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先帝对贾代善还是信任的,太子为乱的时候贾代善又拼了命的救驾,荣国府才没从八公中除名。只是等到当今有了继位的苗头,贾代善可就尴尬了。
也是在那时,贾代善想出了请先帝给自己女儿与贾赦赐婚的主意。文武殊途,规矩教养不同是明摆着的,张老帝师很不愿与贾家结亲。还是自己的皇帝学生请自己看在贾代善军权的面子上,帮他收拢贾代善之心,加上先帝金口相询,自己只能认下了这门亲事。
不想自己的皇帝学生坐稳了朝堂,倒嫌自己与贾代善这一文一武的姻亲权位过重,顾忌着贾代善手内军权打算怀柔,要先对自己下手了。
可自己就算退隐回乡,荣国府真的自此安稳了吗?张老帝师并不看好。当今可不是一个心胸开阔之人。就凭当年贾代善跟过先太子一段时间,他也会找贾代善秋后算帐的。说不定到那个时候,贾代善还得以为是自己连累了他,到时自己离京,说不得要将气撒在小女儿头上。
作者有话要说: 有读者说原著里没写贾瑚是因为没有贾瑚这个人,其实这也是一种观点。不过既然是红楼同人文,作者也有自己的观点,推论的立足点就是贾琏的称呼——琏二爷。对于贾琏的称呼,有几种解读,一种是他自己有一位嫡亲的哥哥,可是没有等到上族谱叙齿便已经夭折,另一种是他是与贾珠排行,还有一种是他是随着贾珍排行。作者用的是排除法,先就第二种贾琏跟着贾珠排行,如果没有贾宝玉宝二爷的称呼,还是能说得过去的,可是除了宝二爷还有环三爷,很明显贾政一房的孩子是自己排行的,那贾琏随着贾珠排行就说不通了。第三种说贾琏与贾珍都是长房嫡出,所以他们两个单独排行,作者觉得按古时礼法是站不住脚的,古时一个家族除了各房自己的小排行外,还会有宗族平辈兄弟的大排行,贾珠做为嫡出也应该在这个排行之列,贾琏就应该是琏三爷而不是琏二爷,还有贾宝玉也要称宝四爷而是不是宝二爷。因此作者推论,贾琏自己应该还有一个嫡亲的哥哥,这个哥哥可能没有活到叙齿就夭折了,所以族谱上无名,在冷子兴演说荣国府的时候也没有提及,可是做为那个没来得及叙齿的孩子的亲人,将他的排行留出来,也不是不可能的。这都是作者的一家之言,也是这一世穿越的立足点。
第11章
看着与老妻笑语不断的小女儿,张老帝师心内只觉愧疚,却只能在保全家族与小女儿之间选择了前者。带着这份心疼,老人家叫过贾瑚,跟他说起话来。
贾瑚虽然总装出一副小孩子的模样,可是内里毕竟是成年人的芯子,有时冒出只言片语还是很让张老帝师吃惊的,不过他没往外孙换芯子上想,只觉得外孙早慧,替小女儿高兴之余,也嘱咐她要好生教养贾瑚,不可有仲永之伤。
走时贾瑚带回了不少张老帝师送他的书,用张老帝师的话来说,他自己不能亲自教导贾瑚,给贾瑚的书都是他自己用过的,就当是给贾瑚留下的念想。
这些书颇有些孤本善本,张夫人几次推却不过,只好命贾瑚收下。贾瑚已经明白张老帝师这是打算激流勇退,虽知这是解除张家危机最好的办法,临别时也有不舍之意,更让张老帝师感慨不已。
张夫人何尝不明白自己父亲的意思?纵是不舍,为了父母与兄长的安然,倒笑劝父母不必挂念自己:“只要父亲母亲身体康健,少见几面怕什么。等到瑚儿大些也可去探望外祖父,到时还请父亲考校他的学问呢。”
贾瑚自己更是点头:“外祖父放心,瑚儿一定好好读书,给外祖父写信。”
“好,外祖父等着瑚儿的信。”张老帝师含笑应下。
及至母子两人回府,贾赦总算是回了内院,向着张夫人问道:“岳父身子可还好?”
