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的马车抵达皇宫大门外,施言下了马车,看着这座她无比熟悉的皇宫,施言手中的锦帕拧的死紧。
皇帝舅舅,别来无恙!
男女席分开而设,施言留意了今日到场的达官贵人,倒是有不少眼熟的面孔。
她上次在侯府雅集上,已经名声大振,在场女眷几乎皆认识她。
贵女之间,没有真正的友谊,明面上以小姐妹相称,实则背地里恨不能踩着对方往上爬。
施言身份尊贵,美貌,且还是神医之徒,不是寻常擅长琴棋书画的贵女可以比拟的。
贵女们即便嫉妒,谁也不敢明面上直接挑衅,但也不会亲近她。毕竟一对比,孰优孰劣就衬托出来了。
故此,施言参加的不是酒席,而是寂寞。
喝了几杯果酒下腹,施言借故离席。
她对皇宫的地形一清二楚,景德帝沉迷炼丹修仙,此前就不怎么勤政,但起初对她与母亲是极好的。母亲是他同父异母的姐姐,施言实在想不出,皇帝舅舅为何突然对施家下手?
是施家功高过主么?
非也!
父亲虽是冠军侯,但对朝廷一向忠心,还试图放弃过兵权,没有任何僭越之处。
必然有人在皇帝跟前谗言了!
皇宫的一切历历在目,她与长姐曾经宫中 小住,宫里到处都是长姐与母亲的影子。
施言沿着皇宫小径,试图寻找母亲与长姐的踪迹。
她太想母亲和长姐了,可这世上最难以跨越的鸿沟,就是生与死。
人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施言鼻头发酸,强烈的愤恨令她止住了眼泪。
哭是最无用的一桩事。
不知走了多久,身后突然传来动静,施言警觉性极佳,正要转过身来,却有一个高大的身影直接扑了过来,随后这人抓住她的手腕,拉着她往一侧假山快速走去。
是顾九年。
施言被他捏着手腕,险些踉跄。
天翻地转间,人就被他抵在了假山石壁上,男人随即倾覆过来。
他幽冷的眸有种异样的.灼.烫,捏着施言手腕的大掌,顺势.搂住了她的.腰,以不容反抗的架势困住了她。
整个过程极快,不过才几个呼吸之间。
未及施言开口,顾九年嗓音喑哑:“救我。”
施言感觉到了对方掌心的热度,她震惊:“你被人.下.药.了?”
真是想不到,这都十五年过去了,顾九年还这样吃香?
谁这么大胆敢在皇宫对首辅下手?
下一刻,顾九年的俊脸突然在眼前放大。
施言:“……”
第三十七章 给我解毒(二更)……
“唔——”
顾九年太过霸道, 施言无法动弹,下一刻,她的声音就被顾九年吞入腹中。
施言:“……”
又是这样!
好一个顾九年,口口声声为了亡妻守身如玉, 却是连续亲了她两回了。上次在金陵, 许是他意.乱.情.迷, 可是今日……
好吧, 今日也同样是.意.乱.情.迷。
熟悉的热.度, 熟悉的强.硬, 熟悉的气味……一切皆是曾经最为熟悉的滋味。
顾九年的吻, 一如既往的霸.道.强.势。他这人看上去有多清冷漠然, 骨子里就越是蛮横狂野。
施言后背抵着假山石壁, 她仿佛被困在冰与火之间, 后背有多冰凉,前面便有多少炽热。
她大脑出现了一刻的空白, 血腥味在唇齿间漫延。
施言突然意识到,顾九年一般不下手, 一下手将会将人生吞活剥了。骨子里的野.性穿破表面的禁.欲, 彻底迸发了出来。
她就连喘气的机会就也没。
“呜呜——”
施言抽回了几丝理智,她的这具身子骨娇.软,那点反抗的力道直接可以忽略不计,她只能又像在金陵那会一样,狠狠.咬.上了顾九年横行霸.道.的.舌。
血腥味更浓郁了。
这个吻,狂野,且诡异。
许是嫌弃两人身高悬殊颇大,施言的.细.腰.被提起,顾九年臂力惊人, 她被迫踮起脚。
像只可怜的八爪鱼,只能依附在旁人之上。
施言全程都是睁着眼的,她能看见顾九年深锁的眉,男人紧闭着眼,施言不知道他的意识到底是否清晰。
虽是.吻.技.甚好,但这厮着实太过分!
他被人下.了.药,为何要找上她?
