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他老是那样绝情——漠小兰
时间:2021-01-14 10:09:18

  他身侧的侍卫瞄了一眼,脚步不停地往前走。
  齐闯抱拳:“问赵美人安。”
  赵婉柔声道:“齐都统,不必多礼。”
  齐闯直起身,“赵美人,有何吩咐?”
  赵婉淡笑道:“无事,只是乍见都统,见是故人,才不禁出口轻呼。”
  齐闯眉心微蹙,目光扫过她的脸颊,露出几许不忍,“赵美人受了轻伤,还是小心敷抹才好……”
  赵婉闻言,轻抚脸颊,“我知道了。”
  齐闯说罢,抬腿欲走,赵婉却出声问道:“齐都统可知当日挟持顾婕妤的贼人是否业已伏诛?”
  齐闯:“微臣不知。”
  赵婉淡笑,“既如此,就不留都统了……”
  待到齐闯走远,绣荷跟在赵婉身后,悄悄地回头再看了一眼那齐都统的背影,方才观他与美人二人情状,似是熟识,却又有几分生疏。
  绣荷只得把疑问揣在心中,亦步亦趋地往司制司而去。
  到了司制司处所,闻听赵美人吩咐,绣荷才知道她是要作三尺高的木桩,并且要作整整十二支,每一支皆雕刻枝上红梅。
  赵美人如今正得圣宠,司制司很快就应下了这差事。
  绣荷问道:“美人用梅花桩,是为了万寿节?是想作何表演?”
  赵婉颔首,“当然是要一飞冲天。”
  她要让阿衍知道,当日中秋宫宴上跳飞天舞的人是她。
  *
  万寿节在即,不只后宫诸位宫妃暗暗较劲,前朝也趁此时机,间或溜须拍马,以谄媚见用,间或直言进谏,以仕名闻达。
  参皇帝的折子时而有之,说得最多的,就是中宫无后,皇室子嗣艰难。
  柳放,齐若唐等老臣不仅自己写折子,还授意亲信的总督巡抚程奏皇帝。
  大谈国本,国祚之大事。
  德妃柳氏,淑妃齐氏皆为立后之热门人选。
  但亦有文臣上表,折衷另立中宫人选。
  十一月二日,万寿节前四日,“有人”匿名检举吏部右侍郎齐霍贪/污,私自授受田地,私产,遍布地方州府各处,皆是历届考满之时,地方官吏赠予齐霍的“礼物”。
  并有田契,齐霍私人书信等佐证。
  举朝皆惊。
  惊得倒不是这“礼物”之丰,而是齐霍是齐若唐的少子。
  皇帝显是要办齐家。
  齐霍身着三品纻丝蟒服,除冠跌足,长跪于大殿玉阶之前,推说是家中下人受人蒙蔽,背着他收下这许多财物。
  宫正海率领新党,对此口诛笔伐,说他言行不一,难以自解。
  朝堂之上,两拨人吵来吵去,吵了足有整整三日。
  万寿节前一日,萧衍以万寿节为由,罢朝五日,勒令齐霍停官,闭门思过,以正不臣之心。
  *
  河洛殿中,顾仪还在临时抱佛脚,提笔往书册上写写画画。
  桃夹望着那一掌厚的书简,犹疑道:“婕妤真送这书册给陛下,贺万寿节么?”
  顾仪点头,“对的,我女红不行,不会抚琴,只能另辟蹊径,此真言之册乃是我的一番心意。”是我为萧狗子灌下的心灵鸡汤。
  桃夹歪头道:“奴婢不明白,贵人虽不献艺,可绣个荷包,让陛下可以常常佩戴于身,不好么?”
  顾仪摇头,“我绣技不堪入目!”这不堪入目还是萧衍盖过章的,“况且,皇上的物件哪一样,不是司制司,司饰司,司宝司精雕细琢,我绣得荷包就不拿出去献丑了……”
  她说罢,落下手中最后一笔,轻轻吹了吹未干的墨迹。
  桃夹凑得近了些,细看她笔下的“真言之册”,见她在洁白的书页中央只写下‘如愿以偿’四个大字。
  更看不懂了。
  *
  萧衍下朝后就回到天禄阁换下朝服,稍作歇息。
  高贵公公长身微躬,将托盘中的卷轴往前一递,“今夜万寿节晚宴,已一切准备妥当,陛下,要过目么?”
  萧衍接过卷轴看过一眼,卷中记载的无非是宾客,座次,菜肴,以及今日献艺。
  高贵见萧衍眉心微蹙,顿时心中一跳,果然耳边就听他问:“今日献艺者,河洛殿报得只有赵美人?”
  高贵心说,你想问顾婕妤就直说!