贾瑚觉得没眼看这位,你真关心自己的岳父,早晨怎么不送自己母子过去,自己当面请安不比现在马后炮好?他却不知面对张家人时,贾赦心里还是自卑的——他自幼不喜读书,又因当年贾代善将他送进上书房给皇子做伴读时也被张老帝师教导过,一见学富五车的岳父就心虚不已,可不就能躲就躲。
张夫人倒知道他这毛病,浑不在意道:“父亲一心思念家乡以至腑内郁结,想要告老还乡。”
“回乡?”贾赦一时呆住了:“岳父岳母年纪大了,一路奔波如何能受得住,再说岳父已经进京多年,家乡不过是些族人,哪能照看得好。”
这话一出,不说张夫人感动,就是贾瑚都觉得自己这位便宜爹也不是全无可取之处,对长辈还是孝顺的,也难怪张夫人出身书香之家,竟能跟这纨绔一起几年少有龃龉。
“两位兄长也会跟着父亲一起回乡。”张夫人神情恹恹。
贾赦一听更加不解:“两位舅兄官职在身,怎么能跟岳父一起回乡。啊,难道两位舅兄也要……”那可是户部侍郎跟吏部郎中呀,多少人一辈子都做不到的官职,两位舅兄年纪轻轻就居高位,怎么能说辞官就辞官。
贾瑚见便宜娘强忍着泪,不由向着贾赦道:“外祖父说日后只能由老爷照顾我跟太太,还说让我听老爷的话。我会听老爷的话,老爷也能照顾好我跟太太对不对。”
自己竟被岳父寄予如此厚望,贾赦一下子觉得自己肩膀上的担子有些重,不由拿眼去找张夫人求证。张夫人记得自己父亲明明是嘱咐自己好好跟贾赦过日子,对贾赦期望不必太高。左右他也可以袭爵,只管关上府门求一碗安乐茶饭,不必一心想让他上进。
临别前老人家悄悄告诉了自己他的推测,那就是等到贾赦袭爵的时候,怕是荣国府的爵位会多降,让自己到时不必太过失望。
怎么现在儿子倒说要让贾赦照顾自己母子?就以贾赦只好享乐的性子,谁照顾谁还不一定呢。
可是现在贾赦就这么眼巴巴的看着自己,那目光中除了有些忐忑外竟还有些期盼,张夫人倒不好把实话说出口了,含糊道:“父亲觉得举家回乡,只留我一人在京不放心。”
贾赦眼里全是跃跃欲试的兴奋:“你怎么是一人留京呢,不是还有我跟瑚儿,还有你肚子里的孩子,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呢。你放心,我一定照顾好你跟孩子,不会让岳父失望的。”
听到贾赦的保证,贾瑚有一种自己欺负傻子的负罪感:刚才他只是试试,读原著时他就觉得贾赦所以一直只顾自己享乐,是因为在荣国府里,贾代善对他只求守成,失望后就将贾赦置之不理,把目光转到次子身上。贾母更不用说,从来就没拿正眼看过贾赦。而便宜娘因为贾赦一直愚孝,受了委屈也都是自己抗着,平日对贾赦都是顺毛摩挲,只求他不拖自己后腿就好。
这人一直不被别人期待,自己不管做好做坏在别人看来都无足轻重,渐渐的可不就放弃自己的责任了。自己说张老帝师请贾赦照顾好自己母子,听到贾赦耳中就是张老帝师对他的期待。还是贾赦一向畏惧的岳父的期待,可不就让贾赦责任心爆棚了。
虽然现还只是停留在口头上,可是贾瑚觉得要是自己不时的在他面前念叨念叨,说不定这个人的责任心还能培养起来一点。现在自己还小,便宜娘又是内宅女子,外头的事儿总要有个男丁支撑。
谁让这红楼就是一个男尊女卑的时代。
张夫人也没想到有一日自己能听到贾赦如此体贴的话,看向贾赦的目光里带了神采:“是,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呢。恩侯,日后多赖你照拂了。”
贾赦的胸膛都挺直了几分:“你放心,万事有我。不过玉珍,此事是不是要向老太爷说一声?”
