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必把自己压的太狠。”窦夫人继续给贾蓉顺毛:“我还能撑个几年,就算你一年之内还没摸到门槛,也还有机会。”一个巴掌加个红枣,能让这孩子全力以赴了吧?
看看还有床上乐呵呵啃自己小手的贾瑗,窦夫人有理由相信,有自己这个纽带,哪怕将来自己不在了,贾蓉对这个小姑姑的感情,也不会重如原著一般不闻不问。
为了让贾蓉对自己更加亲近,当着他的面,窦夫人问来向她汇报自己进展的贾敬:“老爷要是出面的话,能把秦家的亲事退了吗?”
贾敬的眉头成了一团:“太太,我以为这件事你能比我想的清楚。”
清楚呀,可是贾蓉想不清楚我也没有办法不是?窦夫人直接把贾敬给赶出宁萱堂,又安慰贾蓉天无绝人之路,让他先自己在外院挑一个可心的院子,还答应他可以每晚都陪自己跟贾瑗用饭,才算安抚住少年沮丧的心情。
等贾蓉带人去挑院子,贾敬才得以重进宁萱堂,他不解的问:“珍儿那时你也没这么上心,现在倒处处依着蓉儿,好好的孩子都让你给宠坏了。”
这人怕不是没长记性。窦夫人一个眼刀飞过去让贾敬闭嘴,还不得不向他解释一下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贾珍完全是让人给带歪了,现在三十来岁的人想扳都扳不过来。日后老爷还想指着他顶门壮户?倒不如现在好生教导蓉儿,将来还能有个指望。”
这么一说,贾敬还真把此事放在了心里,想着自己是不是可以从中出一点儿力。然后才把自己今天一定要说与窦夫人的话说明白:
几日来贾敬借着感谢之名,很是跟勋贵人家走动了一下。哪怕他修道了几年,架不住勋贵们为了自己的主子,也要对贾敬笑脸相迎。
一来二去的,就有人向贾敬试探着问起他为何不住在道观里,怎么一回来就要教训贾珍之事。也有人借着以往的关系,劝他不要事事都怪贾珍,该怨那引坏贾珍的人。
贾敬很上道的把勾引坏的人大骂一顿,也不管听的人面色如何,就想让人给他提供名单,说是要去找人算帐。他性子僵板之名流传的很广,就算那些人很想把名单给他,想想前些日子贾氏宗族所以一分为二,都是因贾敬眼里不容沙子之故。
要是自己把名单告诉他,说不定他去人家的头一件事,便是开口就告诉别人,某某说的你勾引坏了我儿子,我来找你算帐了。
那些人只好又劝贾敬消消气,告诉他现在勾引坏贾珍的人仍有些势力,让贾敬不要鸡蛋碰石头。贾敬故意不肯,拉着人一定要问出个端的。别人无法,半遮半掩的把义忠亲王露了露。
都是千年的狐狸,说出来的话只可意会不能明言,就算贾敬真敢去圈禁义忠亲王的庄子里闹事,也可推说他听话听岔了,不关自己的事。
贾敬表示自己修道几年不是白修的,对那些人的话表示了认同后,便一脸忧郁的呆坐不语,看上去很是可怜。有自以为关系近的便向贾敬表示,虽然义忠亲王还有些势力,可是终是被圈禁之人,又失了圣心,若是有那比他地位还高的人出手,就算明面上不好对付他背后也能让义忠亲王吃些苦头。
“反正这样的事情也拿不到明面上来说,只要让你出了心中郁气,让义忠亲王落个没面子,不就行了。”劝贾敬的人很是体贴的表示贾敬都不用亲自出面,自己便可以代劳。
修道修开了窍的贾敬,当面便表示这份人情太重,他不能承受。那人劝了又劝,贾敬很是摇摆了一番,还是没给人准话便回府了。
窦夫人听完不由看了贾敬一眼:“老爷这两日先在府里颂经吧,等贾珍回来后再好生筹划一下。”
贾敬还以为要趁热打铁,不解的问:“何必要等他回来。”
“那位顾大爷已经去陪你儿子好几次了,说不得贾珍回来的时候,三皇子、五皇子那里都会有信传来。加上四皇子的信一起,才好待价而沽。”
贾敬要被她吓死了:“太太,从来夺嫡之事,脚踏两只船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难为他还能想到这个,窦夫人笑了一下:“被人争才能开个好价钱不是。”
贾敬更觉得惊悚了:“你是知道的,咱们手里并没有那些人以为的东西。”要是真有,当年他也不必急着修道去了,直接拿着卖个好价钱不好吗。
窦夫人却不在意:“他们可不知道咱们有没有。老爷越是不想拿出来,那些人才越以为东西珍贵,算得上是奇货可居。”
自家太太说的太过自信,贾敬没来由的有了些底气,问了下一个问题:“贾珍这几日跟那个顾家的大爷打的火热,明眼人都能知道。我的性子外人都知道了,应该看不过眼才对,用不用我再打他一顿?”好增加一下逼真度?
