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凶手——少地瓜
时间:2021-01-04 09:43:52

  左右如今他也十九岁了,这事儿并不算早了。
  肖知谨果然脸红,却还故作镇定道:“还行。”
  旁边的常悦噗嗤一声,秦落更是伏案大笑,“三思啊三思,你也有不好意思的时候!”
  秦落本就是四个孩子中年纪最大的,三年前他因为经常陪常悦送妹妹们上学而与几个姑娘熟悉起来。因两家家世相当,往来日益密切,渐渐地就跟常喜看对眼,顺理成章定了亲,六礼都差不多走完,如今只等娶媳妇了。
  他自知资质有限,虽然这次也跟着进京,但估计会试有些悬。到了科举最后一步,拼的就是天分和运气了,等闲努力根本不够看。
  不过他素来想得开,想他们老秦家祖上八辈都没出过正经读书人,他如今已是举人老爷,也算光宗耀祖了。
  常悦年纪小些,却更稳重,见状正色道:“转过来二月就是春闱,大家都是要下场的,若三思顺利得中,二十岁的进士不可谓不得意,颇有先生之风,到时候岂非双喜临门?”
  即便不中,他也还年轻,再熬两届也不算晚。
  常悦家里也帮着张罗了一回,不过他因为童年经历的关系,心性与常人不同,在男女之事上似乎并不怎么热衷,不管家里给说什么样的姑娘都一副“你们看着好就行,不必管我死活”的模样,倒弄得常老爷和杜玉茹夫妇不敢折腾了。
  两口子担心儿子有什么毛病,私下还厚着脸皮委托度蓝桦委托肖知谨悄悄问,结果常悦一猜就知道是谁的主意,感动之余更多的还是无奈。
  他知道自己身体没毛病,就是心里过不去那道坎儿。
  人生短短数十载,可他想做的事情太多了,成家立业反而排在后面。再说了,纵使生儿育女又如何?一个不小心,不还是守不住吗?
  当年他何其有幸碰见负责任的师父和师娘,可来日他的孩子呢?是否还能延续这份幸运?
  弄明白这一点之后,常家人又偷偷流了几回眼泪,难过了一阵之后也想开了。
  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长子能失而复得顺利成长已经是意外之喜了,他们又何必再强求?
  如今这个情状,纵使勉强行事也只是圆了他们自己的梦,岂非又委屈了孩子自己?何苦来哉!
  若他来日自己想开了自然是好,即便想不开,依照他自己的心性城府,必然也吃不了亏。
  就这么着吧,孩子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做自己想做的事就挺好。
  这次四个孩子都是要下场的,他们也知道厉害,略寒暄了一会儿就凑堆儿讨论文章去了。
  这两年肖知谨一直在太学读书,结识了不少志同道合的朋友和饱学之士,知道最近哪里有文会,就准备带常悦和秦落一起过去切磋一番,也摸摸对手的底。
  述职不是一天就完的,当日肖明成很晚才回来,次日一大早又带着媳妇一并入宫。他自去找成宁帝办正事不提,度蓝桦又陪着太后、皇后等人说了一会儿话,讲了讲外头的风土人文,昭示下皇恩浩荡,这便赶在午前带着一大堆赏赐出了宫。
  她亲自挑选了一批,命李嬷嬷将给霍家的好生收起来,来日得空跟肖明成一起登门拜访时送人。
  剩下的也往司马家、洪家各送了些,缺不缺的暂且不说,多少是个同欢喜的心意。
  李嬷嬷都打理好了,“夫人,咱们这就回去么?”
  度蓝桦道:“我有事往娘家去一趟,你打发人回去跟老爷子和老太太他们说,今儿晌午就不家去了。”
  她虽然没有特意通知,但度老爷一直打发人瞅着这边院子的情况,昨天他们一进城就得到风声。因随行的还有老人和孩子,他琢磨着怎么也得留出两天空来给人家休整,正准备今天送帖子探探情况呢,没成想,姑娘自己来了。
  一见面,度蓝桦就略略放下点心,“瘦点了。”
  前些年度老爷事业成功、女儿女婿争气,真可谓是春风得意,整个人的身材跟吹了气的气球似的,嗖嗖膨胀。他是做生意的,又少不了四处应酬,久而久之就有了三高的症状,很容易晕眩。
  度蓝桦知道后就从系统商城里兑换了不少降压减脂和调理的药物给他,又嘱咐一定注意饮食。
  爱财的人大多惜命,度老爷自己经历了几次天旋地转后就吓得够呛,倒也听话,药都按时吃着,再配着医药供奉的调理,情况基本稳定。
  度老爷闻言点头不迭,又感慨道:“唉,没想到老了老了,沾了闺女的光了。”
  家中供奉对度蓝桦送回来的药十分感兴趣,几次说要研究,度老爷都没敢给。几年下来,他大约摸也觉察出女儿应该是有了什么特殊的门路,这药恐怕是见不得人的,故而十分谨慎。
  听度老爷这么一说,度蓝桦再看看他两鬓染上的霜色,竟也有点心酸。
  老了。
  “你上了年纪,别再那么拼了,钱是挣不完的,多少是多啊?”一时感慨,度蓝桦也禁不住唠叨起来。
  度老爷连连点头,捧着肚子道:“是呢,我这不是忙新玩意儿么。”
  说着,他从桌子底下掏出来一个不起眼的木匣子,打开一看,里面装了许多奇形怪状的黑东西,“你瞧瞧,说的那个橡胶,是不是这个?”
