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妖祟王爷献祭——隔江人在
时间:2021-01-14 10:06:14

  “统帅!”
  一声雷鸣般的声音响起,门被人缓缓推开,露出青石板铺就的一段幽深隧道,高大的城门仿佛一只巨眼,睁开了觉醒了,等待着归人。
  听得铠甲一声整齐的磨蹭碰撞声音,一时间两列将士手中刀剑收鞘,膝盖落地,那声音直激的水眉起鸡皮疙瘩。
  “统帅!”
  整个青州城只余下这一声呐喊了,那声音惊动飞鸟,在空中盘旋起来。
  荣凤卿紧抿着唇,看都不看他们一眼,扬鞭一下,马儿狂啸一声,踏飞尘无数,走进了青州城。
  水眉死死的抱着他的腰,感觉马儿失去了控制一般癫狂起来,一味的只知道向前,向前!绕着青州直上云巅!
  “驾!”
  他还在催马!
  “荣凤卿你做什么!”水眉吓的魂飞魄散了。
  他终于动了眼,余光里,水眉的鬓发飘到他脸变,柔软如三月柳,精细美好。
  “带你看本王的地盘!”
  他莫名来的豪情万丈,前面忽然有一个大栏挡住路途,眼看就要撞上去,水眉尖叫起来:“荣凤卿,小心啊!”
  马儿一低头,从那底下钻过去了。
  水眉感觉腿上一轻,她的腰被人用力一提,心还没来得及颤就一阵眩晕,天地一片恍惚,那一瞬间海腥味袭来,波涛汹涌的浪潮朝她袭来,她在暴风雨的眼中,雪山的纹路下潜藏的杀人的巨龙。
  天翻地覆,生死之中。
  恍惚劲散去,她被人放了下来。
  抬眼看去,她已经立在了钟楼上,再往前一步就是丈城楼,密密麻麻的土砖堆砌起的雄壮。远处斜阳大的惊人,仿佛垂手可得,她感觉一伸手,那阳就要烧化了她。远处飞鸟化为黑影,在大漠孤烟长河落日里,是唯一证明不是静止的存在。
  雄城壮,江山应无恙。
  她又感觉到了自己的渺小,偏生在在渺小里,她觉得自己是顶天立地的存在。
  后知后觉的发现,那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抱住了她。仿佛是天经地义,他们合该抱在一起,共享着世间所有壮丽。
  “孤的江山怎样?”他第一次用这个自称,语气里满是理所当然的野心。
  “好的很。”水眉眉眼微低,掩饰住眼角的酸涩,她微微侧过头去,却正对上荣凤卿深邃的眸子。
  她第一次近距离的看,那紫眸眼里的星辰,尽落她心上。
  自万里平野上,席卷着野草和雪籽的风撩过他们的发,一瞬间,水眉心跳停了。
  忽然有一种地老天荒的感觉。
  然后,温热的吻袭来,在古朴的城墙之上,日月之下。
  她被动的接受着,他已经没有了昨天的生涩,仿佛尝过了樱桃鲜润的外表后,开始探寻那深层的甜蜜。
  水眉直觉得羞恼,脸红到不行,他夺走了她的光明,只叫她闭着眼感受,不久后,没气了的恐慌席卷了她,她面色涨红挣扎起来。
  “戏园子出来的,不会换气吗。”荣凤卿这才放过她,低声笑她。
  水眉别过脸不理他:“坏人。”
  说着就要走,被荣凤卿一把拉住。
  “我不是坏,是太想你了,你今年十六,我们有整整十年不在一起,往后我东征西战,我们又要分离多少日子?现在我们不在一起,等到他年分离,互相思念吗?”
  也是,未来的路尚不知何去何从。
  水眉叹口气,小拇指轻轻勾住他的手指,触摸着他手上的老茧,叹口气:
  “拿你没办法,冤家。”
  自己选的傻男人,还能怎么样?自然是抱在怀里宠着了。
  *
  下得城来,已经备好了酒菜,犒赏三军,整个青州城对荣凤卿可谓是崇拜至极,丝毫没有受那些言论的影响,无数百姓早蹲在帅府门口,手里拿着鸡鸭提着鱼肉,挎着大菜篮子鸡蛋,等着荣凤卿回来。
  “镇西王回来了!还带着个姑娘!”前面探路的人提前回去,散播消息。
  “什么?”大家炸开了锅来。
  “是谁?水灵不?屁股大不?抱着娃不?让我看看!”
  他们蹲了半日,也没蹲来少女。
  “大家散去吧,王爷吩咐了一概不收百姓的东西。他不从这里走,早些回家去吧。当心东西被人摸走了。”
  鹰枕戈乐呵呵的把大家驱散走了,地上还是留下了一地的鸡鸭,还在咕嘎嘎乱叫,还有各种小吃,随从们赶紧捡起来,放回了府里。
  这帅府是荣凤卿的府邸,规模不比京城的镇西王府差,就是有些简陋罢了。前院是会客厅,摆放着十八班武器还有他的铁甲,前面院子是个小练武场。
  后院是四合的四间厢房,朴素大方。
  荣凤卿洗漱过后,夜色已经四合,就带着水眉赴宴去了,军中将领欢迎他归来,个个披甲带盔,英姿飒爽,荣凤卿也换上了他的寒铁甲,水眉陪着他,也换上了军装,荣凤卿怕她铠甲重,换了套轻便了,只有护腕和护心镜,扎着紧紧的皮腰带,脚蹬鹿皮小靴,越发的精神飒爽。
  宴会上没有那么多规矩。
  “统帅!”
