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凉——僵尸嬷嬷
时间:2021-01-11 00:15:03

  继母扯起嘴角:“什么?”
  正欲嘲讽,这时却见她有意无意的挽起衣袖,露出半截花臂,二老的表情可谓精彩纷呈,敢怒不敢言,霍良深险些笑出声来。
  吃完饭,略坐了会儿,结束这场鸿门宴,两个年轻人起身告辞。
  “你还挺厉害的。”车里开着电台广播,正在放歌,霍良深夸赞奚薇:“对付他们很有一套。”
  “这没什么。”她说:“他们看着你的面子才会容忍我放肆。”
  “是吗。”
  奚薇转过头,视线落在他清俊的侧脸,问:“你不介意我这么冒犯长辈吗?”
  他挑眉耸了耸肩:“我冒犯他们的时候,比你刻薄百倍。”
  刻薄?
  奚薇笑了。
  她似乎很少展露笑颜,于是令霍良深忍不住看了两眼。
  电台放着情歌,粤语的,听不懂,旋律像是情歌,比较哀伤,奚薇问:“唱的是什么?恋人分别吗?”
  霍良深回答:“出轨,婚外情。”稍稍停顿:“挺适合我爸。”
  奚薇诧异地扬眉,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你说话这么直接?”
  “我已经很克制了。”
  奚薇思忖片刻,不知怎么很想呛他:“如果你结婚,应该也不会是个忠诚的丈夫。”
  “是吗?”霍良深轻笑:“幸亏我对婚姻没有兴趣。”
  说着转移话题:“先前害你丢了工作,真抱歉,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想请你回来帮忙。”
  奚薇望向窗外,语气淡淡的:“不了,我不吃回头草。”
  霍良深心想这是什么意思,不打这份工,还是不吃他这棵草?
  “其实你家很干净,不需要钟点工。”她说。
  霍良深笑了笑:“干净吗,我明明故意弄乱了的。”
  奚薇惊讶地转头看他:“太混蛋了。”
  “不能让你这么清闲。”他貌似无意地说:“我喜欢看你打扫卫生的样子。”
  尤其帮他洗衣,铺床,叠被。
  就像一个……人/妻。
  话说到这里,暧昧与微妙充斥着整个封闭的空间,车子缓缓停在红绿灯前,霍良深手指轻叩方向盘,觉察心弦撩动,好似羽毛掠过。
  奚薇也是沉默,空气里隐约浮荡着他身上古龙水的香气,小苍兰和松柏,还有刚才留下的烟草味。
  她不由望向这个赏心悦目的男人,低声开口:“我记得你以前不戴眼镜。”
  “嗯。”
  霍良深好像不太想搭理。
  夜幕之下,车水马龙。
  他忽然转过头,问:“你刚才说什么?”
  奚薇正要回答,他倾身覆来,把她的话堵在了嘴边。
  唇齿相依,冰凉,温存,点到即止。
  绿灯亮了,车鸣不绝,后面的人不停按喇叭催促。
  霍良深端坐回驾驶位,松手刹,缓缓起步。
  奚薇点了根烟,按下车窗。
  忽然听见他皱眉骂声了:“Shit!”
  她微愣,不明所以:“怎么了?”
  霍良深有些烦躁:“开错路,还得绕一圈。”
  奚薇一直没什么情绪上的波动,对刚才那个吻也反应很淡,此时轻声说:“没关系,不着急。”
  他急于找到话题,问:“你今晚不用上班吗?”
  “不用,轮休。”
  接下来又不知该说什么了。
  到下一个红绿灯,漫长的等待,电台还放着歌,还是粤语的,奚薇问:“这次唱的什么?”
  霍良深也点了根烟,手腕搭在方向盘上,回说:“难得有情人。”
  “很老的歌。”
  “嗯。”
  抬眼看向跳跃的数字,还有三十秒。
  时间还算充足,可以完成一次细致的接吻,刚才蜻蜓点水,太仓促。
  霍良深这么想,也这么做了。
  奚薇没有拒绝,只是手指忽然被火烫了下,等她把烟掐了,霍良深捏住她的下巴,不由分说地贴近,继续在她的唇间温柔流连。
  奚薇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过了,心里潮潮的,仿佛落了一场雨,猝不及防。
  霍良深企图在她脸上找到羞涩的痕迹,哪怕一丝绯红也好,但可惜什么也没有。
  接吻之后,她把座椅调低,闭眼睛休息,而且很快就睡了过去。
  霍良深觉得她似乎一直都很累,很疲倦,像一只瘸腿的掉队的大雁,飞了很久,找不到栖息的地方,而他的车子是临时停靠的港湾,歇一歇,也许醒来就要道别。
  霍良深关掉收音机,车内幽暗沉静,但愿她能做个好梦。
  约莫一个小时后,奚薇醒来,发现窗外街景十分熟悉,原来已经到了她家楼下。
  “你怎么不叫我?”
