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为我马前奴——秋色未央
时间:2021-01-13 10:04:13

  方楚楚穿着小厮的衣裳,脸上还扑了一层灰色的铅粉,她从林崇正身后站了出来,从于行知手里接过钥匙,对着两位大人深深作揖,然后奔向牢房里面。
  奔到了牢房门口,看见了贺成渊,方楚楚惊喜地叫了一声:“阿狼。”
  贺成渊的手脚上都带着沉重的镣铐,他坐于地面,腰身依旧是笔挺的,宛如一柄利剑,永不会弯曲。
  火把的影子摇曳着,在他脸上映出忽明忽暗的光晕,他的神情淡漠,却带着无法言说的冷酷之意,就连见了方楚楚也没有丝毫波动。
  方楚楚才不在乎这些,她飞快地打开了牢门,扑了过去:“阿狼、阿狼,我来看你了。”
  还没扑到面前,贺成渊伸出了一只手,轻易地抵住了她的肩膀,不让她近身。
  “你走,我不想见你。”他的声音也是冷冷的,在这幽深的牢房里带着一点空洞的回响。
  方楚楚瞪圆了眼睛:“喂,你够了啊,再摆架子我就真的生气了。”
  贺成渊把手收了回来,垂下眼帘,冷冷地不再言语。
  方楚楚把脸凑到他面前,委屈巴巴地质问他:“你为什么要和我退亲,还要把我赶回青州去,你说的这些话、做的这些事,都是你的本意吗,你真的不要我了?”
  贺成渊沉默着,并不理会她,甚至都没有看她一眼。
  方楚楚眨巴着眼睛:“喂,你说话呀,你不说话,我就当真了。”
  她抱怨他的时候总是这样,好像在生气,但那声音却是软的。
  贺成渊拂了拂衣袖,也没见他如何动作,一股大力涌过来,把方楚楚推开了。
  他霍然起身,带动着玄铁的镣铐一阵叮当作响,在沉寂的牢房里听起来格外心惊,他看了方楚楚一眼,很快就将目光移开了,他背过了身去,高大的身形在地上映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走。”他简单地吐出一个字,除此外,再不肯多说。
  方楚楚被那一推,差点没栽一个大跟头,她气哼哼地上前两步,戳了戳贺成渊的后背:“你自己说的,要我走是不是,我真的要走了啊。”
  贺成渊一动不动。
  方楚楚偷偷回头看了一眼,于知行和林崇正已经退到了门边,他们两个背对着这边,好像正在商议着什么。
  应该看不到吧,她心虚地这么想着。
  “阿狼……”她低低地叫了一声,那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嗯,你叫我走,我就走,最后一面,你回头再看我一眼,就一眼,好吗?”
  贺成渊似乎迟疑了一下,慢慢地回过了身。
  方楚楚果断地扑上去,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狠狠地扯住他。
  这个人,为什么个头要生得那么高,可太讨厌了,方楚楚心里这么嘀咕着,踮起了脚尖,几乎要跳了起来。
  她抬起头,吻了他。
  只有那么轻轻的一下,一触即离,就像风吹过水面、蜻蜓飞过荷叶尖。
  因为他太高了,她够不着,只蹭了那么一下而已。
  贺成渊整个人都僵硬住了。
 
 
第56章 东风引9   楚楚逼婚:你娶不娶?……
  方楚楚有点不满意, 她大约觉得那其实还算不上一个正儿八经的亲吻,她更加用力地拉住贺成渊的衣领,把他向下扯。
  此时此刻,贺成渊做不出别的反应, 只是本能地顺着她的拉扯, 低下了头。
  方楚楚又踮着脚, 贴了上来。
  软软的、嫩嫩的, 就像是枝头的花苞、或者是花苞上蝴蝶的翅膀。
  她很笨拙, 就是胡乱在他的嘴唇上啃了两下, 又舔了两下, 好吧, 权且当作是一个吻了, 甜蜜的, 带着她的味道。
  她今天肯定又吃糖了。
  原来她的吻是这般滋味,如同坠入云端, 无论多硬的铁石心肠都陷进去了,软绵绵的爬不出来。贺成渊模模糊糊地这么想着。
  但方楚楚很快却放开了他, 向后退去, 她板着脸,凶巴巴地道:“喏,你自己说的,要我走,好了,现在我走了,再也不见。”
  她骄傲地转身,就要离开。
  贺成渊有那么一瞬间的呆滞,很快又回过神来, 他疾步向前,在方楚楚就要迈出牢门的时候紧紧地抓住了她,把她的身子扳过来,按到了牢房的栅栏上。
  他的动作并不温柔,甚至是粗野的,他手上的镣铐打到了她的肩膀,他的力气大得很,那一下把她按住,她的腰背都撞到了栅栏上,一阵生疼。
  方楚楚娇嗔着:“喂,你这个坏蛋,做什……”