  “这位谁?”
  筱如花虎着眼瞪过去,荣凤卿踌躇了一下,选择闭嘴,但是他悄悄的给鹰枕戈递了个眼色。
  鹰枕戈不知道其中的暗流涌动,他大大咧咧的开口:“统帅青梅竹马的小姑娘!未来的镇西王妃嘞!”
  哐当!
  许多酒杯跌落的声音,许多人透来诧异眼色。似乎眼里还带着些试探,仿佛有些不满又不敢言。
  水眉愣住了,莫非这些人不是很欢迎她?
  “我来迟了,自罚三杯。”
  一个颇为清冷沙哑的女音响起,大家寂静了下来,纷纷看向来人,只见帐被人拨开,来人身姿修长挺拔,左手拖着虎头铁盔,猩红的战袍下满是裂纹,虎口处深深的老茧,叫水眉看了都心惊。
  “南朝女将,李成蹊。”
  荣凤卿附耳在水眉耳边低声开口。
  他说话的时候,李成蹊嘴角挂着淡淡微笑,放下幕布走了进来,径直走到荣凤卿身边时候,恰逢水眉抬头,娇俏的容颜在灯火辉映里不似人间所有。她半倚着荣凤卿,两个人郎才女貌,好不对登。
  大帐里一片寂静,鹰枕戈脸色一黑,李成蹊芳心暗许荣凤卿多年,随他南征北战,活成了个男人,他本来觉得只有李成蹊配的上荣凤卿,甚至说过哪个狐狸精敢靠近,他非拿刀宰了不成。
  但是现在,他变了,只有水眉能配得上荣凤卿。
  谁叫水眉是筱如花的宝贝徒弟呢!
  想着他咳嗽一声,眼睛一眯警告的看向李成蹊,表示清楚了自己的态度。
  “别误会,我不过是说,统帅忒无能了,怎么也得抱两个娃回来呀。”李成蹊调侃道。
  荣凤卿面色这才稍好。
  李成蹊轻描淡写瞥水眉一眼,忽的笑了,她把腰中剑轻松的往上一扔又倏然截住,趴的一声随着她单膝落地,剑已然横在她胸前,她冷声开口:“末将李成蹊,拜见统帅!”
  “请起。”荣凤卿微闭上眼,端起杯中酒递过去:“本帅答应的,第一杯酒赐你。”
  “谢统帅,还是不用了,给镇西王妃留着吧,我若喝了王妃可就没位置了。”李成蹊轻轻一笑,虽然是笑,那笑总有些拒人千里之外的意思。
  “她不用,”荣凤卿眼神坚定的递给她。
  我不要面子的吗?
  水眉微微一愣,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不放,荣凤卿于案下一把握住她的手。
  “她与本帅共饮一杯就好,同心同德,百年好合。”
  水眉才松口气,微微一笑拧了下荣凤卿手上肉。
  李成蹊推辞了三遍,依旧没要这酒。最后还是拿走了,她端到水缸前,手一动,那琼浆倾倒而下,一滴不漏。
  “此酒岂能我独饮了,大家共饮一杯就好。”
  她丢了酒杯,再不看水眉,傲然离去。
  水眉倒有些欣赏她了,她开始啃气鸡腿来,一边啃一边听鹰枕戈给荣凤卿说这些年军中变好,说到一半群情振奋时候,他突然话锋一转,开始说起了水眉。
  他看水眉坐在荣凤卿旁边,很多战士都侧目而视,对她很是不满意,因为在军中,李成蹊喜欢荣凤卿
  “哎呀,你们不知道,我们的镇西王妃,可是一手把统帅捞出苦海的!”
  “此话怎讲?”很多人好奇起来。
  “统帅被关在王府里面啊,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还天天被人欺负,就是水姑娘自告奋勇的去照顾吧,把王爷照顾好了!”
  说的水眉都不好意思起来了,她觉得脸有些热,抬眼看去,李成蹊正站着喝酒,她身影孤傲又有些落寞。
  李成蹊看了她一眼,转身而去:“我去练兵了,告辞。”
  大家哄笑起来,说起来准备迎接统帅的事情,本来是有几个士兵自告奋勇的舞龙舞狮子去迎接他们,结果被李成蹊训了一天,累成死狗都没排练就去迎接荣凤卿了,闹出那样大的丑事。
  李成蹊走出帐去,一切都和她无关了。
  她坐到了战士们一起,端起一碗浊酒,一饮而尽。
  “节哀,将军。可能镇西王喜欢娇软点的,您这种单手杀人双手灭军的美人,他无福消受。”有和她混的熟的人打趣她。
  李成蹊满脸的不耐烦:“我说过,我不喜欢男的!”
