿一早送来的,厨房用骨头吊了一锅汤,再取了细嫩的肉做了您爱吃的羊肉饺子。”
刘玉真高兴地吃了一颗滚圆的大饺子,被汤烫得呼了两口气,“既然有了羊肉和羊骨头汤,那去把铜锅子找出来,再配些芝麻酱、蒜末、葱花和胡芹,我们中午涮羊肉吃!”
“再拿了那肥瘦相间的嫩羊肉串一串,考得香喷喷的撒上香料送来。”
“那我去厨房吩咐一声。”桂枝很快就出去了。
刘玉真吃完了一大碗饺子,又喝了几口汤,整个人都暖暖和和的,不由得对中午的涮羊肉和烤羊肉串越发期待起来。
第51章
吃过热饺子后刘玉真虽说没有生龙活虎, 但整个人的确好了很多,最起码脸色红润了些,不是昨日的苍白模样可比的。
“娘亲, ”康哥儿冲进来抱住她,闷闷地说:“不生病……”
“你昨日可把他给吓坏了, ”张氏领着慧姐儿跟在后头走了进来,“这会儿一得知你醒了连鞋都没穿就跑来了,康哥儿快把鞋穿上,不然你也要生病喝苦药汁了。”
待给康哥儿穿好虎头鞋, 张氏又仔细瞧了瞧她, 关切问道:“你现在感觉如何?若是还难受啊我就去仙婆那里给你讨一碗符水喝, 可管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