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宠令——雨师螺
时间:2021-01-10 00:09:13

  两人目光短暂交错,而后分离,没一会儿,卢宗平便带着小厮转身离去。
  沈弢的眸光闪了闪,拢在袖中的拳头不自觉握紧,半晌又逐渐放松。
  既文无天分, 他便要在武上争个第一!
  他, 是时候要改路了!
  闻胤瑾在茶肆包间中,就着面前袅袅的茶香, 掏出那枚胖泥鳅手帕,不厌其烦地叠鸽子。
  当桌上的茶盏已凉, 跟着人群将马大儒棺椁护送到城外的沈弢才匆匆赶回。
  他匆匆抹了把额上的汗, 一进包厢, 便歉意开口:“见过瑾郡王, 实在抱歉, 来晚了。”
  闻胤瑾摆手:“无碍,护送马大儒离开要紧。”
  他见沈弢的眼眶还有些红,难得好心地出声安慰:“马大儒在世时文采斐然,得一众文人拥护,相信即使去了下方,也会备受地府优待,你不用太过伤心。”
  沈弢用袖子擦了擦眼角,点头道:“我知,只是在方才众人的悲愤哭嚎中,我被那情绪感慨,实在没能忍得住。”
  闻胤瑾颔首,抬手亲自为他斟了一杯茶。
  待见沈弢连着饮了两杯,情绪恢复平静后,他才开口说起今天的正题。
  “我准备明日前往沈家拜访,掰腕。”
  沈弢动作一顿,放下茶盏:“我会全力以赴,不会手下留情。”
  若是别的事情也就罢了,但是事关沈钟海交代下来的强制任务,他却不会让应付了事。
  闻胤瑾轻轻颔首,转而道:“听闻卢家的某位小姐,前段时间因为绑架案受了惊,最近一段时间郁郁寡欢,常在夜间被噩梦惊醒,这才短短几日,便已瘦下去不少。”
  沈弢立时抬头,却见闻胤瑾眼神平静,动作平稳,仿佛在说的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沈弢抿了抿唇,沉声道:“生病了自有医者去看,卢家乃官宦世家,请一个太医也是绰绰有余,用不着我等去操心。”
  闻胤瑾不置可否地点头:“太医也请了,郎中也看了,卢家姑娘的病情却一直没有起色,你可知是为何?”
  沈弢眼睫眨了眨,静默了半晌,到底吐出两个字:“为何?”
  闻胤瑾端起茶盏,轻呷一口,慢悠悠道:“其一,乃卢家小姐心思郁结,存有心病。”
  沈弢呼吸一窒,放在桌上的手指轻颤了颤。
  他的嘴唇动了动,半晌道:“哦,那与我又有何关系。”
  闻胤瑾点头:“与你确实无甚关系,总归这心病也不致命,慢慢的养,总能好。”
  沈弢狼狈地垂下眼睫,哑声道:“对,总能好。”
  “只是那卢家小姐却好似天生体质奇特,有些倒霉。她前脚刚因为一位敌国细作,差点殒了命,现在又因院中的一位别府探子,想要趁机要她的命,被动了手脚。”
  沈弢一下子站了起来,再也顾不上掩饰:“是谁?怎么回事?!”
  闻胤瑾淡淡看他,语速依旧不疾不徐:“起因大概是五皇子晋绍琼,他在私下里曾经夸奖过卢家小姐不止一次。然后便有人怕她与对方竞争未来五皇子妃的位置,先下手为强。”
  现今已经成年的五位皇子中,最受瞩目的有两位皇子。
  一位是三皇子晋绍陵,先后嫡子,一位是五皇子晋绍琼,继后嫡子。
  原先最受关注的还有一位大皇子,不过很显然,晋绍杭今年流年不利,自己将自己的前途与声誉都作得七七八八。
  “你知道是谁,救她!”沈弢急切开口。
  闻胤瑾端起茶盏,向他清浅地笑了笑。
  沈弢突然反应过来,闻胤瑾今日来寻他说这话的目的。
  他的拳头紧紧握住,上面青筋直跳,半晌,狠狠咬牙:“不行!那是我小姑姑,这次是我沈家对你的考验,我不能给你放水,郡王你可再换个条件!”
  “即便这事儿我便不帮你了?”
  沈弢抿紧唇角,半晌,他一字一顿回道:“没错!”
  “那你可是真狠心,平白让那姑娘想你想到心病。”闻胤瑾放下茶盏,似随意打趣。
  沈弢垂下眸子,轻声道:“是我没用,我会承认。但等我回去,我会将这个消息传递给卢家,让他们自己查。”
  “再不行,我也可以去求父亲,让京兆府配合大理寺,先去卢府进行细作清扫。”
  “但是,在你正式得到祖父认可之前,我不能胳膊肘往外拐。”
  闻胤瑾眼底快速滑过一丝欣赏,他抬眼看他,平声道:“也不用你放水,我这次约你过来,只是想让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待我去沈家掰腕时,我想让你第一个出场。”
  沈弢怔了一下,他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就这?”
