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何氏瞧着,脸上的笑意一直没淡过,未了还假惺惺的跟贾赦道恼道:“大妹妹病的不轻,还请贾大人见谅。”
王何氏这话说的温和,不过配上何嬷嬷快、狠、准的动作,还有一看就知道是训练有素的仆妇,再加上王家连麻绳什么的也不知在何时备齐了,大伙便知道,王夫人和王何氏这对姑嫂之间的问题怕是不小啊。
贾赦轻咳一声,直接道:“王夫人请自便。”
王何氏微微点头,“多谢贾大人体谅。”
就酱,王何氏出手,顿时直接让王夫人歇了菜。
王何氏直接让人把王夫人给押了回去,省得她在荣庆堂里丢人现眼,怎么说这王家还是要脸的,总不好让王夫人在荣庆堂里继续疯妇附体,从头到尾,没人去问一问贾政的意思。
不过贾政对王夫人早就厌烦的很,王何氏主动揽下王夫人癔病一事,贾政自然不会拒绝,至于贾母……
自她察觉出贾政怕是知道了些什,这心就淡了;再则,她瞧着王何氏与王夫人之间的神情,早就暗暗后悔着了,早知如此,她便不用废那心思把王夫人从家庙里出来了。
太子轻咳一声,“贾大人,还是尽快分家吧。”
就酱,在王何氏的建议之下,贾赦又再分了一次家,这次极公正的把失去的田产与商铺都放进去一并计算。
当然啦,很明显是被贾母吞掉的那几家商铺,还有贾政从中伸手拿的银子就没算进去了,一则是因为无证无据,不好计算,再则,要再算进去,太子这一次可真是要空手而归了。
本来按着嫡七庶三的规矩,贾政少说也能分到十万两左右的财产,外加荣国府后街的一处三进院子,不过按着王何氏所说的新算法,贾政最后只到手了少少的几千两银子,并着一些买不上价的古董字画罢了。
不只如此,分家之后,贾赦立刻便让贾宝玉、李纨母子等人收舍行李,连着贾政夫妇两人一起让送到了后街的那一处三进院子里。
要是以往,贾母绝对不可能让贾宝玉就这样离开她的屋子,不过眼下她还记着贾政那一句没爹没娘的,那顾得到宝玉这一处。
于是乎二房上下,尽数被贾赦给送了过人,众人都露出了不安之色,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事情。
更惨的是,贾政手里的银钱还没有捂热呢,便直接被太子给收了去。
太子不怎么满意的皱了皱眉头,本想还说些什么的,不过瞧着贾政脸色灰白,终究还是罢了,只是若有所思的瞧了贾兰与贾宝玉几眼,淡淡道:“贾大人明儿别忘了来户部一趟,咱们好好谈谈这剩下的银子该怎么还。”
指望贾政还银是不可能了,还不如指望一下他的儿子、孙子。
太子这话一出,除了蒙蒙懂懂的宝玉之外,众人的脸色顿时白了,特别是李纨母子,那脸色说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几乎都到了雪白的地步,母子俩对望一眼,很明显都有几分绝望。
论身份,兰哥儿是长子嫡孙,责无旁贷;论情感,谁人不知王夫人素来偏心着贾宝玉,自然舍不得让宝玉背这么大的一笔债务。
想到兰哥儿就这样被牺牲,李纨一时便忍不住抽抽咽咽的哭了起来。
王夫人亦心下大急,连忙拉着贾政的衣角道:“老爷!这不成啊,不能让咱们的宝玉背上这债啊!”
十二万两银子,那怕贾政强取豪夺的用尽各种手段,也不过才还了一小半,即使加上今天分得的银子,算起来还不足六万两之数呢,那么大笔银子,叫她的宝玉要怎么还。
贾政气急败坏的狠狠的打了王夫人一巴掌,“都是你的错,要不是你,咱们又怎么会落到眼下这步田地!”
