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在这里打太极拳?
陈清:“起这么早?你平常都赖床的。”
陶然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陈清问:“今天有什么安排?”
陶然说:“应该是去抄家吧?薛统帅找到了戚相爷、董贵妃、福海公公叛国通敌的确凿证据,今天我奉皇上的旨抄他们的家。”
闻煜:“???”
他的妻子,定国公的嫡孙女纳兰娇,他从前对她的印象,就只有七国第一美人、草包美人这种标签。
包括小傻子那些片片断断的记忆里也是,她就是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为什么把抄家说的这么自然啊!
这本书的大反派不该是我吗?
我都接受自己黑化的设定了。
为什么我家小娇妻,却把我这个大反派要干的活,全都给抢完了?
陈清:“我和你一起去。”
陶然:“好,那我们先吃早饭吧。”
这个世界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
闻煜擅长兵法,兵书里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在他还没有探查清楚变化的时候,一动不如一静,他决定先静观其变。
暂时还当那个小傻子。
早餐很精致,厨房做了几十样早点。
一起吃早饭的人,不光有陈清和陶然,居然还有李公公。
闻煜在慢慢梳理小傻子的记忆,一开始李公公并不肯上桌吃饭,坚持主仆有别。
后来还是陶然说服了他。
不对,不是这个。
更关键的是,李公公是被陶然救出来的!
她当初率军攻破皇宫,是为了给小傻子做糕点,向皇上讨要一个人,那个人就是被关在天牢里的死刑犯李荣海。
这个女人,简直匪夷所思!
只为了给自家夫君做糕点,就敢攻打皇宫?
母妃也是她救的。
从西楚青州救回来的。
还顺势把青州攻打下来了。
见闻煜不吃早饭,一直盯着自己发呆,李荣海提醒了一句,“王爷,给王妃夹菜啊。”
夹菜?这不是奴婢做的事吗?本王可是一代战神,七国唯一一位一字并肩王,未来一统天下的暴君,让我夹菜?
闻煜的脑海里才刚刚闪过这个念头,手上就已经为陶然夹好了她爱吃的菜,动作非常熟练。
闻煜怀疑地看着自己的右手。
陶然对他嫣然一笑,然后也给他夹了一块笋干,“谢谢煜儿,你也吃呀。”
“噗通、噗通”闻煜的心脏因为她这个笑容狂跳不止,就像是敌军在他心口|射了一箭,他的俊脸又红又烫。
如果夹一次菜,就能换她这样对我笑。
真是恨不得给她夹一万次、一亿次菜!
想要她这样对我笑。
李荣海觉得,今天早上的王爷有点怪异。
闻煜模仿着小傻子的语气:“抄家是什么呀?我能去吗?”
陶然:“只要你不害怕就行。”
跟陶然一块去抄家的,还有赵云浩和薛玉晗,也一起上了她的马车。
这两人就是书里的男女主,闻煜瞥了他们一眼。
薛玉晗一直往陶然身边凑,“王妃,您看我这样安排行吗?”
“可以啊。”陶然时不时地点头,“其实我也不懂,你问我也白问。”
但薛玉晗就是喜欢她,恨不得和她说上三天三夜的话。
可把赵云浩看的酸死了,“你问我娇娇姐,还不如问问我呢,我好歹还愿意和你探讨一下。”
薛玉晗对陶然有多亲昵,对赵云浩就有多守礼,坐的端端正正,和他保持距离,对比一下她刚才整个人都差点靠在陶然身上了!
赵云浩很气,在她耳边提醒,“你就算再喜欢我娇娇姐,可她都是有夫之妇了,当着人家夫君的面,你能不能收敛点啊?”
薛玉晗:“……”
她把陶然当好闺蜜,没想到被这样误会了。
闻煜看懂了这一桩眉眼官司,毕竟他梦到过那本书,知道男主的心态,接下来书里又花了好多字描写,男主发现自己喜欢薛玉晗以后,是如何如何纠结断袖之癖,最后又怎样怎样解开误会。
闻煜心里有些不屑,赵云浩一个大男人,连自己爱慕人家的心思都看不明白,真是活该他追妻追了几百万字,一直到大结局才把媳妇追到手。
等等,赵云浩是怎么发现自己的心意来着?
闻煜回想着书里的描写。
目光总会情不自禁地追逐她。
因为她的一颦一笑而心生荡漾。
……
越想,闻煜的脸色就越是奇怪。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他还嘲笑赵云浩看不清楚对薛玉晗的心意。
他自己又何尝不是一样?
