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时宁翻了个白眼,手支着下巴,漫不经心道:“明明是你的小鸟胆小如鼠,也好意思叫我们走。”
“嘿——你好大的胆子,敢称呼我的黑将军为小鸟!”胖子听闻怒不可遏,将两指放入口中,急促地吹了一声口哨,嘴里喷出唾沫星子。
闻见哨声,他胳膊上的黑羽鹰呼啸一声,陡然腾空飞起,大鹏展翅,在空中打了个弯,疾速朝顾时宁飞去。
顾时宁眸色一冷,攥住手心里的药粉,看准时机正要出手。
耳边一阵风过,拂动她的发丝,一只白皙修长的手从她的侧脸掠过,徒手攥住俯身冲来的黑羽鹰。
大手一捏,只听见骨骼碎裂的声音,刚才还凌厉威武的老鹰顿时哀嚎出声,沉沉跌在地上,缩成一团,黑色的羽翼以奇怪的形状扭曲着。
顾时宁转过身,后背抵在八仙桌沿,男人站的离她很近,身形挺拔冷肃,顾时宁的身高只到他的胸口,玄色衣襟上有精致的提花暗纹,鼻翼间是熟悉的淡淡雅雅的浅香。
那人垂眸睨着她,声音低沉有磁性,“你倒是能惹事。”
顾时宁听见声音,背后一僵,缓缓抬起头,正对上顾长於幽黑的瞳眸,冷静寡淡看不清喜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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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许是缠情蛊的缘故,顾时宁见了他莫名有些心虚,悄悄退后一步,和人拉远距离,乖巧怯弱地喊了一声,“哥哥。”
顾长於将她的刻意疏远看在眼里,淡淡‘嗯’了一声,三年没见,小姑娘如今出落的愈发娇俏美丽,眼眸清澈明亮,不经意间还透出一股无意识的慵懒妩媚。
只是还是那么怕他。
“许久不见——”顾长於声音沉沉。
也不是很久,五日前刚见过,顾时宁腹诽。
“你这个子怎么不见长?”
妈的,戳到她心中的痛了。
明明都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顾钰衡抽条似的疯长,她就只是缓慢地发了个芽。
见他们旁若无人的叙旧,黑羽鹰的主人气得跳脚。
心痛自己花了许多银子才得来的鹰,现在病怏怏地倒在地上垂垂将死。
“黑将军,我的黑将军啊!”胖子跪在黑羽鹰旁号啕不停。
他瞪着眼睛看向顾长於,恶劣地笑了笑,眼中闪过一抹戾色,阴狠道:“你害死了我的黑将军,却被它抓伤,中了鹰爪的毒,你也活不长了,老子要你赔命!”
闻言顾时宁眸色一紧,下意识扯过顾长於捉鹰的右手,虎口处赫然有一条细长的爪痕,渗出血珠子,血色已经发黑。
顾长於一言不发,任由她抓着自己的手,眉眼间透着漫不经心的懒散,像是中毒的不是他。
只是目光掠过她白皙软嫩的手时,眉心微微蹙起。
没等胖子反应,顾时宁一脚就把他踹倒在地,抬手朝他脸上一挥,白色的粉末在空气中飘荡,被他全都吸进了肺里。
“既然这样,我也要你赔命。”顾时宁一字一句地说。
胖子眼神惊惧,“你、你刚朝我洒了什么?你知道我是谁吗?老子是吏部尚书高大人的干儿子高述。”
“七日必死粉,快回去准备后事吧。”顾时宁不为所动,冷哼道,“你知道我是谁吗?天下兵马大元帅他亲女儿。”
满都城如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鼎鼎大名的天下兵马大元帅。
高述一听顿时吓得屁滚尿流,三步两步爬到顾时宁脚边,“姑娘,姑奶奶,老祖宗,我错了救救我,救救我。”
有她爹这个名号撑腰就是舒坦。
当官二代,仗势欺人,好爽。
顾时宁摊手至他面前,挑了挑眉。
高述慌乱地从袖口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瓷瓶,“这是鹰爪毒的解药,敷在伤口上就能解毒。”
“他的解药我已经给了,快给我的解药罢。”他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眼看一双肥手就要扒拉上顾时宁衣裙的下摆。
顾长於侧身挡在他和时宁中间,声音低沉冰冷,“滚。”
顾时宁透过男人宽实的肩膀,探头笑眯眯地说:“不过就是些山药粉,瞧把你吓得,回去记得多吃些山药补补气。”
高述闻言脸上憋的通红,又不敢发作,只能点头哈腰抱着他的黑将军逃也似的跑出长乐坊。
