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千金是蜀中大巫——青丘一梦
时间:2021-01-15 09:52:45

  和仪眯了眯眼,对角落里的灵娘一眨眼,示意她加一把火。
  然后楚章宇就觉得好像有什么冰凉凉、滑腻腻的东西缠住了他的脚踝,要把他往地下拉,血色也晕染上他的裤脚,这还不算完,他忽然痛苦地惨叫出声,在椅子上左右前后摇晃想要脱身,却离不开椅子的范围。
  他的对面就立着一个等身镜,镜面光滑,照出来的东西很清晰,是刚才和仪指挥人搬进来的,他还摸不着头脑心里好笑,现在却能够很清晰地看到自己脖子上瞬间出现了一大块圆圆的青痕,然后是好像婴儿掌印一样的青痕在脖子上一块块出现。
  他彻底崩溃了,对着不动如钟坐在沙发上的肖越齐、和仪等人哀求:“救救我!救救我!你们问什么我都告诉你们!我知道很多事!我全部都告诉你们!”
  他见没人动弹,却感觉自己好像要被人拉到地里了一样,脚踝处滑腻腻的感觉已经蔓延到膝盖,好像有凉风钻进他的身体里,他身上每一寸骨头都又僵又麻地疼。
  楚章宇心中防线全部崩塌,大喊大叫道:“我有钱!我有很多的钱!我都给你们!我承认!是我害了楚章齐!我把我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你们!你们救救我!啊啊啊——!救我!我给你们大师的地址,他就住在京郊槐花巷四号!借运是他办的!小鬼是他让我养的!玉葫芦是他给我的!我都告诉你们了你们快救救我!”
  “打住吧。”肖越齐微微点头,和仪耍帅般地打了个响指,灵娘快速扯下自己苦练多年的吓人二十四技,趴在楚章宇肩膀上的那个鬼婴却还有不甘,恶狠狠地继续磨着牙,小手用力向楚章宇脖颈拍打着。
  和仪皱皱眉的,道:“小孩子要讲点道理的,不听话打你哦!”
  灵娘嗔怪地看了她一眼,飘过去把对着和仪嘶嘶呲牙的小鬼抱起来,手一块不知从哪捧出一碗香火来,小鬼瞬间满脸陶醉,恨不得把自己坐到那不锈钢盆里,只空出眼睛来仍然用凶狠的眼神瞪着楚章宇。
  这就是私人恩怨了,和仪不管这个。肖越齐神情似是悲悯地看了小鬼一眼,微微叹了口气,看向如释重负浑身虚软瘫在椅子上的楚章宇,“说说吧,从那位大师开始说。”
  和尚已经拿着手机出去传告位置,那边的消息很快传了过来,和尚走进来凑在肖越齐耳边说:“咱们的人已经过去了。”
  肖越齐淡淡道:“不要擅闯,卢津江过来了吗?让他进来审,直升机还需要多久?”
  “和上面申请过了,很快。津江到楼下了。”
  卢津江过来得急匆匆的,家伙事却是全的,来之前应该上过香来,进了屋也不讲究,地上一坐,心里默默存想,没过半晌便有了灵念,眼一睁寒光闪烁冷冷地看着楚章宇,唾了一口:“呸!混账羔子!”
  楚章宇迎面就被骂了一句,也知瑟瑟缩在椅子上,不敢出声。
  和仪大略问了几句那道人的模样,楚章宇道:“他……约莫能有四五十岁,干瘦,吓人得很!”
  “吓人你还让他给你办事?”和仪一扬眉,又问两句如何施术修为如何等等,楚章宇只道:“玄青大师是很厉害的。”
  “持身不正,修行以为苟且之用,不配‘大师’这两个字。”肖越齐冷冷开口,和仪也知道再问是问不出什么了,楚章宇自己对这些也是一知半解的,就把刚才列好的单子递到‘卢津江’手上,托付道:“这些问题都是要问的。他要是答的不尽不实,您就尽管动手,打坏了也不怕。”
  转运用的是定坤珠,伤的是他亲哥哥;养小鬼,看那鬼婴恨他的模样,就知道他没拿小鬼干什么好事,甚至有可能小鬼的来处都不光明正大,这样的人,又何必手下留情?
  和仪说得干脆,肖越齐在旁边听着,半分没有反驳,‘卢津阳’掀起眼皮子看她一眼,瞅瞅手上那张纸上写的东西,徐徐点了点头。
  算起来到上京生活还差几个月就满一年了,和仪却没听过槐花巷这个地方,见肖越齐面色凝重的样子,略有疑惑:“那地方有什么说法吗?”
