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好端端做平安模样的花灯啊,老实说,一下子看到这么多它,有点来气。”她慢吞吞地说着。
“我以为你喜欢的。”温归远干巴巴地说着。
路杳杳靠在他怀中,不说话,嘴角却是不由勾起。
“你做的我都喜欢。”她扣着温归远衣襟前的细花藤蔓纹,轻声说着。
温归远揉肚子的手一顿。
“我也有个礼物要送给元遥。”路杳杳眼珠子一转,一本正经地说着,“不过,你也要闭眼。”
温归远不明所以,只好也闭上眼。
很快他就知道那个礼物是什么了。
一个轻轻的纹落在她的下巴,紧接着缓缓的,一点点上移,最后落在他略带冰凉的唇角。
一声轻笑在耳边响起。
“无以回报,只是以身相许。”
她学着话本中公子哥的模样,故作风流地笑说着,手指捏着他的耳朵,轻拢慢捻,调笑着。
但是很快她就没了说笑的心情。
只见温归远一个用力,把人抵在游廊的红柱上,让她面对面和他一起对视着,头顶的步摇终于不堪重负,啪嗒一声落在地上,可已经无人顾忌这根昂贵的首饰。
两人身形紧贴,隔着夏日薄衫,两人的体温在夏夜中火速升温。
温归远的目光倒映着烛光,好似火光在漆黑的瞳仁中闪耀,深邃而幽深,吞噬而隐忍。
“杳杳。”他靠近着,低声喊着。
路杳杳浑身战栗,那视线好似一张网把她完全束缚着,让她挣脱不开,却又忍不住让自己深陷其中。
“元遥。”她轻声喊着,目光映照着湖面上的万千花灯,可瞳孔正中的模样却是面前,近在咫尺的人。
一颗石子打破水面,花灯在水中飘动,避开荡开的涟漪。
被薄纱遮挡住的交缠身影,粘稠而暧昧的呼吸声。
白皙修长的脖颈被高高扬起,脆弱而紧绷,纤细地不堪一折。
原本就不甚牢固的青丝如瀑布般落下,让两人十指交缠在如云秀发中若隐若现。
那双手已经落在腰间的绸带上,只需要轻轻一扯……
“汪汪!”
两人交缠的手背突然被一条湿漉漉的舌头舔过。
路杳杳浑身一僵,从沉醉眩晕中倏地回神。
温归远趴在她脖颈处,灼热的呼吸落在散开的领口上,激起雪白肌肤上的战栗。
“确实看着就来气。”他平息了呼吸,再开口时,声音带着沙哑之色。
路杳杳已经羞得满脸通红,手脚发软,一点力气也没有了,只顾着平复自己的呼吸,无暇说话。
“汪汪。”平安歪头看着他们,大眼睛无辜又懵懂,前爪把一只熄了烛火的花灯狗推到两人中间,自己的狗脑袋也要拼命挤进来。
温归远抱紧着怀中之人,漫不经心地斜了平安一眼。
难得敏锐的平安尾巴一夹,耳朵贴在而后,后脚向后退了一步,眨眨眼,随后头也不回地叼着花灯狗哒哒哒地跑了。
“去放花灯吗?”他问道。
路杳杳手脚一点力气也没有,闭上眼无奈说道:“这个样子怎么去放花灯。”
“那我们回去。”
“嗯。”
温归远捋了一下她的衣服,见她此刻这番模样,长发尽数而下,眼睛水润,唇色通红,妩媚动人,和白日里的矜贵高洁截然不同。
他眼睛幽深如黑夜,深不进底。
“我抱你回去。”
“嗯。”
路杳杳索性整个人靠在他怀中,懒懒地闭上眼。
温归远把人打横抱起,大步朝着寝殿走去。
“娘娘不来放花灯吗?”红玉看着独自一人跑回来的平安,好奇地张望着。
卫风的视线远远扫去,看到太子殿下抱着娘娘远去的声音,淡淡地收回视线。
“那我还可以放花灯吗?”红玉可怜巴巴地说着。
旭阳站在绿腰边上,同样收回视线,闻言,只是笑说着:“自然可以,还可以晚些回去。”
红玉雀跃地跳了起来,揪出一个花灯,拿着笔似模似样地换了几道横,嘴里念念有词,动作虔诚地放下花灯。
五个人在湖边西侧的凉亭边上,直到红玉和旭日把花灯全放完了,这才状若无事的回了迎凤殿各自的角屋。
第二日,被折腾一夜的路杳杳睡得沉,直到午时才睡醒过来,懒洋洋地睁开眼,缓了片刻,这才叫绿腰进来洗漱。
等她慢吞吞地梳好头发,穿好衣服,坐在抱厦中准备用午膳时,这才发现不对:“殿下中午不来。”
“早上传话过来,午膳不来了。”绿腰摇头,“说是早朝那边出了事。”
路杳杳迷瞪的神情一扫而空,立马精神起来,紧张问道:“怎么了?”
