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千金是蜀中大巫——青丘一梦
时间:2021-01-15 09:52:45

  林正允、顾父和顾一松刚要开口,和仪连忙竖起手:“打住打住,先让我哄哄两位女士好吗?”
  她说着,还不忘站起来换了个座位,走到顾一鹤身边去握住他的手,真是一个合格的端水大师。
  和师活到十八岁,头一次那么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学过□□术。
  其实这伤听起来也是轻飘飘地,没有看着那么直观,但战况之惨烈他们是看到了的,忍不住就散发脑洞联想一下。
  这一连想可就坏了事儿了,和仪能感觉到,在这车里大多数人的眼中,她现在就是个当代林黛玉!
  她多么想告诉他们,她不是林黛玉,她是刚刚降服了罗刹女的玄术界英雄!
  和仪疲于招架女人的泪水和男人沉默的叹息,何况身边还有一个掉起眼泪来像是星星划落,比仙男还仙男的未婚夫,好说歹说才终于缓和了车里的气氛。
  顾父道:“你们圈子里人庆功聚会,我们就不去了,一帮外人像什么道理。让一鹤陪着你吧,这样的场合他迟早是要适应的。”
  顾母也连连赞同:“是这个道理,礼节往来的事儿多,你们两个以后结婚了,他总是要上手的。”
  顾一鹤在旁边认认真真地点着头,和仪看了一眼已经顺理成章把自己套进当代和师伴侣的称号里的他,点点头,又对杜鹃等人道:“爸妈你们先去山庄吧,我得过去,毕竟是庆功宴,我不去不是道理,一鹤陪着我也好,星及你也过去,我有事儿和你说。等晚饭散场了,我再过去找你们。”
  林正允点点头,杜鹃也答应着。
  纵然如此,庄家晚餐的人还是很多,庄婶在二楼摆了两张大圆桌,这才勉勉强强坐下了,整个屋子里满满当当的。
  肖越齐从隔壁山庄那边订了餐送来,缓解了庄婶的压力,她掌勺做了几道硬菜,然后揉了揉从厨房门口探出半个身子的和仪的脑袋:“好了好了,辣炒的虾马上要上桌了,快去坐好。”
  和仪没动弹,她无奈拿筷子夹了一块排骨塞进和仪嘴里:“糖醋的,你一定喜欢,记得吐骨头啊!”
  和仪美滋滋地点点头,走了。
  “怎么样?”走进主卧,她问给庄叔把完脉的星及。
  星及沉吟一会,道:“我开个方子,稳固一下元气,修复灵脉的药继续吃着,不会影响身体,但以后可能就不太适合接触煞气阴气了。”
  这话说得很委婉,庄家父子却都听懂了。
  庄叔笑道:“这就很好了,有劳您了。”
  “不算什么。”星及把自己放在门口的大箱子打开,拿出纸笔写了方子,又找出好几个小药瓶,“这个红瓶子里是补气血,给你的。其余的药上贴了签子,按上头写的吃吧。”
  她给了庄别致一个眼神,庄别致立马懂了,道了谢之后欢欢喜喜地把药搂在怀里。
  “没出息。”和仪轻哼一声。
  庄别致心情很好:“能请你们家星及出手的机会可不多啊,我得好好珍惜!”
  庄叔就靠在床头含笑看着她俩打闹,不过和仪也没脸多打搅病人休息,插科打诨两句缓和了一下沉闷的气氛就出了屋子。
  庄别致也跟了出来,极正经地对星及与和仪道谢,然后往二楼去了。
  星及把自己的箱子在客厅里放好,问和仪:“还有什么事儿?”
  “香灰带了没?”和仪叮嘱:“拿出来吧,分两份,等会儿给毛世叔和肖哥他们。阿梨的阴气落在身上不爱好,她倒是给了两个祛除的方子,可我看原料一个比一个离谱,现在这个季节新鲜药材不好找不说,何况还有不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还是算了吧。咱们家的香灰祛伤口上的鬼气阴气可是一用一个准儿,我看毛世叔看了我好几次欲言又止的,应该是没好意思开口。”
  星及沉默地点着头,忽然问:“那罗刹女你真要了?”
  “人家有名字,叫阿梨!”和仪先还说笑着,看她一副正经的模样,才敛了笑容,极正色地道:“嗯。”
  星及眉头皱着,“不怕养虎为患?”她上下看着和仪,言语间满是对阿梨的不满,看得出来她是把和仪受伤的火气发到阿梨身上了。
  和仪忽然握住了她的手,冰凉凉的,夏天握起来很舒服,冬天就纯属找虐了。
  她这样想着,说出来的话却很正经:“她动手的时候留手了,没有用全力,不然我们这群人想要招架住她少说要折一个两个的。再者说……她到底没有伤过人的性命,身上只有戾气而没有孽障,这是很难得的,又是千年的罗刹女,修为精深,能保持如此心性,并非凶性难驯,我为何不收她?”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仿佛都在放着光,目光泠泠地看着星及,脊背挺直,看得出来极为自信:“我会引导她走正道、修功德,乃至有一日,得大圆满。”
  “你在怜悯她。”星及仍是皱眉:“可屠巴国也是她亲口所言?”
