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终于明白, 为何姑娘待在首辅身边那样多时日,首辅从未僭越过男女之事,而且姑娘这样的娇俏美人,首辅没理由不动心, 却原来是这样 的缘故。
扶柳一想到首辅那张俊美的惊为天人的脸, 不免觉得可惜了……
这厢, 施言出了浴, 侯夫人瞧着女儿虽是清瘦, 但身段玲珑, 尤其是.腰.窝.那.惊.人的弧度, 真真是个小美人。她笑道:“言儿, 日后爹爹和娘亲定给你找一个绝世好夫君。”
一般人根本配不上她家囡囡。
施言只莞尔一笑, 少女刚刚沐浴, 面颊像是爬上了一抹醉红,半分娇憨, 半分妩媚。
这辈子还嫁人么?
她不曾想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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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夫人迫不及待将消息告诉了定北侯父子四人,并且表示, 她对顾九年不行这件事, 还是很惊喜的。
定北侯父子四人怔了怔。
没想到啊没想到……
不过,父子几人丝毫也不同情顾九年,囡囡还是完璧之身,这无疑是一桩大喜事。
倒不是嫌弃妹妹曾经流落扬州,而是一想到妹妹不曾被欺负过,父子几人忍不住心情舒畅。
“难怪首辅整日面色阴沉,我原以为他是如何阴骘城府,却原来是另有隐疾。”卫二生的俊美,他一笑, 身后宛若有无数桃花纷落。
卫三也配合:“不过说话回来,还真多亏了首辅不行。”
父子四人笑了笑,恨不能给顾九年送一块柳下惠的匾额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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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言立在闺院中,对身侧充满好奇心的扶柳道了一句:“柳儿,你且先退下。”
扶柳脆脆应了一声,她原先还想让姑娘在首辅跟前争宠,可眼下看来,还是侯府千金的日子舒畅啊,连带着她也过上了每日能吃饱的日子,扶柳笑眯眯的退开了数丈远。
这时,施言抬手摘了一朵芙蓉花,道:“素素,你出来吧。”
她身边有暗卫,前一刻,暗卫已经告知她,院中潜入一位“客人”。
施言没有让暗卫直接将素素捉来。
这傻姑娘受了十五年的苦,施言想好好疼疼她。
素素没想到自己这样快就暴露了。
公子说郡主还活着,且又暗中吩咐她照料这位九姑娘……又确切的说,是侯府千金。她本就起疑,也不曾见过公子对谁上过心。
但疑虑大到了一定程度,就会容易胡思乱想了。尤其是这位侯府千金与郡主的容貌那样相似。
素素悄然走了出来。
只见少女眼眸明亮,正眨着纯真的大眼看着她。
素素后脊背发凉。
施言往前走了一步,抬手就抚摸了素素的面颊。
素素的脸顿时一红:“你、你……”
施言已屏退了暗卫,扶柳不是她所担心,故此,施言没有隐瞒,直接道:“素素,是我,我回来了。”
素素僵在原地。
这世上除却郡主之外,没有人摸过她的脸。
起而复生?借尸还魂?
这些也未免太过离奇。
但郡主的眼神错不了,素素结合这阵子发生的种种,以及公子对她说过的话,顿时泪落如雨。
十五年故人相见,唯有泪千行。
素素紧绷了十五年的神经忽然在这一刻放松了下来,她一手捂着唇,不 让自己哭得太过狼狈。
施言上前,拥着她,一手轻拍着素素的后背,柔声宽慰:“好姑娘,想哭就哭,我理解你,从今往后,由我照顾你。”
“呜呜……”素素再也忍不住,也抱着施言,嚎啕大哭了起来。
不远处的扶柳看呆了。
她和姑娘在金陵也算是共患难了一场,她以为自己是姑娘最器重的婢女,这怎么……从哪儿又冒出一个?
扶柳顿时觉得,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威胁。
这厢,素素的情绪平静了稍许,她放开了施言,又细细打量了她,暗暗庆幸在金陵那会没有伤害到郡主。
“素素,日后跟在我身边,但你要记住,琼华郡主早就死了,我是侯府千金,卫锦言。”
素素岂会不明白郡主的意思,她连连点头:“我省得了!”