“听阳率卫说,静王被剥夺职务,降为郡王,回家闭门思过了。”
路杳杳手中的汤匙不动了。
“刚才凤仪殿那边,圣人和皇后闹得很凶,听说圣人打了皇后一巴掌,不过没取走凤印。”绿腰颇为遗憾地说着。
“半个时辰前传话来,说凤仪殿锁殿了,皇后抱病不宜修养,各宫的请安都免了,中馈如今让淑妃独掌了。”
路杳杳心中大骇。
是淑妃动手了。
借着她亲自递的刀,借着天家难以揣测的心思,一刀又一刀地直击皇后软肋,一夜之间雷霆万钧,情况翻天覆地。
路杳杳顿时吃不下饭了。
“殿下呢?”
“应该无事,阳率卫来传话时,神色无异。”绿腰说道。
路杳杳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粥。
“好狠。”她喃喃自语。
这一下可是让白家损失惨重,不论白路两家在前朝是如何刀光剑影,硝烟弥漫,可一切都是为了后宫的这对母子。
如今淑妃不动声色,今日直接釜底抽薪,重创白家。
可偏偏这事谁也不知道,除了给人送上刀的太子妃。
众人眼中的暮霭殿淑妃,依旧是和善温柔,不理庶务的宠妃,好似一只安静的猫,毫无杀伤力。
不知不觉这把屠人的刀竟然又落在东宫头上了。
毕竟现在这样的情况看来,只有东宫是最为受益的。
她蹙眉,觉得有些不安。
是她低估了淑妃的野心,没发现她笑脸后的真正**。
淑妃要的绝对不止后宫之主而已。
“可要和相爷知会一声。”绿腰见她脸色难看,不由担忧地问道。
路杳杳沉默片刻,点点头:“你亲自去。”
“不必慌张,如实说就好。”路杳杳冷静下来,把手中的碗筷一推,心思回转,理清了眼前的困境,“不过是叫人做了一回刀,可也确实见了血,路家和东宫这波不亏。”
她半阖着眼,眉目间依旧是还不曾褪去的疲倦,可有带出一点坚韧之色。
“不过是叫爹爹小心一些,此事是我唐突了,嬷嬷,你把那两个婢女身边的人和医药嬷嬷都仔细盘问一下。”
宽大的衣袖中露出一截纤细的手,随意地搭在桌子上。
“盯着两宫动静,白家不会没后手,淑妃也不会坐以待毙。”
“对了,还有把东宫那日靠近清波湖的人都排查一遍。”
绿芽和春嬷嬷一一点头应下。
“娘娘,暮霭殿送了帖子了,说是御膳房上了螃蟹,请下午娘娘过去赏花吃蟹。”红玉捧着一枚梅花纹的金丝帖子送到她手边。
路杳杳倏地睁开眼,冷淡的浅色眸子露出一点骇人晶亮的光来。
“果然是做大事的人。”她接过帖子嗤笑一声,细细看着,浅淡的梅花香盈鼻暗动。
“娘娘要去吗?”春嬷嬷犹豫问着。you改网址,又又又又又又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手机版网址w 新电脑版网址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请牢记:,,,
第45章
暮霭殿是圣人亲自为淑妃挑选设计的宫殿, 一派江南水乡的昳丽委婉风格,白玉金砖,木雕石像, 廊腰缦回,檐牙高啄。
金箔浇灌的屋顶高高翘起, 四角廊檐下的青凤凰展翅欲飞,栩栩如生。五步一楼, 十步一阁, 设计精巧, 层叠而出, 依着满地花草树木, 湖泊水流, 宛若朦胧仙境。
这是路杳杳第二次踏入暮霭殿, 那一日时间匆忙,虽然匆匆扫过但已觉精美, 今日仔细看去才知圣人对她的宠爱,绝对凌驾于各宫之上,无人能及。
“太子妃娘娘。”暮霭殿的大丫鬟心蕊亲自上前迎接路杳杳。
因着受邀的名义是吃螃蟹,且路杳杳也不知淑妃好端端邀请她的目的,便穿了一身简单秀气的淡黄色绮云裙,裙褶不过八副, 裙摆落在脚跟,刚好漏出同色的沧海珠绣鞋, 梳着流云髻的青丝也只带了一只常见的金步摇。
总的来说,中规中矩却也挑不出错来。
路杳杳下了东宫的软轿,笑脸盈盈的点点头:“劳烦心蕊姑娘了。”
“不敢当。”心蕊诚惶诚恐地弯下腰,眉眼低垂, 恭敬有礼。
“娘娘在花萼楼设了宴,太子妃这边上轿。”心蕊态度谦卑地说着。
路杳杳点头。
暮霭殿不准其余宫殿的轿辇进入,这是六宫心照不宣的秘密,路杳杳入境随俗,自然也上了软辇。
