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脸上我的唇印——今日不上朝
时间:2021-01-12 09:40:07

  那旖看着他,眸含淡意,伸手:“单子呢?”
  聂余捏着猪耳朵:“什么单子。”
  那旖:“你不是来收水电费的吗。”
  聂余立马粗声粗气:“今天不收了,改天再收。”说着一个劲儿往屋里看。
  那旖侧身让他进屋, 道:“别看了,我奶奶出去了。”
  聂余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表情,一本正经道:“我就是随便看看,我知道赵奶奶不在家。”
  就算在家也不怕,他是不可能怕赵春花的。
  现在的赵春花和几年前有了天差地别的变化,以前她不稀罕那旖,现在就是稀罕死那旖,那种稀罕不是赵春花本人对那旖的喜爱,她更像是把对那大勇的寄托放在了那旖身上。
  这就导致赵春花有点风声鹤唳,见谁接近那旖都觉得对方不怀好意,搞得那旖身边一个好朋友都没有,只有聂余会顶着赵春花的冷眼白眼和黑脸靠近那旖。
  哦,还勉强算上楼下的桑月月。
  聂余对那家轻车熟路,几乎每周周末都来,换鞋时他再次强调:“我真的只是随便问问,你千万不要多想,我不怕你奶奶。”
  喟叹一声,大人般语气:“我只是想关心一下她的事业。”
  那旖:“……”
  聂余蹬掉球鞋,抱着小猪猪走到落地风扇前,撩起自己的衣服,露出白嫩嫩的肚皮,被风吹得一脸舒坦:“我爸说最近行业不紧气,也不知道赵奶奶的生意有没有受到影响。”
  这几年赵春花非常忙碌,她“扫荡大街”的工作搞得风生水起,和周边商铺的老板混得相当熟,一个人独立承包了两条街的空瓶和纸板,作为回报,她会在别人有事离开几分钟时帮人家照看门店,所以有时候她比纪兰还要早出门晚回家。
  就算所有人的生意都会受到影响,赵春花也不会。那就不是个生意。
  那旖给他倒了一杯温开水,聂余嫌弃得直摆手,要喝冰的。
  那旖去冰箱里给他拿了一支自己冻的糖开水冰棍,递给他:“行业不景气,那你爸爸的生意受到影响了吗?”
  聂余一屁股坐在她的书桌椅子上,大喇喇道:“我爸生意做得可红火了,他说是别人不景气,他挺景气的,我妈都又想搬新家了。”
  他们家的惯例,赚了钱就想搬家。
  聂国兴这条生在大院的浅龙,如今已经彻底腾飞。
  别说搬一次家,他赚的钱就是搬十次八次都够了。
  这几年大家都已经羡慕到麻木。
  家里安安静静,只有阳台上被风撞响的风铃清脆声。
  阳台旁放着一张书桌,那处光线好,那旖都是在那里写作业和看书。
  书桌上放着写到一半的数学题,聂余凑过去看了眼,内容有点烧脑,反正不是他一眼看过去就知道答案的题。
  聂余一看作业就头疼,赶紧把练习本盖上,问道:“你要和我出去玩吗?费晓宇现在在大院外面等我,我们去公园那边看别人打球。”他扯了扯自己身上新买的运动服,炫耀地不着痕迹。
  那旖把滚动的铅笔摁住,摇头:“我不去,我要在家写作业。”
  炫耀得太成功,痕迹完全不明显,没有得到想要夸赞,聂余哼哼:“我就知道你不去,我就是随便问问。”
  那旖疑惑地看着他:“那你来干嘛?”
  聂余立马扭捏起来:“你以为我来干嘛?”
  那旖是个小学霸,小学霸有标准答案:“找我写作业啊。”
  聂余:“……”
  他生怕被抓去学习,谨慎地看了她一眼,提醒:“你是不是忘了我们马上就要升学了,一年级的老师怎么会检查我们的暑假作业?”
  何况他今天来才不是为了做作业,他是散发着光芒的散财童子。
  他捧起怀里的小猪猪存钱罐,递到那旖眼前,期待地看着她。
  那旖站在原地,不接也不说话。
  聂余等了一会儿,见那旖不收,气呼呼把存钱罐怼在桌上,大佬抖腿:“这是我这个月的零花钱,比上个月的零花钱更多,我们一人一半分了吧,你拿去买糖,我拿去买玩具。”
  自那大勇去世后,聂余每个月都会抱着存钱罐上那家敲门。
  一开始把纪兰吓了一跳,后来次数多了,也没人再拦着他。
  因为那旖根本不会接受他“分一分一起买糖吃”的要求。
  这个月与往日无异。
  那旖摇头,轻声道:“鲫鱼,我不要,你拿回去吧。”
  聂余气急,红着脸吼:“你就是课本里说的那根不能雕的什么木头,我都愿意和你分零花钱,你为什么不要!”