施言眼下是娇宠一身,想要留一个婢女在身边实在简单。
主仆二人尚有太多话要说,却在这时,守门小丫鬟过来禀报:“姑娘,二小姐来了。”
施言这具身子的原主,算是侯府的嫡长女,即便她走失十年,定北侯夫妇也不允许任何人抢占她嫡长女的身份。
故此,即便二房嫡女卫玉燕也是十五,也只能居于其下。
方才父亲当众交代过,让她好生歇息,不成想这位二小姐还是来了。
“让她进来吧。”施言道了一句,十五岁的面容,冷清沉稳中透着一丝强势与冷硬。
不多时,卫玉燕由婢女领来西侧花厅。她自幼娇生惯养,自诩容貌出众,但看见施言的第一眼起,她隐隐有了危机感,尤其是此时,施言刚出浴不久,又换上了一身软烟罗,不施粉黛,却如娇艳桃花,仿佛四周日光也在她的衬托下,而显得黯淡了。
卫玉燕打量了施言几眼,拧了锦帕,不愧是侯府养出来的嫡女,很快恢复常色,上前握着了施言的手,瞬间红了眼眶:“姐姐,你可算是回来了。这些年祖母、侯爷大伯和伯母,都在四处找你呢。”
施言淡笑而过,抽回了自己的手:“二妹这是在说什么?我怎的一句听不懂?”
卫玉燕一怔,猛然意识到面前少女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她正发窘,施言面色微冷:“我父亲母亲这些年将我寄养在外,自是知晓我在哪里,又何来寻找一说?”
她占了原主的身子,定然不能让旁人污了原主的名声。
卫玉燕一时间僵住,唯有嘤嘤嘤的哭泣抹泪:“姐姐,我、我……我没有旁的意思,我只是……”
施言无暇与她纠缠:“我今日刚回府,要歇息了,妹妹先回去吧,改日你我姐妹再聚。”
卫玉燕咬了咬牙,囧态大发,只能涨红了脸离开。
素素一眼看穿,道:“姑娘,二小姐这是来打探虚实的。奴婢猜,二小姐一定是嫉妒姑娘。”
她家郡主世间独一无二,真真是任何时候,皆有人嫉妒。
施言淡淡笑过:“无妨,不过是小角色,不必放在心,不过 ……”她眼眸一亮,对不远处的扶柳招了招手。
扶柳当即大喜,甚是喜欢被姑娘召唤的滋味,迈着飞快的小碎步走来:“姑娘,婢子在!”
施言问她:“方才二小姐所言,你可都听的所差无几?”
扶柳咬唇,她可不是故意偷听的,她实在是忍不住关心姑娘的一切大小适宜。
施言没有训斥她,只道:“你去将原话告之侯爷与夫人。”
扶柳见姑娘非但没有怪罪她,还交代给她任务,可见她在姑娘心目中还是有地位的。
“是!婢子这就去!”
扶柳办事利索,向侯爷与夫人禀报过后,还得了赏银。
她面上笑眯眯的,姑娘果然最看重她,好差事都交给她来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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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岂有此理!”定北侯气得掷了茶盏。
侯夫人冷喝了一声:“二房当真愚蠢恶毒!囡囡好不容易归来,二房就是如此对待囡囡,玉燕也是个蠢的,侯府千金名声受损,对她哪有一分好处?!夫君,此事我不能忍!”
定北侯惧内,侯夫人脸一沉,他当即发话:“夫人放心,这件事为夫也不会罢休。”
当下,定北侯就直接去见了老太君。
老太君听说了此事,面色一白:“来人,把玉燕给我叫来!混账东西,如何能那样编排长姐!”
老太君虽然不是定北侯的生母,但对重新归来的千金,也是半点不敢马虎,没想到自己的嫡亲孙女会那样愚笨,竟迫不及待去打探。
还是亲自跑去丢脸!
老太君面上一阵阵火辣辣的难受,仿佛是被人狠狠打了一巴掌。
卫玉燕过来时,定北侯已经离开,小辈之间的事,他不便亲自插手。
“祖母,您叫我有何事?”卫玉燕神情失落,还沉浸在容貌被长姐辗轧的苦恼中。
“啪!”
老太君一巴掌煽在了卫玉燕脸上:“你这个没脑子的!言姐儿是长房的心肝宝贝疙瘩,这才回府头一天,你就去挑衅,你是想挑起长房和二房的纷争么?!甭管言姐儿是从哪里归来,她就是侯府千金,这些年也只是寄养在外,从未走失!”
卫玉燕被打蒙了。
长姐没有归来之前,她才是侯府备受宠爱的小姐,祖母别说是打她了,就连言辞厉色都不曾有过。
“祖母!可是分明有人瞧见大伯是从首辅府上接来了长姐!”卫玉燕不服气。
老太君脑中一阵嗡鸣,顿时觉得这些年对孙女的宠爱都是白费了:“胡说!你编排你长姐就算了,还扯上首辅?!首辅是何许人也?! 你十五了,定亲在即,你长姐的名声毁了,你也别想高嫁!”