他咬紧了牙关,将今日之屈辱记在心里。
顾长於薄唇扯起淡淡的弧度,小姑娘几年没见,脾性倒是见长。
月华绸缎轻晃,顾长於在一旁的圆椅坐下,举止间透着优雅高贵。
他慵懒地将右手搭在八仙桌上,露出被抓伤的虎口,眼神示意顾时宁上药。
顾时宁反应过来,乖巧‘哦’了一声,在他对面坐下,拔下小瓷瓶上的木栓子,拉过他冰凉的手,低头小心翼翼地倒着药粉。
“莺莺姑娘来了——”
长乐坊的妈妈拖着长长的尾音,声音尖细,语调高昂。
坊间的气氛一下浓烈起来,人声鼎沸,耳边充斥着各种叫唤。商人老爷开始往舞台上抛金丢玉,站台外的布衣百姓因彼此挡着视线开始叫骂打架。
顾时宁一边替她哥上药,一边好奇地抬头朝舞台看去。
一只彩凤鸟衔着赤色锦带飞出,绕着一位身姿曼妙的女子款款而来,舞台外沿浅池中含苞翠绿的莲花齐齐绽放。
女子妖姿媚人,有惊鸿一瞥之色,琥珀色的桃花眼犹如春水,腰身不堪一折,让人看得痴醉。
在看清她的长相后,顾时宁倒药的手一抖。
这名叫莺莺的姑娘,容貌和顾时宁记忆里的阿招,竟然有七八分相像。
顾时宁意识到,这位莺莺姑娘,想必就是之后万寿节上,太子献给他老子永庆帝的美人甄莺莺,小说里的女二。
彼时阿招还未重生。
甄莺莺深受永庆帝宠爱,一路晋封,成了皇贵妃。
皇后忌惮她会波及自己的地位,屡屡加害,皆被顾长於明里暗里护下。
顾长於之所以次次护她周全,只是因为甄莺莺容貌肖像故人。
甄莺莺知晓顾长於这般对她,皆是因为她的长相后,竟然心甘情愿做起了阿招的替身。
后来顾长於能深受皇帝信任,与甄莺莺在后宫中的助力撇不清关系。
原来万寿节之前,顾长於便已经见过甄莺莺,只是不知道两人现在是何种关系。
顾时宁脖子一缩,下意识的朝她哥看去。
顾长於却是余光也不曾分一丝至舞台上,随意把玩手里的酒盏,举止散漫慵懒。
他瞥了眼洒到桌上药粉,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低笑讥讽道:“怎么,心虚了?”
要不要这么直接。
她只得强装镇定地上好药,推回他的手,装傻充愣地问:“哥哥也是来看莺莺姑娘的吗?”
顾长於慢条斯理地抚平绣有暗纹的广袖上被压起的褶皱,垂下眼睫缓缓道:“不是。”
顾时宁满腹狐疑。
甄莺莺一年就在长乐坊跳一次舞,偏偏这么巧,他今天就出现在长乐坊,说不是为了甄莺莺,骗谁呢。
顾长於淡淡扫了眼她摆在桌上不安乱拨弄的小手,“手怎么伤了?”
顾时宁一愣,顺着他的目光落在自己的手上,如葱白纤细的食指之上,咬痕醒目。
那日顾长於的缠情蛊发作,给他喂血时的咬伤还未好全。
她将手缩进袖子里,一阵心虚,应该没有露馅儿吧。
顾时宁老老实实地说:“被狗咬的。”
她还抬脚轻轻踢了踢一旁默不作声趴着的大白狗,“小白,让你咬我,白眼狼。”
小白睁着圆溜溜的眼珠子,委屈地发出‘嘤’的声音,你脏我。
顾长於若有所思,静静盯着她的脸看,眼眸沉沉,似能把人看穿。
指尖咬痕的形状,分明不是狗能咬出来的,倒像是——被人咬的。
他没再追问,只是放下手中的白玉盏,“走罢,送你回家。”
顾时宁下意识地拒绝,“不用了,我和顾钰衡一起来的,得等他一起回。”
话还没说完,一个精瘦的小厮来到雅座区域,四处张望。
见着他们桌边标志醒目的大狗,走上前,“姑娘,有个公子托我传口信儿。他碰着刚才的相扑手,跟他们一块回道馆切磋去了,让您自个儿先回去。”
顾时宁:“......”
长乐坊三楼正对舞台,视野极佳,明亮宽敞的包间内,一名男子凭栏站立,深色的锦袍上绣有金线勾勒的蟠龙纹,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尊贵之气。
此人正是当朝太子,萧晏。
他远眺舞台之上,甄莺莺姿容明丽,当真称得上陈思王笔下的翩若惊鸿,宛若游龙,洛神在世。
萧晏目光移至一楼雅座里两人一狗离开的背影,很快挪回视线,重新落在台上,漫不经心地开口:“怎么顾大人带孤来看美人,自己倒是先走了。去查查,他身边跟着的是哪家姑娘。”
身后恭恭敬敬站着的侍卫低头接令,“是,爷。”很快退步出了雅阁。
萧晏狭长的眼眸微眯,瞳孔倒影着翩然起舞的美人,脑海里却在想刚才小姑娘一脚踹翻高述的模样,像极了一只被逼急的小野猫,颇是有趣。他老子年纪大了,说不定就喜欢这样野的。
甄莺莺脚步微乱,除了她自己,没人看出来。
她精心准备许久的惊鸿舞,想跳给他看的人,走了。
甚至一眼未曾落在她身上。
.
