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想扒我马甲——墨九言
时间:2021-01-19 10:04:46

  顾九年是文官,可恨的是,手脚功夫不在施城之下,便是中了毒,且受伤在身,这人还是摆着一副“老子无所畏惧”的臭脸。
  “不用劳烦你,本官自有人照料。”顾九年淡淡一言,准备驱客,“出去,本官要沐浴。”
  他仿佛在嫌弃自己身上很脏的样子。
  施城冷哼了一声:“不过就是睡了一夜,首辅就这般嫌弃?”
  顾九年神情寡淡的看着面前男人:“……施城,你在故意引起本官注意,或者说,你是在故意激怒我,为什么?”
  施城:“……”
  他最是讨厌顾九年这一点了。
  这人仿佛总能看穿一切。
  他当然不会让顾九年知道,二姐又回来了。
  顾九年抢了一次二姐,他绝对不会再让顾九年抢第二次。
  他如今一无所有,孤寡一人,   只有二姐了。
  施城握了握拳,舌.尖.传来铁锈味,是他自己咬破了自己的唇舌,男人低低的邪魅一笑:“首辅,你误会了,本官又不是京中爱慕你的那些女子,岂会故意想要引起你的注意。”
  施城丢下一句,留给了顾九年一个三分坏七分邪的笑意:“对了,忘了告诉首辅,首辅的睡姿很斯文。”
  顾九年:“……”
  罢了,他跟一个孩子计较什么?
  阿言的弟弟,就是他的弟弟。
  他忍了施城十五年,他还能继续忍一忍。
  故此,即便施城挑衅了顾九年,他也没有任何反击。
  顾九年抬袖嗅了嗅,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染上了施城身上的气味,不过除了那股龙涎香之外,还有淡淡的不知名的幽香。
  他不喜人近身伺.候,前几日买了扶柳,是将她给了九姑娘,以免他带着一个女子上路,总有不必要的麻烦。
  沐浴过后,顾九年换了一身衣裳,行至铜镜前那一瞬,他怔住了。
  抬手碰了碰破皮的唇,竟还有些痛感。
  顾九年:“……”上火了?
  ****
  施言已经备好了早饭。
  她心中藏着太多事,故此,顾九年几人过来时,她并没有回避。
  不管是顾九年、弟弟、沈浪,亦或是萧渊,他们皆是朝中数一数二的权贵,位于大周权势的中心。与他们几人接触,是能够获知当下政局的最好途径。
  顾九年穿着一身天青色玄纹直裰,面容清隽,除却有些憔悴之外,看不出受过重伤的样子,倒是他的唇有些惹眼的异样。
  施言的目光当即从他的唇上移开,试图去忘记他强.势.霸.道的.舌……
  几人落座,桌上摆着四份打卤面,幸好每一份都多加了一只卤蛋,不然萧渊心里又该不平衡了。
  施城一直留意着九姑娘,自是察觉到了九姑娘方才盯着顾九年的唇看。
  他手中银筷在打卤面中泄愤的搅拌了几下,随即从他自己碗里夹起一只卤蛋,搁置在了顾九年碗里,关爱一笑:“首辅失血过多,需得多进补。”
  顾九年有洁癖的事,众人皆知。
  更别提吃别人碗中之物。
  就在萧渊和沈浪等着看好戏时,顾九年拾筷,从桌上小蝶中夹了一块酱黄瓜递到了施城碗里:“施大人客气了。”
  两人对视,唇角皆含着笑。
  但这笑意令人毛骨悚然。
  萧渊、沈浪:“……”
  这才睡了一觉,局势就大变了?!
  施言:“……”她也是从未想过顾九年和弟弟会有和睦相处的一日。
  彼时,她记得自己与顾九年定下婚事之后,弟弟就一直闷闷不乐,鲜少正眼看顾九年。
  早饭过后,施言跟着顾九年入了寝房,借着换药的名义,想要打听一些事。
  门扇合上,施言将药箱打开,却闻顾九年道:“你出去,本官自己来。”
  呵,现在倒是矜持了。
  昨晚若非她反抗,他差点探.入她的裙底。
  施言莞尔一笑,少女的水眸纯澈   干净,但又透着极致的媚:“大人昨晚为何要救我?”