要是王夫人厉害一些,别让贾赦捉到这么多的小辫子,贾赦那厮那有办法强逼着他们分家。
还有,要是王夫人当年仔细一点,和王何氏打好关系,他们也不会分家的时候被王何氏反捅了一刀,这下可好,别说还债了,他们现下连安家银子也都没了!
王夫人心下委曲,这事那能怪她,要是贾政不去借国库银子,这事说不定也不会发生了,而且贾政足足借了十二万两的银子,那么大笔银子,贾政究竟是花销到那里去了?
想到那日在书房中见到的景像,王夫人不由得疑心了起来,又跟贾政大吵一架,甚至还直接动起了手来,最后仍是以两败俱伤作结。
且不说贾政夫妇俩三不五时的吵架、打架,直吓的贾宝玉憟憟发抖,李纨与贾兰恨不得自己没带耳朵、眼睛,另外一方面,靠着李纨那一点微薄的嫁妆,二房一家子总算勉强在贾府后街安身。
一安定下来,王夫人迫不及待的跟远在东北的王子腾诉苦,一方面跟王子腾借钱,另外一方面也不忘告一告王何氏的状。
要说王夫人眼下最恨的,自然就是王何氏了,要不是她最后捅那一刀,她们一家子也不会落到眼下这种地步。
不过王子腾也不过略略瞧了几眼,便直接让人把信给烧了。
按他看,王何氏和贾赦还是太好心了些,应该再狠一点,连半分钱都不留给王氏一家子才是,况且都说王氏得了癔症了,还有什么好客气的,直接把王夫人往疯人塔一送,这才清净。
再则,眼下二房家里一团乱,正是动手的好时机,应该顺手把贾宝玉和贾兰给拐卖了,这才是真干净呢。
王子腾向来是个有仇报仇的人,谁断他子嗣,他不把那人害到绝子绝孙,那会甘心呢,那怕那人是自己的亲妹妹也一般。
想到王夫人所出的几个孩子,王子腾猛地坐直了身子,他总算想起来那北戎祭司是长的像谁了。
第83章 袭人下场
按说王子腾也不该到这时才发现两人竟然生的一模一样,不过他久在东北,本就甚少回京,而且宝玉不知怎么的素来颇为怕他,平时甚少来王家走动。
虽是亲舅甥,但他也只有逢年过节才会见到宝玉,也不过随口说上几句话便罢,印像不深,这才直到现在才发现那北戎祭司竟然和宝玉生的一模一样。
王子腾细细回想,越想越是恐惧。
且不说那真真假假的衔玉而生一事,宝玉的性子虽然被贾老太太还有王氏养的有些女气了,但那容貌倒是真真不错,就贾政那模样,能生得出宝玉这孩子也算是歹竹出好笋了。
不只是容貌,细想一下,就连两个孩子的性子都极为相似,名字更是一样,要不是确定王夫人有孕的时候,甄应嘉人还远在江南,说不得王子腾都有些疑心起贾政头上那帽子的颜色了。
王子腾着实百思不得其解,最后也只能罢了,他虽然对自家妹子的人品没信心,不过对甄应嘉的品味有信心,以甄应嘉当时的地位,想来也不可能瞧上一个徐娘半老的王夫人。
且不说研究这两个孩子为何会生的一模一样,总之,甄宝玉此人绝对不能活着回京城。
要是让人发现甄宝玉和贾宝玉生的一模一样,且不说他们王家女名节有污,怕是连他好不容易打下来的地位,也会毁于一旦。
不过要解决掉甄宝玉,倒着实不是件易事。
原因无它,因为王子腾自己作死的把捉到北戎祭司一事给报了上去了,还把他就是甄家逃在外的甄宝玉一事也说了。
怎么说甄宝玉身上还挂了一个北戎祭司的名头,也算是此役中比较能拿得出手的俘虏了。
无论是甄宝玉,还是北戎祭司的身份,实必会得圣上挂心,要是他突然死了,且不说王子腾难以交待,要是少了献俘一事,这一次的大胜也着实少了些,以当今圣上的性子,只怕多少会有所不悦。
王子腾一时为难,一时头痛,早知如此,还不如拼死把北戎大王子给留下,怎么说这北戎大王子的份量可比区区一个北戎祭司要大的多了。
正当王子腾惋惜之时,底下有人来报,说是在附近村落发现了北戎人的行踪。
“哦!”王子腾微微挑眉,“都到了这种时候了,还有北戎人敢来!?”