堂堂首辅,想要怎样的 发泄对象,都是勾勾手指头那么简单。
这时,假山外面传来脚步声。
听着声音还不止一人。
顾九年意乱情迷,但施言的意识是清晰的,她方才咬的用力,但顾九年没有半分放开她的架势,施言拿出所有力气去推他,奈何这人身如烙铁,半点推不动。
“沈大人,你怎么也来了?”萧渊眼神不善的问道。
他是看见施言离席,随后顾九年也不见了,故此难免多想,遂一路跟了过来。没想到会碰见沈浪。
沈浪脸上笑意不达眼底:“我喝多了,过来透透气,王爷也喝多了么?”
萧渊同样皮笑肉不笑,他四处环视一番,没有看见任何人影,前面唯独一座假山,但九姑娘和顾九年不太可能藏在里面,否则以九姑娘的性子,一定叫出声来了。
沈浪也望了一眼假山处。
他方才明明瞧见顾九年往这边来了。
人呢?
萧渊在一旁,沈浪不可能直接去假山内寻人。
沈浪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那王爷,你我一道回席吧。”
萧渊不走,他也不会走。
萧渊:“……”
他几时说过要回席了?
沈浪着实可恶!
萧渊无奈,他近日被父皇委以重任,实在难以.分/.身,,已经有几日不曾见到九姑娘了。
虽不知何为相思,但茶饭不思却是真的。
便是御膳房的美食,也让他提不起任何兴趣。
他本想趁着今日宫宴,暗中与九姑娘叙叙旧,谁知沈浪也来了。
“二皇兄,沈大人,你二人怎会在此?”一道甜美的女声传来。
萧渊一看来人是七公主,他面露些许疑惑,眼下京中人人皆知,七公主爱慕顾九年,甚至到了婚嫁的年纪,还迟迟不肯定下婚事。顾九年是鳏夫之身,加之他不解风情,饶是金枝玉叶,也无法让他这棵铁树开花。
七公主今年十八了,大周女子十四及笄,十五便可嫁人,民间十三四岁早早嫁人的也不在少数。
七公主这个年岁,算得上是大龄女子。
萧渊揣测,七公主八成是奔着顾九年来的。所以,他方才没有看走眼,九姑娘和顾九年的确朝着这边来了,可眼下,人去哪儿了?
萧渊轻应了一声,就算是回应了七公主。
沈浪作揖:“七公主,臣与二殿下恰好路过此处,又恰好碰见了。”
七公主神情尴尬一讪,美眸环视了一下,没有瞧见任何人影。有萧渊和沈浪在此,她也不便到处搜人,但顾九年他……中了那.药,他能走到哪儿去?!
七公主急得拧紧锦帕。
施言被.吻.的差点断了气,意识却还是清晰的,哪怕是此时此刻,她可耻的担心,顾九年亲.吻.的声音太大,会将外面萧渊、沈浪,以及七公主引过来。
舌.尖.发麻,似乎就要失去知觉。
施言已经没法脸不红心不跳了。
吻.仿佛要持续到天荒地老,假山外面还有人,她和顾九年就好像是.偷.情.的野鸳鸯,无疑是刺 激,且又充满着.色..意的。
施言:“……”这可真真是要不得!顾九年可是她的仇家啊。
施言心情极度复杂之际,又听见了七公主焦虑的声音:“二皇兄,沈大人,你二人有没有看见顾大人?”
萧渊和沈浪皆一口否决。
“不曾看见。”
“首辅离席了么?”
施言仅剩的一点理智让她猛然惊觉,对顾九年.下.药.的人,八成是七公主,否则谁会如此大胆,敢在皇宫对朝廷重臣下手。
施言记得,她上辈子死的那年,七公主才是个几岁的孩童啊!
顾九年,他还真会招蜂引蝶!
不知为何,一想到她死后,顾九年备受女子倾慕,施言一阵忿忿然。就好比是自己的东西,被别人觊觎了。
她还听说京中爱慕顾九年的贵女还闹过绝食的。
施言再次咬上了顾九年。
可能是顾九年也需要换气了,他终于松开了施言。
两人的脸拉开了稍许距离,施言这才看清了顾九年微微泛红的面颊。他一惯清冷无温,白玉一样的脸染上了些许绯红,仿佛是个情窦初开的.浪.荡.少年。
他的唇上沾染了血渍,唇红齿白,桃花眼迷离。
施言心头猛然一跳。
糟了!
她这又差点心动了么?!
这可要不得!
美.色.误人!