  度蓝桦的呼吸都有一瞬间停滞。
  她抓起箱子里的东西捏了捏,果然有微微的弹性,但跟后世的相比还差很远。
  度老爷低声道:“我照你说的法儿弄了几回,几年下来才得了这些,好像是有点眉目了,但做不成精巧东西,还特别容易干裂,可能是差什么关键东西。”
  之前闺女说,这玩意儿若是操作得当,能弄得纸那么薄,水泼不进,还不容易拉断。
  商业嗅觉敏锐的度老爷几乎是立刻就觉察到里面蕴藏的巨大商机,甚至不惜冒着风险亲自出海考察了一回,后来又陆续买下来几个长满这种植物的海岛。
  “……上头那些人都是签了死契的,又没有海船,不怕走漏风声。”度老爷眼中疯狂闪动着精明的光,“我都跟他们说了,日常好吃好喝伺候着,他们什么都不用干,专心琢磨这个。若真有了结果,立刻放归自由身不说,还给他们一百亩地!”
  若此事真能成,别说一百亩地,一千亩都算毛毛雨!
  度蓝桦一直都知道他在商业上头精明,却没想到竟精明到这个份儿上。
  她感受到了穿越后最大的激动,声音都不自觉颤抖起来,“你,你真把那几个海岛都买下来了?”
  听了这话,度老爷不高兴了,有种有钱人被质疑的屈辱感,“真金白银,这事儿还能作假?”
  其实也算不得买,那些海岛上都是无主的,上头的人都穷得了不得,终年打鱼为生,基本谁占了就是谁的。
  他还算厚道的,知道给子孙后代和自己积德,把大部分原住民都用海船全须全尾迁到别处,其他占岛的多得是强取豪夺的事儿呢,不听话就杀,杀一批就都服了。
  这可真是大消息,难怪他着急上火要跟自己说呢。
  度蓝桦被震惊的半天回不过神,良久才悠悠叹道:“这可真算是进可攻退可守了。”
  原本她的那么多担忧,好像都在此刻烟消云散了。
  被闺女认同,度老爷还是很得意的,当即嘿嘿一笑,抄着袖子叹道:“可不是么。”
  伴君如伴虎,树大招风,虽然女婿如今简在帝心,但这层保障并不够牢靠,因为在真正庞大的利益诱惑面前,所有情谊都不值一提。
  这几年度家商号发展的着实太猛了,本就引人注意,若后头橡胶的生意真成了,富可敌国不是梦。如今朝廷尚且能够容忍,可若来日他富甲天下,难保朝廷不杀鸡取卵。
  索性他就先下手为强。
  那几座海岛并不在海商们常跑的固定航线内,距离大禄朝颇有一段距离,具有相当的隐秘性。接下来他就慢慢转移家中的黄金珠宝,若朝廷厚道,自然皆大欢喜;若朝廷捅刀子,他狡兔三窟,拍拍腚也就跑了。
  隔着天涯海角,朝廷鞭长莫及,真要打还不够本钱的……所以只要跑到那儿就高枕无忧了。
  周围的环境他也考察过,最大的威胁就是大禄朝,其余诸多小国也不过虾兵蟹将,不足为惧。
  到时候真正挣钱的橡胶产业还在,大头家业也有,住在几座海岛上也不怕闷得慌,害怕的话他也能大大方方屯兵驻马,岂不跟小国王似的美滋滋?
  度老爷能想到的,度蓝桦自然也想得到。
  这么多年,她还是头一次如此真心实意的朝对方竖起大拇指,“高,实在是高!”
  从今往后,可算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了!
 
 
第125章 亲事
  跟度老爷交流完后, 度蓝桦长期都处于一种恍惚的精神状态:
  这一不小心就很可能建国啊,任谁都无法冷静的吧?
  她本以为自己的一系列操作就够骚了,谁能想到一骚还有一骚高呢?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肖明成从宫中回来才有所改善, 不过跟平时相比仍有较大差距, 结果就被肖明成一眼看出来了。
  “今天不是去岳丈那边去了么?怎么瞧着失魂落魄的,可是有什么不好的事了?”
  度蓝桦心道,确实有事,但不是不好,反而是太好了,以致于她到现在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跟肖明成说。
  挣扎半天后,她还是觉得这事儿目前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就决定先不说了。
  “没什么, 就是无意中窥见一点超出想象的事情,”她含糊道, 强行转移话题, “倒是你那头怎么样了?接下来去哪儿有眉目了么?”