北戎八族精锐尽失,北戎元气大伤,不休息个几十年怕是恢复不过来的,他不趁机灭了北戎就不错了,北戎还敢来找事,当真是不知死活。
“想来是日子过不下去吧。”王二这一阵子捉到的北戎人也多了,也多少知道一点。
他笑道:“这次北戎自己作死偏生在秋季攻城,北戎坐靠牛羊过活,这次一攻城,便没人顾着牛羊,牛羊死的不少,北戎人的毛病老爷也是知道的,不来大晋打草谷,他们也没有其他的谋生办法。”
说起来也是因为北戎苦寒,一年到头倒是有十个月都在冬季,种什么都种不成,只能勉强放牧一些牛羊过活,如今这一次北戎大败,不但死了不少人,就连牛羊也跟着饿死了不少,除了硬着头皮来抢大晋,这些北戎人也没有其他的谋生手段了。
听说更北方倒是有着俄罗斯,不过俄罗斯比北戎人更彪悍呢,再加上俄罗斯的火炝厉害,北戎人除非是不想活了,这才会打俄罗斯的主意。
王子腾眼眸微眯,顿时心生一计,他微一沉吟道:“去!让人准备准备,这一仗怕是还没完。”
光是一个东北大胜那够,或着……再加上大北戎!?
先拖上一阵,将回京献俘的日子再拖上一阵,再然后……
王子腾眼眸微眯,这北戎祭司一时间是不好处置了,不过京城那一位倒是无妨,只要弄走了宝玉,来个死无对症,那怕有人疑心两个宝玉生的极像,也不好说些什么。
王子腾残忍一笑,要是先前不知道王夫人做的好事,他或许还有几分不忍,不过眼下吗……
他微微一笑,沉思许久,终究回了封信,并非是给王夫人的,而是给王何氏,这是王氏欠他们的,他问心无愧!
太子让人算了一笔帐,贾政先前还的,再加上之后还的,莫约还有四万两银子的欠银,贾政在世之时,这笔钱自然还是由贾政来还,不过贾政一但过世,这笔欠银便会转到贾政膝下三子的头上。
由于贾兰为长子嫡孙,得负担贾政死后欠银的五成,宝玉三成,贾环二成。
原本王夫人还有所不满,认为贾环所占的比例太少,少说也该三成才是,而贾兰做为长子嫡孙,按着长子七成,余者三成的规矩,怎么也该负担七成的债务才是。
不过王夫人这话一出,立刻被太子打脸了。
这一时还不上国库的债,债留子孙的人家着实不少,徒明煜也是废了不少心思,这才定下了这个比例,要是人人都能随心所欲的重定比例,直接把债都留给了庶出子女,叫大晋何年何月才能把债给收回?