  “看你睡得很熟,不想吵醒你。”
  奚薇解开安全带:“家里乱,不请你上去了。”
  霍良深“嗯”了声:“改天见。”
  她不带半分留恋,推门下车,头也不回地上楼去了。
  ……
  晚上徐邵打来电话,用兴师问罪的语气调侃:“哥,听说你交了新女友,怎么没告诉我?”
  霍良深不以为然:“你现在知道了。”
  不用想也能猜到,父亲一定气急败坏地向姑妈抱怨,添油加醋地控告他们今晚的恶行。
  “舅舅气坏了,他说这是你交过的最令人讨厌的女友,粗俗无礼,缺乏教养,你一定是脑子出现问题才会和她在一起。”
  霍良深轻笑:“没那么严重吧。”
  不过,他们算是男女朋友吗?竟然有些不确定。
  徐邵问:“老实说,你是不是故意找了个不良少女回来气舅舅的?”
  霍良深想了想:“她和我同龄,应该不算少女。”
  “到底是不是托儿?”
  他愣了,好像,原本是的,不过现在不是了。
  “有空我带她出来玩儿,你自己问吧。”
  徐邵听到这话愣住,有点难以置信:“真交女朋友了?你还想带出来招摇过市,菲亚姐知道了怎么办?”
  霍良深说:“菲亚不是在肯尼亚喂狮子吗。”
  “人家是去做义工!”徐邵喊道:“你没有关注她的推特吗?”
  “我不怎么玩推特,她最近还好吗?”
  徐邵说:“我看了她的VLOG,住在那种简陋的志愿者之家,每天去孤儿院上课……一个富家小姐,长得那么漂亮,条件那么好,明明可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但你瞧瞧人家的思想境界,哥,你不可能找到比菲亚姐更好的伴侣了,她不就是说普通话费劲,口音有点搞笑嘛。”
  霍良深摘下眼镜,轻轻揉捏鼻梁,不准备继续讨论这个话题。
  菲亚的确是个天使,她向往精神世界的富足,从学生时期就常常参加许多活动,追求男女平权,反对种族主义,虽然家里做很大的生意,可她不喜欢资本家的做派,宁愿花时间关注底层人的生活。
  可想而知,霍爸爸那种金钱至上的嘴脸在她眼里何等不堪。
  为数不多的几次相处,父亲始终在谈论他的项目、名车、豪宅,以及打听她父母的生意动向,菲亚倒尽胃口,私下里嘲讽:“亲爱的,你爸爸就像一个失败的脱口秀演员,听他讲话是一种煎熬,真的,无趣极了。”
  父亲那边也埋怨:“她为什么当着我们的面一直和你说英文,明知道我听不懂,什么意思?”
  其实这种矛盾并非不可调节,反正他也不跟长辈住在一起,相处的时间不多。但他和菲亚终究是两种人,他不可能放下工作陪她满世界跑,接受精神洗礼。
  而奚薇,则是另一种极端。
  她的生活重点是挣钱,为生计奔波,混迹在芸芸众生里,没有高尚的追求,不关心世界的苦难,她甚至显得冷漠,麻木,不通情理。
  这样一个女人,当她动情时会怎样,她热切地爱着时又会怎样。
  霍良深想起车里无声无息的亲吻,那么美妙。
  可她竟然到现在还没有给他打电话,连信息也没有,难道就一点儿也不上心吗?