  再等可就要过年了啊,别到时候又要走亲访友, 又要筹备儿子的头等大事, 又要预备几个小子的春闱, 闹得手忙脚乱的。
  大禄朝幅员辽阔,天南海北的气候人文千差万别,正常上任之前大都需要准备一下。比如说东北和南海的气候天差地别, 日常所需的衣服和常用药物也截然不同, 不提前弄好只能抓瞎。
  官员既然要去当地治理地方, 肯定也要深入了解本地历史和山川地貌,比如说翻阅地方卷宗,更甚者还会找人提前学习方言……这都需要时间。
  上回肖明成入京述职时, 不过几天功夫就得了准信儿,他们去云汇府也算准备齐全。
  可都快到年根儿底下了,成宁帝光找他说话,还留过一顿饭,看得出来对云汇府六年政绩很满意,对肖明成本人也很欣赏。但君臣二人闲话没少扯,对正经事竟一句似是而非的话都没露出来,着实叫人摸不着头脑。
  肖明成能看出度蓝桦有秘密,不过想来暂时不会影响到自家,既然她不主动说,索性也就不问了。
  “陛下这几年越发有威仪,”他换了身竹青色的家常棉袍,用热水洗过手脸,这才坐下舒舒服服吐了口气,摇头道,“我竟丝毫瞧不出来。”
  君心难测,臣子更不能窥探帝心,总不能他主动开口问吧?
  听他这么说,度蓝桦心里就是一咯噔,“别是让你留京吧?”
  肖明成跟她对视一眼,俱是苦笑,“我也怕这个。”
  京城望燕台乃全国的政治经济和文化中心,乃无数人心之所向,但总有那么几个例外,比如说现在这俩人。
  肖明成出身寒门,没有根基,资历又浅,若留京,官职必然不会太高。届时一则没有实权,二则没有靠山,只会束手束脚,一个弄不好还容易把自己折进去,反而不如去地方上放开手脚大干一场。
  如今正值太平盛世,没有特别亮眼的成绩很难平步青云,只能一点点苦熬。本来他的意思是先在地方上好好攒几年政绩,闹点大动静出来,待到资历差不多了再回京,手握重权位极人臣也没人能说什么,也好施展。
  可现在成宁帝半点风声不露,显然很不寻常,倒叫他也跟着打起鼓来。
  度蓝桦心里也七上八下的,而且除了肖明成那方面的不适之外,她还有己方和婆家的担忧。
  当下女人难出头,士农工商的界限又分明,偏她两样都占齐了,可谓开局先输三分。
  原本在地方上,天高皇帝远,枕边人与自己心意相通,随便怎么折腾都好。可若留在望燕台,恨不得街上一块招牌掉下去砸到十个皇亲国戚,区区四品诰命又算得了什么?
  出个门都不只多少双眼睛盯着,一点风吹草动隔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她还敢折腾吗?
  再者本来度家商号发展迅猛,就够叫人眼红,若肖明成再被迫领了众人眼中的香饽饽:京官儿,那可真是新仇加旧恨……
  稍有不慎,度老爷的布局也要前功尽弃。
  夫妻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无奈,末了却也只能齐齐一叹。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尤其本身京官就是大肥肉,若成宁帝当真做此打算,他们也不能不识好歹。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去宫里应付一整天,肖明成也着实累了。他用力捏捏眉心,摆摆手,“罢了,不说这些费神的话。后日我得空,咱们就去霍家走一遭。”
  无论如何,自己这头不管怎么着也怀不到哪儿去,无非就看成宁帝是否和自己想法一致罢了。只是儿子的终身大事却耽搁不得,还需早做准备。
  度蓝桦点头,“也行,对了,我把当天咱们的行头都准备好了,礼单也拟定了,你再帮我参谋参谋。”
  霍家乃古典书香世家,偏她是个现代社会穿越来的理科狗,怎么算都差了一整条银河,着实拿捏不准。
  肖明成知道她的短板,也不推辞,果然细细看了一回。
  “霍家藏书阁名动天下,咱们两家往脸上贴金也不过勉强称一句新贵,”他略一沉吟,“就把些史书字画都去了吧,约莫人家也瞧不上眼,反倒尴尬。”
  度蓝桦点头,“你说的有道理,那就去了。”
  就这点儿还是她费事扒拉硬凑起来的呢,有时候自己都觉得看不下去,可又觉得去人家言情书网满是铜臭不太好,所以才始终犹疑不决。
  “水晶玻璃瓶太过贵重,如今八字只一撇就送未免太显眼了,”肖明成敲了敲这行字,“大的不如等亲事定下再给,既顺理成章,又显得重视人家姑娘。我记得你不是有细碎些的小摆件、饰品什么的么……”
  度蓝桦果然收了玻璃瓶,重新兑换了点细碎的玻璃珠子之类,果然既名贵又不打眼。
  到了第三天,两人一大早就起来,先又清点了一遍礼单,这才换出门的大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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