他喜欢他的王妃。
他的这位小娇妻。
因为爱上了他,因为想要庇护他,她把自己从一个娇少女活成了大反派。
她亲我,我脸红,是因为我喜欢她。
我逃避,是因为太害羞了,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有什么好害羞的呢?她喜欢我,我也喜欢她,我们是夫妻。
陶然随手放下车窗的帘子,不再看窗外的风景,扭过头扫了一眼车厢,不期然对上了闻煜的目光。
沉沉如海,幽幽不见底。
是她看不懂的深情如许。
这不像是小傻子的目光。
闻煜的脸也太红了,红的不像样,陶然忍不住伸出手,放在闻煜的额头上,“你怎么了?咦,有点发烧?”
明明一直在心里给自己打气,说着不要害羞的闻煜,却还是在她的手覆上来的时候,忍不住一寸、一寸地滚烫了肌肤。
第130章 傻王爷
闻煜不知道, 那所谓的一本书, 所谓的像是话本子的故事, 究竟是相对谁而言?
反正对于他自己来说,这里就是他真实存在的世界,哪怕这只是一个书中世界。
可他生于斯、长于斯, 这里有他的父皇,有他的母妃,有他的皇兄,有他的臣民,还有……他的娘子。
他在慢慢融合小傻子的记忆。
或许用融合的说法并不恰当, 因为小傻子就是他, 他只是比小傻子多了很多片段化的噩梦。
那种感觉就像是, 你睡了一场沉沉的大觉, 然后慢慢回想前天中午都吃了什么饭, 又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
马车停了下来。
戚相府到了。
李荣海走在最前面,手里捧着圣旨,身后跟着一大堆官兵,全都面容冷肃。
戚相爷一开始脸上还带着笑:“李公公,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等看到李荣海展开圣旨,戚相爷连忙带着全部的家眷跪下。
“奉天承运, 皇帝诏曰:丞相戚山禄,沟通外寇,叛国求荣, 今被查实,朕痛之入骨,愤不能平,籍没家产,钦此!”
戚相爷的身形晃了一晃,抱着李荣海的裤腿,哀求道:“臣冤枉!”
薛玉晗直接把搜罗到的证据,砸到他的脸上,那里面有他和东岳国的书信往来,“你还好意思喊冤枉?你冤枉,那死在卧龙坡一战里的将士,就不冤枉了吗?”
陶然撩开帘子,素手一挥,“别和他废话了,太耽误时间,直接把他绑了,抄家的动作麻利点,今天抄家的任务繁重,还赶着去下一家呢。”
听到她的命令,原本站在两旁的官兵,动作整齐划一地冲进了相府,他们腰间挎着大刀,时不时地从各个院子里进进出出,把所有的昂贵家什都搬了出来。
戚相爷跪在地上,膝行到陶然的马车前,重重地磕下一个又一个响头:“王妃饶命啊!就算我有天大的过错,可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五岁稚儿,他们是无辜的。”
陶然走下了马车,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我夫君战王和他率领的神骁军,为了保家卫国,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你们这些蛀虫倒好,竟然通敌叛国,向东岳国泄露神骁军的机密。
你说你的母亲和你的孩子无辜,难道这些神骁军就没有家眷了吗?他们的家人又何其无辜!因为卧龙坡战败,北靖国丢失了两座城池,到处哀鸿遍野,民不聊生,那数十万百姓又何其无辜!
不如你跟我们说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吧?明明贵为宰相,却做出这种吃里扒外、误国误民的事?”
戚相爷满脸都是血,双眼浑浊:“怎么想的?是老臣鬼迷心窍了吧,当时福海公公找到我,说皇上要把皇位传给战王。
是的,在战王率领的神骁军铁蹄下,北靖的国力确实更强了。可是战王他眼里容不得沙子,如果他当上新皇,结党营私、贪官污吏必然要严惩。
一个选择是国家变得更强,但是分到我们这些权臣手里的权柄越来越弱;另一个选项是国家变弱,只是割让一些城池,就可以毁掉战王,然后我们独霸权势!
福海公公问我——相爷是个聪明人,该选哪个,不用咱家教你吧?”
这不是聪明,这只是一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把个人的利益看的高过了国家,高过了百姓,高过了别人的性命。
陶然懒得再和这种人说什么了,转身坐回了车里。
戚相爷的眼睛里就像淬了毒,“犯下滔天大错的,不光有老臣,还有董贵妃、福海公公、大皇子、二皇子、四皇子!”