施言能看得出来,顾九年已经撑到了强弩之末,他紧紧盯着她的眉目,沾染了血渍的唇动了动,仿佛下一刻就要开口说话。
此时,外面的三人尚未彻底离去。
施言心一急,当及踮起脚,一旦顾九年张嘴说话,那她与顾九年之间怎么都撇不清干系了。
或是.色.令.智弱,又或是情况万般紧急,施言想都没想,直接用嘴堵住了顾九年的唇,不允许他发出任何声响。
而下一刻,男人似乎受到了什么天大的刺激,反手再度将她摁到了岩壁上。
他仿佛天生就是强者,不允许任何人凌驾在他之上,即便此时意识不清,在男女之上,他也要占据绝对的主导地位。
这一刻,仿佛他是她的狂徒,一路追逐,直至天荒地老。
施言分神留意着外面。
只闻萧渊几人仍在漫不经心的谈话,七公主似是不悦了,沈浪有一句没一句的插话。
不多时,又有一道声音传来:“三位都在啊。”
是施城。
这厢,施言感觉到顾九年的一只大掌已经在隐隐试探什么。
她无法反抗,又不能推开顾九年。
她像是濒临溺亡的鱼,离着窒息而亡,仅有一步之遥。
施言:“……!!!”
今天是什么日子,外面那几人都是商量好的么?
煎熬、窒息……
施言上辈子与顾九年.亲.吻.过,她习惯他的强势,只是此时此刻情况不同,心境也太不一样了。
又过了片刻,山洞外面的四人终于先后离开,待到外面再无声响,施言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她从袖中取出银针,直接扎在了顾九年的某个关键穴位上。
顾九年松开她的 那一刻,他二人皆在彼此眼中看见了流动的波光。
施言在想,今日大概是她两辈子以来,亲.吻.时间最长的一次。
并且,她很自信的认为,这世间的鸳鸯们,大概无人会超越她。
幸好,此事除却天知地知之外,就唯有她一人知晓。
施言喘着气,愤愤的看着顾九年俊美无俦的脸,心想:算了,全当是在南风馆光顾了一次。
顾九年恢复了稍许神智。
但眼神依旧迷离。
施言猜测,顾九年体内的药性有些猛。
她愤恨之余,还有些幸灾乐祸。
顾九年看了看他被扎了一针的.小.腹.,又抬头看了看施言,男人眼底的微光晃动,哑声唤道:“阿言。”
施言无力呵笑了一声。
顾九年这时候记起她,她不知是该愤恨,还是该欣慰。
施言问道:“谁做的?”
顾九年高大的身影往前迈了一步,垂着头,像是犯了错的少年,瓮声瓮气道:“阿言,七公主爱慕于我。”
果然是这样。
看来这厮心里门儿清。
施言眼看着男人又要靠近,她手持银针,威胁顾九年莫要再靠近。
男人似是受了委屈,语气更是闷闷的,但也喑哑的吓人,他的嗓音本就好听,低沉磁性:“可是阿言,我心里只有你。”
他眸色如火,稍稍低下头,目光落在了施言的唇上。
又想要亲她了。
施言不想再试一次.溺.亡.的滋.味。
她没有迟疑,又一针扎向了顾九年至关重要的穴位之上。
反正,施言不打算与顾九年再有任何交集,故此,她也不担心会将他扎坏了。
即便扎坏了,吃亏的也是别的女子。
与她毫无关系。
确切的说,她自己不要的东西,即便是扎坏了也丝毫不心疼。
顾九年逐渐恢复了些许,迷离的眼清明了一些,他看着施言的眼神与此前相比,大不一样了。
施针过后,施言将银针收起,如实道:“我只能帮你缓解一时,你尽快找郎中解毒,否则后果自负。”
顾九年拧眉,目光落在了施言红肿的唇上,又想起了方才的吻,他眸光微眯:“方才……”
施言当即打断了顾九年的话,“方才什么都没发生。”
说着,施言一脸嫌弃的推开顾九年,她理了理褶皱的裙摆,转身离开山洞,头也不回。
顾九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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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言再次入席,连灌了几杯果酒下腹,才勉强压制住紊乱的心跳。
顾九年走到男席处时,施言特地留意了他。
只见男子长身玉立,一袭锦缎长袍整理的一丝不苟,面容已经恢复冷硬如冰,完全看不出已经中.药,且不久之前还意.乱.情.迷.之态。
单从外表去看,瞧不出任何端倪。
即便是此刻,也有种时光缱绻、岁月沉香的卓尔不群。
是个狠人啊。
但施言知道,他体内的药效根本没有散去。