这个应该也是贾珍的亲爹,窦夫人果断的摇头:“老爷只负责四皇子那里,贾珍却要周旋于三皇子、四皇子与义忠王府之间,总是下不得床也不好。”
对于自己的任务比贾珍的少,贾敬没觉出高兴来:“他能吗?”
“这有什么不能的,那顾家本是三皇子的人,明面上站在五皇子身边。跟义忠王府的亲事也是贾珍定下的,他不出面谁出面。”
所以贾珍借着尤氏送灵期间好不容易养好了伤,回府后才发现并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尤氏是填房却也是嫡妻,贾珍有一年的妻孝要守。送灵回府时热孝已过,可以出门走动一二。窦夫人早在他回府之前,便把他的行程给安排明白了,头一站便是去尤家。
这让贾珍分外不解:尤氏还在的时候,自家是没少帮衬尤家,可也只是打发小厮们送些东西。现在尤氏不在,自家也当着大理寺与顺天府的官员的面儿,跟尤家断了亲,怎么太太倒让自己亲自去尤家了?
“还不是因为你好色之名,京中尽人皆知。”窦夫人很不客气的说出理由,让贾珍整个人都不好了。
可是太太身后有老爷,老爷打起自己来力气十足,贾珍再不情愿也得走这一遭。尤老娘还有顺天府大牢里没回家,尤三姐一见贾珍就没什么好话,尤二姐倒一如既往的温柔,却也希望宁国府能尽快放过自己的母亲。
头一次贾珍憋了一肚了气回了府,第二天又被窦夫人打发去了。他也是有脾气的人,对尤三姐口出的恶言,难免要回上两句,惹的尤三姐拿扫把把他打了出来。
就在贾珍以为太太可以放过自己的时候,窦夫人又让人给他传信,说是第三天他还得去尤家。这让贾珍分外不解,自己就算不得太太欢心,可也总是她的儿子,犯不上让自己一次一次去受辱吧?起身便亲去宁萱堂想问个明白。
一进宁萱堂,便听到贾蓉在逗贾瑗,小丫头已经会认人了,最爱看的就是贾蓉在她面前上蹿下跳,每次贾蓉动作,她都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好不容易停下来,小手就指着贾蓉,还呀呀有声,那意思是让贾蓉再跳。
“你不好生温书,天天只想着玩乐,等我闲下来才教训你。”一肚子气的贾珍总算找到了发泄口。
“你父亲中了进士,你却拿起书本子便能睡着。现在蓉儿每日能读上三四个时辰的书,已经强过你了,你竟还想教训他?”窦夫人并不惯着贾珍,当着贾蓉便扒他的老底。
贾珍无奈呀,还得低头认错,再问出自己的疑问来。窦夫人不屑的看了他一眼,转头问贾蓉:“你可知道我为何让他一次次去尤家?”