  以他的实力,无论是第一个出场,还是最后一个出场,眼前这位病弱郡王都不会有赢的机会。
  闻胤瑾却没有为他解释的兴致,只是颔首:“没错,就这。”
  沈弢瞅着眼前人真诚无伪的神色,半晌,重重点头:“可!”
  张元良在被打了一个巴掌后,原是准备当即回府的,但想想张父张母知晓他阳奉阴违后的后果,略作犹豫,还是转道去了他南城的别院。
  这处别院的面积不大,只有一进,却是他攒钱买下的。院内精心栽种了许多桃树、柳树,分外诗意且有雅趣。
  以前,张元良每当需要清净时,都会来此温习功课。
  自从一次,他在此偶遇了怀倩柔,并发现旁边隔了一座的宅子就是怀倩柔的私产后,这里便逐渐发展为他与怀倩柔幽会见面的场所。
  这次张元良来到小院外,先是习惯性地往旁边院子探头,见那里的门锁已去,就知院落主人已在其中。
  他抬手又抚了下火.辣辣的脸颊,眉梢紧皱,并未往对方院内走,而是直接回到自己的小院,让小厮打来井水,用湿帕子按压着面颊。
  待对着铜镜看过,确认脸上看不出多少痕迹后,才松出一口气。
  今日这一巴掌,让他对沈家的印象降至谷底,原先心中还存有的那丝愧疚,此时早已荡然无存。
  原先他还碍于张父张母的命令,左右为难,现下却是分毫不想再与沈家维续亲事。
  现在沈家就能在大庭广众下对他掌掴,那若以后当真成亲,他如何能挺直文人脊骨,一振夫纲?!
  这样想着,方才全程垂着头的沈云婉身影自脑海中一闪而过,他动作一顿,又将之迅速抛至脑后。
  与柔柔相比,沈云婉太过木讷、内敛、没有情趣。
  而且,他早已认定柔柔,这次的亲事必退无疑。
  稍倾,外面突然传来拍门声,小厮走到门前询问:“谁啊。”
  “是我。”
  小厮脚步一顿,看向张元良,见其颔首后,方将大门打开。
  院门外站着的,是怀倩柔的贴身丫鬟。
  一见他们,她舒出一口气,急促道:“张公子,您快去看看吧,我家姑娘想要投井了。”
  “什么?”张元良噌地一下站起,这个时候,他也顾不上原先生出的那点便扭,忙跟着丫鬟跑到旁边小院。
  在两人院子中间隔着的那座院落中,苏若琳与她的一众姐妹们表情逐渐兴奋。
  她们搬着梯.子凑在一起,也不敢往院墙外探太多次头,只是凑在墙根处,挤眉弄眼地将两人的生死爱语听了个全程。
  这一日的庙会,沈家的一票姑娘们玩得相当尽兴,回府时,均满载而归。
  当天,一直在京兆府忙碌了七天的沈崴也终于告一段落,他已经将案件详情呈阅给对这件案子颇为关注的乾泰帝,又将案卷提交了一份给刑部复审,终得一身轻松,回到了府内。
  粉蝶这次的落马,沈崴虽未从她口中得到更多线索,但是,她的来历却已被调查了个七七八八。
  原本只是阴差阳错下,被安插到马宅这一没有官员存在的文人宅邸里的两枚废子,却不想,竟会有大发现。
  再加上一位最近正在寻求脱身之法、否则即将暴露的红俏,三人一拍即合,策划了一场夺图谋杀。
  只是她们没有料到,马大儒早在将堪舆图进献给乾泰帝后,就将书房中的所有堪舆图废稿全部烧掉。她们丁点儿线索都未寻到,只得到一本尚未完成的堪舆注解。
  更没有料到,她们准备绑架卢尚书孙女的过程中,会遇到他妹子那一众,直接马失前蹄,被现场逮了个正着。
  现下这件案子,除了正在通缉在逃的绿珠与红俏,剩下的已全部摸清。
  在书房,沈崴与沈父说起时,还有些自得:“这案子全程查下来相当顺当,几乎没费什么事。可惜查出来的速度太快,要不还在犹豫,要不要再厚着脸皮推到大理寺去的。”
  沈钟海觑他一眼:“你这次是运气好,千万不要自骄,还需继续保持。”
  沈崴当即点头:“孩儿谨记教诲。”
  另一边,温知厚在听说马大儒案已经结案后,还有些意外。
  “沈崴这小子,这次就自己给全程办完了?”