  肖越齐沉吟着,摇摇头:“那边本就是术士聚集的地方,纵然不是手腕多高明的,也都是过得去、能在上京讨生活的人。那个玄青在那边搞事情还能瞒过他们,又瞒过了特部的调查,一定不简单。”
  “会不会是他们自己有所勾结?”和仪一听他这样说,下意识地就想多了,肖越齐皱着眉,摇摇头:“他周围已经空了两三家,都是去年查出来的,有所勾结的话审的时候不会审不出来,而且……那个也没动静。”
  和仪面色凝重:“那就是他手腕高明了。但要是手腕高明的话,又怎么会被我轻而易举地伤到?重明在这里面又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他绝不是玄青,如果所谓的玄门天才就是那个水平的话,那玄门可这是要完。”
  特部那边把登记的玄青的资料传了过来,和仪也很好奇他是怎么瞒过去年的调查的,毕竟那时候可是连阴间的法器都破例请过来了。
  忽地又恍然大悟一拍脑袋:“定坤珠!我一直以为那就是个鸡肋,没想到……”
  肖越齐快速阅览着资料,听她这样说,道:“百年之前,九州大地之上民不聊生,妖魔横行鬼怪现身,当时玄术界爆发了太多太多的大事,又是旱魃、又是你们蜀中那边的祖师爷,还有各种妖魔鬼怪,或许是接连斗法几乎抽空了天地灵气,又或是人类大肆屠杀山灵、自相残杀引起上天厌弃,总归灵气渐渐衰竭,许多的法器也失去了灵光,才让咱们以为,世间大法器无存了。”
  “那现在又怎么说呢?”和仪眉头皱得死紧,直接反驳:“别告诉我现在这叫灵气充盈。”
  肖越齐无言以对,闭了闭眼,长长叹了口气:“这也是我所不解的地方。”
  槐花巷如肖越齐所说的,确实是个术士扎堆的地方。
  特部的人行动再小心,后来都明目张胆地把人的院子给围了,左右的空地也直接冲进去了,他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直升机停在周围,确保螺旋桨的声音不会惊动到槐花巷,然后驱车过来,肖越齐一下车就差点被人围住了。
  “这、这家的玄青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一个小年轻凑了过来,睁着疑惑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的大眼睛问着,和仪见了心中不禁感慨:八卦无国界,不分性别与年龄。
  肖越齐看他一眼,眼里的冷光差点把他冻成冰碴子,下意识瑟缩一下,然后讪讪对着肖越齐一笑,心道特部制冷机果然名不虚传。
  和仪挽挽袖子大步向前,雄赳赳气昂昂一副要去找事的架势,围观群众就明白了,又退后一段路,然后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生意也不做了,大白天的,什么比看热闹更有意思?
  和仪刚才和玄青短暂交手之后在他身上留了一道灵识,就是这毫无阻碍留下的灵识让她确定了玄青的水平,同时也心生警惕。
  为了避免是个陷阱,她并没叫特部的人妄动,甚至安老那边也有人去请示了。
  对于肖越齐带队行动,安老倒是没什么异议,一来肖越齐这么多年历练得也够老成了,二来和仪压阵,不是重明亲至,等闲之辈伤不了这群人。
  至于为什么肯定不是重明亲至……安老能说他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反应就是摸出龟板来测吉凶吗?
  重明,那是老一辈多少人的心理阴影啊。
  “肖哥,和师。”玄青的院子已经被特部的人手围了一个水泄不通,大家都装扮整齐带着家伙事,见到和肖越齐与和仪的身影齐齐点头问好,和仪云淡风轻地回礼,忽然觉得自己好像道上的兄弟。
  江清是提前赶过来的,此时走过来道:“我一到就组织人手把这个院子围住了,没敢擅动,但也不确定玄青有没有趁乱逃出去,但我们敢保证,在全力戒备期间,没有发现任何从院子里往外的东西。”
  肖越齐听了他这话不由外头看和仪,和仪抿着唇道:“他还在里面,受伤了,所以没动。”
  在场都是业内精英,她从头到尾一个个看过去,最后对肖越齐道:“没什么好法子,点几个人,强闯吧。我打头,你压阵,怎么样?”
  肖越齐知道她警惕重明在里面,点点头,又道:“为防止无谓牺牲,这次行动纯自愿参加。我很直接地告诉你们,里面可能有一位很强劲的敌人,但也并不十分肯定,只是我们的猜测。敢进去的上前一步。”
  到了这的,都可以说是玄术界未来的顶梁柱,听到肖越齐这句话也全然无人退缩,肖越齐神情略显满意,却只挑了修为高身法好的几个,修为高能打,身法好跑得快。
  咱们老肖挑人的标准就是这么平平无奇。
  大家简单说了两句话,正要进去,和仪面色突变,“不好!”二字脱口而出,回身一脚踹开院子的大门,足尖点地如飞一般冲了进去。
  留下众人面面相觑,肖越齐嘴唇紧抿,连忙跟上。
  然而进去的到底晚了。
  “我去他的!”和仪一拳打在地下暗室的小门伤,地下室里,一个干瘦的道袍男子七窍流血倒地而亡,肖越齐匆匆进来,看了里头一眼,又看向和仪:“你面色很难看,怎么了?”
  他们离得近,他几乎听到了和仪磨牙的声音,和仪面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手把一旁的门都捏出裂缝来了:“有人强行斩断了我的灵识,就在我眼皮子底下!到手的大鱼死了。重明,好一个重明!”