车门关上,留给他的是陶然的背影和一句懒洋洋的话,“放心吧,谁都有份,一个也跑不了,你要是有心,可以跟着抄家的官兵做个污点证人,等刽子手给你行刑的时候,本侯可以让他动作快点,给你一个痛快。”
官兵把戚相爷五花大绑,陈清拄着一根盲杖,摇头叹息。
戚相爷这才发现了她,“飞将军,你的眼睛?”
陈清:“我瞎了,你们这样暗算神骁军,我能捡回一条命,已经是全赖儿媳搭救,我之前被西楚的官员绑架,差点沦为他们的玩物。”
戚相爷脸上有悔恨:“对不住了。”
“对不住了?你这句话说的可真是轻飘飘的。你怎么变成了这样啊,戚山禄,我还记得永光九年,先帝钦点你为探花郎,那时候你一腔抱负,说要成为他的左膀右臂,帮北靖国恢复昔日荣光!你当初是斩杀恶龙的勇士,为什么有一天,你却变成了恶龙?”
“我怎么变成了这样?”戚相爷扪心自问,靠着墙壁的身体滑落在了地上,犹如一滩烂泥,“权欲太让人迷失自我了。”
“你该感谢王妃仁善,皇上本来要判相府的女眷全部充为官妓,是王妃改成了流放。”
戚相爷磕头磕的更狠了,“谢王妃大恩大德!来生必当结草衔环相报。”
陶然毕竟是一个现代人,把女子充为官妓这种命令,她是真的下达不了。
闻煜定定地望着陶然。
陶然笑了一笑:“是不是我太凶了,吓到你了?”
不,一点也不凶,你只是太好了,好到我不知道该怎么去报答你。
其实喜欢到底是什么呢?
闻煜也不是很懂。
是因为她太漂亮了吗?
可再漂亮的人在闻煜眼里都是红颜枯骨。
是因为她对我太好了吗?
但身为皇亲贵胄,不管是先皇在世,还是皇兄继位,世上从来就不缺对闻煜好的人。
是因为她的恩情吗?
恩情、恩情,恩字在前,情字在后,先有了恩,才有了情?
是因为两人的肌肤之亲吗?
她只是触碰一下我的身体,轻轻落下一个吻,就让我的心跳跟着失控。
闻煜说不清楚。
他只知道,他这一生都没有这么强烈的想要去拥有什么,除了她。
想要你也这样对我笑。
不是傻子闻煜,而是战王闻煜。
忙了一整个上午,才跑完了所有卖国贼的府上,把抄家的圣旨念完了,至于更多的细节,还需要六部协同完成,有李公公和薛玉晗在,陶然很放心,就不用再全程跟着了。
中午回战王府用膳。
李荣海觉得今天的闻煜很奇怪,闻煜的一些动作姿态,不像是傻里傻气的小傻子,而像是他记忆里的那个战王。
小傻子走路会有这种气度?
小傻子用餐会有这种仪态?
在座的人里面,最熟悉战王的是陈清和李荣海。
但陈清瞎了眼,什么也看不到。
陶然虽然和闻煜朝夕相处,可她不认识从前的战王,她熟悉的只有傻王爷。
只有李荣海,敏锐地发现了不对劲。
想到他和神医的那些通信,神医在信里说,人的大脑是很神奇的,如果幸运的话,或许闻煜只是睡一觉醒来,就能自我恢复;如果不幸的话,就算用尽所有办法,还是不能治好他的傻病。
李荣海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王爷会不会已经恢复了?
他决定试探一下。
午餐过后,陶然和闻煜一块去西园,经过库房的时候,看到下人在往外面搬东西,那些箱子上贴着红色的双喜字。
李荣海在旁边监督仆人,“仔细着点,这可是王妃的嫁妆,你们要是磕着、碰着了,卖了你们也赔不起。”
芍药:“今天不是清点库房的时间吧?”
李荣海:“神骁军的花销太大了,咱家问王妃能不能动用她的嫁妆,她说了随便我,事实上这已经是我这个月第三次典当王妃的嫁妆了。”
陶然漫不经心地点点头:“知道了,你们忙着,我们先走了。”
李荣海死死地盯着闻煜,没有错过他脸上任何一丝表情,“王爷应该不会吃一辈子的软饭吧?我想,等神医来了,治好了他,也就不需要王妃再破费了。”
李公公这个举动的意味是,如果王爷真的恢复了,不管他是因为什么在装疯卖傻,提醒王爷到了该和王妃摊牌的时候了。
本来芍药还挺不满的,神骁军花销大,干嘛要变卖我家侯爷的嫁妆?女子的嫁妆在和离的时候,可都是能抬回去的,这些嫁妆是侯爷的财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