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修再次对张天师观这位德高望重的观主有了体会,点点头:“都行,观主说了算。”
他从没有为金钱问题苦恼过,就算苦恼也很快就可以解决,所以对钱财看得不重。
但是他忽然想起,他还有个倒霉儿子,总要留一份产业,等他离开这个世界后,给儿子将来傍身用。
产业多多益善,不仅是这种丹药,季修还打算将手上所有的丹方都抄一份给张天师观的人。
他信任他们的人品,一事不劳二主。
这边说完了白珠珠的身体,重点来了。
“珠珠,你身后的是……”观主和季修约好了,转头看向白珠珠。
白珠珠身后站着红衣女鬼,一身红衣,蒙着红纱,遮住了那张被大火毁坏的脸,外人不知,只看她身形袅娜,看起来倒有了几分古代仕女的柔美端庄。
可惜是个厉鬼。
白珠珠连忙介绍:“这是桃娘,我路上新认识的朋友。”
“桃娘生前被人骗了,心有怨气才化为厉鬼,不过她从没有伤过人命,师父,我答应超度她,送她去轮回。”
观主皱眉:“仔细说说。”
白珠珠老实地娓娓道来。
这又是另一个支线故事了。
白珠珠服用季修的丹药,驱除了僵尸毒之后,又惊又喜,想要赶上队伍一起修复龙脉,却因为大晚上的看不见路,走到了另一处,撞上了从同心村离开,一直在野外游荡的桃娘。
每个女主都有独特的感化反派的能力。
毫不意外的,两人打过一场之后,白珠珠感化了桃娘,桃娘放下执念想要轮回,临走之前,担心白珠珠又迷路,所以特意送白珠珠来找师父。
白珠珠独自难以超度她,也不敢放她离开,怕她反悔,顺水推舟,带着她一起来见师父,正好碰上倭国人事件。
不得不说,这次大家都只受了伤,没有人死去,桃娘在其中出了很大的力。
有这份救命之恩在前,大家虽然还是在意她女鬼的身份,却没有做出什么不好的举动。
桃娘已经要去轮回,他们又何必枉做坏人?
白珠珠松了口气,和观主商量如何超度桃娘,观主表示在场众人虽然还有余力,可是大部分道力都被龙脉吸收了去,需要修养一段时间重新炼才有能力超度。
“或者,可以叫季道友帮忙。”
观主看向季修的方向:“季道友正当年轻,天赋出众,尚有余力,超度一个自愿轮回的厉鬼,应该能独力完成。”
白珠珠听了心里一跳,顺着看向季修的方向。
前辈真厉害,连师父也为他折服了。
诸事搞定,大家打坐片刻,也就恢复了力气,打算回去。
“这些倭国人怎么办?”有人问。
季修走上前两步,目光扫过,神情肃穆,眼里有淡淡冷意:“倭国人所图不小,不知道从哪里知道龙脉的重要性,跑来破坏龙脉修复,还要趁着我们修复龙脉,将我等一网打尽。”
“在座的诸位道友,都是道门中流砥柱,如果出事,天下危矣。”
“以我之间,这些人,一个都不能放回去复命!”
“剁了他们试探的爪子,这样,才能震慑住这群鬣狗,让他们知道痛,再不敢放肆!”
观主眯了眯眼:“以季道友所见,我们该如何?”
季修抬头望了望幽暗而高耸的裂隙上空,笑了笑道:“这里荒山野岭,死几个人,一点都不奇怪。”
道家并不讲究慈悲为怀,也不讲究忌杀生,甚至可以说,道家的理念就是以德报德,以怨报怨。
有仇,必报之。
“好!就按照季道友所说!”观主眼里闪过一丝锋芒。
他年纪虽大,却尚有热血,就豁出去干一次又如何!
