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一块明黄色丝绸包裹住的物体,出现在她眼前,她激动的去拿时候,却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不太对劲。
她顿时有点慌张,冷汗直流。
这个皇宫里面,她和灵姑的死牵扯那么大,怎么会没有人怀疑她呢?
会不会就是等着她拿出来这个?
她怎么这么傻啊!
水眉被自己气的恨不得踩自己两脚,但是电光火石间她感觉身后微风阵动,她不动声色,靠近柜子,一手慢慢去托那玉玺,一手先攥住怀中匕首。
果然,身后有人。
她刀自侧腰而出,猛的往身后一刺!刀还没出就被人死死定住,带着她的手肘一压,水眉痛交一声,被身后人反捂住嘴巴。
完了……
水眉真的觉得自己要完了,信誓旦旦的答应灵姑帮她做到这种事情。却还没拿出来,小命就没了。
她拼力一咬那手,身后人嘶了一声,任由她咬手,低声道:“是我,顾寔。”
水眉愣了一瞬,低声呜呜咽咽:
“你吓死我了,坏人…”
少女声音又娇又弱,让顾寔红了耳根。
顾寔以为她放松了警惕,松开了捏住匕首刀尖的手,谁知道手一松,刀尖直望他心脏处刺,顾寔看的一阵心悸,好在水眉毕竟是病弱少女,力气不足不够决绝,他一个躲闪抓住水眉后肘一压,朝水眉膝盖弯一踢,水眉整个人跪在地下。
顾寔心悸仍未淡去,水眉抬眼看他,眼眸里再难掩饰恨意。
那滔天恨,叫顾寔摸不着头脑。
想着他低声道:“别怕,我是来救你的。”
水眉一愣,攥紧了匕首不说话。
“摄政王早料到你会来,派我来杀你,夺下玉玺,我知道表叔他混账,做过很多对不起你的事情,我实在不能杀你,玉玺留下,我放你走,可好?”
顾寔是诚心诚意的,他期盼的看着水眉,低语道:“你若是不信我,我跟你走。”
水眉这会真的愣住了,顾寔轻轻抚起她鬓边碎发理顺,乖巧的贴着水眉脸庞,水眉眼睛一眯,刀抵上了他腹部。
他神态自若,丝毫不惧,只是笑道:“没我小二爷,你觉得你能飞出紫禁城吗?”
水眉真的犹豫了下来,他分不清顾寔到底是敌是友。
“苏胥坐江山,不会长久。”顾寔靠水眉更近,浑然不顾刀抵在身上,他低着声音,言语迫切而诚恳:
“我想了许久,现在我表叔一家富贵荣华,可是树倒猢狲散,我知道我早晚难逃一劫。倒不如和你拼死走了,天涯海角浪迹一回。”
水眉犹豫些许道:“我只能答应你一半。”
“哪一半?”
“答应带你走,但是玉玺我也要带走。”水眉斩钉截铁。
“这么大个玉玺你怎么带走?现在全京城封锁甚严,盘查又禁,你连根针都带不走!别说玉玺了!”顾寔瞪大眼睛。
“自有办法…”水眉扶着墙,有些体力不支,顾寔一把扶住她,看着她缠的紧实的小腿,眼眸里带着心疼:“别带玉玺,要它何用?我带你离开不好吗?”
“得玉玺者得天下。我受人之托,把它带走。”水眉一把抱出沉重的玉玺,一个踉跄稳住步子,忽然想到了什么。
她一个人带着玉玺出去,着实困难,何不叫顾寔带着它走呢?
“你说你要保顾家,我倒有一计。”
“什么?”
“苏迟早要晚,荣凤卿是皇室嫡子,早晚要杀回来,不如你我戴罪立功,投奔于他,这个玉玺就是你的敲门砖,能把玉玺送到青州,你就是南朝功臣,他不计前嫌,还能加封于你。”
水眉循循善诱,顾寔也有些心动。
“要不你带着玉玺跟我走,要不我一个人带着玉玺走,就这么两个选择。”
“我跟你走。”
顾寔于瞬间做出决定,他忽然扯开衣带,就当着她的面宽衣解带脱裤子起来。
“你做什么!”
水眉恼羞成怒。
“太招摇了,我想扮个小太监和你一起走,谁知道你也是个小太监。”顾寔脱去飞鱼服,里面露出太监服出来,居然和水眉一模一样。
水眉看着他喉结,沉默着不说话。
不理会顾寔,她自顾自的思考,玉玺怎么带出来?