卫玉燕猛然一怔。
她是侯府嫡女,姑母是当今贤妃,表哥是四皇子,身份尊卑,她极有可能成为四皇子妃,可倘若长姐名声受损,她即便嫁入皇家,以后也会被指指点点。
她怎就忘记这一层了呢?
卫玉燕也恨不能打自己几巴掌,哭道:“祖母,是孙女一时糊涂,孙女下回再也不 敢了!”
老太君揉了揉眉心,看来她还是得在侯府敲打敲打,以免再有人嚼舌根子。
当天傍晚,整个侯府噤若寒蝉,再不敢非议大小姐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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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侯府举办了雅集,几乎邀请了京城所有贵族世家。
名义上是雅集,实则是侯府向外界正式宣布,侯府千金归来了。
雅集开始之前,素素悄然来到闺房,对扶柳道:“你先回避,我有话与姑娘说。”
扶柳正伺.候施言梳妆,自达主子收了这位素素姑娘,扶柳隐约觉得自己失宠了,她努努嘴:“素素姐,有什么话是我不能听的么?”
素素懒得与她计较。
施言透过铜镜望向扶柳:“柳儿,你先下去。”
扶柳张了张嘴,姑娘明明还是极致温柔美貌的女子,可一旦严肃起来,仿佛又透着狠意,她只好应下:“姑娘,婢子省得了。”
扶柳退下,素素才压低了声音道:“姑娘,高夫人今日携带高塞的贵妾登门了。”
素素嫉恶如仇,她也怀疑大郡主之死,一定是高家促成的。所以,对高塞直呼其名,而不再是冠军侯府的大姑爷了。
施言眸色一寒,如日光下的凛冬冰锥。
有太多的事,她不敢细问。
因为心中也已经知晓答案,若再细问,她担心自己无法继续隐忍下去。
至少,她眼下还不能倒!
施言站起身,问道:“贵妾?”
素素愤恨,说:“当初高塞花言巧语,为了求娶大郡主,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可咱们侯府出了事后,高塞就连大郡主都保不住,害了大郡主那样惨死。他就连顾九年都不如,顾九年好歹一直不曾续弦纳妾,高塞在大郡主走后第二年就纳了贵妾赵氏,不过老天有眼,高氏一直不曾有孕。”
“……”施言第一次听到素素夸赞顾九年。顾九年的优秀,全靠着旁人衬托啊。
施言又问:“小明那般纨绔浪荡,可是与高氏有关?”
素素一顿,这才明白施言指的是谁。
“高小公子自幼骄纵,以婢子看,高家根本不打算栽培他,那赵氏表面上对他呵护有加,但实则……是在害他啊!高小公子十五岁了,还不曾入太学呢!”
施言眯了眯眼,眸中冷光乍现。
“素素,一会去了筵席处,你先找到太傅夫人,然后再这样做……”施言在素素耳侧低低的吩咐了几句。
素素听闻,有些不解:“姑娘这是打算作甚?”
施言冷笑:“引鱼上钩。”
她暂时无法当面质问帝王,为何要残害她全家,便是长公主---帝王自己的嫡亲姐姐也不放过。
但对付高家,她还是有主意的。
素素似乎明白了,大喜道:“姑娘,婢子懂了!婢子这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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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府女席处,突然一阵骚乱。
“夫人!夫人您怎么了?!夫人您快醒醒!”
“快来人啊,太傅夫人昏厥了!”
“……”
惊慌之中,无人察觉到施言由婢女簇拥着走来,素素 上前附耳道:“姑娘,都办好了,太傅夫人并无大碍,婢子只是弄晕了她。”
施言淡笑点头。
据她所知,太傅夫人早年患有头疾,常年求医问药。
施言走上前,对围在太傅夫人身边的人群道了一句:“劳烦诸位夫人、小姐稍稍让开。”
甜美的嗓音带着些许清冽,如石上清泉,悦耳动听。让人不经意间就被这道声音所吸引。
众人纷纷回望,即便在场中人,见过施言的人极少,但仿佛只一眼就能猜出,她便是侯府寄养在外的千金。
施言径直走向太傅夫人,未及郎中赶来,她从婢女手中扶过太傅夫人,众目睽睽之下,只见她一双灵活的手,在太傅夫人头顶、脖颈的几道穴位上摁压了几下。
女席处,皆是养尊处优,以及娇生惯养的小姐们,何曾见过这般架势,不免对这位侯府千金更是好奇。
无数双眼睛皆盯着她看。
美人姣姣,灼灼其华。
这世间美人虽多,且京城贵圈也不缺美人,但眼前少女的美,却难以用言辞去形容,是那种只一眼就能让人记忆犹新的美。
“咳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