  她的那点利用价值,并不足以令得顾九年做到这个份上。
  顾九年自控力骇人,绝对不会是馋她的厨艺。
  两人对视间,顾九年的目光莫名落在了施言的唇上。少女的唇饱满莹润,比寻常时候更加丰盈娇妍,她是个美人,与他的阿言一样。
  顾九年很快收敛目光,淡淡启齿:“黄花,人要想活的长久,话不能太多。”
  施言:“……”
  “那,大人可还记得,昨晚你我跳下矮谷后,又发生了什么?”施言直直盯视着顾九年,企图在他淡漠无温的脸上发现一星半点的蛛丝马迹。
  顾九年一怔。
  他不记得什么,倒是做了一场意犹未尽的美梦。
 
 
第二十章 当年真相
  顾九年看着眼前少女。
  她生了一张明艳的脸,有六分像他的阿言,只是他的阿言素来狡黠多媚、风华昭昭。少女清媚的眼中却多了仇恨与阴霾。
  顾九年突然觉得,留下她一命也未尝不可。
  无关乎所谓的替身情节,他只是想在这一生尚未了结之前,能有一人呈现出阿言的样子。
  十五年,他失了所有欲.望与念想。
  昨晚的梦,让他意识到自己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活着……原来是这样的滋味。
  顾九年眸光微冷:“那么黄花,你来告诉本官,昨晚发生了什么?”
  施言:“……”
  这厮惯会伪装,施言不能保证,他一定什么都不记得。
  门外,施城半点不想听见二姐和顾九年之间发生了任何事,常鸣堵在门口,他呵笑了一声:“怎么?本官要见首辅,还需得通报?”
  施城手中有今上特赐令牌,他就像是浑身长满刺的刺猬,就是皇亲国戚,也照惹不误。
  在京中,人人见了指挥使大人,皆是悄然避退。
  惹不起,那躲起来总行吧!
  常鸣熬了数日,身子骨已经撑到了强弩之末,他不太明白,施大人为甚这几天总缠着他家主子?
  房门内,施言和顾九年之间的谈话被打断。
  顾九年拧眉,并不想继续与施城“同床共枕”,他俯视着施言,半威胁的口气:“今晚,你留下陪.寝。”
  大户人家,主子每晚入睡,自然是有下人侍.夜。
  但据施言所知,顾九年根本就没有这个侍夜的习惯。
  他不是一惯不近女.色么?
  如今,不仅收到下了扬州.瘦.马,还让女子陪.寝。
  即便这.瘦.马是她,陪寝的人依然是她,但施言心头依旧很不快活。
  她和顾九年之前,只能是她先忘记顾九年,也只能是她做负心的那一个!
  少女今日穿着一身淡蓝色裙裳,领间绣了几朵蓝色小花,像在春风里逐一绽放的“勿忘我”,幽蓝幽蓝的颜色,映入人眼。
  顾九年单方面宣布:“此事就这么定了。”
  门扇被打开,施城往里望了一眼,见二姐与顾九年之前似有剑拔弩张之势,他暗中窃喜。
  顾九年不喜人   挨着九姑娘太近。
  不为其他,只因九姑娘像极了他的阿言。
  旁人挨近了九姑娘,便是对阿言的亵渎,顾九年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施大人来得正好,眼下回京要紧,本官的伤势并无大碍,今日就启程吧。”
  施城眉目清冷。
  别说是素素了,就连他都怀疑顾九年这人会长命百岁。
  顾九年当初在伯府落魄拮据,幼时就被主母残害,这人非但好生活着,还设法去了太学,得了大儒赏识。
  这些年在朝中树敌无数,却亦然活的很是坚.挺……
  “呵呵,好,本官这就下令。”施城咬牙切齿。
  仿佛是唯恐顾九年活的太轻松,趁着他有伤在身之际,施城下令,快马加鞭回京。陆路颠簸,别说是伤患,就是普通人也经受不住。
  入夜后,施城故意选择错过驿馆与客栈,众人只能在沿途的荒郊歇脚。
  对此,沈浪与萧渊便是想抱怨,也没有提出任何意义。
  最起码,在荒郊夜宿,顾九年没有机会对九姑娘伸出邪恶的魔爪。
  ****
  一月后,京城。
  透过撩开的车帘,施言望着外面的光景。
  大周都城,物宝天华、王气蒸蔚。
  十五年了。
  她终于又回来了。
  隔了漫漫时间长河,她却觉得自己仿佛从未离开过一般。
  冠军侯府、爹爹、娘亲,还有长姐都还好么?
  真到了这一刻,施言突然很害怕去寻求她想知道的一切。
  马车停下,外面传来一道阴.柔.的嗓音:“诸位大人,皇上已在太极殿等候多时,大人们一会且随咱家入宫觐见吧。”
  施言认出了来人,正是皇帝舅舅跟前的大红人---东厂厂督,曹令。
  过了十五年栽,曹令还是那副阴骘腐黑之态,倒是眼角的褶子和鬓角的白发显出了岁月的流逝。
  “本官知道了。”顾九年淡淡一言,拉下了车帘,阻碍了施言的一切视线,他面容极淡,但眼神仿佛在探究,“黄花,你认识曹公公?”