  面上却眯眼一笑,“回禀皇上,正是!顾婕妤腿伤将好,跳舞不大行,可她又说自己无才无艺,只能给陛下亲做了个礼物,献给陛下。”
  萧衍闻言,神色稍霁,“嗯”了一声,“那……是何礼物?呈上来……”
  高贵为难道:“顾婕妤说,此礼物需要她当面讲解给陛下如何使用,因而没有提前呈来。”
  萧衍“嗯”了一声,眉梢舒展,“既然这样,朕就勉为其难先去看一看。”
  高贵面上恭敬:“喳。”
  却在心里给河洛殿顾婕妤竖了一个大拇指。
  佩服。
 
 
第41章 飞天舞续篇
  河洛殿中, 顾仪听到宫人唱道:“皇上驾到。”
  她慌慌张张地把“真言之册”放进了一方梨花木锦盒里。
  万万没想到萧衍来得这样快!
  她疾步迎到殿门口,见到萧衍已经迈步入殿,连忙蹲福道:“臣妾问陛下金安, 祝陛下生辰快乐!”
  萧衍见她今日打扮鲜妍,一袭流朱长裙,头戴花簪, 戴碧玉步摇,三颗宝珠流苏轻晃。
  语含笑意道:“平身。”
  顾仪敏锐地感觉到,萧衍心情好像不错!
  毕竟是寿星。
  她笑了笑, “陛下是来收礼物的么,臣妾苦心制作多日, 终于赶在今日写完了!”
  萧衍撩袍径自坐到厅中顾仪惯爱坐的扶手椅上, “哦, 拿来给朕瞧瞧?”
  “臣妾遵命。”顾仪献宝似地将锦盒捧了来,“陛下请看。”
  萧衍接过, 掀开盒盖,见到一本书册, 封面是‘真言之册’四个大字。
  又在故弄玄虚。
  他挑眉问道:“真言之册,四字何解?”
  顾仪轻了轻嗓,“臣妾幼时听过一个乡野趣闻, 说西域以西有个人,编撰了一本真言之册,若是执册人, 心中有疑问,皆可手捧此书,诚心发问,然后翻书, 得到的那一书页上的批注,就是此问的解答。”
  萧衍笑了一声,“顾婕妤的乡野趣闻委实颇多啊……”
  顾仪“呵呵”一笑,“陛下,不妨试试,就知道准不准了?”
  萧衍拿出书册,问:“今岁冬是否会有雪患?”
  顾仪听他提问,紧张地看他修长的手指翻过书册,停在一页。
  她伸长了脖子,问:“陛下,上面写着什么?”
  萧衍嘴角轻扬,“飘风不终朝,骤雪不终日。”
  顾仪笑道:“陛下,你看,就是准得!”她运气也太好了吧!
  萧衍失笑道:“顾仪,你该不会整本书册尽是溢美之辞?谄媚之言?”说着,就要去翻阅书册。
  顾仪被他说中,倒是不慌,只伸手急急按住了他翻书的手,“陛下,此乃真言之册,须得心中确有疑问之时,才可翻阅,平日里随意翻阅,不准得!”鸡汤要在关键时候喝下,才能管用!
  萧衍见她说得煞有其事,更觉好笑,“好吧……既然是顾婕妤一番心意,朕就笑纳了。”
  而一旁面无表情围观了全程的高贵公公心里冷哼道,真是一个敢讲,一个敢信啊!
  顾婕妤,才是大幕朝真正溜须拍马第一人!
  连他都望尘莫及。
  酉时正,皇帝设万寿宴于宝华厅中。
  因冬日霜寒,厅中四角熏着暖炉,宫人将福橘摆在炉旁,满室飘散清甜果香。
  顾仪坐在西侧一角,临青玉甪端熏炉最近。
  六宫皆知,河洛殿顾婕妤的玉牌被敬事房撤了,众人目光掠过她时,有的隐含同情,有的却是嘲讽,有的飘飘然忽略而去。
  原本再受宠又如何,不能侍寝,不能有子,红颜易老,美人迟暮,才是真正难熬。
  顾仪本人却全无察觉,手里捧着福橘,专注地望向比她坐得稍高一些的淑妃娘娘。
  淑妃脸上的脂粉很厚,玉面显得更白。她虽竭力保持淡笑,眼中仍然透出几抹无奈。
  毕竟齐霍被罚闭门思过,齐家脸上无光。
  德妃坐在她身侧,脸色却是愈发红润了,更显春风得意。
  顾仪举盏,喝了一口热茶,目光转向一旁的王婕妤,自上次王婕妤来河洛殿看过她后,两人还没打过照面。
  王婕妤主动开口寒暄道:“听闻我堂弟王子伯,为计亩征银之事,前些日子去了抚州,不知顾婕妤可有听说?”
