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看还好,一看林悠就愣住了。
里面坐在对面吃饭的璧人她可太熟悉了!
洛婉婷和……韩霁!
这一瞬间,林悠以为自己看错了,特地揉了两下眼睛,再往里看。
依旧是他俩。
洛婉婷正对着韩霁笑容满面的说着什么,韩霁嘴角也挂着笑,那画面林悠在看书的时候不止一次的想象过。
可看书想象归想象,亲眼看见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尤其如今她还也身在书中,作为韩霁的原配妻子,看见自己的丈夫和别的女人相对两相欢的画面简直魔幻。
林悠想伸手推门,可指尖刚碰到门扉上又缩了回来,也不知是为什么,她忽然失去了所有勇气。
她失魂落魄回到平诗澜和赵秀他们所在的雅间中,两人一见她回来,刚刚牵上的手吓得缩了回去,一个摸头,一个摸脸,尴尬的不敢看对方。
不过很快他们就发现林悠根本没有注意他们刚才在干什么,她眉头紧锁,脑中全都是洛婉婷和韩霁相视而笑的画面。
若是韩霁和别人相视而笑,林悠不会有这么敏|感,因为是洛婉婷,林悠才很难不敏感。
“表嫂,听见我说话了吗?”平诗澜见自己和林悠说话没回应,拉了拉林悠的衣袖。
林悠回过神:“嗯?什么?”
平诗澜说:“你怎么啦?我说我们吃得差不多了,可以回去了。”
林悠愣了愣才点点头,以为平诗澜催她去付账,赶忙往腰上的荷包摸去,然后才想起来荷包被那个小丫头偷走了。
“今日承情世子夫人,怎好再叫你破费,我来请。”赵秀没等林悠表示自己荷包丢了就主动提出去付钱。
林悠身上没钱,就没有跟他客气,由着他去结账,跟平诗澜挽着胳膊下楼去。
从二楼楼梯经过的时候,林悠的目光忍不住落在二楼走廊最东边的那道门扉之上。
紧闭的门扉后面,会是怎样其乐融融的温馨场面呢?
带着沉重的心情,林悠跟平诗澜回到海氏布坊,赵秀将她们送到之后,约莫是跟平诗澜有了下一次约定,爽快的离开。
平诗澜跟林悠进入后院,对林悠问:
“表嫂,你怎么从潘楼出来就心不在焉的。”
林悠摸了摸自己的脸,勉强笑了笑:“没事,最近睡的不太好,有点疲累。”
平诗澜挽住她胳膊,俏皮问:
“不会是表哥最近太忙,他不回家你睡不着吧?”
林悠没想到会被一个小丫头给打趣了,不由得追着她打,被平诗澜这么一闹,林悠的心情总算没那么沉闷。
回到府中甚至开始后悔先前没有一脚将那扇紧闭的门给踹开!
因为她回来以后才反应过来,那个丫鬟分明就是故意撞到她身上,偷走她的荷包,引林悠去那间雅间。
会这么做的人就是想让她看见韩霁和洛婉婷,而会这么做的人,除了洛婉婷之外不做她想。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是为了跟林悠显摆,还是想挑拨林悠和韩霁之间的关系?
不管目的是什么,那女人都够能恶心人的。林悠现在只恨当时真的被她唬住了。
自己想明白以后,也就没那么纠结了。
**
夜深人静,床帐被人掀开,轻轻的躺下,动作极其轻柔,怕惊动里床已经睡着的妻子。
谁知刚躺下没多久,一个火热的身子就钻进了他的怀抱,韩霁借着月光看了看她,问:
“怎么还不睡?”
林悠往他怀里钻了钻:“等你。”
韩霁低头,微弱的月光中,看到一双慵懒娇媚的眼眸,韩霁轻抚她的秀发,只见那双美眸的主人一个横跨就爬到了韩霁身上……
床帐中传出:
“不早了,明天去不去画院了?”
“不去!少废话!”
“……”
夏日的夜,火热中透出薄荷的芬芳,令人沉醉。
一番酣战后,林悠枕在韩霁臂弯中,轻柔的说道:
“我今天跟平表妹和宁王去了潘楼,这个时节的荔枝鱼可好吃了,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再去吃吧。”
林悠说话的时候,韩霁的手便在她后背有一搭没一搭的轻抚着,闻言说道:
“我今日也在潘楼。跟长平郡主。”
林悠点了点头:“嗯,我看见了。洛婉婷派了个丫鬟故意引我去看的,她以为我会上她当吗?可恨她那个婢女还顺走了我的荷包,我荷包里至少两千两银票,下回见着她,我非得跟她要回来不可。”
韩霁听她说得义愤填膺,不禁轻笑出声,林悠问他:
“你今日为何与她在潘楼见面?”