  思绪至此,不由笑了笑,果然他无法摆脱男人的劣根性,对得不到的永远有征服欲。
 
 
第6章 
  因为店里人员变动,重新排班,奚薇被调到了早班,工作时间从上午七点至下午四点,白天比夜晚忙很多,通常两个人守着。
  这样一来,再干家政是不行了,得慢慢找到别的活儿,否则空出那么一大把时间,可非常难熬。
  好在霍良深的出现稍微填补了些许空白。
  傍晚奚薇下班,刚回到家,洗了个澡,他的电话打来,约吃饭,说有几个朋友想聚一聚。
  她在衣柜里找到一条吊带裙,大概四五年前买的,不便宜,她以前很爱打扮,衣服鞋子都买好的,只是很久没穿过,自己也觉得陌生。
  霍良深的车子等在楼下,见她娉娉婷婷地出来,倒有些目定魂摄。
  所谓惊鸿一瞥。
  要是仔细化个妆,还不知多明艳呢。
  “今天心情好吗?”他不由得问。
  “还行。”
  到了会所,下了车,霍良深牵着她的手进去,包房里已经有五六个男女等在那儿,看见他们进来,有些愣怔。
  陈皓和徐邵没想到他会带奚薇来。
  这里有位白小姐,对霍良深很有那么点儿意思,大家心里都清楚,于是眼下难免尴尬,再偷瞄白小姐的脸色,果然僵得厉害。
  席间众人有意无意地观察奚薇,只见她安安静静的,几乎不说话,也没有初入新圈子的紧张局促,像是游离在外,不太合群。
  “奚小姐的纹身好酷。”徐邵称赞。
  她说:“谢谢。”
  “在哪儿做的?”
  “步行街。”
  “会不会很痛?”
  “还行。”
  “……”真是个话题终结者,好难聊,徐邵摸摸鼻子,感觉上头有灰。
  场子忽然冷下来,霍良深一边给奚薇夹菜,一边替徐邵解围,问:“莉莉安还没原谅你吗,怎么今天不见人影。”
  “她去上海找朋友玩儿,这两天不在。”
  “这么说你们和好了?”
  “当然。”
  霍良深挑眉:“万幸,否则你今晚又喝得烂醉,哭啊喊的,丢人现眼,我可受不了。”
  “哥,给我留点儿面子……”
  大家笑起来。
  奚薇诧异于他的周道和侃侃而谈,不由自主抬眸望去。
  这时霍良深朝在座的另一位男士抬抬下巴:“上个月我给阿旭打电话,想约他打球,没想到一大清早的,他气喘吁吁,旁边还有人叫他快点儿别停,啧啧。”
  席间男女愣住,纷纷瞪大眼睛望向当事人,欲言又止。
  霍良深慢条斯理:“你们猜他和谁在一起。”
  “当、当然和嫂子呀。”
  “不是。”
  众人被吓到了,提起一颗心:“那……”
  “是老刘。”
  “啊?!”大惊失色。
  霍良深若无其事地推了推眼镜:“原来他和老刘爬山去了。”
  “……靠,”陈皓忍不住笑骂:“吓我一跳,你说话别说一半呐!”
  大家忍俊不禁,七嘴八舌地附和:“就是,吓死人了,阿旭和老刘,我的天。”
  霍良深一脸无辜:“爬山而已,不然你们以为是什么?”
  “阿深你真的坏透了。”
  他随意笑着,忽然觉察到身旁的视线,转头对上奚薇探究的眼睛。
  “怎么了?”
  “你……”
  没记错的话,中学时代的霍良深是个很难接近的人,早熟且散漫,处处透着疏离和淡漠,仿佛站在高处俯视同龄人,因为俯视,所以愈发显得拒人千里。可时至今日他却这样游戏人间,周旋其中游刃有余,开着无伤大雅的玩笑,成为旁人簇拥的焦点。
  原来大家都变了这么多。
  奚薇摇摇头,把千丝万缕的情绪掩盖下去,她不想承认自己也被他吸引。
  吃完饭,娱乐转向牌局。
  “叫几个人过来,凑够两桌吧。”陈皓掏出手机约朋友:“你们先打着。”
  霍良深并不上桌,只坐在奚薇后面帮她看牌。
  许久没有摸过麻将,她手很生,被白小姐碰了两次可以吃的牌才反应过来,人家对她有些敌意。
  旁边的几个也都看在眼里,干咳一声,问:“对了,奚小姐是怎么认识阿深的?”
  她被问住了,这时听见霍良深说:“失散多年的高中同学。”
  “啊?这么早就认识了?”
  陈皓笑说:“可不是吗,谁能想到呢,当年奚薇追过阿深,过了这么多年,终于得偿所愿。”
  白小姐轻轻哼笑,瞥向霍良深:“所以你是被锲而不舍的追求感动,才和她在一起吗?”
  他点了根烟:“当然不是。”
  白小姐转向奚薇:“我很好奇你怎么做到的,他上一任女友那么优秀。”
  其实奚薇也不知道,于是随口回答:“给他洗衣服,打扫卫生,做家务。”
  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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