  施言心头一惊,谎称:“首辅,我自幼被拐,家中人都记不得,又岂会认得朝中权贵,大人真会说笑。”
  马车继续前行,入宫觐见之前,几位大人都需得先回府换洗衣服,以免冲撞了龙颜。
  顾九年摩挲着玉扳指,目光依旧在施言脸上:“黄花,你在撒谎。”
  施言:“……”
  她突然无话可说。
  顾九年漫不经心合眼:“无妨,本官会查出来。”
  施言斜睨了这人一眼,见他已阖眸假寐,索性又很狠瞪了他。
  这厢,施城看着顾九年的马车远去,他握紧了缰绳,一刻都不想让二姐待在顾九年身边,对心腹手下吩咐了一句:“去!给本官以最快的速度查出九姑娘身世!”
  他无法光明正大的抢人,但是九姑娘的家人可以。
  “是,大人!”
  该锦衣卫终于明白大人这一路上的反常,原来不是也因为首辅,而是为了九姑娘啊!
  啧啧,两位权臣争抢一名女子,日后有好戏   看了。
  ****
  到了顾府。
  施言发现府中一切基本上还是如初时候的样子,即便顾九年如今已经位列权臣,但府内并未重新修葺,就连巷子口的那株歪脖子柿子树,还是原先的样子。
  顾九年不曾领过任何一个女子进门。
  他下了马车就兀自去后院沐浴更衣,府上的嬷嬷一时间摸不清施言的身份,但一想到施言是首辅亲自领回来的,想来已经是首辅的人。
  嬷嬷提醒道:“姑娘,你得切记,在这座宅子里,梅苑那处不可踏足。”
  施言心头一跳。
  梅苑……
  那不是她与顾九年大婚的婚房之所么?
  不准人踏足?
  顾九年总不能这些年当真念及着亡妻。
  施言眼下无心顾及这些,她已迫不及待想要归家看看。爹爹和娘亲将她视作掌上明珠,就算是她如今换了一个身份,只要爹爹和娘亲可以认出她,她依然还是家中最得宠的女儿。
  施言莞尔一笑,极力保持着镇定,问道:“嬷嬷,您可知冠军侯府现今如何了?冠军侯与夫人身子可还健朗?”
  施言不敢往坏处想。
  忍了一路已是艰辛。
  她知道,老嬷嬷或许会将她问出的话,如实禀报给顾九年。
  但这无关紧要。
  尤其是,她如今已经开始怀疑,当初杀她的人并非是顾九年。
  施言刚问出口,老嬷嬷顿时面露惊惧之色,仿佛是被吓到了,她左右环视一番,确定无人窥听,又见施言有些眼熟,遂提醒道:“九姑娘啊,此话莫要再问,若是被上头知道了,这是要遭殃的!”
  冠军侯府,已经是人人谈之色变的存在。
  施言如坠冰窟。
  直觉告诉她,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她脑中一阵嗡鸣,人人都经历了十五载了,独她还停留在最初的时候。
  她是如何被安置在后院,嬷嬷又交代了她哪些事,以及扶柳也是如何惊叹府邸的奢华……施言一概没有听清楚。
  直至夜幕降临,顾九年还没回府。
  施言对顾府的构造一清二楚,她换了一身衣裳,趁着扶柳睡下,独自一人悄然从角门出了府。
  施言很有强的反侦察能力。
  倒不是她足够谨慎,但有一点她很清楚,顾九年一定会派人盯着她。
  即便过去十五年,她对京城依旧熟悉。故意在朱雀大街绕了半圈,这才快步往冠军侯府的方向狂奔而去。
  她的家,她来了。
  施言的心跳到了嗓子眼,不知是心慌,还是跑得太快。
  就在踏入熟悉的青桐巷子口时,她的步子缓缓顿住。
  心口仿佛又被匕首捅了一刀。
  疼呐……
  面前哪有什么冠军侯府,一片荒芜废墟,满目疮痍,处处皆是家族落败之后的惨状。
  看着废墟之所,早就枯草丛生,已有些年头了。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迈入了废墟,借着一堵墙,挡住了她的身子,她双腿无力,蹲跪了下去,终于泪落如雨……
  到了这一刻,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一切就在眼前了!
  黑暗处,施   城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他看着二姐捂唇痛哭,却又不敢发出声音,喉咙里呜呜的低鸣。
  他喉结滚动,没有上前,始终在暗处。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