  和仪明白她心里想着什么,低声道:“你这可就不讲道理了,不能因为我受了反噬却去怪她呀,她对我可没下杀手。这不就是一句狠话吗,我也没少说过,桃夭更是天天放狠话,到底没做成不是?”
  星及沉默着,和仪心里透着浅浅的无奈,知道她心结在那里,却无法开解,最后只能在她耳畔轻轻说了一句话。
  星及瞪大了眼睛看着和仪,脸上写满了诧异。
  “坑徒弟啊。”和仪叹着气,远方有一位……打了个喷嚏。
  “算了,你一心要收,我拦着也米用。”星及最后还是松了口。
  和仪谄笑道:“您老不同意,她也进不了咱家的门啊!”
  顾一鹤冷冷的目光投了过来,星及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儿:“你可别害我!我什么时候能做你的主了?回头看看吧,你家成精的醋缸盯着你呢!”
  和仪拉着顾一鹤出去哄了,星及站在原地,抬头看着满天的星辰,良久之后,终于忍不出长长叹息一声,然后忽然看开口:“出来吧,阿梨是吧?我们家事儿多,鬼口也多,有些事情我得和你唠叨唠叨。灵娘?”
  刚刚从和仪兜里钻出来不想目睹祸国妖妃和昏君谈情说爱的灵娘连忙凑过来,“咋地了?”
  “把咱们家的规矩和这位罗刹女阿梨姑娘说清楚了,她和你老大定契了吗?”星及负手而立,一副纵横睥睨的霸气姿态。
  灵娘头摇得拨浪鼓似的:“东西都没带,老大说等回了蜀中蜀中再做打算。忽悠、呸,和她谈条件的时候说好了,给她的待遇按照我现有的基础上翻一倍,但因为她间接导致了老大受伤,所以前一年要给咱家干白工!”
  她说着,握拳做亢奋状。
  阿梨满脸郁郁,却还是在星及目光看过去的时候点头。
  远处的和仪看到这个场景,忍不住发出了大家长的感慨:“家和万事兴啊。”
 
 
第59章 .  争风吃醋的爱人   与对脑壳壳恋恋不舍的……
  “晏晏哦, 开饭了!”
  “哦,来啦!”
  和仪答应了一声,握了握顾一鹤的手, 眼角眉梢俱是笑意, 还透着些打趣:“怎么样,入席否?”
  顾一鹤歪头看她, 一双眼眸温柔的好像让人醉死在里面。
  和仪不由伸手想要去摸他的眼,顾一鹤压抑着不自觉要翘起的唇角, 闭上了眼。
  然而最后落在他的眼睑上的, 不是爱人手尖冰凉的触感, 而是微微热的、柔软的, 分为两瓣的形状。
  巴离县的雪季就是过年这几天了,和仪来了两天, 却只在第一夜时稍稍望到了雪的项背。
  此时,白雪伴着微风缓缓地飘下,落在屋檐房顶, 落在地上,落在……人的身上。
  “今日, 你我共白头。”顾一鹤已经抱了上来, 和仪回抱着他, 手轻轻搭在他的背上, 声音极低地、放得极轻缓地道。
  “吃饭啦!”庄别致靠着二楼的栏杆向下看着, 撇撇嘴, “还吃不吃了?谈情说爱看雪看月亮能填饱肚子吗?”
  和仪一个眼刀飞过去, 瞪了他一眼。
  顾一鹤幽幽地向上望了一眼,并不似和仪那般生猛凶狠,庄别致却下意识觉得瘆得慌。
  “扰人恋爱遭雷劈!”和仪拉着顾一鹤蹬蹬蹬地踩着木楼梯上了楼, 特意路过庄别致身边,冲着他冷哼一声。
  庄别致刚要掐着腰与和仪大战三百场,和仪气势汹汹地摆出来架势,却忍不住弯腰低低咳了两声。
  庄别致气势立马垮了,端茶倒水好不殷勤。
  和仪一手握拳掩在唇边咳着,又慢慢平复着呼吸,皱着眉毛看了看四周,满眼都是疑惑。
  星及收回自己的手,悄无声息地离开二楼,往厨房去了。
  他们两个闹的时候,整个二楼两桌子人都笑吟吟地看着他们,肖越齐抬手按了按直跳的额角,沉声道:“别闹了,吃饭。”
  安老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没想到一直带在身边沉默寡言的小子还有这样富有王霸之气的一面。
  各自落座,顾一鹤坐在和仪身边。
  对玄术圈的大多数年轻人来说,他是个生面孔,只闻其名未见其人那种——当代和师自幼与一未曾修行的普通人定下婚约,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儿,而这么多年了,这婚约还存在着,他还坐在和师身边参加了这种业内聚会,就让人不由侧目了。
  和师今年多大?十九诶!正是最心思不定的年纪,就认准了一个人,多难啊!