韩霁顿了顿后才缓缓开口:
“我托她把太后宫里你画的那幅群像图借出来给我看看,她要我请她在潘楼吃饭,她一直跟我说你的事情……”
韩霁的声音越来越轻,越来越慢,说着说着,林悠就听见一阵均匀的呼吸声。
她从韩霁怀中抬头,见韩霁竟说得睡着了。
看着他疲累的模样,林悠真是好奇他最近到底在忙些什么,忙到连精力那么好的人都累成这般。
但不管怎么样,今日的误会就这样解除了,她就说韩霁怎么会和洛婉婷一起吃饭。
竟是为了林悠的画。
可是他想要画的话,为什么不跟林悠说呢?只要他开口,林悠哪怕画一幅一模一样的给他,可他为什么要让洛婉婷帮忙呢?
这个理由虽然听起来有点道理,却似乎……不怎么经得起细想。
韩霁究竟在搞什么?
带着浓浓的疑惑,林悠才渐渐睡去。
而在她睡去之后,原本已经‘睡着’的韩霁却忽然睁开了眼睛,他将在他臂弯中熟睡的林悠轻轻的推到一旁,将自己的胳膊从她的脑袋下抽出。
然后就侧着身子,借着月光静静的看着她入睡时的眉眼,憨憨娇态让韩霁看得不禁发笑,可笑着笑着,嘴角就泛出一抹略微苦涩。
事已至此,为了保护韩家,为了保住她,有很多事情他必须要去做,之后可能会伤害到她,但韩霁一定会将这种伤害降到最低,只希望一切顺利,事后再求得她原谅。
第193章
林悠是在一阵嘈杂的人声中醒来的。
睁开眼睛, 韩霁果然又不在了,要不是身子有些酸,她简直怀疑昨天晚上的热情只是做了一场梦。
外面的人声挺嘈杂, 国公府里虽然人多, 但还从来没有听见这么嘈杂的声音呢。
穿戴好后,对外喊了声, 却没人应她, 林悠自己开门出去, 就看见竹苑里竟一个人都没有。
忽然接连又是两声惊叫, 吓得林悠赶忙循声找去, 刚走到竹苑门口, 就看见两个丫鬟惊慌失措折返而回,看见林悠赶忙跑来, 边跑边喊:
“世子夫人,出事了,好些官兵闯进来,说是要封府!”
林悠愣在当场, 难以置信:“什么?封府……是什么意思?”
丫鬟说:“封府就是咱们国公府的人犯了事,我们全都要抓起来, 然后, 然后……”
丫鬟说到这里, 忽然就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国公和世子都不在府里吗?”林悠问。
看这架势,应该都不在了。
林悠看丫鬟们抱头痛哭已经理智, 知道问不出什么,干脆自己出去看。
从竹苑垂花门出去,就看见不少在府里乱窜的仆从,一些凶神恶煞的官兵, 跟在后面追,不时有一些被吓坏的丫鬟婢女们的惊声尖叫传来。
林悠第一反应就是前往鹤园,只见鹤园外也被好些官兵包围,安氏被今日带兵封国公府的副将亲自‘请出’。
“祖母,这是怎么了?”林悠跑到安氏身前。
安氏用冰冷的目光扫了林悠一眼,什么都没说,可那眼神却让林悠如置身冰窖。
她想追上去问安氏,却被官兵拦住,那副将对林悠说:
“世子夫人,请跟我们走一趟。”
说完便有两个官兵来押林悠,林悠甩开他们的手质问:“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国公府犯了什么罪?”
那副将说:“抓人封府是陛下的旨意,卫国公和世子已经在宫中束手就擒。还请世子夫人莫要与我们为难,否则刀剑无眼,若是伤着你可就不好了。”
韩凤平和韩霁在宫里被抓了?
林悠只觉得眼前发白,脑子里一片混乱,陛下为什么要封卫国公府?还这么突然,一点苗头都没有。
韩凤平素来受陛下重用,韩霁也是陛下默认的太子的左膀右臂,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才会让陛下对卫国公府下此狠手。
林悠被带走的时候,想起了一个可能。
老杨。
难道因为老杨是冯缘的事情被陛下知道了,陛下认定卫国公府与前朝有牵连?
