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 好朋友来了。
第22章
下午林悠提着一罐热腾腾的羊肉汤来给老杨,老杨跟半辈子没吃过肉似的,接过汤就狼吞虎咽起来。
边吃还边跟林悠说有两个铺子想请林悠给画个招牌,一个书馆,一个茶馆,算是同行类,最后老杨选择了书馆,把茶馆的给推了。
林悠原以为他是觉得书馆更具人文气质,毕竟老杨是个画画的,也算半个艺术家,关怀人文情理之中,但没想到老杨给出的答案是:
“书馆比茶馆多出三十文。”
林悠:……
有时候她真的不懂老杨为什么这么抠。
他明明赚的也不少,可就是舍不得吃点好的,穿点好的,也不知存那么多钱要干什么。
“师父,您有孩子吗?”林悠问。
老杨心满意足抹了一把胡子,颇为自豪:“有啊!我儿子可厉害了,他开了家书画坊,安阳县数一数二的!前年还给我添了个大胖孙子,虎头虎脑,可爱极了。”
“所以,您老这么抠,是想把钱都省下来给儿子和孙子吧?”林悠打趣问。
老杨白了她一眼:“啧,有你这么跟师父说话的吗?你师父我这不叫抠,叫节省,你还年轻,没孩子,哪懂生活不易?”
那不还是抠!林悠心里嘀咕一句。
“哎,我教你画的山水,你画好了没有?”老杨吃饱喝足,想起来这茬儿。
林悠心虚,随口应道:“在画了在画了。”
老杨斜斜看了她一眼:“你也稍微用点心,我知道你擅长工笔,但那并非主流,山水国画才是瑰宝,你知道当年有多少人想拜在我的名下,做我的弟子,你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前面的话,林悠听着没觉得不对,老杨虽然人不靠谱,但他的山水画确实一绝,在他的指导下,林悠这个不太擅长山水的画的人,如今也能画出一幅比较像样的,可他后面的话,林悠就有点怀疑了。
要是当年老杨真如他说的这般厉害,何至于如今混成这样!说他画技卓绝,怀才不遇倒还有点像!
不过这些话,林悠心里想想就算了,说出来就太伤老人家的心了,乖巧道:
“是是是,我身在福中知道福,晚上回去就画,明儿拿来给您看,您再教我,好不好?”
老杨不太满意嘀嘀咕咕,拿着酒壶到旁边喝酒去了。
晚上林悠回家的时候,韩霁已经回来了,坐在书案后看书,林悠敲了敲他书房的窗子,从外头拉开,半身趴在窗台,稍微还有点肉乎乎的,凭添娇憨之气,她两手撑着下巴,笑眯眯的问:
“晚上吃羊汤就饼好不好?”
韩霁放下书,扭头问她:“你也吃吗?”
“我喝汤。”林悠说。
韩霁的目光在她露出来的两截圆润的手腕上扫了一眼,而后收回目光说:
“那我也喝汤。”
“那待会儿我给你床底下垫条棉絮。”林悠说。
韩霁不解:“什么意思?”
“你这年纪的小郎君,晚饭只喝汤,还不得饿得掉床底下去啊。”
林悠调侃,她和韩霁都是十六,只不过她的生日比韩霁的早两个月,时常用年纪跟韩霁开玩笑。
韩霁扫了她一眼:“去。”
调侃完大佬,林悠老实的禀报今日发生的事情:
“我早上去看宓家嫂子了。”
韩霁放下书,转过身来问:“情况如何?”
林悠摇头:“不太好。坐月子呢,瘦的只有我一半的样子。”
韩霁蹙眉:“啧,你如今不胖。”
林悠吐舌,继续说:“反正就是很瘦很瘦,奶水也不多,人也恹恹的。”顿了顿,林悠稍微犹豫片刻说:
“还有件事……我今儿去的时候,遇到个贼眉鼠眼的,昨天我给你送伞的时候,跟他打过一个照面,是你们同窗。你猜怎么着,他今日趁着宓相公离家后,竟然偷偷潜入宓家,想对宓家嫂子行不轨之事,不过幸好被我给打跑了。”
韩霁听到这里,忽然起身,来到林悠面前,隔着窗台将林悠上下打量一遍,问:
“你跟人动手了?可有受伤?”
