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他老是那样绝情——漠小兰
时间:2021-01-14 10:09:18

  赵婉转开视线,垂下眉睫, 点头称是。
  一行人急匆匆地下了楼,走到珍宝阁外上了马车。
  倒霉。
  逛个街还能碰到疑似前男友。
  顾仪的一腔度假热情被浇灭得七七八八。
  坐进车里软垫之上, 她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
  今日带出门的皆是顾家的家仆,想来不会乱嚼舌根,乱说一气。
  顾仪犹犹豫豫地看了一眼对面的赵婉。
  赵婉心领神会, 道:“仪姐姐放心,今日之事,妾身定会守口如瓶。”
  顾仪摇摇头, “本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人事,不过是旧识,阿婉不必放在心中。”
  这件事情,她得自己说出来。
  如果萧衍一定会知道, 那么由她来坦白,总比经别人的嘴来添油加醋,造成的误会要小得多。
  况且,她身正不怕影子斜。
  她跟那个周亭鹤实在是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按照萧狗子的性格,要真是哪个宫妃敢红杏出墙,在他头上种出一片青青草原,肯定分分钟杖毙,牵连全族都有可能。
  她千辛万苦苟了这么久,绝不能因为莫须有的罪名,落得个凄凄惨惨的下场。
  顾仪在心中打定了主意。
  车马将将回到顾家,顾夫人闻声赶来,匆忙地挥退下人,还亲自关上了房间中唯一的雕花轩窗。
  看着顾仪欲说还休,一脸的不知从何说起。
  懂了,这是来给她送情报了。
  顾仪端坐绣凳,浅笑道:“阿娘,有话但说无妨。”
  知己知彼,才能一苟到底。
  顾夫人果然叹了好长的一口气,“上个月我听说周亭鹤从青州回来就在猜想,会不会与你此行恰恰碰上,没想到怕什么,来什么,今日竟真这么巧地遇上了……”她再叹一口气,“天意弄人啊……”
  我的妈啊,说重点!
  顾仪试探性问道:“周……公子为何从青州回来了……”他从前和我什么关系,你老实说!
  顾夫人:“周家生意往来,与青州交从甚密,如今情势看着不好,周亭鹤又是独子,想来如此周家便把他招了回来……”
  顾仪见她停顿又不说了,心里更急。
  接着说啊!
  顾夫人见顾仪眉心蹙紧,面露焦急,心中一沉。
  小仪她该不会仍旧对周亭鹤……
  心中不由暗叹,语重心长劝道:“周亭鹤虽然一表人才,但只是个白身,周家家业再大,也不过是末流的商户,当年我们对你多有骄纵,不加管束,你执意要嫁给周亭鹤,你父亲也没有多说什么,还许你一诺,若是周亭鹤当日来府中应约,你爹就不会让你进京备选,可……他当日既然未来赴约,小仪……还不白他的心意么?周亭鹤无心于你,而你如今早已得了圣宠,一定将他忘了!”
  原身果然爱慕那个周公子!
  还想要嫁给他啊!
  妈呀!
  顾仪再次泪洒心田,“阿娘,你说得对。”语意坚决道,“我早就已经把他忘了!”
  顾夫人半信半疑地打量她一眼,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忘了就好,伴君如伴虎,切不可心猿意马。”
  顾仪点头,“我知晓了。”
  往后避着走,估计一辈子都再也见不到了!
  顾夫人默默又叹。
  她其实舍不得顾仪进宫,原本想着若是周亭鹤有情,顾仪嫁给他,就是正妻。老爷又是抚州知州,小仪定能过得称心如意。何苦要去宫中,百花争艳,伏低做小呢……只是……周亭鹤却非良人,辜负了小仪一片心意……
  冬日阳光洒下,照耀抚城长巷。
  周亭鹤登上马车之时,面目仍旧冷硬。
  乍见顾仪,他心绪实在难宁
  跟着他的小厮守着玉佛,一声不吭地坐在车中。
  他想不明白,顾家小姐,怎么会回了抚州……
  那公子是不是还记挂着顾家小姐……
  他要不要回去禀报周老爷。
  周家坐落抚城城东,是一处三进三出的院落,白墙黑瓦,虽不是深宅大院,但宅门前砌两阶石台,影壁雕刻山水,庭院花木扶疏,丝毫没有商人的市侩之气,反倒有如言情书网。
  周家经年来做得都是贩茶生意,从前数十年间于青州,抚州,沧州各处往来。
  如今当家的人是长房长子周隆,可他膝下无子,家业想留给周亭鹤,二房长子。
  慎王在青州称帝已过两载,如今情势愈演愈烈,洛川流经青州沧州各处,本是条重要的水上要道,往北可达抚州,渠城,再往北可达漠南,漠北。
  贩茶的水路。
  可前些时日,洛川的船就出不了青州了。
  周隆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焦急万分。
  坐在他对面的来客,出声相劝:“周老板,何须忧虑,这洛川想来也不能封锁太久。无论是哪一头都不能强霸了一条河去,久不放行。”
  周隆看着对面的黑衣男人,眉头紧锁,“谷兄啊,你青州家里也是产茶的,那茶园时节说过就过,若是茶陈了,潮了,一年的辛苦都白白浪费了!”