  话都没办法说完,就被他堵住了。
  那才是真真实实的吻,他的手捧着她的脸蛋,不让她动弹。
  方楚楚是想抗议来着,但她就像被老虎叼在嘴里的小兔子,只是叽叽地叫了两下,就再也发不出声音了。
  以唇封缄。
  如同烈焰或者狂风,苍鹰扑来,落在枝头,压住了那朵花苞,辗转扑棱,最缠绵的、也是最狂乱的,他恨不得把她一口吃掉。
  他的味道把她包裹起来了,紧紧的,密不透风,一点儿缝隙都不留给她。
  方楚楚开始还使劲捶他,越到后面越没力气,渐渐地软了下去。
  他的手臂强劲有力,越缩越紧,搂着她,如掬月光,如捧珍宝。
  一个长长的吻,在这摇曳的火把光影下,两个人的影子叠在了一起。
  只有呼吸的声音,那么急促、那么凌乱。
  ……
  不知道过了多久,贺成渊终于放开了方楚楚。
  方楚楚已经快要憋死了,站都站不稳,整个人靠在栅栏上,她急促地喘着气,眼睛和嘴唇都带着微微的水光,看得贺成渊简直没法忍耐。
  身体里有火焰在燃烧,一个地方涨得发疼。
  但是她好像真的不行了,气都喘不过来了,贺成渊不想被她捶死,只好勉强抑制着自己的情绪,把手抵在栅栏上,圈住她,低下头,一点一点啄着她的脸蛋。
  “楚楚、楚楚……”一边吻着她,一边喃喃地叫她的名字。第一次亲到她,居然是在这里,在这个阴森破敝的大狱里,贺成渊这么一想,觉得十分恼火,但心里似乎又有一点说不出的甜蜜
  他身上的味道仿佛焚烧的松香、以及暴雨后草木的汁液,浓郁而猛烈,带着一股雄性特有的气息,钻入方楚楚的鼻尖。
  被他的味道一熏,头更晕了,方楚楚在那里喘了大半天都缓不过劲来,哼哼唧唧地用脚踢他,嫌弃地道:“啊,你被关了几天了,有没有沐浴过?身上都发臭了,是不是有跳蚤了,快放开我,走开,跳蚤要爬到我这边来了。”
  贺成渊在她的鼻尖上咬了一口:“要爬也早爬过去了,喏,都已经咬过了。”
  “啊,还有,你的胡子冒出来了,扎人的很,别老亲我,刺刺的不舒服。”
  她又在嫌弃他了,皱着鼻子的样子太可恨了。
  贺成渊又咬了她一下。
  方楚楚刚才被吻得七荤八素的,这会儿还有点懒洋洋的,索性就靠在那里,微微地仰起脸,随便他咬。
  她的眼波柔软如同春水,口里却气哼哼地说道:“太子殿下,我要回青州去了,此去经年,不知何日再相见,您自己多保重啊,日后有机会,早点把赎身的钱还给我,我们一撇两清。”
  贺成渊再也没办法把冷傲的架子继续端起来,只能放低了声音哄她:“你也看到了,如今我身陷囹圄,外头的形势有点棘手,接下去就是大风大浪,我怎么能让你跟着担惊受怕,你听话,先回青州去,那里地处偏远,算是安全,我会安排人手在那里关照你。等过上一两年,我把这边的局势稳住了,到时候,我一定风风光光地接你回来。”
  “谁要等你?”方楚楚“嗤”了一声,“宫里的钦天监不是说过了吗,今年我流年大顺,最宜婚嫁,所以,今年我一定要嫁人,你不娶我,还当我嫁不出去吗,我告诉你,青州城里,想要娶我的男人可以排一长串,我一回去,马上就找人嫁了,等过一两年,说不定连娃娃都抱上了。”
  贺成渊的脸都黑了,一声断喝:“你敢!”
  方楚楚斜眼看他:“你说什么?声音再大一点儿给我听听。”
  贺成渊马上改口:“我错了,楚楚,你别闹……”
  “我不和你闹。”方楚楚打断了贺成渊的话,一本正经地道,“我爹也同意了,他都写信给郑三了,叫他家过两个月就上门提亲,赶着年前把婚事给办了,郑家也是世家大族,虽然郑三他爹现在不做官了,家底还是有的,郑三人也老实,可以任我欺负,简直再好不过了,好了,我走了,你不用想我,我也不会想你的。”
  贺成渊听不下去了,断然喝止:“楚楚!”
  他冷了脸,眉目间一片肃杀之意,浓郁的煞气几乎化为有形,可以令绝大多数人战栗匍匐。
  但方楚楚却一点不怕他,她同样也板起了一张小脸,十分严肃地道:“我说到做到,你现在自己选,一是马上娶我,二是让我嫁给别人。”
  “楚楚!”贺成渊低低地叫了一声。
  他生平第一次有了挫折感,眼前这个,骂也骂不得,哄也哄不来,再说两句,她比他还要凶,简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方楚楚又一次揪住了贺成渊的衣领,她皱着小眉头,不满地责问他:“出了事情,你就把我打发走,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只能同富贵,不能共患难,这算什么?”