别看贾赦读书一般,可人家好歹也是要上书房给皇子做过伴读的人,这朝堂之事也不是全然不知。岳父位高权重,乍要离京,还是在别人弹赅之下离开,总会引起一番波动,说不得会有人借此对荣国府做些文章,早准备总比不准备强。
张夫人比他看得还通透:“是要请老太爷知情。”别的她不便多说。
第12章
张夫人不多说,听到传话的贾代善却不能不多想。当年他替长子求娶张氏女,看重的就是张老帝师在皇帝心中的地位,想着自己借此向当今表明效忠之心。再说他也知道自己毕竟是半路投靠的,这军权早晚要交回皇帝手中,让长子娶了帝师之女,将来孙辈借着张家在文人中的声名由武转文,可保家族长盛不衰。
现在就连帝师都要黯然离京,他这个半路投靠过去的,又该如何?张老帝师想离京,当今能容得他离开吗?现在弹赅张老帝师的折子可不少,这几天上折子的人一天比一天多,官职更是越来越高,大有不把张老帝师拉下马不罢休的意思。
皇帝全都留中不发,是想保下自己的老师,还是想着收集证据一击而中?贾代善看不明白,他不停的问自己,当初替长子求娶张氏女,究竟是对还是做错了?
带着这样的疑虑,贾代善只是向着贾赦摆了摆手:“知道了。你媳妇如今怀着身子,让她好生养着,少出门走动。”
贾赦觉得贾代善的话不好理解:“若是岳父真要回乡,媳妇总是要去送一送。”哪怕自己媳妇是出嫁女,可岳父这一回乡还不知能不能再回京,总不能不让媳妇尽父女之情。
对于这个不肯动脑子的长子,贾代善简直不能更心塞:“现在你岳父还未告老,圣人是否允辞也在两可之间,等到有了消息再说。这几天你媳妇养病,府内的事儿让她不必费心。”
贾赦可想不到贾敏已经帮着张夫人管家,贾代善还说这话,分明是让张夫人不要再参与管家之意。他听话只听字面上的意思,还当贾代善关心自己媳妇,感激的道:“多谢老太爷惦记她,我岳父也说日后让我好生照顾她们母子,我一定让人好生替她调养身子,不让她为岳父离京伤心。”
贾瑚跟在张夫人身边,听了贾赦一字不差的学了贾代善对张夫人的“关心”,心里对贾代善不是不同情的,很觉得自己没看到贾代善最后的表情是个遗憾:儿子太耿直,听话只听字面上的意思,贾代善竟然活到现在没被气死,这抗打击能力真强。
由此贾瑚还心疼了贾赦一秒钟,这样耿直的人,在二十来年之后,会在中秋夜宴之上借笑话讽刺贾母偏心,应该是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的终极版了吧。
不过贾赦不懂,贾瑚可以让他懂,于是他面带天真的问起既然姑姑在帮太太管家,老太爷怎么还让太太不必费心?这个问题对贾赦来说明显超纲,只好向张夫人求助。
张夫人无奈的给贾赦解释了字面后头的意思,并表示自己一定会听从国公爷的吩咐,自己好好养身子不管内宅之事。贾赦觉得张夫人是自己想多了:
“老太爷一向看重你,不然当日不会请先皇给咱们赐婚。你不必多想,看到下人越矩的地方,该管还是要管。不过要是觉得累,那些杂事让敏妹妹多代劳些也好。”
贾瑚跟着点头:“太太管家,那些人就对我笑。姑姑管家,有些人就只对着姑姑笑。所以太太只管一点儿,别累着。”
张夫人听了,觉得自己父亲说儿子早慧之言不虚,欣慰的点头。贾赦见张夫人点头,只当她听进了自己的劝说,对贾瑚也表示满意。夫妻两个因贾瑚落水处意见不同起的间隙,就这么给弥缝了过去。
