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脸上我的唇印——今日不上朝
时间:2021-01-12 09:40:07

  听见一道若有似无的叹气声,那旖扭过头。
  没想到新同桌长得这么好看,周昊脸一红,紧张到结巴:“你你你你你好,我我我叫周昊,是你你你的同桌。”
  那旖看着他一脸的汗水,从书包里摸出纸巾,抽出一张递给他:“我叫那旖。”
  周昊一脸受宠若惊,小心翼翼接过:“谢、谢谢。”
  那旖摇头:“不客气。”
  周昊明显是个胆子比较小的男生,进入新学校的兴奋没有保持到十分钟,就被某聂姓新同学给追崩溃了,这会儿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平易近人的新同桌,感动得稀里哗啦,立马敞开心扉。
  他从书包里摸出一包饼干,示好地放到那旖课桌上,胖手紧张得发抖:“请你吃我最喜欢的小饼干。”
  那旖看了眼课桌上的小饼干,抬头看周昊,见他一脸不安。
  她顿了顿,也从书包里拿了一颗水果糖,推到他课桌上:“谢谢你的饼干,我很喜欢。这个请你吃。”
  同桌友谊初步建立成功。
  互换了零食,周昊胆子要大了些,话也多了。
  周昊趴在课桌上,声音特别小,就像怕被人听见似的,问道:“那旖,你认识那个……那个男生吗?”他扭头看了眼坐在后排和别人玩闹的凶兽,被聂余发现,凶巴巴一瞪,吓得赶紧缩回脑袋。
  他怕得太真情实感了,那旖安慰他:“你别害怕,聂余跟你闹着玩儿呢,他不会欺负你的。”
  他已经欺负我了。
  周昊眼角含泪,无边的沉默是他对这句话的怀疑。
  教室里的空位慢慢被填满,在一片叽叽喳喳中,雏鸟们等来了他们的班主任。
  (一)班的班主任姓林,叫林梅,是个长得漂亮脾气很好的年轻女老师。
  在自我介绍时,小朋友们知道了班主任是教他们语文的语文老师,兴奋的表情顿时变得萎靡不振。
  林梅话音一窒,笑着道:“怎么了,老师教你们语文让你们很失望吗?”
  聂余踊跃发言,代表全班说出卑微的真心话:“语文老师很凶,如果你是我们的音乐老师就好了。”
  他的同桌卓一凡附和:“你是我们的美术老师也可以。”
  引来一群焉哒哒的赞同声。
  班主任是正科老师,无论是六年级的学生,还是初入学校的一年级学生,体感都是一样的绝望。
  就算是开班会,从语文老师嘴里说出来的话,都像在上语文课。
  小朋友们觉得很阔怕,一个个缩在座位上瑟瑟发抖。
  新学期的第一天不上课,主要任务是熟悉新环境新班级和新同学,然后领书,领校服,开校会,开班会,打扫班级卫生。
  聂余性格活泼外向,很快和班上的男生打成一片,俨然成了男生头头。
  那旖则性子安静,也不与人主动说话,一天下来只和同桌周昊熟悉一些。
  周昊因为是全班最胖的,加上性格内向,也不敢主动和别的男生说话,只有和那旖相处时胆子会稍微大一点。
  而聂余的同桌是个有些调皮的男生,叫卓一凡,因为坐在周昊后面,周昊体宽挡住他看黑板,就喜欢搞点小动作,戳戳他的腰窝,用手指在他后背画画。
  周昊一整天下来眼睛都是泪汪汪的,只觉人生黑暗,两个后桌都是霸王。
  整个校园都笼罩在一股欣欣向上的氛围里。
  开学半个月,林梅对自己班上几十个孩子的性格有了大致了解。
  其中最突出的尤属聂余和那旖。
  聂余之所以成为老师的重点关注对象,得益于他天生自带的刺头光环,短短半个月,已经让班上那群男生对他马首是瞻,不但在班上作威作福,还喜欢去高年级挑衅,想不关注都不行。
  而那旖就比较简单了,单纯是因为成绩好。
  其实在小学一年级,是很难看出一个孩子的成绩好坏,他们目前学习的知识并没有深奥到把同一个年龄段的同学划分为两个等级,大家都处于同一个水平线,即便是接受知识慢一点的孩子,两者之间的分数差距也不会过大。
  林梅之所以注意到那旖,是因为她在上课时所表现出了她这个年纪难得的专注。
  一节课四十分钟下来,再听话的孩子都会忍不住走神,开小差。只有那旖,任何时候看向她,她都目光专注看着黑板,抽她起来回答问题,没有一次是错误的。
  而且难得的是,她还很有自制力。
  下课时,别的同学都在玩儿,只有她在预习课本,看书做题。
  这个年纪的孩子谁不贪玩?可在林梅的观察中,那旖就不贪玩,她只爱学习。
  有这么一个积极正面的榜样,在委任班干部时,那旖被班主任钦点成了班长
  而聂余则凭着自己的刺头实力,因为吼得住一群男生,管的住一众女生,不但当了纪律委员,还成了班上的体育委员。
  一个人身兼两个职位,可把聂余牛逼坏了,直接化身螃蟹,在班上横着走。
  放学后,一众班干部被留了堂。
  林梅站在讲台上,和他们讲述班干部的重要性。
  比如班长是老师的左膀右臂,比如学习委员要起到带头学习的作用,再比如纪律委员要管班上的纪律,纪律还关系到他们班的纪律分,非常重要,然后暗示纪律委员要起到带头作用。
  别的同学都乖巧点头,只有聂余两只小手揣裤兜,酷酷走神。
  林梅敲桌子,叫道:“聂余,老师说的话你都听见了吗?”