  肖越齐闭目深一口气平复着情绪,抬手按住了青筋暴起的太阳穴,还是对和仪道:“先出去歇歇吧,让他们来把这个地下室搜查一遍。”
  “不必了。”和仪摇摇头,脸上冷得挂满霜雪,忽然放声道:“如此厚礼,晏书受之有愧!有朝一日必然亲自登门拜访,厚礼想报!”
  声音传播力极强,几乎周围的人家都听到了这个声音,要不是附近住的都是业内人士,真就可以按照扰民算了。
  肖越齐没管那么多,一边拉开她给特部的人让出位置进去搜查,一边问:“身上带药了?……我这就给星及打电话。”
  “没事。”和仪摇摇头,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别让星及担心,我没有大事儿,回头歇一歇就好了。快到点了,你帮我给学校那边打电话请个假,等会我不去学校了,这边完事我要去见一个人。”
  肖越齐看她坚持,知道再劝是没有用了,但还是发了个短信知会了星及一声,里面正好有些响动,就问和仪:“进去看看?”
  “走吧。”和仪拧开保温杯灌了两口水,站起来往地下室里走。
  玄青的尸体要格外联系人带着东西来带走,丹炉也仔细检查过了,热度仍在,却是空荡荡的。
  江清抿抿唇,眉头紧皱,看和仪进来就问:“怎么样?”
  “没事儿。”和仪摇摇头,看看了丹炉一眼:“东西被拿走了?”
  江清点点头,和仪看着这满地暗红的阵法和丹炉不远处六盏颜色发绿的灯,走近一看,果然里面是一颗颗青金色的珠子。
  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进来的肖越齐仔细一看,道:“定坤珠。”
  “不错。”和仪点点头,又道:“那边的柜子上的玉葫芦不简单,其中一个和楚章宇身上那只系出同源。”
  江清立刻道:“我组织人按照灵力源头鬼气轨迹查过去。”
  和仪看着满满当当一柜子的玉葫芦,嘴角微抽:“工作量有点大哈。”
  江清神情凝重信誓旦旦:“力求稳妥。”
  楚章齐所说的,被关在四四方方的东西里,他们也仔细查了,最后确定是正对丹炉的架子上的一块玉佩。
  那玉佩颜色血红又飘着些墨色,渗人得很,一凑近就能感到其中鬼气冲天,和仪拧拧眉,“这是要养厉鬼?”
  肖越齐道:“楚章齐气运护身,灵台清明,才未成厉鬼。”
  “厉鬼祭炉,这是什么路数啊?”和仪长长一叹,又一掌拍在丹炉上,骂道:“邪门歪道!”
  这边所凝结的气运可以说比港城云鹤霄那间暗室多了不知多少倍,却都是从丹炉中慢慢向外逸出的,丹炉里空荡荡,东西也就是炼的丹已经被人掏走了,耗费了多少气运,和仪与肖越齐都没把握。
  而能够以身为引行归复之术的,在场之中也只有和仪。
  巫道,本就是引天地之灵,通鬼神之意。操纵气运虽然勉强,却也只有她能做。
  肖越齐安排人把大部分的东西都搬走了,只留下那六盏灯和灯里的定坤珠,丹炉和屋里的架子都被抬走带回去仔细查证,和仪盘腿往空荡荡的暗示里一坐,凝神掐诀。
  这一回不比港城,云鹤霄所引的那些气运和玄青比起来简直是小打小闹,应该是在里头搞了不少的事儿。
  除了定坤珠,转移气运多少也需要一个引子,和仪百思不得其解,暂时抛弃了这个疑惑,凝神施术。
  肖越齐站在门外,也在为江清他们解惑:“楚章齐身上气运滔天功德浓厚,本应一生顺遂富贵,楚章宇打了转运的歪心思,却只走了一年顺遂路就请了小鬼回去,可见玄青在里面昧下了不少气运。那样多的气运——”
  他微微眯着眼,看着被抬出来的丹炉,低声呢喃:“用气运和厉鬼祭炉,炼出来的又会是什么东西呢?”
  众人均是百思不得其解,脑洞发散也实在想不出什么。
  江清把自己挽起来的道髻揉得稀烂,又忍不住指着门问:“里边没事吧?刚才和师面色可不是怎么样。”
  “没事。”肖越齐正在做一件让大家大跌眼镜的事儿——怕门缝!
  没错,就是刚才被和仪伤害得七零八碎的那道门,现在顽强地坚持在工作岗位上,又起不了什么大作用。
  肖越齐透过门缝专心往里看,确定和仪没有忽然倒在地上什么的,一见她收了决连忙推门进去扶住她:“怎么样?”
  和仪脸煞白如纸,骂道:“重明大傻逼!”
  跟在后头进来的江清一听这句就知道她没大碍,跟着也骂了一句:“重明大傻逼!”
  肖越齐又是无奈又是好笑,“祖宗啊!快收了您的神通吧!”
  和仪慢慢平复着呼吸,指挥江清他们把灯里的定坤珠取了出来,一边道:“玄青把气运昧下了不少,剩下的那些都还回去了,天道公正,总有重回鼎盛的那一天。楚章宇审得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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