花萼楼在暮霭殿的最东边,形状若花萼,远远便能看到,但暮霭殿占地面积极大,在一行人穿过繁花似锦,花团锦簇的花园,流水潺潺的瀑布小崖,最后走过一条九曲回廊这才看到花萼楼清晰的模样。
路杳杳靠在软轿上,两侧的宫女一直送来徐徐微风,可到底还是走了快两炷香的时间,盛夏末端的暑气依旧逼人,就算如此,路杳杳额间也出了汗,身侧的绿腰更是走得满头大汗,一身狼狈。
“太子妃稍安勿躁,那花萼楼夹层都镶了满墙的铁板,夏日开楼塞冰,冬日塞炭,冬暖夏凉。”心蕊细声安抚着,“平日里开得机会也少,娘娘也是特意为太子妃开的。”
路杳杳细白双手随意交叉放在膝盖上,随着软轿的走动,纹丝不动,腰背挺直,姿态优雅,精致裙摆微微下垂,纹丝不动。
她眉宇平静自然,不动声色,闻言,只是低头看着一侧的心蕊,眉心温柔随和,眼皮下的红痣也温顺极了。
“娘娘有心了,一路看来领略了暮霭殿的盛夏风景也是别有趣味。”
她说话慢条斯理,温文尔雅,好似一团泥,即使在大夏天也是一点脾气也没有。
一如既然的温吞乖巧。
心蕊笑着点点头。
一行人很快就来到闻名天下的花萼楼,刚刚在门口站定,就能感受到微凉的风迎面而来。
花萼楼两侧的巨大风车缓缓转着,把楼中冰块的凉意缓缓带动着,慰藉着空气中燥热的暑气。
路杳杳纤长的眉微微扬起,露出一点舒心之气,绿腰满脸通红,正尴尬地擦着满头大汗。
邀请的是午后,正是一天最热的时候,又一路走了大约两炷香的时间,可不是热得失了礼数。
“绿腰姑娘不如随奴婢去换身衣服。”心蕊细声说道,“太子妃在娘娘这边赏花吃蟹,一时半会也轮不到我们。”
绿腰皱眉,眉梢带着郁色。
“不用了,奴婢在门口吹吹风,一会便好了。”她断然拒绝着。
心蕊客客气气继续劝着:“这风带着冰气,绿腰姑娘身上又有汗,一时不察寒气入侵,这可如何是好。”
她指了指一侧的角屋:“就在这里换衣服,不会耽误太多时间,娘娘闻不得怪味,若是……”
绿腰哑然,眼角看向一旁的路杳杳。
路杳杳好似才听到两人的动静,闻言,微微一笑,安抚道:“瞧我这个谨慎的丫鬟,去吧,在淑妃这里安全得很。”
绿腰被小丫鬟带走,心蕊这才亲自上前,掀起金玉荷花帘:“太子妃里面请。”
路杳杳随意一扫,只看到黑沉乌木做梁高高托起穹顶,屋内正中十八屏的春花秋月雕花图挡住众人的视线,只能影影绰绰感觉到内室人影走动。
两侧水晶挂灯蜿蜒向前,温润秀白,蛟纱百花盖罗帐绣着海棠春色,在两侧打开打开的窗户中,感受着风车送来的风,如入云海仙境。
她随意看着,又冷淡收回视线,丝毫不为眼前的富贵精致所打动,只是脸色平静地掀起裙子踏入屋子。
心蕊跟在一侧正要入内,只听到路杳杳犹豫的声音。
“心蕊姑娘刚才也是辛苦,一路奔波,不如也去换身衣服,姑娘贴身伺候淑妃娘娘,可不能有一点不敬。”
路杳杳手中的团扇随意摇着,目光真诚地劝着。
心蕊的脚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一时间僵持在这里,眼角忍不住抬眉看了眼太子妃,却又见她脸色无异,真情实感地看着她。
那双浅色的湖泊美眸不瞬眼地看着她,笑脸盈盈,态度自然。
心蕊心中一瞬间的混乱,但很快冷静下来,低头应下:“太子妃说的是。”
路杳杳站在门口等了片刻,见她没有去绿腰去的角屋,手指搭在团扇上,摸着深刻的骨节纹路,眼尾微微扬起,眼皮下的红痣瞬间明艳起来。
“娘娘。”一旁的小宫女小声唤道。
路杳杳回神,笑着点点头,朝着内屋走去。
随着越走越近,身上那股躁动的暑气也逐渐散去,浑身在看不见的凉意下格外舒服,等她绕过那屏巨大的屏风,这才发现今日宴会请的不过她一人。
果然是场鸿门宴。
冰湃过瓜果娇嫩欲滴地摆在案桌上,蟹八件规规矩矩地一字摆开,屋内丫鬟莲步轻移请人入内,洗手漱口无声地摆弄着,正上首的淑妃还未入座。
路杳杳刚刚坐下,就看到身后的水晶帘被掀开,淑妃依旧是一身淡雅素锦的衣裙,与世无争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