贾蓉本来跟贾瑗玩的好好的,让贾珍进来就劈头盖脸骂了一顿,心里又扫兴又憋屈,现在见窦夫人问,人还是低着头,回答的声音也不高:“太太要看尤家的三姑娘,什么时候对大爷和颜悦色。”
亏得太太还天天捧着他。贾珍不屑的看了贾蓉一眼,张嘴刚想说话,心里猛的一寒,两眼悄悄扫向窦夫人,发现人正一脸欣慰的看着贾蓉笑。
难道贾蓉竟说对了?
窦夫人这时已经又问贾蓉:“那你觉得他该去几次,尤家三姑娘才会转变态度?”
贾蓉得了窦夫人的鼓励,头不由的抬了起来,眼里也放着自信的光芒:“头三次自是不行的。冷个三五天再去,便是态度不改也能缓和些。再冷个三五天,尤三姑娘就能好生跟大爷说话了。”
这还是自己的儿子吗,别是没好生读书改跟老爷修道学算命了吧?贾珍愣愣的看着自信的贾蓉,后知后觉的想起,现在贾蓉还真的在跟着贾敬读书。
窦夫人更加欣慰的看向贾蓉:“说的好。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那顾家身后的人可禁不住这一拖再拖。”
还没听明白的贾珍,已经被窦夫人打发去给贾敬传话,告诉他每次贾珍不去尤家的时候,便是贾敬出门走动的时候。贾珍有心求贾敬解惑,又被亲爹给鄙视一回,还不轻不重的挨了一脚:“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问那么多,说给你听你能听明白吗?”
可是你们不说我更不明白呀。贾珍出离愤怒的又去了一次尤家后,仿佛被尤三姐的泼辣给吓住了,好几日没再出现。等过了五日后再去时,最先接待他的就换成了已经定了亲的尤二姐。
第133章
“我们还当姐夫真的生三妹妹气, 再不登门了。”尤二姐笑的温婉, 说出的话竟在贾蓉意料之内, 让贾珍不得不把心提起一分,故做大度的道:“太太也是一时之气, 我若也不来的话,外人还真当咱们断了亲。”
尤二姐微低了头,斜睨了贾珍一眼:“姐姐已经不在, 断亲恐怕是早晚的事。”
这美人娇弱、欲语含羞的姿态, 自窦夫人回府之后贾珍多时未见, 一时把窦夫人的嘱咐都忘记了,涎着脸向尤二姐笑道:“有妹妹在, 我哪里舍得断亲。”说着便把手放到尤二姐轻靠的茶几上。
“妹妹也不想舍了姐夫, 不愿意咱们再也不能想见,可是也不是?”贾珍一面说着话,那放在茶几上的手,已经慢慢移到了尤二姐的身侧,整个人都被那手带歪了些。
地方就那么一点儿,尤二姐自然发现了贾珍的动作,身子不自在的向边上移了移,微低的头轻轻抬起些,看一眼服侍的丫头,才眼里含嗔带怒道:“姐夫说的是什么胡话。要是再没有别的事,便请回去吧。”
眼前白生生的鹅蛋脸上杏眼如水,眼内的嗔怒中带了些羞意, 好似无声的召唤一样让贾珍的身子又凑近了些,半个身子都斜在桌子上,向着尤二姐轻浮的笑道:“正事还没说,妹妹怎么就赶我走?好狠心的妹子。”
听他说有正事,尤二姐心里微微一动,想起顾大爷交待她向贾珍打听的事儿来,身子一下子坐直了。不想贾珍刚才说完话,并没有坐好,上半身还歪向尤二姐这里,现在尤二姐突然坐正,两个人的头一下子碰到了一起。
“哎呀——”疼倒是不疼,可是这一撞,却让尤二姐羞恼相加,气恨的瞪了贾珍一眼,把他的身子瞪酥了半边,不由呵呵笑了起来,看向尤二姐的眼神越发赤果果。
好在还知道这是别人家里,更有一个泼辣的尤三姐不知在什么地方,会什么时候出来,贾珍见好就收,把自己的身子稍坐正了些,嘴里却还调戏着:“二姐长大了,知道着急了。”说的尤二姐粉面飞红,恨不得立时把贾珍打出去。
还是要忍的。
略平了平自己的气息,尤二姐端起一脸正容,向贾珍问道:“姐夫有什么正事?”