  顾仪摇头,老实说:“不曾,家中鲜有书信往来,因而并不知晓。”
  顾家确实从来没给她寄过信,不知道是官阶问题,还是生性谨慎。
  王婕妤颔首,“听说抚州似乎比京中暖一些,这个冬天才十一月就这样冷了。”
  顾仪颔首,“说得是啊,我每日睡觉都要捧着热水袋子。”
  王婕妤一笑,转过了目光,去看另一侧的宫婕妤。
  见她着一袭牡丹鼠色新裙,打扮得花枝招展。
  王婕妤不屑地翻了一个白眼。
  顾仪顺着她的视线也望向宫婕妤。
  心中不禁幽幽一叹,哎,今天宫婕妤要倒霉了……
  为她点一个蜡。
  鼓乐霎时齐奏,青纱舞姬旋舞入场。
  皇帝高坐玉阶之上,看阶前十数舞姬翩翩起舞。
  半刻之后,轻快的鼓点骤变。
  旋律转而向上,一张一驰,收敛有度。
  朱轮托举着十二根木桩由宫人徐徐推入宝华厅。
  厅中青砖之上竖立起十二根三尺木桩,桩身雕刻红梅缠枝。
  梅花桩……
  这是从前中秋宫宴上见过的飞天舞?
  众人见状,无不将目光投向脸色发僵,坐在厅中的宫婕妤。
  当日宫婕妤凭借一舞受了封赏,今日……难道不是宫婕妤跳飞天舞么?
  谁……还能跳飞天舞?
  顾仪凝视宝华厅朱漆正门,见到一道倩影缓步入殿。
  她来了,她来了,女主她终于来打脸了……
  赵婉身穿霓裳,腰细如枝,裙摆摇曳生辉。
  她足尖轻点,跃上木桩。
  灵动翩然,胜似飞天。
  宫婕妤紧紧捏住绣帕,面色犹不敢信。
  其余人则皆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场中的赵美人。
  乐声停下之际,满场寂然,似乎久久沉浸于方才的炫舞飞天,无法自拔。
  赵婉轻盈落地,叩拜道:“赵婉参见陛下,祝陛下万寿无疆。”她的声音发颤犹带微喘。
  萧衍冕冠旒珠下的面目流露出几分兴味,“你的飞天舞甚妙……只是朕觉得格外熟悉,不知是何缘故?”
  话音刚落,宫婕妤抢白道:“陛下竟忘了么,臣妾中秋宴饮时,也跳过此舞。陛下,还赏了臣妾月饼呢……”
  萧衍倒像真不记得似的,“是么?”
  王婕妤见到宫婕妤脸上露出的焦急,心中瞬息之间明白了过来。
  好一出偷梁换柱!
  她捏着丝帕轻声一笑,“陛下英明……赵美人这舞姿,臣妾也瞧着眼熟,不光动作眼熟,连那身段都眼熟……”王婕妤还状似吃惊地倒抽了一口凉气,看向宫婕妤,“宫姐姐,该不会当日中秋晚宴上,跳舞得也是赵美人吧……”
  贱人!
  宫婕妤笑道:“王妹妹,这般无稽之谈,是方才饮多了桃花醉?”
  还装呢!
  王婕妤见她脸上带笑,转而问仍旧跪在地上的赵婉,“赵美人,你说呢,今日宝华厅中众人都给你做个见证。”
  赵婉跪在地上,面若桃花,双颊薄粉,她贝齿轻咬嘴唇,露出一个犹疑的表情,却没有回话。
  只余沉默。
  可此时无声胜有声。
  宫婕妤眉心微蹙,正欲开口,却听上首处的德妃开口道:“怎么了,今日好好的万寿节,非要弄出这等勾心斗角的戏码。赵美人若是不愿说,就罢了。”她转而看向皇帝,甜甜一笑,“陛下说呢?这后头还有好些节目呢……”
  德妃一言既出,宫婕妤暗舒了一口气。
  这阖宫之内,该不会有人忤逆德妃的意思。
  她抬眼细看,皇帝也是一副无可无不可的模样。
  这一遭便是轻轻过去了……
  “柳姐姐,此言差矣……”
  德妃闻言一惊,循声望去。
  竟然是淑妃,这个惯不爱出风头的淑妃。
  淑妃轻笑一声,又道:“赵美人,是否替宫婕妤中秋献舞,她自不愿意说,可在座的都看在眼中,是与不是,还能分辨不出么?”
  她美目流转,视线落到赵婉身上,堪堪停留片刻,又忽然看向了顾仪。
  “赵美人既住在河洛殿中,想来与顾婕妤更是情似姐妹,这不便于众人所说之言,未必没有告诉顾婕妤……”她轻声一笑,“顾婕妤,说呢?”
  顾婕妤仍旧什么都不想说!
  只想做一个安安静静的吃瓜群众!
  顾仪见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转向自己,紧张地放下了手里捏着的半个福橘。
  “回禀淑妃娘娘,赵美人确实未曾与妾身提及今日飞天舞。”求求了,不要来搞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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