顾寔也在思考,低声道:
“寻常方法肯定是不行的了,带出来?想都别想。不说出紫禁城三道盘查,就是出城门也把你扒的干干净净了。”
这么大个玉玺,根本不可能带走。
眼看天色渐渐薄暮,水眉有些心急如焚,她摸着柱子遥望远方,思索着如何完成着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等等,你说是苏胥派你来的?”水眉电光火石间,想到一个主意。
顾寔点头。
她眉开眼笑,附耳在顾寔身边低语:“咱们带不出去,可咱们能叫苏胥送咱们和玉玺出去。”
顾寔瞪大眼睛,觉的水眉疯了。
水眉又低声说了许多,顾寔瞳孔慢慢变大,十分震惊的看着水眉,水眉眨眨眼睛,询问顾寔,顾寔倒吸一口凉气,沉默了半晌开口:
“真有你的,水眉。”
水眉仰脸一笑,顾寔扯着嘴角嘶了一口,终于道:
“不过够刺激,我喜欢。走!”
第48章 远走(二更) 终于可以远走高飞……
御书房
“顾侍卫到。”
“进。”
苏胥有些心神不宁, 他抬眼看向来人,来人捧着玉盘,金帛盖起遮住那润朗玉色, 他喉结一滚, 一个步子下得位来。
他一下子打开了布来,浑身一颤, 双手捧起那玉玺, 近乎痴迷的打量着。
他得到了!得玉玺者掌南朝, 他是南朝的帝王了!
等到他痴迷过了, 顾寔抬头, 嘴角有笑意,低语道:“王爷, 属下刚才欲下手时候, 心生一计, 擅作主张留了那贱人一命, 实在该死。”
“难道你和你那表叔一般?”苏胥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眸子一片冰冷。
“她也配?”顾寔仰起头来, 咬牙切齿道:“她害的我叔如此下场, 属下恨不得把她千刀万剐!”
“那你为何留她?莫非你有什么计谋?”
“王爷明鉴, 属下的想法就是将计就计, ”顾寔言简意赅:“那灵姑既然嘱咐了送玉玺给荣凤卿,我们何不将计就计,借着玉玺杀人除了荣凤卿呢?”
“你是说?”苏胥来了兴趣。
“狼庭有暗术,能藏暗器于万物中,上次荣凤卿就是着了道才中毒,可见他根本不可能躲开,我们何不做一个假玉玺, 内藏暗器,还让那个水眉送去青州,荣凤卿对她无有警惕,轻松打开盒子时候,自然射死他。您道如何?”
顾寔满是自信的看着他。
苏胥低头思忖一番,沉默不语。
顾寔正发怵时候,他忽然笑了,拍拍顾寔肩膀道:“不愧是顾家人,好计谋,快赶上你那表叔了!”
顾寔一笑,苏胥正沉浸在得到玉玺的惊喜中,也没有怎么深思熟虑,他把玩着随口道:
“那就留那贱人一命,此事全权交于你去办理,我过会就联系狼庭毒匠,速来制造。只是她一个人送去…”
”只恐她半路打开,死她一个,倒不划算…”顾寔微微皱眉。
“是啊,这事情说着容易,变故却多。”苏胥也皱眉。
顾寔沉默不语,苏胥眼眸一转,笑道:“顾爱卿,这事是你想出来的。”
顾寔勉强一笑:“啊这…要不王爷派个人陪送她去青州?防止她一路上乱看玉玺,您看可好?”
苏胥点点头,既然这样安排下,就得找个可靠的人,还得叫人不能起疑,想着他看向顾寔,心中有自己的打算。
这件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倒不如,叫顾寔去。
顾寔又生的好相貌,骗女人最是一流的。
“顾爱卿不若替本王去看看?你武艺高强,本王相信你,就是委屈你出卖色相了。放心等你杀了荣凤卿功成回来,封你为御前将军,统领三万兵马,威风凛凛不输给你那表叔。”
“谢摄政王厚恩。”顾寔深深扣头,于俯首称臣时露出一丝笑意。
*
夜如其何,夜未央。
陈双泉面色阴沉的走过阴风阵阵的慎刑司地牢,推开门来,擦去手上血迹,他拿过着侍从奉上的瓷瓶,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他刚刚走到水眉房间门口,就看见那个宫女哭哭啼啼跪在门前,他心里咯噔一下,推门看去。
床上空空如也。
他暗骂一声,踹合上门转身就走。
一转身,就看见一个锦衣少年弯着腰,背着她小心翼翼的走回来。宫灯的穗儿被吹的凌乱,他们的步履却坚定无比。
他眯着眼,双手交叉着倚着门槛看她们。
顾寔柔声道:“是这里吗?”
水眉俯在他背上,羞涩的点点头。心里却把顾寔这个鳖孙骂了个狗血喷头,这厮就是故意的!