朝堂之上张老帝师告老之事,却没法如此含糊过去。需知这张老帝师可不光只是帝师那么简单,他自己学富五车,又肯教导提携后辈,多年下来学生遍布各地,是清流之中的领袖人物。
自当今登基之后,张老帝师也未仗着帝师身份行跋扈之事,反是在君臣之间多有平衡之策,对皇帝也多有劝谏之举,深得朝臣爱戴。这样的人物突然要告老,说没有内情谁也不信。
一时之间皇帝收到的折子画风突变,都要求皇帝不要让张老帝师告老,请他老人家继续留任朝堂。那些攻讦之人也被人自发的弹赅,理由就是这些人妄测圣心,构陷重臣。
皇帝自己在养心殿里摔了多少个杯子没有人知道,在朝堂之上还得对张老帝师再三挽留,甚至处置了几个不停上折了攻讦之人却是有目共睹。
如此一来,大家都以为张老帝师这一招以退为进奏效,心思清明之人为之庆幸,心怀叵测之人暗恨不已。就连贾代善见此,也默认了贾赦所言,没再提府内管家换人之事。
谁料不管皇帝怎么挽留,张老帝师去意已决,更是在一日大朝时长跪不起,直言自己老迈不堪为国所用,若是圣人不肯让自己告老,那自己只有闭门养病以待天年。
如此一来,皇帝松了一口气,借着张老帝师身子不好不能长跪之由,半推半就的准了他乞骸骨。为了表示自己对老师的敬重和恩宠,当场要给张家兄弟升官。
张老帝师早料到他这一招,自己没说话,两个儿子已经泣血上奏,皆言老父身患重病返乡,自己该尽人子赡养之责,本朝经孝治天下,还请圣人准许他们兄弟服侍老父左右以全孝道,待将来再为国效命。
将来是什么时候,两兄弟没明言大家心里都清楚,至少要等到给张老帝师守完孝之后。许是想到自己的老师时日无多,皇帝又请张老帝师告老之后在京荣养。可是张老帝师只言自己离乡日久,父母坟茔多年无人打扫,身为人子心中有愧,希望皇帝能让自己最后时日守在父母坟前。
这下子皇帝不愧疚也愧疚起来了,加张老帝师太傅荣衔,由礼部派员礼送回乡,要把张老帝师安顿好之后,再回京覆命。
有这一道旨意,张老帝师与皇帝“师生之情”也算是善始善终,皇帝在清流之中很是刷了一波尊师重道的人设,心中对张老帝师的不满稍去,让张家得了喘息之机,这是后话不提。
第13章
贾瑚在张老帝师离京之前,也得到了一位由他老人家推荐的先生。说来张老帝师也是一片慈父之心,知道贾赦于朝堂之事一知半解,贾代善现在对他没有多看重,更谈不上什么教导,因此借着给外孙荐先生之机,实则是给贾赦送了一位幕僚,免得将来荣国府真有什么事儿,贾赦两眼一抹黑就对不得法。
这话是明着对贾赦说的,只隐去了贾代善不看重之语。贾赦听了自是感激,向着岳父再三承诺会照顾好张夫人母子,倒让不知情的张老帝师以为自己的女婿开始明白事理了,高看了他一分,分别之际待他十分温和。
如此送别回府,贾赦很是安慰了一下张夫人,才按着张老帝师的指点,向贾代善禀报了自己岳父给儿子寻了先生之事。贾代善虽觉得三岁小儿开蒙有些早,也只当亲家是怕自己府里往来皆是武将,将来孙子没有好先生。又思自家军权难保,将来子孙走科举才有出路,心里对亲家倒有些感激,吩咐贾赦好生招呼不可怠慢。
于是贾瑚便开始了自己的学习生涯。他虽有成人芯子,可末世前学的并非中文,末世时只顾着在丧尸潮中保命,学起来并不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