  故而好几个小年轻都忍不住频频去瞥顾一鹤。
  而五十岁朝上的几位颇有名望的前辈看他们两个的目光就带着些了然了,一个极阴,一个极阳,命中羁绊极深,天生一对。
  当年顾一鹤出生,阳气极重却压不住,筋骨又透着阴气,小鬼畏惧他,在大厉鬼眼中就是香饽饽,又极爱招惹妖魔之类,常年生病,顾家为他可以说是请遍了当时有名的大师。
  然后就一头撞到了为徒儿的体质苦恼的先和师身上,成为了老和家的童养夫。
  哈哈,划掉,当然是说笑的。
  盯着几位前辈带着了然与打趣的目光,和仪忍不住握了握顾一鹤的手,然后移开话题,道:“我看新闻,这一次的事儿好像有一个娱乐公司出来宣布对此负责了。怎么莫名有点……”
  “恐怖、组织内味是伐?”庄别致作为主人家也坐在主桌,听了这话接道。
  和仪点点头。
  安老呵呵一笑,“这事儿总得有人出来背锅,那个公司以前和官方打过交道好像,也确实在筹备一个与灵异直播类相关的节目,这一桩事热度不小,他们也不吃亏。”
  “那我们成什么了?”和仪想了一会儿,试探着道:“测试玩家?那综艺制作方得出多大的血能集齐这么多人?大家的出场费都不低吧?”
  她笑着打趣了一句,毛道长本来有些遗憾地呷着甜汤试图从里头尝出酒味来,听她这样说,哈哈一笑:“和师这是话糙理不糙啊。”
  其实这行哪有自己要出场费的,全凭顾客给,给多少是多少,自己讨要就过分了。
  有钱人为了笼络住大师给的当然多,家境不好的也不挑剔,事大就收点,事小一点吃喝就了了。
  真要追求大道的,反而没有对金钱太多的执念了。贪心太过,只会是修行路上的绊脚石。
  推杯换盏,伤员喝的都是甜汤,旁人为了照顾他们,也都呷着饮料陪着。
  庄婶本来打算给他们添酒,看他们这样,再看看眼巴巴盯着自己手里酒壶的和仪,忍不住叹息着摇摇头,转身离开了。
  分明滴酒未沾,大家却仿佛都有些醉了。
  屋子里烧着几个火盆,外头飘着白雪,大家穿得又厚,红晕渐渐爬上了脸颊,毛道长死里逃生一场,没有后怕,话却多了起来,不似白日里的沉默稳重。
  “我和媳妇儿,我俩就是在这边认识的——”他思绪渐渐飘远,靠着椅背,目光飘忽地不知道想着什么,眼眶渐渐有些红:“那年她好年轻,才二十岁吧,穿着洗得很干净的旧衣裳,梳着乌油油的大辫子,笑起来的时候,俏生生的好看。她家我给她家收了一只客鬼,她家里艰难,我没要钱,看到院里的花开得好,让她给我折了一枝。我抱在怀里走了,第二天又在街上碰到,慢慢就熟悉了。结婚之后,她与我说,当时她就觉得,这道长穿道袍,面嫩,好俊俏啊……”
  他眼圈儿湿润地回忆着当年,和仪微微有些不解,站起来去一旁的几上拿干果,路过她身边,声音压得极低地道:“毛师叔的妻子患了癌症,晚期。”
  世事无常。
  和仪微微怔了一下,然后抿着唇,轻叹一声。
  毛道长眼神落在和仪与她身边的顾一鹤身上,顾一鹤低头剥着松子,和仪在旁边坐着,偶尔眼神相触,目光流转交汇间俱是情意。
  他心里发涩,灌了一大口甜汤,喝出了饮酒的豪迈来。
  安老也不知安慰些什么,只能轻声道:“明日我去看看吧。”
  “别,别麻烦您老了。”毛道长连忙摆手。
  夜已经很深了,大家散了,庄家的屋子不够住,和仪他们慢悠悠地往村隔壁的度假村走。
  行礼什么的都没拿,星及手上拎着个焖烧罐,套着针织的套子,很居家。
  和仪有些困了,脑袋转得慢,瞧着有些迟钝,看了一眼她拎着的焖烧罐,似乎想到了什么,慢悠悠踩着雪,问:“是……桂花酒酿小圆子吗?”
  得,真懵了。
  星及有些无奈地摇摇头,“给你熬的梨汁!想吃小圆子啊?”
  和仪嘟嘟囔囔地道:“庄婶儿说给我做小圆子。”
  “明早再吃吧。”顾一鹤把她的围巾紧了紧,扣住帽子,加快了步伐。
  冬夜寒风凛凛,三五人夜归。
  和仪回来的晚了,被安排在林正允夫妇的套房里。
  星及挽着他,二人从楼下前台拿了房卡进门的时候杜鹃端着个水杯出来,正好迷迷瞪瞪地看到和仪,下意识就笑了:“晏晏回来啦?”
  “困蒙了。”星及拉住恨不得往旁边一栽的和仪,笑着道:“您去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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