  有了之前的经验,他已经做好了沈崴再来大理寺甩锅的准备,也想好了自己到时应该怎样应对。
 
 
第50章 愿望
  结果现在他这都已经摩拳擦掌准备接招了, 那小子竟然不声不响地给整完了,让他现在心里一阵空落落的,好像防备了个假拳。
  “看来沈崴那家伙也不是没有能力, 他这之前不会都是装得唬我吧。”
  这话说完, 温知厚又感觉有些好笑。
  嘴巴上唬人容易,头发上唬人难。
  就沈崴头顶上的那发冠大小,想必他这次应是踩到了狗屎, 撞到了大运吧。
  当初大皇子陷害沈崴接手京兆尹,现在沈崴又因为这件马大儒案,将大皇子再次送回府中禁闭。
  不得不说,也是天道好循环。
  旁边,温应桓听闻父亲的话,为他亲自呈上一杯凉茶,笑道:“这次京兆府没有将案子推过来是好事,父亲您怎么还在这里失落起来了。”
  温知厚淡淡看了他一眼。
  他为何会失落,当然是因为他宁愿去接手沈崴手里的那件案子,也不愿在这里搜查各个皇子的府邸别院,面对他们的言语试探, 与勾心斗角。
  “因为, 皇子之争要开始了。”
  而动荡,也要来了。
  当晚, 沈精羽在蕙桐院中练了一个时辰的武,刚洗漱完, 郁金正在擦发呢, 就听到菘蓝进来说, “小姐, 三小姐过来了。”
  沈精羽还有些奇怪:“都这么晚了, 她怎么来了。”
  菘蓝想着方才沈云婉的状态,上前轻声道:“奴婢方才隐约瞧着,眼圈儿好像是红的,可能是受了什么委屈。”
  沈精羽更加纳罕:“白天看她情绪还很平稳,这都回家了,又有谁能让她受委屈?!”
  要说三嫂那人,除了爱在大嫂面前显摆显摆她那个后宅只有她一人的绝世好夫君以外,平常也没什么大毛病,整个三房更是被她整理得井井有条,绝不存在什么奴大欺主现象。
  就这样,又有谁能让她受委屈。
  恍惚间,沈精羽想起白日里的那个张云良,迟疑道:“张家来退婚了?”
  白日里她还甩出去一巴掌,有这结果她也不意外。
  菘蓝摇头:“没有没有,没听说今日张家有人上门。”
  “那是因为何事?”
  沈精羽嘴里嘀咕着,手上的动作却一点都不慢,她抬手摸了下身后的发丝,确认已经半干后,便寻了件外裙穿上,直接前往外面花厅。
  花厅中,沈云婉正捏着一方帕子怔怔的,坐在花厅的雕花圆凳上发着呆。
  听到脚步声后,沈云婉转过头,就见到沈精羽披散着一头半湿的长发走了出来。
  她连忙起身,羞愧道:“不知小姑姑已经洗漱了,真是失礼。”
  沈精羽摆手:“无碍无碍,等我就寝还早着呢。就是刚刚练完武,一身的汗,就顺便冲洗了下。”
  说罢,她打量着沈云婉尚且发红的眼眶,低声道:“可是受到了什么委屈?或是遇到了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无事,你只管说与我听。”
  沈精羽这话声音虽低,却带着一股令人信服的力量。
  沈云婉勾起唇角,她原本还想再笑一下,却蓦然地在这轻缓的嗓音中,原本已经发泄得差不多的泪水,再次决堤。
  “小姑姑,我委屈。”沈云婉咬着唇.瓣哽咽。
  沈精羽忙起身将人揽入怀中,“好了,没事没事。”一掉头,她向沈云婉带过来的婢女扬了扬下巴,“你说。”
  绢芹当即上前一步,脆生生地将今日晚间的始末从头道来。
  原是白日里,苏若琳她们一群人在将两人的爱语听了个全程后,转头就找了个说书先生,将这事给宣扬了出去。
  很不巧,被正与同窗聚会的沈弘听了个正着。
  沈弘归来后,气愤地去寻三夫人郎茜,再次提出退亲,却不想,三夫人在气愤之余,仍旧没有给出退亲的准话,而沈云婉则在外面偷着听完了全程。
  “……若只是表明退亲也就罢了,他俩竟还说沈家仗势欺人,霸着亲事不愿意退,张元良其实是左右为难之类。这样不就是在说,我们小姐巴着他嘛,这话传扬出去,让我们小姐怎样做人?!”
  这个时候,绢芹也不叫他张公子了,一口一个张元良,就是她最后的休养。
  沈精羽有些迷糊地伸手,示意绢芹打住:“他俩不是在自己院子说的话嘛,你们是怎样知道的这些的?!”
  这详细的,都好像是看了个全程。
  “回姑小姐,是苏若琳小姐她们,她们在那附近刚好有一处院子,且还刚好就是张元良与怀倩柔的小院中间。”
  沈精羽:……
  这是怎样一种神一样的运气?!
  也不知道苏若琳这是运气好,还是她故意打听着她俩的八卦,特意去买的。
  真是……活该他俩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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