  那旖胳膊肘撞了撞他的课桌。
  聂余艰难回神,趴在桌上戳那旖的背,那旖把老师的话小声复述了一遍。
  他坐直,仿佛刚才的走神只是一场梦,点头:“记住了,我是纪律委员和体育委员,我是双委员。”
  林梅:“……”老师说的不是这个!
  她捏了捏眉心,看了眼腕表,隐忍挥手:“算了,时间不早了,今天就说到这里,都回家吧。”
  老师的脸仿佛六月的天,说变就变。
  放学后的学校一片静谧,只有几个高年级的拿着扫把在操场慢悠悠打扰卫生。
  聂余肩上斜斜挎着他的潮流书包,和那旖探讨女人那颗善变的心:“我妈也这样,经常动不动就变脸,我都不知道她为什么生气,我和我爸都觉得女人是这个世界上最难懂的人。”
  那旖攥着书包带,踢了一脚地面。
  欧迈噶的,忘了那那也是女滴,聂余赶紧给自己找补:“我说的不是你,你现在还不是女人,我爸说只有三十岁的女性才叫女人,你还差得远呢。”
  那旖扭头看他:“为什么要三十岁?女生明明十八岁就成年了。”
  聂余理所当然:“我爸说女孩子就应该三十岁再成年,三十岁以下的都是小女生。”
  那旖对他们聂家的成年制度好奇不已,问:“那男生呢?”
  聂余抬起自己的小手臂,展示肌肉状:“我爸说男生就应该从出生那天直接成年,因为我们要保护女生,不能慢慢长大。”
  那旖:“我们女生也不想慢慢长大。”
  聂余:“你们女生就应该慢慢长大,不然我们怎么保护你们。”
  两个十岁不到的孩子愉快地讨论着成熟话题。
  聂余驻足,侧首看着那旖,笑眯眯地说:“所以那那,我从出生就要开始保护你,你在三十岁之前,都是小女生哦。”
  风起,卷起一地落叶。
  聂余身后是暖黄夕阳,他就像被框在一副名贵的画中,踩着满地的金子,犹如战士降临。
 
 
第18章 螃蟹余爪八个
  聂余这个战士, 多半时候是不靠谱的。
  因为战士尚未成年,还贪玩呢。
  一年级的学习任务并不繁重,聂余又聪明, 属于上课不听讲突然被老师抽起来回答问题都能蒙对的伪学霸。
  因为身兼两职, 他非常有包袱,自觉是全班最牛逼的班干部, 不但管上课的纪律, 还管下课的秩序, 若是有别班的男生欺负他们班的男生, 他就会带领自己班的男生去欺负回来, 现在已经是办公室罚站角落的常驻人员。
  因为义气,男生们都爱跟他玩儿。
  而且聂余还认识“高年级”的人, 无形中增加了他在同龄男生心中的逼格。
  费晓宇和桑齐桑乐和他们一个学校, 前者读二年级, 后者读四年级, 聂余下课没事儿就爱往他们班跑, 因为爱闹腾的性格和那张长得绝无仅有的脸, 在学校里十分出名。
  聂余的校园生活丰富多彩, 对他而言, 学校仿佛就是一座巨型游乐园, 不是用来学习的,而是拿来玩耍的。
  和他截然相反,那旖的小学生活便要枯燥许多,属于万千普通小学生中的其中一人。
  唯一的不同,大概是她比别的小学生要更加热爱学习,下课时间别的同学在玩闹,她不是在预习下节课的内容, 就是在复习上节课的课堂笔记。
  她永远是班上第一个完成作业的,也是完成得最好的。
  因为从不和老师打小报告,班上的同学都很喜欢她这个班长。
  ……除了学习委员。
  若说学校里有什么是让那旖苦恼的,那就只有收作业了。
  按照收作业顺序——小组长收自己的组员,然后交给学习委员,学习委员统计后交给班长,班长最后交给班主任。
  班长收作业本来最简单,找学习委员就可以了,但问题就出在学习委员不喜欢班长,处处要和班长对着干。
  那旖要在第二节 上课之前把作业交去办公室,学习委员童馨就拖到第二节上课才把作业交给那旖,让她不能准时交去办公室。
  每次那旖主动去找她要作业,她不是和同桌手挽手一起去厕所,就是推诿还有一个人没有交,拖拖拉拉不给她。
  童馨不喜欢那旖,而且因为有个读五年级的哥哥,自认后台邦邦硬,班长做什么她都不配合。
  她在班上横强霸道,非常受喜欢抱大腿儿的同学拥戴,在小女生群体中更是一呼百应。