当然啦,贾家二房的情况不同于旁人,在一般人家里长子嫡孙最受重视,占债务五成倒也说的过去,不过在贾家二房里,反倒是嫡次子才是全家里的宝贝蛋,而贾兰这个嫡孙却一直不受重视。
倘若王夫人再有意见,太子倒也不妨抬抬手,直接把宝玉和贾兰的份额调换一下。
听到此处,王夫人顿时不讲话了,一万两左右的银子她大不了拖着老脸跟兄长求救,跟着嫁到薛家的妹妹求救,多少能帮儿子凑出来,但要是足足二万两的银子,那就难说了,毕竟王薛两家的银钱也不是大风吹来的,不可能无缘无故的给她这么多的银子。
于是乎,王夫人也默默吞下了落到宝玉头上的那三成债务。
唯一不满的就是赵姨娘和李纨了,不过两人当中一个人微言轻,另外一个碍于辈份,也反驳不了公婆的决定,只能闷在心里,一心指望王子腾够给力,可以救他们于水火之中。
本来以王夫人的想法,只要她写信跟二哥一哭诉,不信二哥不帮她,区区四万两银子对现在的贾家二房而言着实是一大笔银子,但对王子腾而言,着实不算什么,随随便便就能帮他们还掉。
况且这也是王子腾欠他们的,要不是王何氏让贾赦将先前亏空都算到二房的头上,二房也不可能一夜之间精穷,险些连日子都过不下去。想到此处,王夫人更是恨的牙痒痒的,信里更是重重的告了王何氏一状。
那知道王夫人的信就像是石沉大海一般,无论写了多少封信去东北,也不见王子腾有半封回信,别说帮贾家二房偿还欠银了,就连王家那儿也还无反应,可见得王子腾压根没把王何氏捅了贾家二房一刀一事放在心上。
王子腾久不回信,时日一长,贾政对王夫人越发不耐烦,说起来,贾政会有今日之祸,大半都是拜王夫人所赐,要不是眼下的日子多少还靠着王夫人支应着,再加上王家势大,贾政也拿捏不住王子腾的心思,说不定贾政早就把王夫人给休了也不定。
本来初初被赶走之时,全贾家二房上上下下全靠着李纨的嫁妆银子支应着,只是李纨嫁妆本就不丰,当日拿嫁妆出来安置二房上下也是无奈之举,一稳定下来,再知道兰哥儿得偿还贾政的五成欠银,便连忙撑病交了管家权,说什么也不肯管了。
她心下明白,贾家既已分家,再加上大房与二房之间那道不明,说不清的过往,以后兰哥儿是半点也指望不上荣国府了。
至于贾政吗……说句不好听的,贾政本就是一个废人,手里有的那一点子东西全都去填国库的债务了,甚至还留了大笔的债务给兰哥儿,要指望贾政将来帮衬兰哥儿什么是不可能的,他能够安份守己一些,不给兰哥儿添麻烦就不错了,至于其他的……还是别指望了。
至于王夫人就更别提了,且不说王夫人自己的嫁妆都被贾政给盗卖了去,即使还留下一点半点的,也绝对会给宝玉留着,怎么可能会顾得到兰哥儿这处呢。
兰哥儿除了她这个娘之外,可说是无依无靠,她眼下就只有这么一点子银子,再不给兰哥儿留着,叫兰哥儿以后怎么办呢?总不能叫兰哥儿从此就靠着女方的嫁妆银子过活吧?
即使要靠女方的嫁妆银子过活,就眼下贾家这种情况,谁敢嫁给兰哥儿?要钱没钱,要权没权,头上又有一个像王夫人这样的太婆婆,那有姑娘会想不开的嫁过来?
一想到此处,李纨越发搂着银子不放手,那怕王夫人日日让她立规矩,贾政明里暗里的讽刺,李纨还是死死握住她仅剩的那一点嫁妆,说什么都不肯再掏出来添补家用。
贾政和王夫人虽然不悦,不过李纨打定了主意,他们也不好明抢,也只能罢了,只不过越发折腾着李纨,李纨从早立规矩立到晚上,什么活儿都得做,王夫人待她就像是待丫环仆妇一般,比赵姨娘还不如。
李纨每每回房后脚肿的几乎站立不住,晚上回房时厨上也熄了火,饿的只能狂喝清水,贾兰瞧在眼里,心疼在心里,也越发痛恨起贾政与王夫人这对祖父母。
这一日李纨一立完规矩回来,整个人便瘫在椅子上,连动都不想动了,素云连忙让人兑了热水来给李纨洗脚,碧月也连忙用小火炉热着残粥,贾兰更是亲自捧着他留下来的鸡蛋给李纨道:“母亲先用一点,好歹垫垫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