  “难道您看上了镇西王旁边的?”
  “我什么时候说我喜欢女的了?”
  “那您喜欢谁?”
  “我自己。”
  “您是不男不女,还是雌雄同体呢?”
  李成蹊:……
 
 
第57章 来信   他字丑的很有水平
  翌日
  古道上, 有人擒缰负匣,轻衣快马而来,虽则穷冬腊月朔风凛凛, 如珠大汗汇聚在他眉心, 一阵风刺骨而过,倏的从如川峻皱的眉心落下。须臾被马甩在身后。
  “中军副七营!雍州冀州急报!开门!”
  此时星晓月明, 鸡鸣可闻, 一声沙哑的吼叫, 炸开了层层的关卡营门, 他噫吁一声, 扬鞭一下,长驱直入。
  “报!”
  直到中军帐门口, 他猛然勒马, 马儿哀鸣一声张蹄一仰, 在前面沙地落下如地三分的马蹄烙印。霎时尘土飞扬, 他下得马来, 顾不得擦汗, 长驱直入营中。
  “将军!军情急报!”
  鹰枕戈一身铁甲卸下了半边, 露出胳膊, 正拿着剑割猪肉, 在炭火边烧着吃,荣凤卿军中军务众多,人口混杂,每日轮一个将军看守中军帐,以防急变。
  今日正轮到鹰枕戈守夜。
  “何事慌张!”
  “狼庭忽然举兵,夜间直袭雍州,兖州败退的右贤王部队也直抵达冀州, 开始疯狂进攻。雍州冀州还在负隅战斗,眼看就要破城。狼庭这次来势汹汹,而且似乎是毁灭性的攻城。如果猜想不错,只怕如果城破,狼庭下一步就是屠城,和当年梁州一样。雍州冀州刺史手书在此,求统帅发兵!刻不容缓!”
  鹰枕戈蹭的一声站起来,手中烤肉丢进了火里,他三两步走进那人,声音带着不可置信:“狼庭…屠城?”
  “应该是的,狼庭王现在什么条件都不要,只要攻城。”
  “我去禀告统帅,你快去歇息换班!”
  鹰枕戈带着剑就走,出帐来直奔荣凤卿府邸,敲门而进,侍从知他是鹰枕戈,径直放进去。他来到荣凤卿房间外,敲门跪下:“统帅!急报!”
  荣凤卿起得身来,碧纱窗外一片寂寥,无月无星。
  “何事?”
  “适才急报,狼庭围攻雍州冀州,已快破城,来势汹汹不为金银,很可能是屠城!雍州冀州苦苦支撑已久,求助统帅,请统帅发兵相救。”
  荣凤卿披衣起来,眉头紧锁:“召集右军将领,速点兵来。”
  他丝毫不敢迟疑的穿衣起来,泠泠月光撒在他眉心,照不见他眼里,他心中自有思索。
  狼庭屠城,极为反常。
  至少不应当是雍州冀州,狼庭当年屠梁州也只是为了粮,雍冀贫瘠无水缺粮,狼庭不应该为了点粮草去动心思,何况雍州冀州本来就有驻兵,何必咬着硬骨头?
  那唯的可能,就是狼庭怒了。
  是为了他杀右贤王吗?
  荣凤卿总觉得不太对劲,他整理好了衣装到了军营,灯火已然亮了起来,庭燎之光,将帅一席,鹰枕戈和李成蹊已然点齐了五千士兵。在演武场汇聚着。
  他先进中军帐,换来传信士兵。
  “狼庭王最近如何?”
  士兵没有料到他问这个,低头道:“安插在狼庭的探子来报过,狼庭王胸腹受伤,甚是惨烈。三日前才自南朝京城飞奔而回。似乎对苏胥极为不满,回狼庭就杀了苏胥送的美人,砸了所有南朝贡品。”
  “他们关系破裂了?”
  荣凤卿眸色一暗。
  这对他是大好机会,若是狼庭和苏胥关系破裂,他几乎可以省一半时间,他们联手,对青州产生围攻之势,即使是他,也觉得棘手。
  轻易有这样好事,不由得他不多心。
  但遣兵调将刻不容缓,他几乎是来不及多想,就离开了。他带着鹰枕戈离开,把军中所有事务全部委托给了李成蹊。
  临上马时,他动作忽然一顿,对鹰枕戈使个眼色,鹰枕戈带着人马自他身边而过,一时间黄沙飞扬,尘土扑面。
  荣凤卿单腿踩立马鞍上,看向李成蹊:“城中人麻烦你照顾了,还有水眉,我离开时日,不知多少,把我的吃穿用度挪到她身上。多蒙你照看她。”
  李成蹊冷眼看他,负手而立:“统帅放心,难不成统帅觉得我会欺负她?”
  “她是你未来大嫂,你自有分寸。”荣凤卿露出极清浅的笑意,跨马而上,扬鞭绝尘。
  李成蹊紧抿着唇,目送他们,直到飞扬的黄沙安静下来,远古道再也看不见他们身影,天地间重归一片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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