  和聂余并称螃蟹二人组,走路都是横着来。
  今日如往常。
  早读下课,童馨挽着同桌的手一溜烟跑出教室。
  她的座位在那旖斜后方,因奔跑掀起的小旋风还带起了那旖的语文书页。
  那旖把文具盒放到书上压着,翻开聂余丢给她的作业本仔细检查。
  聂余写作业特别着急,似乎想着赶紧写完然后去玩,就练了一手把正确答案写错的技能,字迹潦草狂放,次次被扣卷面分。
  数学全对,语文有几个字写着急了,乍一看是对的,仔细一看不是多了一笔就是少了一笔。那旖没有给他改过来,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写着聂余名字的新作业本,在空白处把那几个错字记下来。
  在幼儿园时,聂余就喜欢把作业丢给那旖先检查,然后再交给老师检查,因为他觉得老师要排在那旖后面,老师只能检查那旖检查过的作业。
  想法十分幼稚,却沿袭到了小学。
  那旖每次检查出他哪里写错了,就给他记下来,然后告诉他,聂余下次就记住了。
  因为习惯,聂余和那旖都习以为常,只有周昊,每天都顶着一张迷茫脸。
  开学那天被聂余狂追的经历历历在目,在周昊心中留下了一片阴影,聂余在他心中就犹如大魔王般存在。
  尤其是聂余还有个和他一样魔王的同桌卓一凡,阴影面积叠加再叠加。
  无论两个后桌做什么,他们的任何行为都要被他添上一层黑暗色彩,时时刻刻用最阴暗的想法揣测他们。
  那旖帮聂余检查作业?
  不。
  在他看来,那旖一定不是自愿的,她是被聂余胁迫的。
  没看见吗,刚刚聂余嚣张地把作业本往那旖桌子上一丢,拍着她的桌桀桀大笑三声,威胁完就和卓一凡那群男生去操场玩儿了。
  聂余去小卖部的路上,迈出了螃蟹的步伐。
  他最近在家蹭了几集潘姿美看的偶像剧,在学校搞起了酷盖人设,走路必揣兜,笑声必邪魅,说话必简短。
  螃蟹身后跟着一票小弟,十分拉轰。
  早读下课,小卖部人很多。
  有小弟开路,大哥连衣袖都没有被别人碰到,大哥对此很满意。
  拿了两盒牛奶,两个面包,两包干脆面,付钱时,看见收银台上的糖罐子里,一颗颗亮晶晶的糖果散发出求买的气息。
  聂余看着老板,不缺钱语气:“拿十颗糖。”
  老板忙着收钱,随手抓了一把:“数数够不够。”
  聂余嫌少不嫌多,老板则抓多不抓少,数是不用数,直接付钱。
  聂余零花钱多,经常会请小伙伴们吃零食,但仅限于某个时段。
  每到月初,他就会变得特别抠门,半包干脆面都不可能请他们吃。
  等他上门和那旖分零花钱失败,他又会变得特别大方。
  回教室的路上嘬完牛奶啃完面包,月初必抠门聂余捂着衣兜的糖果,踩着上课的铃声回到座位。
  前桌的那旖坐姿端正,低着头不知道在写什么。
  聂余趴在课桌上,眼睛滴溜溜的转,伸脚踢了她椅子一下。
  那旖笔尖一顿,没有回头,继续写。
  椅子又被踢了一下。
  她放下笔,回头:“怎么了?”
  聂余看着她,神神秘秘道:“分钱吗?”
  不知不觉,又是新的一月,又到了抱着小猪存钱罐上门的日子。
  那旖攥紧铅笔,轻轻摇头,低声道:“我不要。”
  聂余扁嘴,摸出藏在校服兜里的牛奶,从课桌下偷偷递过去:“那牛奶要不要?”
  那旖看了眼教室门口,老师还没有来,她身体往后靠,手往后伸,在课桌下摸到一盒牛奶。
  聂余手一松,她就拿到了手里。
  那旖小声道:“谢谢鲫鱼。”
  聂余两条腿在课桌下愉快地轻踢地面,道:“再伸手。”
  那旖再次伸出手,在桌下拿到了一个面包。
  聂余:“再伸。”
  那旖这次拿到了一包干脆面。
  老师走到了教室门口,聂余语速加快:“那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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