  贺成渊无奈地叹息,他摸了摸方楚楚的头发,嗯,还是软软的,她一直都是个软乎乎的小姑娘,但是炸毛起来真是谁也压不住。
  “楚楚,这是男人的事情,我不想你跟着我受苦……”
  “不苦。”方楚楚截断了贺成渊的话,她的声音又变得温柔起来,“和你在一起就不苦。”
  她的手臂绕了过来,攀住贺成渊的脖子,把他的脸拉过来,两个人凑在一起,额头抵住额头,她说话的时候,呼吸都拂过贺成渊的脸颊,痒痒的。
  “刚才是骗你的,没有郑三,也没有其他人,谁都没有,阿狼,我只认定了你一个人。我不怕苦、也不怕死,我怕的是和你别离,你别赶我走,好吗?”
  贺成渊怔了一下,觉得腿有些软、手也有些软、连心都软了,这样不成,日后她在身边,他就握不起剑、斩不断铁石了。这么想着,他却把方楚楚搂得更紧了,原来叫她走,现在却舍不得放手。
  她这么软软地哀求他:“我知道我没用,我什么也帮不了你,但我不会是你的拖累,若有劫难,我替你一起分担,我会尽我所能,信你、爱你、护你,两个人总比一个人来得好,阿狼,别赶我走,算我求你了。”
  贺成渊忍不住又吻她,一遍又一遍,用嘴唇在她的脸上摩挲着,喃喃地道:“楚楚,我只担心你将来后悔了,要哭鼻子的。”
  方楚楚从鼻子里挤出一点软绵绵的声音,她又在撒娇了,这个她最拿手了:“不是的,如果现在走了,我才会后悔。我会不停地想你,我的阿狼,他是不是被人欺负了、有没有受伤、会不会生病,唉,这么一直想着,我就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愁得头发都要掉光了,那可太糟糕了。”
  她的脸和耳朵都变得通红通红的,在火光的映照下仿佛抹了胭脂,她的眼中带着温存笑意,如同春天的水。
  “让我留下来陪你,答应我,阿狼,你说过,要听我的话,如今我就问你,听不听?”
  “好!”贺成渊脱口而出,这话说出来,他后悔了一下,旋即又释然。
  他放开了方楚楚,退后了两步,慢慢地俯下身,单膝跪倒在她的面前。他的手脚还带着沉重的镣铐,他的头发有些凌乱、他的脸上还冒出了胡子茬,但他依旧是最高贵、最英挺的男人。
  他的眼睛如同星辰。
  “吾尝有言,将以身为盾,护汝长乐安康,以身为剑,为汝披荆斩棘,此心不移,楚楚……”他唤她的名字,郑重地对她许诺,“汝若不离,吾便不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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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行!我不许!”方战的脸都黑了,怒视女儿,“你明明说是去和太子辞行的,我才让你姑丈带你过去,结果你这一去就又把自己许出去了?你胆子也太大了!”
  方楚楚自己也觉得有点害羞,抱着头躲在墙角,哼哼唧唧地道:“反正我们两个已经说好了,他一定很快就娶我过门,叫我安心在家等他安排。”
  方战怒极而笑:“胡扯八道,什么你们两个说好了,打量别人都是死的吗?做梦呢你,好了,别说了,乖乖地跟我回青州,不然我打断你的腿,不要以为我不会打你啊,你就是欠收拾,都要窜到天上去了。”
  方氏和林崇正也在一旁,林崇正沉默不语,方氏叹气,跟着方战一起劝方楚楚。
  “楚楚,我们知道你是个重情义的好孩子,但是太子眼下形势这般尴尬,你留在他身边也帮不了他,反而是个拖累,他既安排你离开,自然有他的用意,你往日任性惯了,遇上大事也这样糊涂,还非要逼着他在这个节骨眼上娶你,岂不是辜负了他一番苦心。”
  方楚楚缩在墙角,还能一本正经地回答方氏的话:“大姑你这话说差了,我不是拖累,太子见我肯留下来陪他,别提有多感动了,他说了以后会一力护着我,我信他,他不会让我受苦的。”
  此时,林崇正出声劝道:“你们两个也别再责备侄女儿了,这孩子主意大,既然当时同意她去见太子,你们就该想到这种情形,依我看,以太子之能,非易与之辈,来日局面如何,尚未可知,亦不必避之若洪水猛兽,不若顺了小儿女的心意,且看天命如何安排。”
  “姐夫此言差矣。”方战正色道,“纵有泼天的富贵,在我眼里,都不如楚楚的安危要紧,我只愿她嫁一个平常人家、过她的平常日子,这一辈子安安稳稳的,比什么都强。”
  “爹啊。”方楚楚怯生生地插进来一句话,“是这样的,阿狼让我转告您,说您当初答应过他两次,一次是长邺城的西岭之战、一次是青州府和回纥人之战,您答应过要给他赏赐,无论他要什么都可以,现在他要讨回他的赏赐了,他要娶您的女儿,喏,大丈夫不可言而无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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