贾珍见她装样,心里好笑,也把自己的身子坐直了,清咳一声才问:“听说妹妹定了亲,我一边替妹妹高兴,心里也替妹妹担心,还不知道跟妹妹定下的是哪家的公子。我答应过你姐姐要照料爷们母女,总要知道你将来嫁进谁家,也好给你准备嫁妆不是。”
“啊?”尤二姐不敢相信的看了贾珍一眼,对他一次次到自己家里受尤三姐的气,竟只为关心自己嫁给谁,并不怎么相信。可是准备嫁妆几个字太有力量,又让尤二姐心里一动。
当时顾大爷给了尤老娘银子,说是给尤三姐做嫁妆的事儿,尤二姐是知道的,也为她娘偏心生过气。尤老娘那张嘴多会说:“你将来进了顾家,金的银的还能少得了你的?你妹妹没你这样的好福气,才得准备点儿嫁妆做底气。将来我也不能跟你们到婆婆家去,多少也得留点儿养老。”
尤二姐便不好再争。心里还是有些埋怨的:哪个女子不想着自己嫁妆丰厚,不想着自己到婆家之后说话硬气些?不争的尤二姐,心里一样不甘。现在贾珍说要给她准备嫁妆,就算不是自己希望的那件事,尤二姐也是爱听的。
“多谢姐夫想着,是礼部侍郎顾家的大爷。”说到自己的亲事,尤二姐脸上那抹娇羞更甚,含水的两眼都迷离起来。
贾珍听了觉得奇怪:“怎么是他?那人比我还大着几岁呢,连儿子都进了学……不对,没听说顾大奶奶不好呀?”
顾大奶奶的确活的好好的,尤二姐是要嫁给顾大爷做二房,而且还是在尤氏死前就说好的,要不也不会出现尤氏刚死两人定亲这么败好感的事儿。
时机这么巧,让窦夫人不替尤二姐叹息一声都不成——那个顾大爷所以要娶尤二姐做二房,一定是三皇子看到宁国府对尤氏之病很上心的缘故,以为尤氏非常得宁国府的重视,所以派出自己阵营里品级不低的顾家子弟,娶尤二姐做二房。这是打算用姻亲关系套牢贾珍的意思?这尤二姐还真是有做二房的命。
看着说的眉飞色舞的贾珍,窦夫人兜头就是一盆冷水:“日后你不必再去尤家。”
“为什么?”贾珍很是不解:“那日不是还说让我再去一次,跟那个尤家的三丫头好生说道说道吗?”
“你想跟她说道什么?”窦夫人好笑的看着贾珍:“要问清楚她能不能在你出了妻孝之后嫁给你吗?”
贾珍难得的红了老脸:“太太,那丫头比蓉儿只大几个月。”不过还真是个美人胚子。
窦夫人一眼就看穿了贾珍的心思,对不让他再去尤家更坚定了两分:“说不许去便不许去,我要是听说过一次半次的,也不用老爷出手,自己就能收拾了你。”
“他又做了什么?”贾敬无声无息的从屋外进来,窦夫人心里给贾珍点了根蜡。贾敬自从回府之后,就开发出了吃饭睡觉打贾珍的行为模式,每次听说贾珍犯了错,最兴奋的就是他,打起人来毫不手软。
贾珍这时已经哆嗦上了:“儿子并没做什么,都是按着太太的吩咐办的。”说着乞求的看向窦夫人,生怕窦夫人摇一下头,自己这顿打就逃不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