顾时宁揪着衣裙,不安地坐在马车里。
身边的顾长於闭着目,一言不发。
马车里绿釉莲瓣香炉燃着淡雅的薄荷香,袅袅青烟缓缓上升,又很快消散,化作空气中的浅香。
一片安静中,顾长於眉心渐渐蹙起,额角渗出细细的冷汗。他猛地睁开眼睛,掀起珠帘,声音冰冷急促,“去镇国公府。”
顾时宁见他面色苍白,薄唇紧抿,似在艰难地忍耐什么。
不会吧,缠情蛊应有两日才会发作。
她脑中灵光一闪,难不成是刚才中的鹰爪毒刺激到了蛊虫,令它提前发作?
可是现在去镇国公府也没用,苏昭昭被太后扣在宫里罚抄佛经,和她说的明日才出来。
虽然解他蛊毒的血就在眼前,但没有苏昭昭,这配合没法打啊。
顾时宁不知该如何应对,暗自决定要不还是等到她哥痛昏过去罢。
她装模作样扯住顾长於的衣袖,关切地问:“哥哥你怎么了?”
小姑娘凑得很近,一缕冰凉细腻的秀发落在他的手背上,痒痒麻麻。
顾长於心口像被针扎般剧痛难忍,不知为何,顾时宁身上似有一股蛊惑的味道,让他更加燥热不安。
他垂眸幽幽盯着她看,如墨的眸子沉沉,像是猛兽盯着猎物,一把扣住她的手抬至眼前。
食指尖咬痕残留的血味在幽闭的空间里,清晰可闻,散发诱人的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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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二十章
马车里的灯烛孤寂明灭如豆,在珠帘掀起时,被鼓入的风吹熄。
顾时宁被逼在角落,背后抵着车壁,对上他幽深的眸子,感受到逼人的威压,一股彻骨的寒意袭来。
马车里的气氛诡异浓重,繁复靡靡,无形的压迫,几乎让她窒息。
指尖的血味混着绿釉莲瓣香炉徐徐燃起的淡雅薄荷香。
顾长於的手热得发烫,紧紧扣住她的手腕,他的意识飘流很远,只剩下掌心里女孩血的流动和肌肤的弹性。
顾时宁紧张的胸口上下起伏,求生的本能让她觉得危险。
另一只手小心翼翼的往一旁的黄花木雕小桌摸去,握住温热的铜质香炉。
顾长於敏锐地抬起头,将她举着铜质香炉的手也一并扣住,高高抵在墙上。
顾时宁的手没了力气,香炉从高空坠下,落在地毯上,发出钝钝沉重的声音,燃尽的薄荷香灰洒了一地。
顾时宁一只手被他按在墙上,一只手扣在他面前,挣脱不得。
顾长於的身影将她整个人罩在黑暗里,空间狭小闭塞,锦缎衣物摩擦的声音清晰可闻。
她心中一阵仓皇,呼吸变得急促,眼前的男人已经被蛊毒控制失去了意识。
顾时宁用力想要挣扎,摆脱这样屈辱暧昧的姿势,动作间她的衣衫松散,领口歪斜,露出白皙纤细如天鹅般的脖颈。
“别动。”顾长於咬着牙,声音低哑沉沉很有磁性,似在极度忍耐,和体内控制他的蛊虫做着搏斗。
顾时宁顿时一动不动,他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脸颊。
马车外的世界安详宁静,马蹄声有节奏的响起,没人能想到车内竟然是这样的景象。
小白跟在马车外面,不知道为什么,有些焦躁不安地打转。
顾时宁强装镇定,扯出一抹牵强的笑容,试图安抚道:“长於哥哥,你再忍忍,镇国公府马上就到了。”
小姑娘的声音软软糯糯,他的心口像是猛地被揪住,克制忍耐许久的意识彻底涣散。
目光只能看见她脖子上青色的血管,里面的血液汩汩流动,迷离耀眼。
顾时宁感到禁锢住她的手越来越紧,扣的她生疼。
顾长於突然倾身靠近,温软的唇瓣触碰到她雪白的颈间,牙齿刺破皮肤,嵌入肉里,殷红的鲜血顺着美人肩流下。
你妈。
顾时宁瞪大了眼睛,巨痛袭来。
这和她想的不一样。
她曾经暗暗脑补的画面应该是自己高高踩在台阶上,顾长於匍匐在她脚下哭着喊着求她要解药。
现在却是她毫无反抗之力,被他按在地上吸血。
舌尖触碰到细腻柔软的肌肤,将涌出的血吮吸卷入口中,他像沙漠中踽踽前行许久的旅人,终于遇见一股甘甜清泉沁入心脾。
不知过了多久,顾长於瞳孔中的妖异之色渐渐褪去,重新恢复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