自然的,那叫罗平的道士,也在伏诛之列。
这下才是真正地解决了所有的后顾之忧,大家放下心事,松了口气,返回小龙岗镇。
小龙岗镇岁月静好。
黄天龙带着手下等在镇子口。
大概是当年在同心村,被伤了心,这三年来,他渐渐稳重,结交军中好友,勤恳练兵,和往日悠闲大不相同。
季修知道他的心思,为他算了一卦,告诉他,大有可为。从此他愈发深沉,暗中招兵,联络部署,甚至在陈大帅病重,陈少帅当家做主时,拒绝前往府城参加军议。
他曾和白珠珠打听过,知道龙脉的事。
这次等待镇子口,就是想知道结果如何。
季修告诉他:“龙脉已全,真龙将现,中原统一,指日可待。”
黄天龙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亮得惊人。
季修不喜欢陈大帅一家,又对这些事不在意,所以才蛊惑黄天龙去争去抢,不过现在,就是看在众多道士的牺牲上,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黄天龙乱来。
“黄队长,你是个好人,懂得百姓的苦,希望你将来成功,也能记住这份初心,不忘百姓。”季修目光悠远,“王者,要有一颗仁爱之心。”
……
龙脉虽然修复,却还要等待其慢慢苏醒,只能保证日后大地上没有大妖现世,却不能让已经出世的妖孽死绝,所以在小龙岗镇歇了几天,数百名道士便陆续散开回家去了。
来的时候抱着一颗赤忱之心、满怀希望而来,回去的时候虽然体虚力微,却功德圆满,也高高兴兴地回去。
这是最好的结果了。
女鬼桃娘,则跟着张天师观的人回去,在张天师观超度轮回。
走之前,女鬼前来看季修。
不对,说她来看季修,不如说她是来看季辰的。
她的目光在季辰身上流转,喃喃道:“真像啊。”
季辰很不自在,皱着眉,烦躁地要躲开,去院子里扎马步。
女鬼怨气浓重,并不惧怕白日的阳光,跟着飘了出来。
季辰翻脸:“你到底要做什么!”
上次逼迫他成亲就不说了,这次又跑来盯着他的脸,说什么真像。
女鬼好似觉得有趣,没说话,浅浅笑了笑,笑声清甜悦耳。
季辰一怔。
就凭这个笑声,还有绣楼的存在,就知道女鬼生前的身份不差,因为在古代,只有有钱有势的人家才会给家中最心爱的女儿建绣楼。
可是,她却早死了,还毁了容。
回想起女鬼狰狞可怕的脸,以及初见时发疯的话,他大概猜到了女鬼的过往。
季辰皱了皱眉,他并不是个恶人,也没有那么铁石心肠。
“你要看就看吧,反正我被看看也不会少一斤肉。”
“不看了。”女鬼抿唇,神情淡淡,似乎觉得来得太轻松,有点没意思,“我该随珠珠姑娘走了。”
说完这句话她就要飘出去,季辰一愣,抬手叫住她:“等等。”
女鬼飞快地转头看他。
季辰皱眉,有点不自在,提醒道:“你投胎以后记得聪明点,别再傻子一样,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多爱惜点自己,男人没有自己重要。”
季辰说着说着,脸色越来越红。
他才二十岁,不知道造了什么孽,才会脑子一抽,在这里开导女鬼。
桃娘愣住,瞧着是有些意外的样子,许久后,福身行礼,姿态优雅,声音含着复杂的情绪:“谢谢公子劝解,公子的话,我铭记于心。”
虽然是一样的长相,可是直到现在,她才确定,他们真的不是一个人。
那个人甜言蜜语巧舌如簧,骗得她离开家人私奔,却又在私奔当日戏耍抛弃了她。
不会是眼前这个落拓大方的青年。
不过,她是真的喜欢他的长相啊……
“公子,等我轮回再来找你,做你的妻好不好?”
季辰吓了一跳,脸都吓白了:“你胡说什么!我可是道士!”
桃娘扑哧一笑,转身飘走,摆明了刚才是在调戏季辰。
季辰黑了脸,怨念地转身回屋子,走了两步停下:“爹。”
季修看了半天的戏,点点头,若有所思道:“我晚上烧些香给底下,得让我儿媳妇投胎到个好人家。”
“爹!”季辰这下真生气了,“我只想修道,不想娶妻!”