只有这样涉嫌谋逆的大罪,才有可能让陛下对一品国公府下手吧。
林悠心如擂鼓,脑子嗡嗡的。
这么说来,卫国公府是因她而遭难的。
怪不得安氏先前会那般怨恨的看着自己,连一句话都不愿跟她说。
想到这里,林悠通体冰凉,满脑子都是‘她害了韩家’这个念想。
老杨是她要认的师父,如果不是她跟韩霁回京,老杨是冯缘这件事情就永远不会有人知道,整个卫国公府也不会受到牵连。
冯缘是先帝的人,他受先帝嘱托带走了先帝和元妃娘娘的孩子,那孩子若是以前朝皇子的身份振臂一呼,说不定就能形成一股反叛的力量。
所以虽然过去这么多年,但冯缘和那孩子对于陛下来说,依旧是梁上剑,眼中沙,与那孩子和冯缘扯上关系的人都有谋|反的可能。
如今卫国公府被封了,府里这么多口人会是什么结局?
顺义王府的谋逆案历历在目,韩家也会是那样的遭遇吗?
如果府里这么多人都因为她而遭难,那林悠就算是死十次,一百次,一千次也不够赎罪。
还有韩霁,韩霁也不会原谅她了吧。
这是报应吗?
是她穿越过来,坏了原本剧情的轨迹,引发了好多书里原本没有的剧情,崩坏这个世界后导致的后果吗?
林悠被押走的一路,失魂落魄,连哭都哭不出来。
整个卫国公府都被关押到了京兆府的大牢之中。
不知怎么回事,林悠是被单独关押的,无论她怎么要求把她和韩家其他人关在一起都没有用,狱中没有人听她的话。
她在狱中孤独的过了三天。
第四天的时候,终于有人来看她。
林悠抱着双膝坐在还算干净的牢房床铺上,听见牢房外的锁链开启的声音,她循声望去,洛婉婷从门口走入。
她进来后,先是环顾一圈林悠牢房的状况,目光在牢房内的饭桌上的饭菜看去。
三菜一汤,有荤有素,米饭洁白,餐具干净,可就是没有动过的痕迹。
“不和胃口吗?”洛婉婷对林悠问。
林悠这些天没睡好,人有点憔悴,对洛婉婷问:
“你怎么来了?”
洛婉婷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从饭桌旁搬了张凳子坐下,说道:
“来看看你。”
林悠将几句话放在喉咙口犹豫了片刻后,对洛婉婷问:
“你知道韩霁怎么样了吗?”
韩家人都被下了狱,韩霁身为世子,日子肯定很难过吧。林悠心想。
谁知洛婉婷的回答让林悠意外:
“他挺好的。”
林悠愣了愣,而后点头说:“挺好就好。他是被关起来了吗?陛下有没有说会对他怎么样?”
洛婉婷笑了笑:“你怎么,只关心韩霁一个人?韩家其他人你都不关心的吗?”
林悠晃了晃神,干涩的唇瓣说话时牵扯得有些疼,约莫是裂了口子,她沙哑着声音问:
“其他人都还好吗?”
洛婉婷看了她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放心吧,没有受伤的。”
林悠张着的嘴巴合上,应了一声:“嗯。”
“你知道韩家为什么会遭此番磨难吗?”洛婉婷问林悠。
林悠眸光一颤,没有回答,而是把自己的脸埋进两膝中,耳中却清楚听见洛婉婷的声音在牢房中传开:
“因为冯缘。听说他是你师父?你这一身画技就是跟他学的?”
林悠静静听着,她在这里关了三天,将韩家被封这件事从头到尾想了又想,确实除了‘冯缘’这个变数之外,没有其他可能。
洛婉婷兀自在那说话,却得不到回应,她也不生气,继续说:
“你说你拜谁做师父不好,偏偏拜了冯缘。他当年带着燕王小殿下出宫躲避,还拿了不该拿的东西,陛下派人找了他好些年都没有抓到他,谁知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藏了一辈子的冯缘,居然被你带到了陛下眼皮子底下。”
“韩霁也是倒霉,娶谁不好,偏偏娶了你这个把灾祸带到他家的扫把星,啧啧啧。”
洛婉婷的话一字一句都像是一把刀扎在林悠的心上。
她抬头,目光空洞的看着牢房的某处,沙哑的声音传来:
“我从来不指望你是个雪中送炭的人,但也没想到你会落井下石。”
洛婉婷得了林悠这评价,美眸一转,昂首道:
“我就是这样的人,你没想到是你眼光不好。”
林悠深吸一口气,将双膝放平,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心,说:
“你的丫鬟在潘楼偷走了我的荷包,你可以还给我吗?”
洛婉婷一挑眉:“你那天看到了?”
林悠点头。
洛婉婷纳闷:“那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可不像你啊。”
林悠此时不像与她多说这个话题,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