林悠见他突然紧张的凑过来,自己也忽然紧张了一下,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没!我拿铁锹单方面殴打他!他腿都吓软了。你别这么看着我,回去坐下,我还没说完呢。”
韩霁欲言又止,不过最后也没说什么,但也不回去坐着,干脆倚靠着窗框,双手抱胸:
“说。”
林悠下意识往后站站,习惯性保持距离:
“还有就是,宓家嫂子并不是出身青楼,她与宓相公乃是两小无猜,后来父母双亡,被恶叔父卖去青楼还赌债,只在里面待了半天,宓相公就把她赎出来了,但大概因为这事儿不太光彩,宓相公家始终不肯接受她,两人就只好私定终身。”
“虽说现在的日子苦了些,但宓相公是个千载难逢的好男人,以后指定会对宓家嫂子好的。”
林悠喋喋不休的说着,韩霁在一旁默默的听,听到‘宓相公是千载难逢好男人’的时候,才不动声色瞥了她一眼。
“你带什么去看她了?”韩霁忽然问。
林悠没在意大佬话题转换这么快,是她刚才说的那个对爱情坚贞不二的故事不精彩吗?
回道:“我买了几斤羊肉,带了些红枣桂圆什么的,然后还给孩子打了一套银器,长命锁、银环之类。这么多应该差不多吧,你说别做的太明显的。”
韩霁听完不置可否,倒是转身去到他的书架上,将书架上的一只放文房四宝的竹盒拿过来,直接递给林悠。
林悠看着盒子,不解的说:
“我,我有自己的笔墨,你留着用吧。”
韩霁将盒子打开,盒子里的文房四宝已经拿出来,现在盒子里放的是银票。
是被身边恶仆偷走后追回来的赃款,韩大佬心也太大了,把这么多钱就堂而皇之放在书架上!
“放你那儿吧。以后要用就从这里取。”韩霁说着,盒上盒子,推送到林悠怀里。
林悠被动把盒子抱了个满怀,正要拒绝,就听韩霁说:
“我如今只有这些,但以后会赚更多的。”
“不,我不是这意思,我……”林悠被这突如其来的信任砸晕了,舌头有点结巴。
韩霁却将她推离窗台,从里面把窗户关上:
“晚上就吃羊肉汤,去做吧。”
林悠看着被关起来的书房窗户,又低头看看手里重于千金的竹盒,心情如坐过山车般刺激。
作者有话要说: 财政大权get√。
第23章
韩霁第二天来到书院,见宓敬心事重重,眉头紧锁。
看见他进来,宓敬起身对韩霁深深一揖,韩霁上前将他扶起,两人坐下,宓敬道:
“多谢贤弟关照,昨日之事想必弟妹已与你说过。多谢弟妹救我妻儿,此番恩德,没齿难忘。”
韩霁知道宓敬指的是周玉才企图对月氏无礼之事,没有否认:“理当如此,无须挂怀。”
“那个畜生!定叫他死在我手里!”宓敬咬牙切齿说。
韩霁劝导:
“不急于一时,可从长计议。”
宓敬一夜都没睡,看着孱弱的妻子,新生的儿子,他确实狠不下心拿起菜刀找周玉才那个混球拼命,不是怕死,而是怕自己死了,妻子和孩子也都活不下去。
他一介白身,周家富庶几代,是人人惧怕的地头蛇,岂是他能轻易撼动的。
承了韩霁的情,宓敬冷静下来。
“为今之计,还是先考虑换个地方住吧。别住得那样偏僻,往人多的地方走,那厮今后便不敢明目张胆胡来。”韩霁建议说。
宓敬想想,确实是这个道理,他因囊中羞涩,租的房屋很偏僻,周围虽有邻居却是不多,这才给了那狂徒可乘之机。
“好,我这几天就重新找住处。”宓敬说。
韩霁诚心道:“需要帮忙,你说一声。”
宓敬惭愧一笑:“你们夫妻二人已帮我们良多,怎敢再劳烦。”一声叹息,宓敬想从这个话题跳出,想了想后说:
“我之前只道贤弟文采斐然,不想弟妹也是才学颇丰。”
“何以见得?”
九娘在画技上确实一日千里,但才学方面韩霁倒还没怎么见识到。
宓敬说:“不瞒你说,我家娘子自生产后,心情一直郁郁寡欢,少有笑脸,她虽不说,我却也能看得出,我想让她高兴一些,却又无从劝说,昨日她与弟妹一番畅谈,弟妹一句话便点醒了她。”
“弟妹说:‘凛凛寒冬终有日,只待春暖花开时’。如今我夫妻虽在凛冬,苦不堪言,但我也坚信只要熬过这段,就能看见春暖花开,说的真好。”
韩霁将这句话细细咀嚼,只觉得便是自己开口劝慰,也不会比她说的更好,更贴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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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悠昨日随口答应老杨晚上回去画他布置的国画作业的,但昨天晚上跟韩大佬吃吃饭,说说话,收拾收拾,把这件事情完全忘了个干净。
看着老杨瞪得像青蛙一样鼓起来的眼珠子,林悠尴尬一笑:
“今晚,今晚指定画!”