  那旖提醒他:“是朽木不可雕也。”
  聂余现学现用:“你就是朽木!”
  那旖不承认自己是朽木:“我有零花钱,不要你的。”
  聂余那张完美遗传了潘姿美名字的漂亮小脸气成怒放的玫瑰,虽稚嫩却艳丽,他生气道:“你骗我,你根本没有零花钱,赵奶奶才不会给你零花钱,我从来没见你买过零食。”在他心里,只有没有零花钱的小孩儿才会不买零食。
  那旖:“我不喜欢吃零食了。”
  聂余才不信她呢,只当她想偷偷穷,不让他知道:“你以前可爱吃糖了。”
  那旖抱起存钱罐塞回他怀里,笑容如花绽放:“鲫鱼会给我糖吃,我知道的。”
  聂余第N次分享零用钱失败,气得跑了。
  他的想法一直很简单,以前和那旖分一个糖吃,现在就能和那旖分零花钱用。
  都是分一半,有什么区别。
  连爸爸都说大勇叔叔离开后,那旖家的日子过得要比以前困难。
  有一次他想要游戏机,聂国兴不给他买,提起了那旖,他别的话也没太听见去,就记住了一句,聂国兴说那旖想要什么已经没有爸爸给她买了。
  他回去后好几个晚上睡不着觉,翻来覆去想这句话,脑子里闪过的画面是灵堂那天那旖眼角的晶莹泪花。
  好多人都说那旖是个小没心肝的冷心肠,爸爸去世了也不知道哭,聂余听了气得想打他们,那旖那天分明就哭了。
  她哭得那么难过,那么伤心,他都想冲上去抱抱她,他们怎么就看不见呢。
  左思右想好几天,最后他得出结论:那旖想要什么,他可以用自己的零花钱给她买。
  于是他第二天就抱着存钱罐上门,想送给那旖买糖吃,让她别哭了。
  但那旖没有要。
  往后每个月他收到零花钱都会抱着存钱罐上门,但那旖一次都没有要过。
  聂余单方面搞了一下冷战,在开学之前都没有再去找那旖。
  他和费晓宇逮着暑假的尾巴疯玩,开学时人都黑了一圈。
  九月一号,学校送走了一批六年级的学生,迎来了一群一年级的新生。
  在这个重要的日子,纪兰特意请了一个小时的假,亲自送那旖去学校报到。
  她骑着单车,那旖抱着她的腰,才到学校,母女俩就被眼前的热闹给惊住了。
  学校门口人山人海,不放心的家长迭声嘱咐自家孩子在学校不要乱跑,要听老师的话。
  面前全然陌生的学校,不同性格的孩子面对新环境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态度。
  有的小孩儿看着学校门口跃跃欲试,对家长的叮嘱满脸不耐烦,而有的小孩则是心生胆怯,紧紧抱着父母的大腿死活不松手。
  这一副热闹场景,每年都要上演一次。
  纪兰找地方停车,那旖背着新书包淡定地站在一旁等她,落在别的家长眼中又是另一番模样。
  就听见有家长说自己孩子:“你看看人家,像你一样哭了吗?是让你上学又不是让你去杀猪,你嗷什么嗷。”
  小学生哭闹:“我不管!你和我一起进去!”
  家长不耐烦挥手:“老师不让我进,赶紧的,自己跟着同学一起进去。”
  “我不我不我不。”
  “再哭巴掌来了。”
  报名时就已经分班,那旖在一班,座位号是16号。
  她站在学校门口,安安静静听纪兰嘱咐:“要好好和同学相处,要听老师的话,班级和座位号都记住了吗,需要妈妈再说一遍吗?”
  那旖摇头,轻声道:“一年级(一)班,座位号16。”
  纪兰摸了摸她的脑袋:“对,要记住了。如果在学校遇到什么问题就问老师,不要害怕,要主动一些。”
  那旖点头。
  纪兰:“中午放学奶奶会来接你,如果没有看到奶奶,就在学校再等一等,千万不要自己回家,知道吗?”
  那旖点头。
  纪兰看着面前的女儿,眼睛蓦地一酸,轻声道:“那那不要害怕,学校很好,你会在里面学到很多知识,知识会帮助你认识这个世界。它也是一条路,你进去了就只管勇敢向前,路的尽头,就是爸爸说的‘登高望远’。你会站在比爸爸的肩膀还高的地方,看爸爸来不及看的繁华世界。”
  那旖对她一笑,狠狠一点头:“嗯!”