  说话间,家中的小厮进到东厢报道:“大爷,亭鹤少公子回来了!”
  话音刚落,周亭鹤掀帘而入,揖道:“见过大伯,大伯可是今日才回来?”
  周隆两步上前,扶周亭鹤起身,上下打量一番,高兴道:“好好好,此番历练而归,亭鹤侄儿愈发沉稳了!”
  他略一侧身,向周亭鹤引荐背后之人,“这是青州茶商,谷老板,我在青州之时,承蒙谷兄多多关照,往后你们亦要常常来往啊!”
  周亭鹤抬头细看了一眼来人,见他身量高大,却不壮硕,反而精瘦,脸上虬须覆面。
  他躬身一揖道:“见过谷老板。”
  谷老板虚扶了他一把,“周少公子有礼了,谷某是个粗人,让公子见笑了。”声音却是雄浑深厚。
  周亭鹤来往青州,沧州多时,还未见过此茶商。
  他笑问道:“谷老板从前可常来抚州?”
  谷老板摇头,大笑道:“家中茶叶差人送来过抚州,可某是第一次来。”
  周隆笑道:“谷老板能来,乃是幸事!”他又问周亭鹤道,“听说你去取老夫人的玉佛了,这段时日可还顺利,我听下人们说京中户部好像来人了,可曾见到是何人?”
  周亭鹤一一作答:“老夫人的玉佛已经取回,今日寿宴即可送上。这几日,忙于盘点抚州库仓,尚算顺利。听说……户部派人来是行丈量田地之策,不是什么大事。来人是今岁钦定新封的员外郎,王子伯,工部右侍郎王重光少子……”
  周隆颔首:“我听家丁说,王子伯为人滑溜得很,口风倒是紧,送过几次礼,计亩征银的具体章程却半分不透……商户若是无田,按照旧例,役归于地,无田则无赋役……”
  周亭鹤凝眉,细想片刻,“听王员外郎话中之意……仿佛是要将农,商分制,就是不知道如何分制?”
  周隆闻言,顿了顿,下决心道:“明日,你同我去拜会顾知州,看他怎么说!”
  周亭鹤怔怔然一瞬,才缓缓点头,“是,小侄与大伯同去。”
  可顾仪身在抚州的话却到底没说出口。
  戌时过半,萧衍和顾长通尚未回府。
  女眷们和顾昭只得独自用了晚膳。
  回到厢房,桃夹已经备好了热水以供梳洗,顾仪心中却还挂记着白日里遇到周亭鹤的事情,到如今仍有些忐忑,她对桃夹道:“今夜不必伺候了,你也早些去睡吧。”
  桃夹却说:“夫人是不是乏了,奴婢去端碗安眠汤药来,这一行来抚州,这安眠汤管了大用呢。”
  顾仪点点头,“你去罢,不着急,凉温些再端来。”
  桃夹领命而去。
  顾仪拔下鬓边的一支银钗,挑亮了床边的灯烛,倾身摸出藏在枕头旁的紫檀宝匣,最底的一层压着一张银票,她摸出细看了看。
  五百两的大额银票。
  按照剧情,他们的南巡将止于青州府洛川外,回宫之后,赵婉就会连跳数级晋为嫔位,六宫从此以后,形同虚设。
  赵家翻案后,萧衍更会为了赵婉散尽六宫。
  眼下南巡的时间线提前了,那么之后的时间线会不会也随之提前?
  她在宫里还有五百两现钱,富婆生活已经初具规模。
  如今,顾爹官运亨通,往后实在不济,想来也不会见死不救。
  但以后会不会又让她嫁人……
  顾仪想到这里,失笑地摇了摇头。
  肯定不会,皇帝的女人就算是他自己放妾归家,旁人也不敢娶罢。
  只是,如今,顾家仍然在抚州,若是到时出宫,京城无处落脚,她是不是也可以在抚州找一处山清水秀的小院子……
  笃笃笃。
  有人轻叩门扉,三声轻响,打断了顾仪的思路。
  “谁在外面?”