得到了苏胥同意后,他们商量接下来如何发展的,博得摄政王进一步信任。
首先就是水眉和顾寔要装成陌生人,然后顾寔一步步取得水眉的信任,带着水眉远走高飞。不然摄政王必然起疑惑。
结果,被顾寔添油加醋的改成了市井里面小说本子:
水眉腿废了,在宫中走不动被人欺负,然后顾寔英雄救美,水眉一片芳心暗随他而去,顾寔假装喜欢上了水眉,被水眉身上那种坚韧不拔的精神所感动,答应着和顾寔两个人私奔去青州。
她们刚刚就相遇演了好久的戏,水眉都想翻白眼,还得表情羞涩的陪着他演。
有暗中监视他们的,回去报告给苏胥,苏胥信以为真,还夸顾寔是万人迷,没有女人逃得过他手心。
万人迷个鬼!他个小二爷坏的很!
但是苏胥那边已经相信了这种说辞,水眉不得不和顾寔扮演一对小鸳鸯。
真是…把自己搭进去了。
“哟,人家是猪八戒背媳妇,您是这媳妇背猪八戒吧,您老还搁着有心思花前月下呢?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您说是吧。”
陈双泉不阴不阳开口。
顾寔顿住脚步,温柔的看着水眉,轻柔的捏捏水眉耳垂。
水眉一躲,咬牙掐向顾寔腰间软肉。
想调戏?没门。
顾寔腰上吃痛,手上用力,把水眉耳垂捏的生疼,眼神警告她:你赶紧松手!
水眉耳朵疼,手上也用力起来。使劲掐着他腰上生青,不甘示弱的瞪回去:你先放手!
两个人谁也不肯服谁,互相伤害,陷入僵局。
陈双泉:……
“够了!”他气的牙痒痒,一把把水眉拦腰抱下来,动作轻柔生怕伤到水眉的腿,嘴里的话却异常冰冷。
“进来躺好,我要杀你了!”
“慢着!她不必死了。”顾寔一把按住陈双泉,一手攥住水眉手腕。
“此话怎讲?”
“苏大人网开一面,放了水眉,你不可再对她下手,否则我顾家饶不了你!”
顾寔还不忘揉揉水眉的头:“乖,有我在,无人敢欺负你。”
陈双泉面无表情靠着墙。
敢情这个水眉!她去偷汉子了!还攀上了个高枝!看那个小蹄子,满脸红晕的,指不定下午做什么事情去了啊!
他也能保她啊!为什么她不找他!
他可不馋她身子的!自己把她当姐妹,她把他当什么了啊!
想着陈双泉冷笑一声,转身就走,水眉喊住他,怯懦道:“陈公公,我还在这里住呢。”
“住我这啊,不住你那冤家那儿啊…”陈双泉面无表情的拦着门。
“哎…不太方便嘛…”水眉其实是想把太监服还回去,毕竟这事情不能惹人怀疑。
“那眉儿,好好休息!”
“嗯啊…”
两个人假惺惺的道别了,陈双泉嗤笑一声,把水眉拉进来关上了门。
“你老实交代,怎么回事?”
水眉红着脸道:“我下午出去,险些摔倒时候无意遇见他…他救了我,和我攀谈起来,深感我可怜,就去求情了,摄政王饶了我一命…”
还得按照剧本来…
陈双泉听的眯了眼睛,他总感觉不对劲。
苏胥怎么可能饶了水眉?
水眉放走荣凤卿,他恨水眉入骨,怎么可能不杀了泄愤,现在忽然反悔,莫非是水眉还有价值?
那顾寔…莫非是来演戏骗水眉的?
他觉得这事情蹊跷,默不作声的出去了。拐角遇见他的亲信,他低声吩咐:
“把水眉今日所有行动,跟我说声。”
*
那厢顾寔离开了宫苑,直奔苏胥处,苏胥正和狼庭派来的工匠一处,在暗室中,只见灯火辉映犹如白日,那工匠埋头苦雕刻着一块大玉。
一整块美玉,被抠成里外两层,外层按照玉玺的模样来雕刻,里面挖出来安放各种暗器,开关处引着线出来安放在红木匣子的暗处,只要一打开那匣子,自然有无数淬毒暗器飞射而出。
狼庭工匠不愧是老江湖,只消一个晚上,就造好了。
两个玉玺放在一处,几乎无二无别。
真玉玺被做模型看完了,苏胥马上吩咐人把真玉玺装进随身柜子中,他不放心这玉玺,决定锁在九机箱中,放在寝宫暗室中保管。
现在这玉玺还不能叫人知道,得配合顾寔演戏。
等荣凤卿死了,他就准备登基!
苏胥看了一晚上,天色快亮时候,他是在困倦极了,他掩袖打个哈欠,吩咐顾寔装好假玉玺,送他离去。然后命令侍卫捧着真玉玺的匣子,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