  纪兰在她面颊亲了一口,起身退后:“加油,爸爸妈妈都在。”
  那旖头也不回进了学校,这条妈妈口中的路。
  纪兰在身后看着她的背影,眼角似有泪光,笑得分外温柔。
  孩子面对陌生的世界胆怯害怕踌躇不前,但家长又何尝不是呢。
  即想他们成长,又不敢放手。
  狠心放手后,也是忧心不已,怕她跌倒,怕她受伤,恨不得以身代之。
  但孩子总要长大,总要学会走自己的路。
  他们能做的,唯有站在原地,鼓励他们勇往直前。
 
 
第17章 女孩子就应该三十岁再成……
  那旖找到班级位置, 在门口贴着的分班表里看见了自己的名字。
  让她吃惊的是,她名字后面就是聂余。
  座位号16:那旖。
  座位号17:聂余。
  桑月月有一次说过,一年级的座位号是按报名顺序排的, 因为当初桑齐和桑乐一起报名, 开学后他们就成了同桌。
  所以桑月月升学时是和自己玩得要好的小伙伴一起去报的名。
  她还问那旖和聂余要不要一起。当然没有一起,因为那旖是赵春花带着去报的名。
  她报名那天下午, 聂余还跑到她家抖腿炫耀, 说自己去肯德基啃了一早上的汉堡, 牙都啃崩了一颗。
  她又看了一遍分班表。
  确定是聂余, 不是啃崩了一颗牙的聂佘。
  班上已经来了不少同学, 正在叽叽喳喳追逐打闹,其中吼得最大声的, 就是聂余。
  聂余千算万算, 怎么都没算到自己居然和那旖不是同桌。
  16的同桌不是17, 居然是15!
  变了身的聂悟空当场就癫了。
  15号小男生被他围着教室满屋子追。
  小胖子眼角挂着泪珠, 边跑边叫:“呜呜呜别追我, 别追我了, 我跑不动了。”
  聂余咆哮出了被截胡的愤怒:“15号是不是你, 你是不是15号。”
  小胖子哽哽咽咽:“呜呜是我是我。”
  聂余癫了:“追的就是你。”
  周围是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在加油起哄, 其中几个小男生踩在椅子上吼得最起劲儿。
  这热热闹闹的气氛让不少内向胆怯的小孩消弭了对新环境的陌生感, 脸上也挂上笑容,小声助威。
  那旖的新同桌是个有些胖的男生,叫周昊。
  周昊都要吓哭了,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就是把书包放在课桌上,屁股都没挨着板凳,后座的男生就突然大吼一声, 噌一下起身开始追着他满教室跑。
  周昊泪眼汪汪:“你别追我了,我不认识你,你追错人了。”
  追到门口,聂余看见了那旖,立马停下脚步,原地踏步张牙舞爪凶道:“我来了我来了,我马上就追到你了。”
  周昊吓得哇哇大叫,蒙头四处乱窜。
  那旖看了聂余一眼,从他身旁走过,找到自己的座位号,放下书包。
  聂余慢慢挪过去,在她课桌旁的走道上原地跑步,想要引起她的注意,夸张道:““那那,我们居然在一个班耶,好巧噢。”
  那旖的身后,聂余的潮流黄新书包,曾两次背到她家炫耀,如今就丢在贴着17座位号的课桌上。
  座位号是竖排,16和17虽然不是同桌,却是前后桌。
  那旖盯着他的牙看:“好巧,鲫鱼是我的后桌呢。”
  牙还在,聂佘的谎言不攻自破。
  聂余脸皮一指厚,不好意思是什么不好意思他不知道啦。
  他抖腿,得意道:“其实报名那天我就跟在你后面,是你自己没有看见,不能怪我。”
  那旖看着他的嘴,想起上次他故意给她看的缺牙缝,问道:“上次你的牙是怎么弄的?”
  聂余:“都跟你说啃汉堡啃崩的。”
  那旖:“汉堡里没有骨头。”
  聂余没想到她这么严谨,感觉谎话圆不动,但又觉得真相有损他的威风,凶巴巴道:“我要去和别人说话了。”
  说完就跑,之间起哄得最起劲儿的几个男生,他在他们身上发现了一种名为聂余小弟的气质。
  那旖收回目光,开始好奇地打量四周。
  教室里有许多女生和她一样,坐在座位上偷偷打量新同学,偶尔对上视线,也不敢主动讲话。
  那旖也没有主动找别人说话,她扭头看了眼教室最后一排。不过片刻,聂余已经在一群男生中间称王称霸了。
  无论身处什么样的陌生环境,他好像都能在第一时间熟悉,然后如鱼得水。
  周昊慢腾腾挪了过来,半边屁股试探着挨椅子,见她没有反应,心里偷偷松了口气,另外半边屁股也挪了上去,坐实。
  太难了,上学真的太难了,没忍住就叹了口实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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