  “阿姊,是我。”门外是顾昭的声音。
 
 
第49章 修罗上篇
  顾仪又将银票塞回了宝匣之中, 起身前去拉开房门。
  顾昭手里提着一个铜球手炉,银链玲玲作响,随风轻摇, 他献宝似的递给顾仪,“阿姊,白日里不是说昨夜房中有些冷么, 这是我房中的小铜炉,平日里也用不上,不如阿姊放在房里罢。”
  顾仪接过铜炉的银索, 心中颇有些感动,“谢谢你!”又见他还是白日里的书童打扮, 冠发一丝不乱, “你这么晚, 还未梳洗么?你还是快些安寝罢。”
  顾昭羞涩地笑了笑,点点头, 躬身一揖,跑走了。
  正巧桃夹捧了安睡汤药来, 见状笑道:“顾小公子见到夫人定是欣喜,若是以后顾小公子入了京就好了,兴许还能常常见到……”
  顾仪闻言, 不由喟叹道:“若真是如此,就好了……”若是被遣出宫,在京城就有暂时落脚之处了。
  “夫人……”
  顾仪一惊, 循声望去。
  天色业已漆黑,借着游廊前两盏昏黄灯笼,她窥见庭院里走来的两道人影。
  萧衍披着黑氅,行在前, 顾长通,步落半步,行在后。
  两人走到廊下站定。
  顾仪蹲福片刻,开口道:“公子这是才回来?”
  萧衍颔首,“嗯”了一声。
  顾长通面色微红,自觉有些尴尬,方才小仪虽只是无心之语,却难免有御前讨官的嫌疑。
  他小心翼翼地打量萧衍的神色,见他眉目疏朗,好似浑不在意。
  他于是道:“今日往返唐县,路上结了冰霜,适才耽误了回程。”
  顾仪点头。
  顾长通看时机尚好,出言告退:“公子早些安寝,明日辰时,某再差人来唤公子。”
  萧衍笑道:“有劳顾知州。”
  顾长通转身离开后,桃夹轻手轻脚地将安眠汤药放在房中案几上,也离开了厢房。
  顾仪见萧衍迈步走进房中,先是打量了一圈房间,才问:“这就是你昔年的闺房?”
  顾仪将手中的铜炉挂在三足烛台上,心虚地“嗯”了一声,岔开话题道:“妾身替公子更衣罢。”
  萧衍伸展臂膀,任由顾仪解下他的大氅和腰间玉带,挂在沉木衣架上。
  屏风后早已备下热水,雾气蒸腾,竹炉中点着花果暖香。
  只见她稍稍垂首,露出一段玉白脖颈,低眉顺目,模样竟难得地乖巧。
  此抚城中的寂然冬夜,此一阕闺中,犹似一对寻常夫妇。
  朝朝暮暮,相依相偎。
  顾仪见萧衍沉默,抬手替萧衍摘了玉冠,笑道:“妾身替公子梳发。”
  然后她就可以找个合适的时机,提一下巧遇周亭鹤的事情。
  未雨绸缪。
  顾仪心中正打着如意算盘,双手却忽然被萧衍捉住。
  他双目光华流转,唇角含笑,“梳发不必了,夫人伺候我沐浴罢。”
  是夜,顾仪无暇再提周亭鹤。
  辰时,顾长通派人来唤萧衍。
  今日皇帝要去州衙门见王子伯。
  抚州衙门离顾宅不远,马行不过半刻。
  王子伯早就候在衙门外,着青袍常服。
  见到萧衍下马,只微躬身,唤了一声:“公子。”
  他昨日就已面圣,今日便不那么拘谨了。
  州衙门的小吏急急跑上前来,对顾长通拜道:“禀报知州,周家大老爷和周家公子一早就来了衙门候见,如今尚还等在花厅……”
  顾长通闻言,脸上神色微不可察地变了变。
  他立即敛眉,问小吏道:“周家为何而来?”
  小吏一五一十说:“周隆说是要同知州问询计亩征银一事……”
  顾长通沉吟片刻,先是看了一眼萧衍,又再望了一眼王子伯。
  王子伯笑道:“知州见见也无妨。”他转而又对萧衍解释道,“公子,这周家就是昨日提到的茶商周氏,他们常在州府间行走,茶运走水路,也走陆路。周氏在抚州有两处茶园,因是从商,并未计入田产……”
  萧衍笑言:“知州但见无妨。”
  顾长通连忙称是。
  周隆和周亭鹤在花厅坐了半晌,终于等来一个灰衣小吏匆匆进门。
  “二位请随某来,知州在书房等二位。”
  周亭鹤笑着起身,“从前顾知州素爱在这花厅里见客,怎么今日移步书房?”
  小吏笑答道:“天冷了,知州觉着书房暖和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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