季修瞥他一眼。
季辰神情认真,还有一股固执:“我真的喜欢修道。”
季修凝视他片刻,失声大笑:“也罢,各人有各人的缘法,你想怎么样都随你。”
人生短暂,过得开心最好。
他向来不爱安排孩子们的未来和命运,只要他避开死劫,交好男女主,这个世界差不多也就完成了。
……
经过修复龙脉一事,季修声名远播,成了道家派系里的领头羊人物。
他自创丹方,惊才绝艳,天赋出众,道力身后,连张观主亦心服口服,自然也能折服其他道友。
在他毫不吝啬的教授下,原本因为修复龙脉而修为散尽,遭到重大损失的道家,也很快又再次崛起,继续着自己清除妖孽、守护百姓的任务。
时间流逝,五年时间,风云际会。
陈大帅病死后,黄天龙带着王海等人脱离了陈少帅的麾下,自立为军阀,仰仗小龙岗镇地处交通要道,是兵家必争之地,他们的势力很快就发展了起来。
直到第五年,黄天龙吞噬了周边小势力,还将众叛亲离、人心涣散的陈少帅队伍也收为己用,成为中原三大势力之首。
季修白衣飘飘,手握拂尘,出访另外两大势力,谈及百姓,分清利益,和平地拿下了另外两大势力。
中原统一。
统一后,在季修的要求下,建立共和制国家。
因为有龙脉庇护,几十年内,发展迅猛,很快追上了其他国家,成为东方大国。
季修放心羽化,离世而去。
他走之后,季辰继承了他道教领头羊的地位,带着道家道友们,尤其是以白珠珠为首的张天师派系,继续守护龙脉和天下百姓,两人终生未婚,将一生都奉献给了道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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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界完结了,我去撸下个世界的大纲,挥挥
第157章
春风二月, 时人争相踏春。
南阳侯府里,季盼春一早便爬起来,不用丫鬟, 自己穿好了衣衫, 匆匆洗漱后,提步前往正院。
今天是他十二岁生辰,因不是整十, 并不兴大办。
不过母亲说, 要亲手为他下厨做长寿面,还要带他出门去踏春。
母亲染病已有半年, 一直在床上度过, 好不容易有些精神,他也想和母亲出门散心, 盼着她的心情能好点。
几步到了正院,季盼春进屋请安。
被丫鬟扶着从内室出来的女子病容憔悴,目光落在他脸上, 招手示意他上前, 为他整理了杂乱的领口, 开口问:“盼春来得这么早,是想吃娘做的长寿面, 还是想着出门玩儿?”
自然是出门, 季盼春虽然深爱母亲,却也不愿用性命彩衣娱亲。
他脸色微抽,飞快地转移话题:“娘,今日有风, 出门你的身体能受得住吗?”
云依依哪里看不出儿子的心思, 不知道想到什么, 笑了笑,顺着他的意不再问。
“出门而已,哪里就那么虚弱了?当年娘骑马打猎的时候,你小子还没出生呢。”
季盼春嘟囔:“我可从来没见过你骑马。”
云依依微怔,随即又笑开,脸上露出一丝追忆的微笑。
当然不曾见过了,她已经嫁人许多年。
年轻时,云依依并不是温婉贤惠的女子,出身大将军府,崇拜父兄,性子暴烈,说一不二。
也曾打马街前,也曾肆意飞扬,可是一切都在见到那个男人的当日,便烟消云散。
她脱下武装,穿上火红嫁衣,嫁给了挚爱的男子,十几年的婚姻磨碎了她的烈骨,也让她终于成为了合格的侯府夫人。
要问她后悔不后悔,她却是不后悔的。
午夜梦回的时候或许后悔,看那个男人夜不归家的时候或许后悔,发现他偏心庶子的时候或许后悔。
可是,只要见到他,对上他的样子,便又觉得没什么不能忍受的。
她出身大将军府,地位高贵,容貌无双,要不是她看不上皇帝,连皇后都做的,只觉得世上无人能配上她。
只有季修不同。
她,天生就该嫁他这样的男子。
也只有嫁给他,此生才无憾。
正回忆着,外间有人小跑来报:“夫人、大少爷,侯爷过来了。”
云依依一怔,大病初愈后气色苍白的脸上忽然焕发出了无限的光彩,完全忘记面前的儿子,提步欲迎上去。
走到半路,忽然又想到什么,招手叫人:“快,先扶我进去整理妆容。”
奶娘陈妈妈带着丫鬟一拥而上,将她搀扶进了内室,赶在南阳候进屋之前,匆匆地涂了胭脂,抹了口脂,又将人送了出来。
季盼春愣住:“娘……”
短短片刻,云依依上了妆,换了一身衣衫,唇红眉黛,面颊柔嫩,气色看着比前面好许多,望着门口不舍得转眼,丝毫不记得刚才还在和儿子说话。
季盼春凝视她半响,见她如此神态,低下头,神情有些阴戾。
只要那个男人在,娘的眼里就看不见第二个人。
他这个儿子,也不例外。
此时此刻,就算他肯吃她亲手做的长寿面,只怕她也懒得做了。
忽地,珠帘相撞声传来。
丫鬟掀开珠帘,一个挺拔修长的身影进屋。
他一走进来,满室生辉,所有人的目光同时落在了他的脸上。
那是一张让人念念不忘,被称之为天下第一美男子的脸,风流俊美,精致却不显得女气,五官每一处都完美到让人自惭形秽。和寻常美男子又有一点不同的是,因他出身南阳侯府,身形高挑,天生自带贵气,故此更显得写意风流,绝代风华。
当年,京中刮起选美之风,他力压四大才子,位列美男子榜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