老杨冷哼一声,跳起来在林悠的脑门上重重敲了一记爆栗子:
“我信你个鬼!现在画,我亲眼盯着你画!”
林悠捂着脑袋,欲哭无泪:
“师父,这干活儿呢!”
他们今日是来给王员外家祠堂里供奉的佛画修补润色一番。
“干什么活儿!给我画!”老杨态度很坚决。
林悠被逼无奈,心里嘀咕:老杨今儿怎么不贪财了?
谁知他接下来一句话让林悠喷饭:
“我跟王员外说要三天,你这手脚,给你半天不就够了!”
林悠:……
得,还以为您老转性了,原来是想多赚人家几天的钱!
于是,在老杨的监督下,林悠不情不愿的摊开画纸,老杨则慢悠悠的做王员外家的准备工作。
中午吃饭自然也在王员外家解决,王员外家今天正好请客,让仆人给他们送了不少吃的,林悠胃口不大,很快就吃好了,便提出到院子里看看,老杨让她别走远,在附近转转得了。
在人家家里,林悠自然不会随意走动闲逛,就是在祠堂外头看看景色,让眼睛舒缓舒缓。
她正站在一株积雪未化的参天老槐树下数枝桠,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道轻浮的声音:
“是你?!”
林悠循声望去,瞳孔剧震,下意识转身就想跑,却被周玉才身后的几个家丁团团围住。
周玉才进来随父母到王员外家做客,他父母有意给他和王小姐说亲,可那王小姐的尊容差强人意,周玉才没什么兴趣,吃了饭便在王家院子里闲逛,没想到逛到祠堂附近,看见一个曼妙的背影,定睛一看,竟然是昨天把他打出宓家的那女子。
而她也是书院新来那人的妻子,周玉才不禁感慨,怎么那些个小白脸的老婆,一个赛一个的好看呢,轮到他娶妻,挑来挑去都只能挑那种长得平平无奇的女人。
“小娘子怎会在王员外家?今日不去给你夫君送伞了?”
周玉才缓缓往林悠靠近,林悠防备后退,可她后面有周玉才的家丁挡路,只得昂首迎上:
“你想干什么?昨儿没被打够是吗?”
心里估算着周玉才不敢在王员外家对她如何,心下稍定。
周玉才没想到她被包围了还这般胆大,顿时来劲:
“哟呵,还挺泼辣,少爷我就喜欢泼辣的!你不提我倒忘了,昨日你可是打了少爷我好几下,少爷疼得半夜都没睡着,你说你要不要补偿我啊?”
说着,周玉才忽然伸手往林悠脸颊上摸了一把,吓得林悠尖叫一声就想跑,却被几个家丁围住。
林悠赶忙扯着嗓子喊叫:“来人啊!救命啊!杀人啦!老杨——老杨救命啊!”
周玉才昨天吃过她这大嗓门儿的亏,赶紧说:
“快,捂住她嘴,别让她叫唤!”
林悠眼看不好,忽然抬脚踹了周玉才的腿肚子一脚,趁他弯腰的时候突围而出,正好这时老杨也听见声音赶了出来,看见林悠被几个人追,赶紧撂下筷子上前护起。
“干什么干什么!你们想干什么?”
老杨护着林悠,让她先回祠堂院子,他独自面对周玉才他们。
周玉才连着两天被林悠打了,今天说什么也要出口气,老杨一个老头子他不放在眼里,一个命令就让家丁们对老杨动手。
混乱中,老杨被打了几拳,踢了两脚,却仍不肯松开抓住祠堂院门的手,林悠也不是好欺负的,进了院子以后,从祠堂里抱着一张长凳就冲出来救老杨。
她虽然没学过功夫,可到底天天锻炼,手上有点力气,长凳在她的舞动下,还真把老杨从周玉才和几个家丁手里救了出来,还顺便重重踢了周玉才几下给自己和老杨报仇。
这时主家也听见这里的响动,来人问怎么回事,老杨抓着王员外,指着自己身上、脸上的伤就骂,把周玉才说得是一文不值,这让原本看在周家二老的面子上,有点跟周家结儿女亲家的王员外当场反悔,直接派人把周家二老和周玉才一行赶了出去。
王员外心想:开玩笑,这还没订亲,周玉才那小子就敢在他府里胡作非为,要今后成亲了,他闺女还有日子过吗?
有王员外主持了公道,此事暂时解决,王员外不仅延长了老杨的工期,还另外赔了二十两银子给老杨看病,老杨这才顺了气,让林悠扶他回去。
一番折腾,林悠今儿也没了画画的心思,给老杨买了红花油和跌打膏之后,才垂头丧气的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